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之艰却说小蛋、尹雪瑶别过年旃、毕虎等人,迳自御风回返湖西灵堂。霸下瞧着小蛋心事重重的模样,有意引开他的注意力,问道:「干爹,你说屈翠枫和欧阳霓这会儿会不会也在灵堂里?」尹雪瑶冷笑道:「这对狗男女最好别在我面前出现,不然……」她并未将话说完,但后面半句的意思任谁都能够猜到。小蛋苦笑道:「如果曾婆婆果真撞见了屈大哥,还需小心些。他可是今非昔比。」小鲜不以为然道:「就凭这小白脸几手三脚猫的功夫,再练一百年也不济事。」小蛋摇头,环顾湖上四下无人,压低声音道:「四相幻镜如今就在屈大哥手中,而且他还藉此炼化了鹤仙人的元神。」以尹雪瑶一贯的冷静,乍闻此讯亦禁不住失声问道:「你说什么?」她的话音未落,脚下方圆数十丈的湖面蓦然泛起一圈殷红光晕,朝里急遽收缩下陷,有若湖底坍塌了一般。一股沛然莫御的力量毫无徵兆地袭到,扯着两个人往水下疾坠。尹雪瑶凛然喝道:「什么人?」猛提一口丹田真气,欲从漩涡中挣脱而出,右手纤指疾向背后仙剑握去。孰料不等尹雪瑶手指碰到剑柄,四周翻腾旋动的暗红色波涛里骤然飙射出千百道水箭,密如蝗雨朝着她和小蛋劈头盖脸地打到。尹雪瑶来不及拔剑,只得松开揽住小蛋的左手,挥袖抵挡。「呼——」水箭激射在袖风上溅起漫天珠花,一股迫面袭来的寒气慑得尹雪瑶娇躯身不由己地一颤,如坠入万年玄冰凝铸的冰窟。电光石火之间,下方的水里陡地探出一只纤长白皙的手来,五根手指如同能够无限伸展的藤蔓,交错游动快逾飞电摄向尹雪瑶莲足。尹雪瑶脚上一麻,但觉一缕冰冷至极的魔气一举荡破自己的护体真气,势如破竹直攻小腿经脉。她苦修数个甲子的冰蚕九变神功,在来人爪力压制之下竟是一溃千里,连稍作抵御亦是不能。尹雪瑶心头一寒道:「天底下除了鹤老魔,竟然还有人能在一招间制住我!」好在来人似乎并不打算立时要了她的性命,只用魔气禁制住尹雪瑶的经脉。一旁的小蛋见尹雪瑶遭擒正欲救援,冷不防又是一蓬沛然莫御的力量自背后涌到。无奈之下,他只得侧转身形奋力挥掌招架,「砰」的一记闷响,一股绝强的气劲,碾碎掌力直入胸口。小蛋顿觉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耳中模模糊糊听见霸下和小鲜惊怒交集的呼喝声,一口热血涌上喉咙,旋即失去了知觉。也不知过了多久,小蛋悠悠醒转,却发现自己正斜靠在一张椅子里,四周一团漆黑伸手不见五指,静悄悄地听不到一点声音。他浑身的骨骼酸痛欲裂,丹田真气凝如铅石无法催动一丝一毫,一团淤塞的气血堵在胸口难受异常,直压得喘不过气来。黑暗中,他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了尹雪瑶的呼吸声,一喜之下问道:「曾婆婆?」然而尹雪瑶并不回答,却是另外一个冰寒透骨的声音响起道:「你醒了?」小蛋心遽然一沉,已然听出这嗓音竟是出自万劫天君!可惜他无法看到对方的身影,一边转动心念一边问道:「是你捉了我和曾婆婆?」万劫天君低低哼了声,算是回答。小蛋跟着又问道:「曾婆婆在哪里?」静默中「呼」的一响,烛火亮起,刺得小蛋眼睛一花,好不容易看清周围景状,更令他不由心惊。