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与子偕行小蛋等人出了酒窖,已然天色微明。罗牛施展神功,又替一众迷失心神的庄丁仆从解了禁制,泉庄总算恢复了些许人气。冯彦海心事重重,却不愿在罗牛面前失了礼数,便请众人前往茶斋歇息。罗牛婉拒道:“贵庄突遭大变,罗某不便打扰,这就告辞。若是他日有暇,欢迎冯兄前来敝府作客。”若是平日,能得到罗牛的邀请,冯彦海多半会兴奋不已,但现下却怎也高兴不起来,勉强笑道:“多谢罗府主盛情,待敝庄事了,在下定当亲自登门拜谢。”将罗牛送到庄外,便匆匆回返处理善后。顾智打量小蛋身上的乌犀怒甲,问道:“小蛋,你这穿的是什么?”小蛋一省,道:“这是乌犀怒甲,我倒忘了脱下来。”心念微动,乌犀怒甲从身上飞起,在空中恢复原形,缩小成弹丸大小,收入小蛋衣襟内。罗牛说道:“小蛋,你如果不急着回返忘情宫,就到天雷山庄坐一坐,顺便也让这位楚儿姑娘好生休养一下。”楚儿漠然道:“多谢罗府主好意,我的伤并不碍事,也不必前往天雷山庄了。”小蛋道:“罗大叔,实不相瞒,我得去一次中州迭青山。”罗羽杉走在罗牛身侧,似乎不经意地看了眼小蛋的右腕,玉容悄然一黯,默默低下了玉首。辽锋诧异道:“你去迭青山做什么?那里离碧落剑派不远,别让那班牛鼻子老道撞见了,找你的晦气。”小蛋笑笑,道:“多谢辽大叔提醒,我是受一位朋友之托,去送还一件东西。”楚儿说道:“常寞,我要找地方疗伤,便不陪你去了。你办完了事,尽快回宫,我在宿业峰下的苦肠涧等你。”小蛋一想,楚儿的伤势的确不宜远行,便道:“要不我留下来,先等妳养好伤?”楚儿摇头道:“不用了,当我不晓得你要去干什么?最好别多耽搁,不然让师父起了疑心,谁都救不了你。”小蛋一惊,暗道:“原来师姐都已猜到了,不知师父清不清楚?”他沉吟道:“那我让小龙留下来陪妳。”楚儿傲然道:“我何须牠的保护?记着,先和我在苦肠涧会合,然后再回宫。”说罢身影一闪,如一抹红云径自御风而去。顾智看不惯楚儿的傲气,冷哼道:“好个霸道的丫头,不愧是叶无青的门徒。”罗牛苦笑道:“忘情宫和咱们誓不两立,楚儿姑娘的态度亦情有可原,顾兄也不必太过见怪。小蛋,这些日子你过得怎样?”小蛋回答道:“还好罢。罗大叔,虎子和婶婶他们都还好么?你的伤也全好了罢?”“早好啦,”罗牛笑道:“虎子还常常念叨起你。就连羽杉这次回来探亲,原本说好今日就要回山,可一听常兄说,你在泉庄遇到了麻烦,也陪着我,一块儿赶了过来。“对了,那些星图你参悟得如何了?听盛师兄来信说,前些日子你和惊蛰还在漠北巧遇,合力跟地龙斗了一场,听说古大先生他们都对你赞赏有加。”小蛋听罗牛说起罗羽杉特意赶来的事情,情不自禁地偷偷向她望去,只见她看着远处的荒岭怔怔出神。他愣了愣,寻思道:“奇怪,从见到罗姑娘开始,她就一直没怎么说话,好像有点不开心。”又一转念,醒悟道:“是了,她今日就要回返天一阁,从此又将离开父母远隔重洋,难免有点离愁。”当下整理思绪,将自己参悟天道星图所发生的种种异状,毫不隐瞒地说了出来。罗牛听完,又是困惑又是惊喜,说道:“难得你能有这般的际遇巧合,可惜其中玄妙我也不太明白。不过,你能在短短两年不到的工夫里参透这么多,着实难得。”