第九章 隔代家仇原来,半个多月前,丁寂离岛前往天幂宫探望父亲丁原的两位老友,石玑娘娘和天陆九妖中的神偷毕虎。在天幂宫盘桓数日,又从毕虎手里淘到不少他老人家弄来的好玩意儿,丁寂满载而归。路上偶闻地龙肆虐、漠北群豪相邀围歼的消息,丁寂也是个极喜欢扎堆的人,当即改变行程御剑北往。可他到得稍晚一步,地龙已然伏诛。丁寂意兴阑珊之际,偏巧在通海镇的酒肆里邂逅小蛋。从小蛋背负的雪恋仙剑里,他已知道此人和罗牛大有渊源,更听说掳走楚儿的是平沙剑派掌门,不由起了拔刀相助之念。没想到平沙岛一战九死一生,亏得小蛋舍命以十三虚无奇遁之术,将他和楚儿送走,才未身陷绿袍老妇与晋连毒手之中。奈何母亲询问,楚儿固执己见报出真实身分,又引来一场轩然大波。姬雪雁背过身去,抑制激动的心绪,淡淡道:“这里不欢迎妳。两炷香后,请妳收拾好属于自己的东西,我会命人将妳送回天陆。此后是死是活,与我长离岛再不相干!”说罢,推开小寂朝门外快步而去。“丁夫人,妳不必派人护送,我这就离开。”楚儿沉静道:“人同此心,假如我早知道你们的身分,也绝不会接受贵公子的救治,更不会在这里多待片刻。但无论如何,妳和丁寂的救命之恩,我会铭记在心,必有回报。”姬雪雁的脚步在竹帘前停了停,冷漠道:“不必了。”挑帘出门而去。丁寂忙向屋里的侍女招呼道:“敏姐,替我留住楚儿姑娘,我去找娘亲。”追出屋外,三步两步赶到姬雪雁身后,拉住姬雪雁的衣角唤道:“娘亲!”姬雪雁步履不停,恍若未闻。丁寂抢身拦住她的去路,苦笑道:“楚儿是楚儿,楚望天是楚望天,都隔了两代人了,您何苦如此?”姬雪雁冷然道:“若非她只是楚望天的徒孙,而不是他本人,我早已拔剑相向,远不止是下一道逐客令这样客气了。”丁寂叹了口气,道:“我明白,楚望天是该死。但他已经遭到报应,近二十年来被囚禁在蓬莱仙岛上,每隔数日便需服食一颗『忘情水』的解药,可谓生不如死。这样的惩罚,远比杀了他更令他难以忍受。您还不能释怀么?”姬雪雁摇摇头,道:“有些事,你不明白。当年你曾外祖父曾经强烈反对我和你爹的婚事,而我,整整三年与他行同陌路;等到他接受了我们,却又被楚望天害了。到他死,娘都没来得及向他说一句抱歉……”她抬起头,仰望天边悠悠的浮云,不让儿子看到自己眼角的泪水,一字一顿道:“所以,我可以原谅任何人,却绝不会宽恕楚望天!”丁寂默然许久,低声道:“但……楚儿姑娘身负重伤,如何受得了万里奔波。何况,她是小蛋兄弟以性命相托,我怎能辜负他?”姬雪雁心情略略平复,回答道:“为了救她,你已经竭尽全力,差点还丢了自己的小命。我说派人护送她回返天陆,是她自己在拒绝。”丁寂道:“娘,妳设身处地替楚儿姑娘想一想,她的师祖楚望天,也是因为我爹才会沦落为蓬莱仙岛的阶下囚。咱们恨楚望天,他们又何尝不恨我爹?”姬雪雁冷冷道:“那是楚老魔贼心不死,在蓬莱仙会上企图用忘情水暗算你爹爹,却作茧自缚反受其害。要不是你爹宽宏大量,又有蓬莱仙岛掌门云临真人求情,哪容他苟活到今天。”小寂顺着她的话道:“不错,算楚老魔命大。相比之下,楚儿姑娘的运气就不怎么好了。她心高气傲,不愿让人护送要独自离岛。万一在茫茫海上伤势发作,连怎么死的都不会有人知道。”他一边察言观色,一边锁紧眉头道:“算了,谁让她是楚老魔的徒孙呢。