只见不到五丈方圆的屋中,到处贴满了喜气洋洋的大红喜字,一双粗大的龙凤喜烛摆放在桌上正劈啪燃烧。尹雪瑶与他相距数尺,就坐在了桌子的另一边,不过双目低垂依然昏迷不醒。万劫天君一袭青衫负手伫立在虚掩的门口,问道:「你觉得这儿怎么样?」小蛋愣了愣,道:「这里好像是成亲用的洞房。」万劫天君道:「不错,这是我为你精心准备的,满意么?」小蛋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愕然道:「你说你为我准备了洞房?」万劫天君神情淡漠,却丝毫不像是在和人开玩笑的样子,回答道:「正是!而且,与你成亲的新娘我也一并准备好了。」说着缓缓伸手向尹雪瑶一指。小蛋皱眉道:「你也太异想天开了。」万劫天君淡然道:「可我认为这是两全其美之策,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很不错结局。」小蛋顿时猜到万劫天君的险恶用意,心底腾起一团罕有的怒火,冷冷道:「你一掌把我杀了,岂不是更加干净省事?」万劫天君目光如刀般射落在他的脸上,徐徐道:「你当我不想么?」小蛋毫无畏惧地对视着他,摇头道:「你休想让我答应。」万劫天君不以为然地一笑,说道:「你以为,一切由你决定?我若是你,就该先想一想身边这丫头为何到现在还没有醒来?」小蛋一惊,抑制住愠怒与担忧道:「你是想用曾婆婆的性命威胁我?」万劫天君悠然道:「你仔细观察她的肌肤,是不是隐隐透出一层粉红色?那是她身上的「焚情蚀性丹」开始起作用了。」小蛋闻言定睛打量,果然发现尹雪瑶晶莹无瑕的玉肤表面,依稀泛起一抹淡淡粉红,好似醉酒般,心下一紧道:「你把她怎么了?」万劫天君不急不慢道:「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吃了点小药丸,一旦药力发作,任她平日里如何冰清玉洁,也会变成**荡娇娃。不过你完全可以救她,只要用男女合体之法疏导化解即可。记住,要一个时辰之内,否则她会爆血而亡,那时救无可救。」小蛋听得遍体生寒,深吸一口气稳定住翻腾的心绪,沉声回应道:「卑鄙!」万劫天君哈哈大笑道:「凭心而论,这丫头的相貌绝不输于罗羽杉,只是年纪稍大了点儿。我好心好意,千辛万苦地助你得享艳福,你该谢我才对!」笑声中忽然挥袖在尹雪瑶身上一拂,身形瞬间从屋中消失不见,遥遥传来他的声音道:「小子,及时行乐,莫要辜负了良辰美景!」小蛋奋力起身冲到门口,指尖甫一碰触到把手,屋门陡地耀起一团殷红光芒,汹涌无形的巨力应运而生,将他的身子猛地弹退。他又数次尝试催动真气,可这几日连番重创之下全身功力十不余一,好不容易凝聚起来的些许微弱真气,甫一攀升至胸口便涣散殆尽。正这时,就听背后尹雪瑶幽幽一声轻哼,苏醒过来。小蛋暗叫糟糕,无奈回转过身。尹雪瑶的目光慢慢扫视过屋内,眼神由迷茫慵懒而渐转清醒警觉,最后落到小蛋的身上道:「这是什么地方?」小蛋情知瞒不过尹雪瑶,回答道:「这是万劫天君为我布置的洞房。」尹雪瑶先是一愣,随后淡淡道:「恭喜你终于和罗姑娘鸳梦得偿。」小蛋苦笑了声,道:「他给我安排的新娘不是罗姑娘,是你。」