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邪异少年老三对着他犀利的眼神,心底一寒险险吓晕过去,颤声道:「我、我——」上牙直打下牙,除了个「我」字什么话也说不出口,浑身颤如筛糠。罗羽杉心道:「这秀才生性忒的暴戾。」伸手按住他右腕,温言道:「何公子——」说来也怪,那秀才听到罗羽杉轻柔的呼唤,虽不说话,却慢慢松手放下了老三。老三一屁股坐在地上,双腿打战怎也爬不起身。罗羽杉心中歉疚,将他扶起抱歉道:「这位大哥,对不起,没有吓着你吧?」老三只感到罗羽杉柔软细腻的玉指轻轻握着自己的手腕,说不出的舒服,仿似魂魄都飘飘荡荡飞上了天,胆气顿壮了许多,强笑道:「哪有,我胆大着呢。」旁边那小贩战战兢兢问道:「姑娘,何秀才不就在这儿么,你干嘛还要问咱们?」罗羽杉道:「他生了一场大病,已记不起自己是谁了。」老三「啊」了声,偷偷瞟了眼何秀才,诧异道:「这小子真他娘的邪门,明明胳膊又细又嫩,扭扭捏捏像个大姑娘家。可才一宿没见,怎换了个样儿?刚才瞪我一眼,那眼神就像要杀了老子一般可怕。」身旁同伴回答道:「这何秀才上个月才到镇上。听他自己说,是往京城赶考的路上遇见了山匪,半夜里偷跑出来,现在借宿在镇子外头的山神庙里,白天就在十字街摆摊卖字算卦,积攒盘缠。其他的咱们也不清楚。」罗羽杉心里疑惑道:「这么说来他岂非是个普通的潦倒秀才,何以身怀绝学?难道是深藏不露,别有用心?」何秀才也静静听着那小贩的述说,面色困惑若有所思,似乎正循着这些线索追忆自己的过去,低语道:「我姓何,是个赶考秀才?」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眼中又现出一股狂暴的光芒,低喝道:「你胡说八道,我怎么可能是个卖字算卦的秀才?我为何要去赶考,又怎么会被山匪绑劫?」陡然探掌凌空拍出,「砰」的一响,对面街边一块硕大的磨盘灰尘飞扬,化作齑粉。老三与那小贩「扑通扑通」,又吓坐在地上,魂不附体道:「兴许、兴许是咱们眼花认错人了,你、你不是那个何秀才……」秀才闻言更怒,森然道:「你们一会儿说我是,转眼又说不是,想消遣人么?」双眉立起,一只左手血气充盈举到面前。罗羽杉原想从这两人口中问明他的来历,孰料越问越是蹊跷。若说这秀才故意在隐瞒身分,却又不像。但那两个镇民也绝无认错人的道理。她挡到两个小贩身前,说道:「何公子,咱们到十字街口去看看罢。」秀才凝掌不动,眸中闪烁着妖艳的冷焰,与他俊美年轻的相貌极不相称,问道:「你也相信我就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何秀才?」罗羽杉不置可否道:「这两位大哥想来不会说谎,你莫要生气,咱们再查就是。」何秀才缓缓垂下左掌,沉声道:「好吧,我听你的。但你一定要帮我弄清楚。」罗羽杉颔首道:「公子放心,小妹定会帮你查明。」心中想道:「好在盛师伯、丁师叔和我爹就在左近,若实在不行,便带这位公子前往淡家村,终可查个水落石出。」她正想着的工夫,忽听街头有人唤道:「这不是羽杉么,你怎会跑到镇上来?」罗羽杉闻声望去,只见姬雪雁风尘仆仆沿街而行,朝着自己走来。当她的视线落在罗羽杉一侧的何秀才身上,情不自禁地一愣道:「这人是谁,为何我一眼见着他,便莫名地生出一种无比熟悉的感觉?」罗羽杉迎上前道:「姬婶婶,我是来这儿给盛师伯买酒。」姬雪雁笑吟吟道:「啊,还是你想得周到。你们找见盛师兄和无涯大师了?我刚从翠霞山赶过来,正打算在镇上找人询问前去淡家村的路径。」