俗话说父债子还,楚老魔没死,活该她用小命作抵。只要娘亲能出心头一口积郁多年的恶气就好。再说,那也是她自找的。”姬雪雁听爱子絮絮叨叨说个不休,知道是在对自己施激将法。她想着楚儿憔悴着小脸,眉目间的神色却依然从容坚定,而东海上风云变幻,令人难以预料的飓风恶浪随时会出现,禁不住心头一软,哼道:“现在不是我要不要留下她,而是她自己执意要走,我有什么法子?”丁寂一喜,晓得有门了,说道:“只要您答应不赶走她,其它的事都由我来解决。”姬雪雁一拂衣袖朝前走去,红影倏忽不见,声音远远传来道:“无论如何,我都不想再见到她。其它的我都不管。你爱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丁寂喜道:“多谢娘亲!”转身回返。刚一进屋,就见那名侍女委顿在软榻上,屋中哪里还有楚儿的踪影。丁寂心一沉,解开侍女的禁制,问道:“敏姐,楚儿姑娘呢?”侍女道:“她点了我的禁制,已经走了。我想叫你,可又发不出声音。”丁寂一跺脚道:“坏了!”匆匆吩咐道:“敏姐,妳去禀告娘亲,我去追回楚儿。”他出了门,驭动雪朱仙剑往西驰去,舒展灵觉四处搜索楚儿的踪迹。飞出约有二十余里,远远看见前方海面上一袭红色的身影,正艰难地御风前行。他扬声唤道:“楚儿姑娘,快停下。咱们有话好好说。”楚儿闻言身形去得却更疾了。丁寂收了仙剑,施出“穿花绕柳”身法抢到她的跟前。楚儿侧转,想从丁寂身边掠过,又被他横身挡住。楚儿杏目一寒,娇喝道:“闪开,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丁寂笑道:“那好,妳什么也别说,只管听我说行不行?”楚儿哼道:“丁公子请自重,我没心思和你嬉皮笑脸。”闪身再次试图绕过丁寂。不防用力过猛,胸口剧痛椎心,身躯一晃竟直直朝海里坠落。丁寂纵身冲上,探臂揽住楚儿纤腰,道:“妳也真够硬的,都这样了还想一个人飞回天陆?”楚儿被他抱住挣脱不得,扬手就是一个耳光。丁寂哪可能再给她第二次搧自己的机会,头往后一仰躲了过去。谁知他防了上面,却没照顾到底下。楚儿右膝一顶,虽说仍旧是虚弱乏力,可这一下仍够丁寂受的。“哎哟”一声,不由自主松开了手。楚儿失去扶持,身躯又急速往下坠去。丁寂忍疼伸手抓住她胳膊,怒道:“我丁寂从来不打女人,可妳也别不识好歹得寸进尺。惹火了我,扔妳下去喂鱼。”楚儿一闭双眼,漠然说道:“随你。”丁寂一怔,说道:“有件事我希望妳能明白:妳的命和我的命,都是小蛋舍生换来的。妳不愿接受我们老丁家的照料,可以。但是,妳不能枉费了小蛋的苦心!”楚儿静静听着,依旧没有说话,却不再挣扎。丁寂低头打量,她胸前的绷带又开始渗出血迹,嘴唇也有些发紫,显然不能久支。他把语气放缓,道:“妳不想回长离岛,我能理解。换了我,同样宁死也不肯躺在忘情宫的**受人医治。但妳犯不着跟自己的小命过不去,更犯不着用自己去喂鱼虾。”楚儿的睫毛微微翕动,似乎是有些软化。丁寂乘热打铁道:“从这里往南两百多里,有座小荒岛。妳不妨到那儿静养几日,等伤势无碍了,想去哪里我都不管。”楚儿睁开眼睛,道:“放开我,我自己能走。”一挣臂膀,勉力御风朝着南方飞去。