尹雪瑶又愣住了,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忿怒还是意外,沉默了许久后道:「他用什么手段来威胁你?」小蛋略一犹豫回答道:「他在你身上下了毒。」尹雪瑶「哦」了声,似笑非笑道:「给我下毒,不知是何种毒药?」小蛋将万劫天君的话复述一遍,尹雪瑶脸色微变,低头道:「无耻,他居然想出这个法子来!」小蛋望着尹雪瑶肌肤上越来越明显的粉色,问道:「曾婆婆,你可有法子化解?」「怎么化解?」尹雪瑶冷笑道:「莫说我无法摸透药性,就算有解药的配方,短短一个时辰的工夫又哪里来得及配制?」她顿了顿,又道:「不过……要让万劫天君的如意算盘落空,其实也简单得很。」小蛋惊喜问道:「真的?那可太好了!」尹雪瑶道:「稍后我药性发作,你只管在一旁袖手旁观,等我死了,这老魔也就竹篮打水一场空,白张罗了。」小蛋满腔的欣喜登时化为乌有,摇头道:「这怎么行,我怎么能见死不救?」尹雪瑶慢条斯理道:「那你想怎么救我?」想到万劫天君所说的唯一可解之策,小蛋闷闷地再说不出话来。尹雪瑶轻叹一声,唇角泛起一抹讥诮道:「是啊,我和罗姑娘之间,傻瓜都知道你该选谁。」小蛋听她的话藏讥带讽,知她一来对眼下困境并无良策可解,二来心中难受,所以难免有怨言,只好低头装听不见。他心中思忖道:「万劫天君如此卑鄙,可我又怎能眼睁睁看着曾婆婆因为我和万劫天君之间的恩怨受苦。若她因此而死,我岂不是罪孽深重么?」可话虽这么说,奈何自己重伤在身,空负大乘修为无从施展,一时半刻间又岂能想出化解之策?至于与尹雪瑶阴阳交泰解去药性,这样念头连想一下都会觉得是亵渎了尹雪瑶。正自束手无策之际,忽听尹雪瑶低哼一声道:「臭小子,你在我面前晃来晃去的做什么?就会惹人心烦,还不给我滚到一边去!」小蛋奇道:「我站在这里并没动啊?」可再往尹雪瑶脸上瞧去,不由整个人惊得呆了!短短一转眼的工夫,似乎永远都冷若冰霜的曾婆婆,此刻俏脸上却媚态横生鲜艳欲滴,一双水汪汪的眸子盯着自己,正不断闪烁出惊心动魄的异样光采,嫣红的樱唇一翕一合,胸前被衣衫包裹的挺拔酥胸因呼吸渐显急促,犹如波浪般剧烈起伏,惹人遐思。尹雪瑶见小蛋看着自己的模样既难堪又说不出的古怪,黛眉微微一蹙干脆闭上双目,竭力凝定**烦躁的心神,想将种种纷沓而来的恼人绮念从脑海中摒除出去。然而她的丹田如有团阴冷火焰在熊熊燃烧,令得体内真气如注,四处乱窜,更是无力抵御由焚情蚀性丹激起的心魔冲击,灵台直似一盏在暴雨狂风中拼命挣扎摇曳的微弱火烛,一步步堕向暗无边际的可怕深渊。好在她自幼修炼冰蚕九变,最讲求清心寡欲之功,药力发作虽烈,仍能保住最后一线灵性不泯,苦苦地与滔天欲火抵抗不屈。小蛋看着她全身的肌肤彤红如燃烧一般,心中感同身受。换作别人或许难以体会尹雪瑶此际身受之苦,可偏巧他在数年前也曾遭遇过圣**虫精气噬体作乱的巨大痛楚,对曾婆婆如今的处境实在是再清楚不过。他的心越揪越紧,猛地灵光乍闪道:「或许我体内的圣**虫精血能够以毒攻毒,压制下焚情蚀性丹的药力!」当下毫不迟疑从背后拔出雪恋仙剑,便朝腕上割去。不料尹雪瑶猛一睁眼,细细娇喘道:「住手!你要干什么?」小蛋停住仙剑,道:「我想试一试身上的圣**虫精血能否解开药性?」尹雪瑶嗔骂道:「笨蛋,如果能用圣**虫精血化解,我又何必苦捱?