又行出一段,泉庄已被众人远远抛在了山麓里。罗牛驻步道:“好啦,咱们就在此作别罢,小蛋。等到明年二月,我会前往翠霞山为你和盛师兄助阵。”小蛋也停下了脚步,心头涌起依依不舍的别绪。辽锋却向始终默不作声的罗羽杉问道:“小姐,妳要不要跟我们回天雷山庄?”罗羽杉低呼了一声,恍若从梦中被辽锋唤醒,心不在焉道:“你说什么?”辽锋一愣,心想小姐怎么忽然变得有点反常,将自己的问题又重复了一遍。罗羽杉这才听清,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回去了,就直接从这儿回南海罢。”罗牛一贯了无城府,也没觉出女儿有什么问题,颔首道:“也好,妳和小蛋刚巧同路,不如结伴而行,彼此也有个照应。”罗羽杉樱唇轻轻歙动了一下,终究什么也没有说,顾智在旁边察言观色,隐约猜到了她的心思。奈何这类女儿家的事情,他也不便多言,只暗暗摇头道:“小姐怎会对这呆头鹅上心?真教人看不懂。”众人略作寒暄,便在山路上分道扬镳。罗牛率着顾智和辽锋回返天雷山庄自是不提,且说小蛋与罗羽杉御风往东,朝着迭青山的方向行去。一路之上罗羽杉跟在小蛋身侧,眉目宛若秋水,隐隐藏着一抹惆怅落寞,不发一言。小蛋见了,只当她舍不得罗牛夫妇和小虎等人,也不知该从何安慰罗羽杉。而他与罗羽杉久别重逢后,明明憋了一肚子的话,可在脑子里转了又转,偏又总不好意思先说出口。如此一来,两人均自满怀心事,只管埋头赶路。直到日渐偏西,进了中州地界,罗羽杉察觉到小蛋面有倦色,想是昨晚连番恶战,未得休息之故,这才低声说道:“小蛋,咱们到前边的镇上歇一歇脚罢。”小蛋早有此意,只是担心误了罗羽杉的归期才没肯停下歇息,转头见她神态娴静淡雅,殊无劳累之色,显然这一年多里修为亦是突飞猛进,仍在自己之上,心里醒悟道:“她是察觉到我有点累了,才这样说的。”念及至此,小蛋身上不禁生出丝丝暖意,几乎把遍体的疲劳也一扫而光。他俯首眺望四下,说道:“好啊,似乎南边不远就有一座挺大的县城。”两人在城外降下身形,并肩而入。此刻日薄西山,晚霞满天,街上熙熙攘攘尽是忙碌一天,将将收工的人群,到处洋溢着质朴爽朗的欢声笑语。进了城,刚走了一段,罗羽杉无意看到左首的一条大街街角上,立着块年深日久的石碑,镌刻着“玉水”二字,心头微微一怔,不由自主地领着小蛋拐了过去。她偷眼扫过身边懵然不觉的小蛋,自己也不清楚为何会借着回返南海天一阁的由头,与这少年千里同行。也许,私下里她是想给小蛋一个解释的机会,而那又何尝不是为自己寻找一丝藉慰?一路之上,她的脑海里,总是翻来覆去地浮现起小蛋搂住楚儿纤腰、俯头替她吸吮毒血的情景,然后是楚儿用含有敌意的眼神,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帮她包扎伤口,而由小蛋亲手为她包裹上。那毫不掩饰的亲热神态,还有小蛋右腕上消失了的红丝结,犹如千缕丝线缠绕于芳心之间,令她柔肠百转,黯然神伤。而小蛋对此,却不作任何的辩白,甚至直到现在,都没有对自己说上哪怕一句问候的话语。莫非,他真的和别人日久生情,心中另有所属?罗羽杉的心底禁不住升起一阵阵酸楚,幽幽心道:“楚儿姑娘光艳照人,才貌双绝远胜于我。