丁寂在她身后油然一笑,不疾不徐地缀着,提防她伤势发作栽入海中。果然行不多远,楚儿低低一哼身躯摇晃。丁寂赶紧追上,带住她仅堪盈盈一握的小蛮腰,同时做好防备随时闪躲楚儿的袭击。然而楚儿软弱无力地倒入到他怀里,便不再有反应,竟是陷入半昏迷里。从她的唇角,汩汩流淌出含着淡绿色的毒血。丁寂暗叫糟糕。他走得匆忙,身上并未携带医治毒伤的灵药,而大海茫茫,更不能停下来去寻找解毒草药。下意识地,楚儿微弱而倔强的声音若断若续道:“不回去,绝不……”望了眼绿气重新爬上俏脸的楚儿,丁寂无奈叹道:“搞什么,我上辈子欠了妳?”催动仙剑疾速朝无名荒岛而去,不一刻便抵达上空。他落到岛上,将楚儿轻轻放在松软的干草间,振声长啸。啸声未歇,空中传来一声雄劲鹰唳。一羽金睛魔鹰盘旋半圈,俯冲而下,落在丁寂身旁。丁寂招呼道:“老兄,咱们又见面了。有件事麻烦你跑一趟,好不好?”金睛魔鹰呱呱低鸣几声,似是答应。丁寂拔出雪朱仙剑削落一片树皮,在上面飞速刻下数行短信,交代道:“赶紧去长离岛将这份东西交给我娘亲,速去速回。”金睛魔鹰张嘴叼住树皮,振翅腾空,朝着长离岛飞去,倏忽变成了一个小黑点。丁寂收起仙剑,在楚儿身侧坐倒,用手贴住她背心输入翠微真气,助她护持经脉。楚儿神志略醒,低声道:“水,我要喝水──”丁寂闻言头大三圈,这座荒岛是他常来玩耍之地,一草一木都熟悉无比。岛上的水源都带有海水的咸涩味道,楚儿只怕喝了一口就要吐出来。他想了想,仙剑铿然弹鞘掠出,在茂密的林间划过一束弧光。“喀!”脆脆地穿透树上的一枚橙黄色果实,旋转半圈又回到丁寂面前。丁寂将果实戳破一个洞口对准楚儿朱唇,用臂弯揽着她半躺半坐,说道:“来,喝两口黄金瓜果汁。”金澄澄的果汁流淌进楚儿干涸的喉咙里,立生一股甘甜清凉。她用力吮吸了几口,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丁寂一摸楚儿额头,滚热发烫,脸上也现出病态的嫣红。他皱了皱眉,挥剑将身旁的一株古木斩断,砍下一大堆的干柴迭在身前,左掌握住一根枯枝微一吐劲,纯阳功力勃然而发。“呼”地一声,枯枝顷刻点燃,随即引着篝火。这时日头渐渐往海面下沉落,暮色降临,吹拂来的海风变得越发冷冽。丁寂将楚儿拥在怀里,全身流转翠微真气,释放出团团热意温暖她冰冷的躯体,焦灼等待金睛魔鹰返还。过了有一顿饭的工夫,海上响起嘹亮鹰唳。金睛魔鹰双爪抓着一个包裹飞了回来,身后还伴着那羽七色鹦鹉彩儿。丁寂接过包裹,打开一看,里面尽皆是姬雪雁为他准备的解毒疗伤灵丹,还有一套女儿家换洗的衣衫和日常用物。他心下暗笑道:“到底还是我娘细心,连这些东西都替楚儿姑娘想妥了。”彩儿清脆的嗓音说道:“小寂,小寂,小姐说啦,实在不行就把她带回长离岛,别让人家说咱们见死不救。”丁寂道:“有娘亲送来的这些药应该没问题,暂时不用回去了。彩儿,我想托妳去办一件事,成不成?”彩儿一偏小脑袋,问道:“什么事,有没有好处给彩儿?”丁寂说道:“妳悄悄去一趟平沙岛,帮我探听小蛋的消息。至于好处嘛──要不回头我找只英俊漂亮的公鹦鹉,跟妳配对如何?”彩儿啐道:“呸、呸、呸,彩儿才不要嫁人呢。嫁人有什么好,一点儿也没性格。”丁寂啼笑皆非,问道:“那妳自己说,想要什么好处?”