这焚情蚀性丹乃极阴之物,再服用圣**虫精血不啻火上浇油,你难道嫌我死得不够快?」小蛋呆了呆,猛地挥剑劈向身旁的桌案,似要将积郁的怒火尽数发泄在这一剑中。「铿!」桌案应声断裂,随即轰的一声化作千百片细小光瓣如花雨般飞溅。尹雪瑶也不晓得从哪儿生出来的邪火,怎么看小蛋都不顺眼,怒哼道:「我骂了你不服么,拿桌子出什么气,你要不试试一剑劈了我?」小蛋的右手紧紧握着仙剑,涩声道:「看着你受苦却什么都做不了,我恨不能一剑杀了自己!」尹雪瑶一阵心旌摇曳,险些灵台失守,急忙克制住的心绪道:「你放心,至少我还有大半个时辰可活。」小蛋心如刀绞,尽管感觉不到万劫天君的存在,但他相信在外面的某个地方,一定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时时刻刻监视着他和尹雪瑶。宛若,他就是冥冥中主宰一切的上苍。然而,他怎能不救尹雪瑶,又如何能救尹雪瑶?蓦地,小蛋冲到窗前向着屋外苍茫黑暗拼尽全力地叫道:「万劫天君,出来!我答应你,从此再不见罗姑娘!」一言未毕,体内伤势勃发,一口热血涌到口中又被他生生吞落!小蛋好似疯了般,赤红双目举拳重重砸向窗棂,叫道:「你为什么不回答?」「呼——」窗上红光迸现,一股巨力将他的身躯抛起,向后撞落在尹雪瑶身上。椅倒人翻,两人摔在一起。小蛋丝毫不觉得疼,兀自怒吼道:「回答我,回答我!」尹雪瑶被小蛋压在身下,感受到从他激愤的身体里传递而来的滚烫热力,强压着几将失控的心绪,娇喘道:「别吼了,他不会回答你的!除非你乖乖地按他说的做,否则连他也无法化解焚情蚀性丹的药性,懂了么,笨蛋?」这声「笨蛋」语音婉转温柔大异以往,小蛋却感到一盆凉水从头顶浇到脚下,喃喃道:「真的是无药可解?不可能,我不信……」尹雪瑶在药力的催发下情迷意乱,双手不由自主环抱上小蛋的腰际,将整个娇躯紧紧贴到了他的身上,只想着能倚靠在他的怀抱中放下所有矜持,任他怜惜爱抚。她努力仰起脸,檀口中喷出一口口火热的气息道:「小蛋,你转过头来。」小蛋不明所以,侧转过脑袋,只觉得尹雪瑶近在咫尺的呼吸不断吹进耳朵里,又痒又麻说不出的舒服。他心头一荡,赶忙转开视线不敢多瞧,想翻身起来却被尹雪瑶抱着不能动弹,这一挣扎耳鬓厮磨,反而更增几分**。尹雪瑶哪里还堪这等挑逗,通体酥软情欲高炽,嘤咛一声樱唇便向小蛋迎去。小蛋也不是完全不懂男女之情的吴下阿蒙,见状一惊拼命扭头躲闪道:「曾婆婆!」尹雪瑶樱唇吻在小蛋的脸颊上,浑身欲火如焚神智已失,咯咯娇笑道:「不准躲!」怀中如此绝色丽人婉转莺啼主动投怀送抱,纵是铁打金刚也要化作绕指柔。小蛋毕竟气血方刚,猛感到自己的胳膊正碰在尹雪瑶那团丰满火热的胸脯上,禁不住心猿意马难以自持,想要抗拒已是力不从心。他抢在心智沦丧前的一刹那,狠狠往舌尖咬了下去,一股强烈的剧痛伴随着咸湿的血液涌出,令得即将没顶的脑海霍然一醒,运肘一顶尹雪瑶,趁她吃疼手上一松,赶紧翻滚脱出拥抱,大口喘息道:「曾婆婆!」莫名地,尹雪瑶猛然一省,望着小蛋焦灼尴尬的脸庞,心道:「就算死,我也绝不能在这小子面前放浪出丑,让他小瞧了我!」想到这里,她探手掣出十多枚金针,深深扎入天突、华盖诸穴,巨大尖锐的痛楚感觉使得欲火稍消,厉声喝道:「你滚,滚得越远越好!」