小蛋喜欢上她,也是意料中事。“或许,是我不该。从一开始,他也只当我是萍水相逢的普通朋友。在翠霞山他甘愿舍身相救,也是因着他本性如此,更是为了报答我爹和盛师伯的恩情而已。”想到这些,她愈加不能自遣,心中黯然道:“既然这样,我还傻呆呆地跟着他做什么?不如早些御剑回返南海,从此静心修炼,再不去胡思乱想。”她正出神想着心事,忽听小蛋道:“罗姑娘,这里有一家酒楼,看上去十分干净,咱们不妨到里头坐一会儿罢。”罗羽杉一抬头,就见街边一面“雅翠楼”的酒旗迎风招展飘荡,楼内人声鼎沸,生意甚是热闹。她轻轻嗯了声,随小蛋上了二楼。一名已忙得晕头转向的伙计快步迎上,语速飞快地问道:“两位客官,雅座已经满了,正好*窗有张桌子客人刚走,请问都要点些什么?”以前点菜,小蛋都是由常彦梧来,这时听伙计问起,扭头望向罗羽杉。罗羽杉在临窗的空桌旁落坐,轻声道:“我只用一杯清茶,其它的你看着点罢。”偏偏小蛋对吃什么也不在意,当即随便叫了两个热炒,又让伙计端了壶热茶上来。罗羽杉一手支颐,若有所思,目光转向窗外,全没留意四周数十双食客投来的惊艳眼神。在街对面,一家绸缎庄外,两名伙计正在打烊关门,结束一天的生意。罗羽杉曾听父亲说过,这家绸缎庄,正是三十余年前丁原和苏芷玉初次邂逅的地方,而今难道会成为她和小蛋分手的所在?伙计端菜上桌,忍不住多瞅了罗羽杉两眼,暗暗嘀咕:“这傻小子,请这般天仙般的姑娘吃饭,连几个好菜都舍不得多点。”就听小蛋招呼道:“罗姑娘,妳多少吃一点罢。”罗羽杉回过头,道:“不用了,我喝杯茶就好。等用过饭,咱们便在此地分手罢。”小蛋一呆,没料到罗羽杉这么快就提出要分手。他心里虽是非常不舍,无奈生来就不会违拗别人的意愿,当下点头道:“妳要多加珍重。”罗羽杉见小蛋没有只字词组的挽留之语,更觉失落,低低道:“好。”忽然小蛋怀里一动,霸下一觉睡醒,不甘寂寞地探出脑袋,瞧瞧小蛋又望望罗羽杉,压低声音问道:“干爹,这是我的干妈罢?”牠声音虽轻,可又怎逃得过罗羽杉的耳朵?听闻之下,顿时令她又窘又羞,看着霸下说不出话来。小蛋差点没让嗓子眼里的一口牛肉给噎死,连呛带咳尴尬道:“你别瞎说。”霸下不服不忿道:“我瞎说,那你脸红什么,又干嘛整日为这位姑娘捏泥人?上回我犯错,把楚儿当成了干娘,也没见你脸红过。”小蛋恨不得用筷子上夹的一大块牛肉堵住霸下的嘴,忐忑不安地看了看同样羞不自胜、玉首低垂的罗羽杉,结结巴巴道:“你再不闭嘴,我要发火了。”霸下察觉小蛋满脸通红兼全身冒汗,一摇头道:“恼羞成怒了,还是避避风头得好。”脑袋一缩,藏回了小蛋怀中。小蛋闷着头不敢再望罗羽杉,半晌讷讷道:“这小家伙一向瞎说的,妳别生气。”所谓言者无心,听着有意,小蛋说的是“别生气”而非“别当真”,听在罗羽杉的耳中,却羞喜交集,低声问道:“你……能给我看看泥人么?”小蛋老老实实探手入怀,先在霸下的壳上弹指一敲,然后取出一尊小泥人放在桌上,道:“这是我新做的一个,还是不太像。”罗羽杉捧起泥像在眼前仔细端详,笑容如春风化雪,她爱不释手地捧着泥人,抚着它脖子上悬挂着的红丝结,眼眸中重新闪烁起动人的光芒,微笑道:“小蛋,把它送给我好么?”小蛋刚嗯了声,猛听楼梯口有人哈哈笑道:“这不是羽杉侄女儿么?”