彩儿小眼珠骨碌碌地转,说道:“多少年没出远门了,彩儿快憋疯啦。”丁寂会意,答应道:“好,下次我再出门,一定和娘亲说把妳一起带上。”彩儿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虽然我只是只鸟儿,可你不许耍赖的。”丁寂好气又好笑,催促道:“快去,快去,后天见不到妳回来,我就自个儿走了。”彩儿赶忙扑腾双翅飞快离去,嘴里兀自叫道:“你等我,咱们不见不散!”丁寂也不理牠,喂楚儿服下丹丸,放她轻躺下来。至于胸口的伤,那是姑娘家的私处,他再洒脱不羁,也绝不敢去碰上一碰。起身将后面的山洞稍作收拾,垫上干草点起火堆,然后把楚儿抱进去。那头金睛魔鹰亦步亦趋地跟着,替小寂打下手。有牠在旁护法,荒岛上的毒虫猛兽都避而远之,不敢*近。半夜里起了暴风雨,豆大的雨点在狂风的卷裹下砸进洞中。篝火忽明忽暗,随时都会被风吹灭的样子。丁寂冲出洞去,一口气运掌伐倒十多株参天古木,作成一堵木墙封住洞口,这才将风雨挡在了外面。大雨下了足足一宿,丁寂同样也是一夜未眠照料着楚儿。好几次楚儿昏沉沉从昏迷中略作醒转,费力地睁开失神双眼,总能看见丁寂那张含着漫不经心笑意的脸庞,和闪动星光的英眸。长夜漫漫,风雨如晦;篝火猎猎,古洞无声。光阴,就这样点点滴滴地流逝去。第二天中午,风雨渐歇。洞外,传来滴滴哒哒雨珠从枝叶上滚落的轻响,宛若一曲悠扬的歌将楚儿从沉睡里唤醒,身上暖暖地披着丁寂的外罩,高烧已退。然而这一次,她没有看到丁寂的身影,不由莫名其妙地一怔。旋即,洞口响起丁寂爽朗的笑声道:“妳醒了,饿不饿?说到烤野味,我可是一把好手。”他移开木墙,灿烂的正午阳光照耀进幽暗的山洞里,刺得她眼睛发花。楚儿用手遮阳,看到洞口丁寂背影挺拔,楚儿偷偷伸了个懒腰,回答道:“我不饿。”“妳不饿,我可饿坏了。”丁寂笑着说道:“等我一会儿。”阔步出洞消失在视线中。没过多久,他拎着一只剥洗干净的獐子回转,笑道:“运气不错,吃的来了。”用树枝串上獐子,重新燃着火堆,熟练地烧烤起来。一翻手,他变戏法似地从袖子里又掏出几枚野果,抛向楚儿道:“接着,先解解渴。”楚儿接住,却没有吃。丁寂自己也拿了枚野果,放在嘴里咬了一口,说道:“放心,这些野果我都尝过不知多少回了,没有毒。”楚儿功力大幅衰退,饥渴之意比任何时候都来得强烈,忍着野果飘散出的诱人香味,挪开目光艰难说道:“我不饿。”丁寂瞥了她一眼,不由哑然失笑道:“何苦呢?跟自己过不去!”楚儿哼了声,撇过头不说话。烤熟的獐子香气四溢,随着海风钻入她的鼻中,这种**远比手边的野果更加难以令楚儿抵挡。丁寂撕下一块前腿肉,津津有味地自顾大嚼起来。楚儿瞑目凝神,努力让自己澄心入定,不去想獐子肉和野果的事。无奈饥肠辘辘,唇干舌燥,怎么也静不下心神。又不晓得过了多少时候,当她重新睁开眼睛,惊异地发现在面前摆放着一块用洗净的树叶包裹好的獐腿肉,还有几块切开的黄金瓜。她环顾洞内,没有看见丁寂。洞口暗红色的斜阳照射进来,篝火的余烬在冒着青烟。远处,隆隆的惊涛拍岸声遇归巢的鸟鸣如歌如诗,充满安详的宁静气息。她几次试图伸手去拿那块獐腿肉,均在最后一刻狠狠按制住冲动。