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样…没事了么?”苏晓夭上前,急切问,同时仔细瞧着西华,害怕他再受什么伤,见他神色只是略微疲惫些,才略略放心。西华看着苏晓夭,一瞬间,眼神有那么一丝迷惘,苏晓夭自然没有注意到,他唇角噙着一抹淡笑:“嗯,没事了。”苏晓夭犹豫着,问:“那…解药呢?”西华伸出手,摊开,手心中稳稳当当地放着那个瓷瓶。苏晓夭欢呼一声,急切道:“那少尊赶快将这解药服了。”西华点头,顿了顿道:“这几日辛苦你了,谢谢。”苏晓夭垂首微赧,摇头道了声:“应该的…”停了一会,不见西华出声,便微微抬首,偷偷去瞟,却见西华正似笑非笑地瞧着她:“你要留下来看我是不是很乖的将药服了么?”苏晓夭顿时囧红了脸,结结巴巴说了句:“那少尊早些休息…”然后便磕磕绊绊的跑出屋子。一口气奔回自己房间,靠着门框,只觉刚才的气氛十分的诡异。回过神来想起自己没问他是怎么将解药夺过来的,心里微微疑惑,毕竟西华少尊受了伤,对上魔尊殿下,胜算并没有几分,想了想,便将这原因归于西华比蚩晏息多占有一个神器的优势,她倒没有去想,西华若是受了伤,又怎么能同时操纵的了两件神器。不过,此时她这几日以来压在心头的大事已经了解,高兴和悲伤的时候,都是很容易忽略一些事情的,这不足为奇。一夜无梦,或许这几日她真的太劳累了些,这一觉醒来,竟已经是第二日午时,啾啾不在屋里,草草的摸了把脸,便朝屋外冲,想去瞧瞧西华是否已经痊愈,一开门,却见西华站在门外,手里端着一碗米粥,一只手抬起,似乎正欲敲门。苏晓夭一愣,反应过来忙伸手接过西华手里的米粥,然后又觉得有点不对,小心翼翼的问:“这个…是给我的吧?”西华怔了一下,唇角微抿,莞尔道:“当然是。”苏晓夭憨笑着将他让进屋里,端着米粥喜滋滋的吃着,西华坐在她身旁,看着她一口一口喝着粥,唇角依旧带着浅笑:“好喝吗?”“好…唔…”苏晓夭含着粥含糊不清的说,反应过来自己的行为可是大不敬,忙将粥咽下去,可一着急却喝岔了气,呛咳不止,一张脸憋得通红。西华皱起眉,将桌上的茶水倒了一杯递给她,苏晓夭忙喝下去,才止住了咳,西华不知从哪拿了一块丝帕,伸过手帮苏晓夭擦着唇角沾上的米粥,苏晓夭黑亮亮的眸子瞬也不瞬地看着他那极其认真的表情,整个人全然僵住,动也不敢动。西华似乎也忽然反应过来这个动作过于暧昧了些,手的动作却只顿了那么一瞬,继而若无其事的道:“好喝也不能喝的太急,知道么?”苏晓夭僵硬地点点头,西华这才收回了手,云淡风轻道:“乖…”苏晓夭整个人瞬间凌乱,而对于西华的敬仰之情更加滔滔不绝,只因为很难有几个人连尴尬都能尴尬的这么风度不凡。苏晓夭以为,这碗粥应该是她在人界的最后一餐了,却没想到这只是个十分短暂的开始而已。西华说,服下黑蝮蛇的解药会让他短暂的失去法力,而在这一段时间,他们还得继续呆在人界。苏晓夭却为这事心惊胆战了半天,她是在想,说不定蚩晏息这么容易将解药输给少尊,只是为了趁着他服了解药之后失去法力这个空当,来夺轩辕剑和昊天塔。她将这个想法婉转的告诉西华,西华却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道声:“不会的…”。苏晓夭更觉得危险了,因为她觉得西华还不了解魔尊的手段,而这个不以为然往往会令他陷入险境,但是她却不能挑明了说魔尊会如何如何,只因为西华或许会反问“你怎么知道?”届时她可不知道如何作答,所以她便自己打定主意,在西华失去法力这段时间内,她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保护他的安全。只是,鉴于她的保护并没有多大实际效用,所以,她的想法是:低调!所以,她托店小二从街上的成衣店,买了一顶纱帽,并且照着西华的身形买了一件玄色的长袍。纱帽的边缘围着一层黑纱,戴上去,能将脸同脖子一起遮住。苏晓夭并不认为这衣服和纱帽可以将西华一身卓然于世的气质挡住,但是多少能令她安心点,只是让西华换上衣服并不难,毕竟西华身上那件白衫已经因为沾了些血迹和灰尘不能再穿了,可是那纱帽却不容易劝他戴上。“这是什么?”西华蹙眉看着苏晓夭手里的纱帽,问道。