他和罗羽杉闻声双双望去,从楼下晃晃悠悠上来一名枯干瘦小的青衣老头,容貌猥琐丑陋,一双圆溜溜的小眼睛精光四射,骨碌碌地乱转,嘴唇上生着两撇八字胡,一抖一颤高高翘起。罗羽杉惊喜起身,向那老者说道:“毕老伯,您怎么也在这儿?”原来,这老头便是名闻天陆的第一神偷毕虎,亦是昔年天陆九妖中硕果仅存的几人之一。他与罗羽杉的父亲罗牛、翠霞派掌门盛年以及丁原等人交情深厚,堪称患难之谊,闲暇无事时,也常到天雷山庄作客,故此罗羽杉能一眼认出。毕虎笑呵呵走到桌边往椅子里一坐,道:“我老人家闲着没事,四处逛逛。”小眼睛朝小蛋瞥了瞥,努努嘴问道:“这小子是谁,妳的相好么?”罗羽杉大羞,赧然道:“他是侄女儿的一位好朋友,名叫小蛋。”“小蛋?”毕虎眨巴眨巴眼睛,道:“哦,我想起来了。前两天在紫竹轩作客,听盛年和卫惊蛰都说起过,原来就是他?我老人家正盘算着啥时候偷偷摸上忘情宫见他一见,赶巧在这里给撞上了。”他扫了一眼桌面,皱起眉头问道:“怎么就两个菜,连壶好酒也没有?”打了个响指,招呼道:“伙计,伙计,过来点菜!”刚才那伙计一路小跑,奔到近前,毕虎也不等人家开口,一气不停报出十多个菜名,又要了两坛好酒,这才稍觉满意地挥挥手吩咐道:“让厨子手脚利落点,我老人家吃饱还有事要办。”打发了伙计,毕虎问道:“羽杉侄女儿,妳不是去了南海天一阁么?”罗羽杉答道:“师父准假,让我回家探亲一个月。眼看假期届满,我正要返回南海。”毕虎笑道:“妳师父不就是苏芷玉那丫头么?呵呵,一转眼她都成了天一阁主啦。”这时伙计将两坛酒端了上来,毕虎也不客气,打开一坛给自己斟满,举起了杯子,才想着旁边坐的小蛋,问道:“小伙子,你要不要喝两杯?”小蛋摇头道:“我不怎么喝酒,您老自便。”说着,随意夹了块鸡丁塞进嘴里。毕虎“滋滋”有声,一饮而尽,一边倒酒一边瞧着罗羽杉手中的泥人,好奇道:“咦,这好像是妳么,捏得还挺有点味道,是谁做的?”猛听得身边小蛋回答道:“我。”毕虎一怔,旋即笑嘻嘻道:“我明白,这是定情信物,对不对?你们的事,罗牛晓不晓得?别是在私定终身罢?”他越说越不象话,嗓门又高,引得周围食客纷纷注目,羞得罗羽杉和小蛋恨不能赶紧抽身而逃。毕虎自顾“咕嘟”又一口喝干了酒,亲热地拍拍小蛋胳膊,笑道:“小伙子,有眼光!羽杉侄女儿可是当今天陆的第一美女,你艳福不浅啊。能攀上这门亲事,那是你祖上烧了八辈子的好香。”小蛋红着脸没说话,罗羽杉娇嗔道:“毕老伯,您老人家要再拿我和小蛋消遣,侄女儿可要找石矶婶婶告状啦。”一提石矶娘娘的名号,毕虎顿时老实了许多,嘴巴里细长的舌头一吐一卷,道:“别,我闭上嘴巴喝酒,什么也不说了。”小蛋忍不住道:“毕老伯,您嘴巴闭上了是没法喝酒的。”毕虎一瞪眼,道:“谁说的,我老人家今天就让你开开眼。”说罢一仰脖,丹田真气运劲猛吸,“哗——”杯中的酒汁凝成一束水练,直钻他的两个鼻孔,弹指间酒杯便见了底。毕虎把酒咽落肚中,得意道:“如何,你来试试?”忽听小蛋身上有个声音道:“这有啥了不起,我的眼睛还能喝酒呢,你行么?”毕虎愕然朝小蛋胸前望去,就见霸下慢悠悠爬了出来,抬头瞧着他满是不屑。毕虎指指霸下,难以置信地问道:“是牠在说话?”小蛋叹了口气,道:“不是牠还会有谁?”当下将霸下的来历告诉了毕虎和罗羽杉。