她虽是在对罗羽杉说话,可眼睛依旧注视着那名陌生的秀才,心间涌起一股极不舒服的冰寒,隐隐觉得像有什么绝大的危险潜藏在了眼前,偏又说不出来。那秀才听到盛年和无涯大师的名字,眉眼不经意地一动,好像也在苦思冥想自己从哪儿曾经听说过这两人的名头,可记忆里照旧是一无所获。罗羽杉回答道:「他们都在淡家村,连我爹和娘亲也都赶来了。姬婶婶,等我买了酒,再陪这位公子去过十字街口后,便和您一起回去。」那秀才冷冷一哼,不悦问道:「罗姑娘,要是去过十字街口我仍旧记不起自己呢?」姬雪雁听他开口,遽地一震,心道:「这声音语气恁的熟稔,我到底是在哪里听到过?」转向罗羽杉问道:「羽杉,这位公子是谁?」罗羽杉三言两语将自己在山神庙里的遭遇说了。姬雪雁饱经磨难,心思自不似罗羽杉那般单纯,听得疑云大起寻思道:「此人有如许可怖的修为,又焉能被寻常山匪所擒?以他的身手,若曾在天陆行走过,我又岂会从未听说?他无巧不巧,又何以流落到卧灵山中?」那秀才脸上流露出不耐,催促道:「罗姑娘,我们是否该走了?」罗羽杉已对他的性情有所了解,也不以为忤,道:「姬婶婶,咱们先去买酒。」那秀才猛回转过身,目射寒光紧盯姬雪雁娇美的脸庞,冷然道:「我不要她跟着。」罗羽杉不解道:「这是为何?姬婶婶是小妹的尊长,并非外人。」那秀才心中也说不上原因,然而潜意识中却对姬雪雁有着无比的厌恶与戒备,生硬道:「我不喜欢她,更不想有人跟着咱们。」姬雪雁的心头蓦然掠过一道灵光,直觉得这年轻秀才的眼神、语气乃至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孤僻凶戾神态,无不像极了一个人。或者,更加确切的说,是像极了一个本该覆灭多年的大魔头。她在翠霞山业已获悉盛年等人此行的原委,这时无端地升起一缕寒意,暗暗运功护体,问道:「羽杉,你们在淡家村有没有遇到万劫天君?」罗羽杉回答道:「有啊,前晚丁师叔他们在淡家村的百年古井下激战一场,将老魔打成重伤,可惜还是让他逃了,至今下落不明。」说到这里她脑海里一记电闪,霍然想道:「这何秀才也是身负重伤,奄奄一息地倒在山神庙里,而且记忆全失说不清自己的来历。世上又哪有这般巧合的事情?」她心念尚未落定,姬雪雁玉容陡变,红莲仙剑铿然出鞘,一式「投鞭断流」劈向何秀才,娇喝道:「羽杉快走,那老魔已附体在何秀才的身上!」此刻她对这秀才的真实身分已确认无疑,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对方是真的丧失了往昔记忆,还当是另有毒计,在故意使诈赚骗罗羽杉,故此毅然拔剑出招,宁可拼得自己性命不要,也需将这少女救出魔爪。那秀才听见姬雪雁的断喝,心里亦是一震,觉得「万劫天君」这名号异常熟悉亲切,但一时半会儿却无暇细想,弹指点开姬雪雁的仙剑,问道:「你说我是谁?」姬雪雁右臂如遭电击,仙剑险些脱手,却恐对方伤了罗羽杉,一咬牙挥左掌劈落道:「羽杉,快走!」罗羽杉又焉肯舍下姬雪雁独自逃生,见那秀才闪过掌势,屈指欲弹,连忙挥剑截击道:「姬婶婶,你先走!」那秀才劈手夺过玉缘仙剑,目不转睛迫视姬雪雁,喝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姬雪雁寒脸不答,袖中掠出一束翠色光芒,正是东海灵空庵的佛门至宝天心碧竹,直射那秀才面门,却心知彼此修为委实天差地远,今日已是在劫难逃。「咄!」秀才右手食指在天心碧竹上一点,身子晃了晃往后退了半步,暗自恼怒道:「要不是我强压伤势无法全力施为,哪容这妇人逞能?」