小蛋怔了下,立刻明白过来,尹雪瑶是不愿让自己看到她临死前的惨状。望着她不停将一根根金针扎入自己的躯体,形同自虐的情景,委实教人不忍卒睹,两行热泪滚滚淌落,大声叫道:「不,要死一起死!」尹雪瑶刚硬起的心肠不由得又是一软,狠狠一挫贝齿道:「笨蛋,你若死了,不是把罗羽杉白白让给万劫老魔么?」小蛋一震,但一瞬间的迟疑已被眼前尹雪瑶饱受煎熬的凄惨景象击退,暗暗想道:「我若死了,罗姑娘还有爹爹,还有天一阁和许许多多关爱她的人。可曾婆婆一生孤苦,却是什么也没有——」念及于此,他猛然意识道:「一直以来我都把曾婆婆看得高不可攀,敬畏有加,更对她钦佩得五体投地,却从未想到过,其实她一直以来都是孤苦伶仃的,外表的冷漠,正是因为她内心的孤独寂寞。「可她却偏偏对我极好,甚而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让我为难。这些年来她放弃修炼,跟着我飘零天涯,几经生死,难道真的只是为了追回贯海冰剑么?」骤然之间,他的心中亮过一道电光,终于明白过来,登时全身激荡起一种又是酸甜又是凄苦的滋味。突地耳听得「啪」的一记脆响,由于用力过猛尹雪瑶手中的金针竟在肌肤中生生折断,顿时鲜血横流染红衣衫。她强忍着不发一声呻吟,抬手再取出一枚金针,略一迟疑迳自往咽喉刺落,竟是欲要自我了断。小蛋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奋尽全身力量一把握住她的皓腕道:「住手!」尹雪瑶挣了两下没有甩脱,凄然一笑道:「你松手,让我走得体面一点儿。」小蛋掰开她的手指,将金针取出,缓缓道:「你不会死,我不会让你死!」尹雪瑶一颤,眼中闪过悲喜难名的异采,还没来得及开口身子已被小蛋拦腰抱起。从两人起身处到那张帐幕低垂的床榻,不过三五步的距离,可小蛋走来却是那般漫长遥远。恍惚间似乎听见罗羽杉在耳边轻诵那阙小词:「……漏声残,灯焰短,马蹄香。浮云飞絮,一身将影向潇湘。多少风前月下,迤逦天涯海角,魂梦亦凄凉。又是春将暮,无语对斜阳。」这里没有斜阳,也听不到更深漏残,唯有怀抱中的伊人,在阴阳生死间徘徊。黑暗变得凄艳而哀凉,尹雪瑶痛楚憔悴的脸上渐渐现出前所未有的温柔和坚毅!她靠在小蛋温暖的怀抱中,彷佛全然忘却了焚烧全身的苦,体内高涨的情欲亦悄然被一种久违的情感所替代,这缕情感中,有喜慰,有幸福,有感伤,也有一丝难以捉摸的爱恋……忽然,她的颊边流下两滴晶莹剔透的泪珠,挂在微微含笑的唇角,和着从檀口中溢出的殷红血丝,构成了一幅绝美而哀伤的画面。有这一瞬,她知足了。多少风霜长路,多少血雨腥风,她为着他天南海北关山万里地一路走来——就在小蛋抱起自己的一瞬,全都得到了补偿。她甚至从心底里感激万劫天君,是他让小蛋终于体悟到埋藏在自己心底的秘密。她知道,他这么做只是为了救她。在他的心中,有另一个少女的身影永远无可替代。但那又如何?只要这一刻他心中有她,愿意为了她而割舍最爱,便已足够了。轻轻地,她被放到了床榻上。帐幕掀起又垂落,却隔不断屋中雾蒙蒙的烛光,有一滴鲜红的烛泪,正悄无声息地滴淌而下,流进她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