“嗯…少尊样貌生的太好看了,这凡人的定力太差,看了容易把持不住,若是有人因此生了什么相思病,或者变得不太喜欢女子了,那虽说不是少尊有意为之,可也是罪过,所以,少尊还是将这脸挡起来比较好,造福苍生嘛!”苏晓夭胡诌着,将纱帽连同衣服塞进西华的手里。西华一双眼轻飘飘的看过来,苏晓夭干笑几声,赶紧撤出屋子。苏晓夭知道自己编的理由太离谱,正绞尽脑汁的想另一个让西华戴上纱帽的理由时,西华的屋门开了,一身玄衣黑纱帽的西华从屋里迈出步来。苏晓夭从未见他穿过白色以外的衣服,这乍一看,除了依旧被迷得晕头转向以外,却也觉得他整个人的气质都似乎变了。白衣的西华清冷高绝,让人总觉得有那么一丝丝疏离感,而这一身玄衣,却给他清冷的气质中平添了几分凌然,而那遮挡住他容颜的纱帽只让这气质更加神秘。苏晓夭一下子想到了以前看过的那些话本上描述的,来无影去无踪的杀手。小小的恐惧中总是带着一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因为神秘,所有才有想法。豫州城是不能继续呆下去的,苏晓夭也简单的装扮了一下自己,说简单,是因为她只是将长发挽起来,换上一件合身的男装,再装模作样的执了一把折扇,走动的时候,哗啦将折扇打开,倒真有几分话本上说的附庸风雅的酸书生的味道。西华对苏晓夭这身装扮却是多看了两眼,顿了顿问:“为何穿成这样?”声音却似乎不太高兴。苏晓夭早就想好了说辞,将折扇扇得哗啦啦响,道:“我生的太丑,做女儿扮相容易打击那些想讨媳妇过日子的凡间男子的追求心,这样依旧是为了苍生着想…”苏晓夭难得脸不红心不跳的扯出这个谎来,西华却似乎并不相信。他说:“你不丑!”苏晓夭“哦”了一声,心里虽然不这么认为,可也瞬间乐得直咧嘴。啾啾这时候飞回来了,原来她是忍不住饥饿,去觅食了,苏晓夭没问她去吃什么了,只是飞快的将她嘴角的那根金毛扯了下来,心道,这家伙不是去吃了只老虎吧?责怪地瞪了啾啾一眼,用眼神跟她交流:在少尊面前不能杀生!啾啾毫不在意的翻翻白眼,用眼神道:少尊信道,不信佛!先不论啾啾是怎么看明白她眼睛里传达的意思的,并且能用她那绿豆大点的眼睛将回话表达出来,而苏晓夭竟然也看明白了。苏晓夭在想,信道的难道是吃肉的么?到底没有深究这个问题,因为西华已经开始下楼了,苏晓夭忙跟上去,光天化日之下,啾啾为了避人耳目,乖顺的躲进了苏晓夭腰间的荷包中,苏晓夭瞅着那个小小的荷包,头一次意识到啾啾到底有多么小,难为她有时候能在一眨眼间长成十丈左右大小的身子。结账的时候豫祥客栈的掌柜老吴很奇怪的看着两人,似乎在疑惑,他们两人是什么时候住进店里的。不过这个疑惑让苏晓夭十分高兴,毕竟,这个掩人耳目的乔装改扮,是成功的。出了豫州城,西华一直走在前面,似乎有确切的目标,一路上倒也没见几个行人,苏晓夭想,西华带着那纱帽或许会有点不太舒服,便想建议他拿下来,却见他忽然停了下来,便将话换成:“怎么了,有事么?”西华将纱帽前的黑纱撩开,看着苏晓夭,神色却有点犹豫。苏晓夭诧异着,凑近了些,以为他要说的话是什么不足为外人道的大秘密,靠近时却忽略了这周围根本就是渺无人烟的。西华迟疑了片刻,开口道:“咱们…好像迷路了…”苏晓夭张大了嘴,噎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本想责怪他几句,说,你不知道路可以,但是你不能装着知道路!可一看他面上隐忍的微红色,便没忍心将责备的话说出口。啾啾说,西华其实是认路的,只不过他认的不是陆路,而是天路…苏晓夭便释然了,只是这一晚,他们便得在林子里凑活一宿了。或许是因为带错路的缘故,西华很积极的弥补自己的过错,只是夜幕降临的太迅速,而西华要找的野果之类的东西在夜色中能见度又太低,所以到头来,他们只能饿着肚子。饿着肚子自然不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不过苏晓夭却没太这么觉得,反倒觉得很开心。因为,头一次,她觉得,西华离自己并不是那么遥远,他也会做错事情,他也并不是绝对的完美。如此一来,倒是从侧面减轻了苏晓夭的自卑感,虽然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将西华同自己作比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