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柳楼半月规,笙歌院里夜深时。花枝的德难长好,漏水丁丁不肯迟。金圳袖笼新藕滑,翠眉匣映小蛾垂;风情多少愁多少?百结愁肠说与谁?声音响了好几次,我才反应过来。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侧耳去听。噪音确实就响在身边。小雯一下子从我身上跳下来,脸红红的扯着皱皱的衣服。怪声的是罗颂留下来的对讲机发出的!这小丫头,怎么设了这么难听的声音,向鬼子进村一样。心里一颤,这么至关紧要的时刻惊了我的兴致,不会是她遇到危险了吧。“哥,是对讲机的声音吧。”雯雯颤声指着桌子说道。“噢,”我也回过神来,手忙脚乱的扯了两把衣服,“赶紧去迪吧。”适才的**已经完全被紧张所代替,小雯赶忙拿好我们的东西,跟在我的后面就向外面跑去。根本不理会路人惊异的目光,我们不顾一切的向楼下跑。等到了大厅,也顾不上去结账,齐齐的向门外飞奔。“逸诚哥哥,雯雯姐姐。”罗颂的叫声在背后响起。我和小雯同时刹住了脚步。罗颂就座在大厅里悠然的喝茶,我快要气疯了,猛地冲到她面前:“死丫头,谎报军情会吓死人的,知不知道。”罗颂毫不在意,煞有介事的摇晃着手里的对讲机:“正好三分钟的时间,还不算太迟嘛。不过,根据小妹的估计,在正常的状况下,应该两分钟就能下楼的。”我作势就要拍她的脑袋。小雯及时伸手挡住了。“臭颂儿,拜托不要随便胡闹好不好。我和诚哥哥很担心地。”小雯有些忿忿然,少有地发火。罗颂仍然一脸无辜:“没有呀,人家一片好心,就是怕打扰了你们交流,才打电话通知的。”“你没有手机?”真是不可原谅,惊扰了我的好事不说。还吓了一身冷汗。到现在身上还是一片冰凉。“你看看,我老人家的头发都湿了。”“对不起,老头子,人家忘了,一时没想那么多。”罗颂一副乖乖女的样子,伸手掏了一把我额前有些发粘的头发。“太奇怪了,你的头发怎么这么乱?”晕倒,头发乱跟你友什么关系。又没让你注意这个!“哥哥姐姐别生气吆,会生皱纹的。还有啊,你们地衣服怎么都皱巴巴地?”罗颂装出好奇地问道。什么都瞒不过这个鬼丫头,这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盯着我俩看。上几天经常来这儿。夸夸其谈导致的后果,是几个熟客已经认出了我和罗颂。再听她话里的味道,都停下手里的杯子,对我们窃窃私语。“鬼丫头,哪这么多事儿。”我走上去拉她的胳膊,“走了,回家。”雯雯没我想这么复杂,被她的话都笑,也忘了生气:“你个死颂儿,就会耍宝,懒得跟你生气。好了,回去了。”她们拉着手等在一边,我过去结帐。回去的路上,听一对小姐妹胡闹,也不插嘴。看到罗颂没事,总算放下心来,一个大男人,不会跟顽皮的小姑娘计较,也并没有生气。想着刚才跟小雯的亲热,嘴里似乎还留着她的香味,手上仿佛还有一种抹不去的滑腻感觉。等想到小雯对我的评价,又不由暗暗心惊。他的观点虽然加了一点女孩子的感觉在里面,却也着实反映了一些问题。说笑了半天,罗颂终于意识到还有我的存在:“老头儿,你真的生我的气了吗?”“噢,”肘上被轻轻推了一把,我一愣回过神来,笑笑:“没有,老头子怎能跟小毛丫头一般见识。”罗颂不依不饶:“那怎么不跟我们说话,跟你说,我刚才去了那家迪厅,可好玩了。”回到住所,云希不在。打了电话过去,也说不用接她,还要再一阵子,他开车回来就行。坐在沙发上,罗颂继续讲述在迪厅的种种际遇,形形色色的男子怎样跟她搭讪,边说边笑边比划,似乎天底下最好玩的事情无过于此。