可相形之下姬雪雁吃亏更大,身不由己连退数步,胸口气血翻涌已后继乏力。她正惊骇间,突然听到高空上遥遥传来罗牛的声音道:「雪儿姑娘!」姬雪雁大喜过望,勉力提气扬声唤道:「阿牛快来,万劫老魔正在这里!」那秀才听她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什么「万劫天君」,偏偏怎都记不起自己的过去,心情愈加的焦灼暴燥,不由凶性大发,喝道:「贱人!」眸中血光暴涨,幻出两束殷红剑芒,朝着姬雪雁的娇躯飙射而去。不料罗羽杉奋不顾身从旁掠上,堪堪挡住姬雪雁,劈出玉缘仙剑,斩向血瞳剑芒。那秀才一惊,怒道:「你找死么?」电光石火间射出两枚天择芒,后发先至击中剑芒,身形直比他的话音还快,一闪一晃欺至罗羽杉身侧,探手扣住她左腕向后一拉。「砰砰」爆响中剑气迸散,血光如潮四卷,却未伤到罗羽杉分毫。罗牛犹如神兵天降,御风赶至,沉金古剑排山倒海般向着那秀才握着罗羽杉玉腕的左手劈落,沉声喝道:「放开我女儿!」秀才暗自凛然道:「此人剑招端的精湛雄浑,竟是这姑娘的父亲!」料定罗牛不会伤了自己的爱女,顺势一带将罗羽杉挡到身前,嘿然道:「撤剑!」罗牛身经百战,剑法早已臻至收发由心的大成境界,见状不假思索横转仙剑护住前胸,左手迸指拍出,顿时幻出重重掌影,虚实莫辨浑若天成,已然施展出悟自天道星图中的旷世绝学「生生不息掌」。那秀才眼见这「生生不息掌」宛若水银泻地,无懈可击,亦不敢怠慢。他挟着罗羽杉飘身飞退,寻思道:「若要打退此人,尚需费上一番手脚,万一激出内伤未免得不偿失。更不晓得稍后他们会否还有帮手赶到,我不妨先脱身远扬。」一念至此,劲透指尖制住罗羽杉经脉,冷冷一笑道:「好功夫,后会有期!」右掌凌空摄过街边那两个吓瘫了的小贩,分别撞向罗、姬二人。罗牛左手接住小贩,右手沉金古剑气势澎湃往那秀才眉心刺去,却因投鼠忌器,手下仍留了三分余力未发。孰料那秀才陡然化作一束血电裹挟起罗羽杉的娇躯,「呼」的一声遁入脚下的长条石街面。沉金古剑赫然走空,「铿」地劈在坚硬的石板上,轰出三尺余深的一个大坑,尘土弥漫中已不见爱女与强敌的踪影。姬雪雁稍慢一拍也赶了上来,望着剑坑底下冒起的丝丝水汽,焦急道:「不好,那老魔施展土遁挟持羽杉逃了!」罗牛一言不发,舒展灵觉直穿石板,全神贯注搜寻两人的踪迹,猛地纵剑腾身,足不点地顺大街向南追下,扬声道:「快找盛师兄和丁小哥!」原来他和罗羽杉分手后即前往厢房探视小蛋,直到数个时辰后秦柔找来,才发现爱女竟然失踪,便与盛年、小蛋等人分头找寻,恰好在此遭遇姬雪雁。姬雪雁闻言停住身形,扬手射出一枚信炮。翠绿色的烟花在高空灿然盛绽,即使远在百余里外也能见得分明,但毕竟已远水解不了近渴。只一顿饭的时间,于姬雪雁而言竟是恁的漫长难熬,直到她从远方的天宇中看到了丁原与盛年的身影,方才稍稍松了一口气。紧接着曾山、秦柔、小蛋和尹雪瑶乃至翠霞、云林两派的高手亦从四面八方陆续赶至。小小的一座荒僻山镇何时出现过数十名剑仙般人物齐齐踏至的情景,那些镇民又是惊惧,又是好奇,躲在街边兴奋地张望不停。姬雪雁已顾不得那些镇民一声声大惊小怪的欢呼,玉手一指正南道:「快,万劫天君!」不待她的话说完,曾山「啊哈」一声抢先冲了出去。丁原见爱妻面色苍白,关切道:「你先凝神调息,再慢慢赶来!」追着曾山而去。众人也无暇询问原委,纷纷御风急追,惟恐又将万劫天君放虎归山。这般全力奔袭之下,众人身法修为的高低便即一目了然。