毕虎听完,眼睛放光,狠狠盯着霸下,几乎口水都要滴了下来。他生平并无大恶,奈何手痒的毛病到了哪儿都改不了,此时看到霸下,心里头禁不住又动起了歪念。罗羽杉用纤指轻轻抚摸霸下,爱怜道:“原来牠叫小龙,好可爱。”霸下合上眼,一副十分受用的模样。毕虎道:“喂,你真能用眼睛喝酒?”霸下睁开眼,眸子里红光一闪,“哧”酒坛内飙射出两缕细细的水线,径自射入牠的眼中,嘴巴里兀自说道:“如何,你来试试?”毕虎目瞪口呆没了脾气,忙转移话题道:“小蛋,你也要陪羽杉去南海么?”小蛋回答道:“我要去一次迭青山,正巧和罗姑娘有一段同路。”“迭青山?”毕虎诧异道:“你去迭青山做什么?”小蛋道:“有位朋友临终前,托我将他的遗物交还给家人。”毕虎朝四周张望了下,身子往前一探,压低声音道:“他家是不是住在翡翠谷?”小蛋惊讶道:“不错,确实是在翡翠谷,可您老人家怎么也会晓得?”毕虎往椅子里一*,苦笑道:“天底下的事总是那么巧。小伙子,幸亏你在这儿遇上了我老人家。听一句劝,翡翠谷暂且不去也罢。”小蛋越加奇怪,问道:“为什么,难不成那里的人都搬走了?”毕虎摇头道:“搬走没搬走我不清楚,可他们却惹上了天大的麻烦!”灌了一杯酒,他继续说道:“你总该听说过碧落剑派罢?这两天他们便要前往迭青山,找白鹿门的人算帐。“据说,是碧落七子之一的停涛真人门下,有两名弟子被白鹿门的人毒倒,至今还躺在**不能动弹。”小蛋大吃一惊,问道:“碧落剑派怎会有弟子伤在了白鹿门的手中?”毕虎道:“那就不晓得了。总而言之,最好别去,赶紧打道回府罢。”罗羽杉问道:“毕老伯,这消息您是从何而来?”毕虎轻笑道:“该着小蛋走运,昨晚我还在碧落山,无意听到了几个老牛鼻子在商量报仇的事。当时也没太在意,哪想还会牵扯到小蛋?”至于他为何会独自一人溜上碧落山,罗羽杉不问也明白,多半是静极思动的缘故。毕虎拍拍小蛋,说道:“小伙子,你犯不着蹚这混水,等风波过后,再去也是不迟。嗯,我有事要先走一步,有空到云幂宫来找我玩。”一晃身,飞快地下楼而去。罗羽杉目送毕虎离开,问道:“小蛋,迭青山你还要不要去?”小蛋点头道:“当然要,希望白鹿门不会有事。”罗羽杉轻轻颔首,隔了片刻低声道:“我陪你一起去。”小蛋一愣,道:“妳不是要回南海么,万一耽误了归期就不好了。”罗羽杉嫣然浅笑道:“没关系,回头我抓紧赶路,应该没问题。”说着话,伙计流水价般将一碟碟菜肴端上了桌。小蛋道:“奇怪,毕老伯还没吃呢,怎么就匆匆忙忙地走了?”霸下不忿道:“可恶,要了这么多东西却不付帐,让干爹做冤大头。”小蛋不以为意道:“毕老伯是长辈,我请他吃一顿也是应该的。”罗羽杉解下泥像上的红丝结,替小蛋重新系到腕上,轻声叮咛道:“碧落七子俱都性高气傲,与魔道各派水火不容。真若撞上了他们,你要多加小心。”小蛋低头凝视着罗羽杉用她玛瑙般、粉嫩晶莹的小手,将红丝结系上手腕,心中甜蜜,说道:“我知道了。”罗羽杉收回手,仅仅一个稍存亲昵的动作,已令她玉颊晕红,芳心怦然,按捺羞意道:“咱们尽快上路,或许能赶在碧落剑派的前头。”小蛋一醒,道:“是了。”叫过伙计结过酒帐,与罗羽杉出了雅翠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