小雯很少进这种场合,听得津津有味。我听着听着,不觉又走神了。“喂,你到底有没有听人家讲话嘛。”少了我的回应,罗颂总觉着缺了点什么。“有听,有听。”真是被她缠怕了。见我心不在焉,罗颂赌气不说了。他小孩心性,一会儿就会没事。思路被打断,也不专门去安慰,而是把脸转向小雯:“雯雯,你不是要做社会调查吗,想好了从哪方面入手没有?”“还没拿定主意呢。”我半开玩笑的说道:“那不如这样,你以后每天跟着颂儿去酒吧、迪厅什么的转转,然后写一下那里人的生活,肯定能引起很强的反响,得到老师的肯定。”“好啊,明天就开始怎么样?”罗颂早忘了直气,马上凑过脸来响应。小雯摇头:“哥哥这个主意太搜了,要做就做那些对社会影响大的,这种灯红酒绿的生活有什么意思。再说了,一个女孩子写这种东西,同学们会怎么看我。”还真没想这么多,让雯雯写东西反映这种生活确实有欠斟酌,当下歉意地笑笑,拍了拍她的小手。她反过来握了我的手,手指缠在了一起,轻轻摇了摇头,没说什么。雯雯当然知道我是无心之失,也以此表示没往心里去。这个小动作被罗颂看到了,她挤进去做到我们中间。把一只小手也搀和进来,三只手集合到一堆。雯雯有些不好意思。想扳手抽回去,被罗颂用力扣住。“颂儿,你雯姐姐大学生了都觉着去那地方不好意思,你一个中学生就敢独身闯龙潭,是不是坏女孩都这样?”“哼,人家才不是坏女孩儿呢。进舞厅有什么。我和同学放了学经常一起去。不过不允许喝酒罢了。”罗颂不接受我的批评指正。“哪有这么多讲究?其实雯雯姐姐还不是一样想去看个究竟,抹不开面子而已。”“颂儿,你又胡说。”小雯看来被说中了,脸一红。罗颂说的不错,很多东西就是靠疏导,越是遮掩反而越容易引起好奇。没进过那种场合,并不代表就无视。只是囿于世俗。“呵呵,也丫头懂得不少嘛。”我不由赞了一声。“你才野丫头呢。”罗颂反驳了一句,“这种情况见的多了。反正就是咱们这儿人事最多。很简单的事经费要转上几个圈子才说出来,生怕别人能明白一样。”小丫头很有趣,说起话来从来都不把自己当外人。如果不是有意去想,有时还真忘了她是个外宾呢。“深刻,很有见地,颂儿再说两句。”雯雯也不由夸奖了她一句。听一个刚刚过了十五岁的小姑娘发出的声音,更容易引起人的反思,受到的触动确实挺大。雯雯以前就爱听外国外地一些新闻栏目,从中学一些东西。内容真假姑且不论,倒一般显得挺率真。现在听罗颂亲口讲,等于看现场直播了。小丫头年龄虽不大,见识也确实不凡,是个有头脑的女孩子。“那你帮我倒杯水来。”罗颂借机提出条件,看来谈兴大发,要好好的演讲一通了。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不用雯雯动手,我赶紧跑去替“罗老师”倒了一杯。“哼。”罗颂撇撇嘴,“有时候我就看不惯装模作样的。跟爹的出去,最爽快地就是欧洲人,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从来不玩虚的。咱们这儿就不这样,本来很简单的事情,吃了好几天的饭还定不下来,累也把人累死了。”倒也中肯,听到这里,我忍不住笑了:“看来我们颂儿对欧洲人感兴趣,长大以后就找个合适的家过去吧。”晓雯跟着笑起来。罗颂不笑,一脸的认真:“才不呢,闷也把人闷死了,一点不懂迂回,说话就跟‘胡同里撵猪’,无趣的紧,嫁个那样的还不如嫁块木头。”这么一说,晓雯被逗得受不了了,捧着肚子大笑。从这话就能毫不费力地听出,罗颂真是个小姑娘,说话直爽无比,想到哪里就说到哪里。欧洲人也有一部分是很有情调的,听到她这话不被气死才怪。