曾山一摇一晃胜似闲庭散步,速度却不亚于御剑而行,只有丁原身若矫龙经天,如影随形不遑多让,其他人尽皆难以望其项背,很快就被甩下一大截,远远瞠乎其后。盛年和姬雪雁各自有伤,率着大队人马衔尾直追,丝毫不见气虚神疲。尹雪瑶携着小蛋不紧不慢跟在二人身后,显然未尽全力,教罗鲲等人看得暗暗咋舌,心里均在思忖道:「敢情这小妖女非但使毒的手段出神入化,御风手段亦炉火纯青。」相形之下秦柔修为稍弱,渐渐落到了后头。她尚不知爱女被擒的消息,心头倒也不怎么惶急,忽听霸下道:「罗夫人,抓着我的身子。」秦柔一奇,伸手轻轻握住霸下道:「小龙,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霸下笑着一摇头道:「不是,我看你飞得太慢,想帮帮你。」说完龙甲上红光大放,秦柔只觉一股大力涌到,拽着自己身不由己往前疾飞,一眨眼已追到小蛋身后。秦柔知它是看在爱女面上,有意助自己一臂之力,当下全身松弛,任由霸下施为,感激道:「谢谢你啦,小龙。」霸下不以为意道:「我听干爹说,在天雷山庄时你待他很好。我帮你也是应该的。」当下众人一路向南,追出约有两百多里,出了卧灵山的地界,天色也已大明。忽然盛年的身速一缓,运气叫道:「罗师弟,丁师弟,可有查到万劫天君的下落?」小蛋举目眺望,见前方数里外的一片山坳里,丁原、罗牛和曾山三人已停止了追击。罗牛神情焦灼,正和丁原说着什么,听到盛年闻讯,忙仰首回答:「盛师兄,柔儿,羽杉被那老魔抓走了!」秦柔「啊」地失声,险险从空中栽落,亏得霸下运劲一托复又稳住。小蛋亦是心神大震,问道:「罗姑娘怎会撞上了万劫天君?」姬雪雁道:「这丫头说是来镇上为盛大哥买酒,我见着时她已和万劫天君在一起了。」接着便将自己如何偶遇罗羽杉,如何识破万劫天君的真身,乃至出手相搏,罗牛赶到惊走老魔的经过一一说了。罗牛懊丧道:「那老魔土遁的速度太快,我追到此处便失去了他和羽杉的线索。唉,要是我也会土遁就好了,都是我的错!」说着狠狠一捶自己的脑袋。众人不清楚端底,误以为他是自责没有照管好爱女,以致让她独自外出买酒,为万劫天君擒去,却都不虞有他。盛年沉吟道:「或许万劫天君是挟持羽杉深入地底,令咱们的灵觉追索不到。」他的话音未毕,小蛋突然振腕出剑劈开星门,埋身遁入土下,转眼间便没了踪影。姬雪雁「哎哟」一声说道:「这孩子也太过心急了,真要孤身碰上万劫天君,又该如何是好?」曾山道:「方才我老人家已用天眼神通探查过,方圆三百里内连带地下天上,均皆不见万劫老儿的踪影,小蛋当可无事。」可他的话不仅没能让秦柔的心放下来,反而愈加绝望,颤声道:「那老魔会抓了羽杉去哪儿?他会不会迁怒在这孩子身上,一掌将她、将她——」嘴唇开合了好几回,最后也没敢将「打死」这两个字说出口来。众人心情犹如灌铅,久久没了声音。还是丁原问道:「雪儿,你说万劫老魔附身在一个年轻秀才体内,四处找人追问自己的姓名,可是真的?」姬雪雁道:「自然是真,这老魔惺惺作态,不晓得又在耍什么花招?」丁原沉思须臾,摇首回道:「未必是惺惺作态,也许他真的失去了先前的记忆。」姬榄诧异道:「怎么会?这事如果发生在旁人身上,或有可能。但万劫老魔是何等人物,岂能因为前晚一战遭受重创就失去了记忆?」丁原徐徐道:「以他的心性,根本不屑如此作伪。咱们只想着他万劫不死,二十年后重临天陆,却忘记了潜龙渊一役里除了莫师姐,还有一个人也作出了牺牲。」罗牛、姬雪雁、秦柔和盛年四人异口同声道:「一恸大师!」丁原颔首道:「不错,当年正是他自爆元神,以玉牒金书封印万劫天君,使得老魔功败垂成,仓皇逃走。事隔多年,斯人虽没,犹留余泽,那便是——」他的声音变得低沉凝重,一字一顿道:「玉牒金书!」