她不想让丁寂看笑话,更不愿在她拿起獐腿的一瞬,从洞口外瞧见那小子得逞的可恶笑脸。天黑了,无端地有一股浓烈的孤独感涌上心头。丁寂还是没有回来,也许已经回返长离岛了吧,却将她独自留在这个孤岛上。忽然,那头金睛魔鹰晃晃悠悠走了进来,嘴里叼着一只刚捉到的野兔,丢到楚儿身边,又呱呱叫了两声。楚儿愣了愣,很快领悟到金睛魔鹰的用意。她微微一笑,拎起野兔走到洞外,找到一处水凹地将野兔洗剥干净,又拾了些枯树枝回洞,将野兔烤熟。金睛魔鹰如影随形跟着她,好像生怕楚儿独吞了自己捉来的猎物。烤熟了野兔,楚儿分了大半给牠,自己只留了一条后腿。金睛魔鹰心满意足地走了,洞中又只剩下她孤单单一个人。将将吃完兔腿,忽听洞口有人笑道:“不错,没想到妳的手艺如此了得。”却是丁寂拿着另一条野兔的后腿斜*在山岩上,咬得正香。楚儿登时明白过来,自己终究中了这小子的诡计。还没想清楚是否要发作,丁寂吮着油腻腻的手指头,意犹未尽地说道:“劳驾,明天我负责打野兔,妳负责烤熟,咱们照例妳二我八如何?”看看楚儿紧绷的俏脸,丁寂立刻道:“好吧,我让一步,妳三我七……行,算妳狠,我只要六成,这样总可以了吧?”犹如坐地分赃的贼头,他滔滔不绝地道:“或者,五五分成,谁都不吃亏?还不行,妳不会是想要六成吧?太能吃了!好,我认了,撑死妳!”瞧他故意拧着眉头,好像倒是在割自己肉般的咬牙切齿,楚儿终于忍不住玉容解冻,唇角笑意一闪而没,冷冷道:“你当我是猪么?”丁寂收敛笑容,一本正经道:“不可能,猪吃素茹斋就跟和尚一样,更好养活。”楚儿柳眉一扬,嗔怒道:“你在骂我比猪还不如?”丁寂举起双手作求饶状,笑嘻嘻道:“假如妳铁心想和猪大哥比谁更厉害,我也没辙。”抢在楚儿飞出手中的骨头前,他先将一个瓷瓶抛了过来,说道:“里面是外敷的伤药,我不方便下手,麻烦妳自己来吧。”一溜烟又不见了影。楚儿辛苦绷紧着脸,忍了半晌终究泄气一笑,彷佛早有预见地对着洞外警告道:“离远点,不准偷看。”外面丁寂诧异道:“奇怪,我藏得那么隐蔽,妳怎么还能发现?”“呼──”一团黄橙橙的东西从洞内射出,丁寂一张嘴咬住,含含糊糊道:“黄金瓜!好吃的。原来还可以用来砸人!”脆脆咬了一口,眼睛里掠过得意,一拍旁边的金睛魔鹰,道:“老兄,咱们去海边抓鱼玩儿。”过了小半个时辰,他空着手回到山洞。楚儿气色好了不少,瞥了他一眼问道:“你的鱼呢?”丁寂耸耸肩膀,指指天空道:“给鱼鹰叼走了。”楚儿强忍着笑,接着问道:“那鱼鹰呢?”丁寂摸摸脑袋,道:“被金睛魔鹰吞下肚了。我刚才在外头跟牠商量,能不能剖开牠的肚子让我把鱼鹰掏出来。可鹰兄死活不肯,差点和我翻脸。没法子,谁让牠年纪比我大了十几倍。我只能尊老爱幼,让着牠一点了。”楚儿听他振振有词地胡说八道,低低一哼道:“鬼才信你。”丁寂满脸委屈道:“我每一句话都是真的。要不,我让鹰老哥来作证。”楚儿嗤之以鼻道:“牠是你嫡亲大哥,能不帮着你说话?”丁寂目瞪口呆,老半天才回答道:“不是的,牠妈没替牠生过我这个弟弟。”楚儿噗哧笑出了声,却陡然心中一凛,警醒道:“我怎么可以和仇人的儿子有说有笑?”她一板脸,说道:“夜了,我要打坐疗伤,你请自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