她没有真正领略过爱情的味道,全靠着凭空臆想,当然不知道工作和谈情说爱是完全不同的事情。“那我们颂儿以后准备嫁个什么样的人?”小雯都想逗她开心了。“这个嘛,一时还没太想好。”罗颂歪起脑袋,似乎在认真思考,“以后要找老公,就要多找几个才好---找个欧洲人替我打理生意;再来个美洲人赚钱养活我;最后嘛,还要有个逸诚哥哥这样的人陪我玩。”晓雯又气又乐:“你到底想好了找几个没有?”罗颂还是一脸的认真:“现在还没定下来,如果以后发现了还有其他优点的男人,那就再扩大队伍好了。”我憋着笑:“颂儿,我觉得我这人也一点意思没有,还是排除了比较好。”听过雯雯刚才在[香庐]对我的批评,觉得自己其实非常失败,得到罗颂这么高的评价,实是受之有愧。“嗨,逸诚哥哥,做人不宜妄自菲薄,你是我碰到的人中最有趣的一个,一点不枯燥。多简单的事情都能绕来绕去,就说为了跟常式余大哥接上头,前后费了多大劲儿,颂儿都被弄糊涂了。到后来也就是两人全喝翻了,弄了两个大花脸,还是不明白你要做什么。这样的事我最喜欢,多好玩儿,要能一辈子这样跟你捉弄人,我会高兴死的。对吧,雯雯姐姐。”晓雯对那事多少听说了一点,具体过程还不清楚,听颂儿说得有趣,跟着捣乱,紧着点头。好家伙,真是不可小觑了这小丫头,还以为她不懂中华历史,如今连诸葛亮的《出师表》都搬出来了。不过我听了却没觉得好笑,倒是挺受启发,确实,我围绕着做了那么多文章,到目前几乎还是一无所获。“颂儿觉得这很好笑吗?”“当然了逸诚哥哥,我老爸都夸你呢,说年纪不大就深谙太极拳的精髓。我只知道你的功夫很神奇,想不到还会太极拳呢。”罗辉耀先生的话可不是她那么理解的了,稍微懂点常识的人都能听得出来,甚至不能算夸奖,亏他还那么放心的让女儿来找我。我不由苦笑:“这么说我还真不错了,以前还真没注意。”“那当然,要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姐姐喜欢你,连雯雯姐姐也不例外,那么千里迢迢的来找你。要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雯雯扑倒在沙发上,两个女孩闹成了一团。看着她们胡闹,我的脸上也勉强堆笑。其实想的很多,想不到罗颂这么小都认为我不够爽快,看来确实有必要改正了。正在这会儿功夫,云希开门进来。罗颂从晓雯的胳膊底下钻出一个脑袋:“云希姐姐,快来救我呀。”云希走过去,一人屁股上来了一巴掌:“两个小丫头在这儿搞什么鬼呀。这部旁边就有个大活人,怎么不请他帮忙?”两人的“打斗”并未停止,罗颂刚才说了几句话,已经被晓雯压在了身上,却还不忘了支起脑袋:“云希姐姐,就等你回来主持正义呢,刚才我说了逸诚哥哥几句好话,雯雯姐姐就不愿意了,要虐待我。”云希伸手把两人扯起来:“肯定没说什么好话,雯雯可从不冤枉好人。”听到这里,好不容易爬起来的罗颂,赶紧躲到云希身后,探出个脑袋叫起撞天曲:“冤枉啊,颂儿可是天大的好人。”云希把罗颂揪出来:“去洗澡了,我可管不了你们三个捣蛋鬼的事儿,自己的事情想办法解决。”她也不趟这浑水,把我归到调皮捣蛋的一伙儿,自己去洗澡。等云希出来的时候,罗颂跟雯雯造就好的跟一个人一样:“雯雯姐姐,咱们一起去洗澡好吗?”隔音效果不错的卫生间,还是挡不住两个姑娘嬉闹的声音,我真担心,他们两个可千万别把房子给淹了。云希坐在沙发上理着头发:“你又犯什么错了,把事情搞得一团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