曾山一拍脑门叫道:「我怎么把这碴儿给忘了?前晚在井下激战时,你们有没有瞧见万劫老儿胸口有一团金色光晕?十有八九,那是万劫老儿强封玉牒金书后留的印记。他纵有万年不测的道行,却也奈何不得玉牒金书!」无怨大师眼睛一亮,旋即颓然道:「那又如何,毕竟玉牒金书也没能将老魔封印。」丁原嘿然道:「多年以来,咱们一直都是听闻先贤遗言,相信用玉牒金书就能彻底封杀万劫天君。可玉牒金书到底会如何封杀老魔,却从来没人能真正弄清楚。」盛年若有所悟道:「丁师弟,你是说万劫天君突然失去记忆,就是玉牒金书所致?」丁原道:「这仅只是我的猜测。兴许玉牒金书真正的功效,并非将万劫天君轰杀。需知这老魔乃万世不死的金身,连天界上仙亦奈何不得。「咱们上回在潜龙渊里九死一生,将万劫天君打成那样,二十年后他又卷土重来,便是明证。」姬雪雁恍然道:「我明白了!玉牒金书是在釜底抽薪,以莫大法力渡化老魔的凶性,第一步就是先抹去了他的记忆,令他再世为人。」淡嗔师太苦笑道:「你们的猜想也太过不可思议了吧?难道玉牒金书能让万劫老魔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盛年道:「丁师弟所言颇有道理。听雪儿说来,万劫天君对羽杉照拂有加,屡次听从劝告悬崖勒马,收回杀手。否则小镇的长街之上,早就血流成河,尸横一地了。」姬雪雁想起适才惊心动魄的遭遇,心有余悸道:「是啊,我也奇怪,那老魔为何对羽杉言听计从,似乎没有半点恶意。就算是羽杉救过他,以老魔以往的做派,也绝不可能心存感激,特意宽容。」罗礁不以为然道:「照你们这么说,他已转了性成好人了?那又为什么劫走羽杉?」曾山插嘴道:「这还不简单?玉牒金书尽管趁着万劫老儿元气大伤之机强力反攻,消去了他的记忆。但这老魔万载道行岂是易与,哪能就此药到病除,立竿见影?我看他擒走羽杉,八成也不见得有甚歹念,说不定还真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恩人。」秦柔和罗牛听了这话,可是半点也欢喜不起来。罗牛更是悔青了肠子,此刻若让他用自己的性命换得爱女的平安归来,他亦不会皱一下眉头。至于爱女和小蛋之间的情投意合,则是念头稍一触及,就头大三分。正这时,小蛋满脸疲倦从土下跃出,「哼」地咽下一口热血,颓然的摇了摇头。尹雪瑶一手握住他右腕,将自身冰蚕九变的功力源源不绝传输过去,冷然低声道:「傻小子,你不要命了,还敢妄动真气?」小蛋勉力提气在胸口转了两圈,稍微压下了心头的恶心烦躁,说道:「盛大叔,我要去找罗姑娘,便不久留了。」盛年劝慰道:「你先歇一会儿,这已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咱们都需分头出击,搜索老魔下落。不过你需将伤势养好,否则遇见万劫天君,也救不回羽杉。」姬雪雁左顾右盼,却是发觉人群里不见爱子影踪,急忙问道:「小寂呢?」姬榄苦笑笑道:「这孩子着实不让人省心。说是出门接应你,可到现在也没回来。」秦柔说道:「小寂前脚一走,那位楚儿姑娘也跟着不见了。」曾山眨巴眨巴眼睛,问道:「会不会他们两个骗过咱们这群老家伙,悄悄跑到外面花前月下,互诉衷肠去了?」姬榄脸色一变,丁原却道:「不可能,这般情况下,小寂绝不会有如此闲情。」姬雪雁也赞同道:「多半楚儿是追着小寂去了。可小寂他一个人又会去哪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