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这么做?”蚩晏息的目光冷了几分,直直的看着我,似乎要将我的灵魂看透。我的脑子里却不由得回想起在那片幻境中看到的一切,心里抑制不住的想,眼前的这个人是我的亲人,是我的哥哥…那种感觉有些怪异,有那么些兴奋,可是却又有那么些不自然,我不明白为何这些情绪还是会涌上心头,好像我再怎么压制也抑制不住似地。“魔尊带着这么多人来我太元宗,应该不是只想同我们宗主叙旧吧?”杨婵冷声道。我才回过神来,摒除心里的那些杂念,抬眼望向蚩晏息身后黑压压隐在云雾中的大军。蚩晏息深深的望了我一眼,终是将目光从我身上移开。“本尊记得贵宗里收藏的那把盘古斧,似乎是从本尊这里盗去的,上次燕回山一役,贵宗真是让本尊开了眼,不过,这盘古斧是妖魔界的东西,本尊既然是这妖魔界的魔尊,这东西旁落了,便得夺回来不是吗,今天天气不错,便就选在今天登门造访了。”蚩晏息慢条斯理的说着,那模样和闲来无事,想去谁谁谁家窜个门子,没什么两样。“哦?这么巧,两位倒是不约而同啊…”杨婵不冷不热道,瞥了蚩晏息身后的大军一眼,再扫了一眼鬼君周围的妖鬼,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我却有些疑惑,这一次的阵仗虽说比起上次在丹穴山稍稍大了些,可是这太元宗的弟子个个都是不死的小强,这样强悍的队伍,杨婵这样的表情却有点奇怪了,她觉得这一次太元宗的宗门会守不住?是我对太元宗的估计过高了吗?我心念一动,上前一步,双手贴上那护山的阵法,微微合眼,心念联系上手腕的手环,那护山的阵法便应声撤开了。杨婵愣住,花奴和月奴也愣住了,蚩晏息眯着眼看我,即墨焰月扬眉斜睨着我手腕的手环,我信步踏出宗门,在杨婵身旁站定。杨婵皱眉沉声道:“宗主这是干什么?”我侧目看她,微笑道:“想来这阵法对于这两位也没什么威慑力,倒不如撤了它,省的被两位弄坏,修复起来倒是更加麻烦。”我的声音不小,周围的人都听得到,花奴和月奴赶忙跟上来,站在我身后,眼睛看着的却是杨婵,似乎在等她的指示,我不在意这个,挥手招了招身后的太元宗弟子。经过一点小小的实验,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些太元宗的弟子是真的没有自己的意志,我不知道到底是他们被操控了呢,还是纯粹是因为他们修炼的功法的缘故,但是这一点对我却是十分有益的,只因为,这些弟子,只会听从手腕上戴着这个名“太元”的手环的人的命令,所以,这样一来,我也算掌控了一支十分有力的战斗力。身后的弟子听令迅速从飞掠到我的身前,整齐排开,将我和杨婵挡在身后。杨婵皱起眉,看向我的目光有些疑惑,又有些好奇,她或许也会想,这一役,对于我而言,也算是一次考验,她若是真被鸿钧老祖派来监视我,便不会放弃这次试探我的机会。我暗自想着,疑惑的却是,这盘古斧竟会在这里,我本以为,盘古斧已经被阐教拿走了,却未想到,燕回山一役,最后得到这盘古斧的竟是太元宗。“那么依魔尊而言,打算怎么夺回那盘古斧呢?”停了半响,杨婵开口道。“那就得看贵宗的态度了。”蚩晏息没有开口,说话的是即墨焰月。他凌空从穷奇背上下来,继而十分潇洒自如的落在地面上,连半点烟尘都没有激起。蚩晏息驮着蚩晏息的那头淡蓝色毛皮的黑纹老虎也慢慢的落了下来,稳稳的停在我们面前,紫色的软轿中蚩晏息的眼神有些冷峭,我淡然的回望过去,那眼神便越发的冷峭,隐隐含着一股怒意。我别开眼,朝着即墨焰月笑了笑,伸手指了指眼前的一众太元宗弟子们,道:“这便是本门的态度,且不论这东西是不是原本就属于妖魔界,即便是原本就属于,对于妖魔界的诸位而言,不是向来是谁够强那东西便属于谁,既然如此,这东西不管是被本门以何种形式得到的,它既然稳稳当当的躺在本门的藏宝阁里,那便是本门所有,若是魔尊想抢回去,便只有证明自己更强,不是吗?”即墨焰月冷笑,蚩晏息眯起眼看着我,似乎想明白我到底在做什么,可是他不会明白,而我也并不打算告诉他。“怎么,魔尊以如此阵仗来这里,不会是只想吓唬吓唬本门的弟子们,然后让本宗主将那盘古斧恭恭敬敬的送上来给您的吧?”我佯装讶异道。蚩晏息显然被我欠抽的样子气愤到了,我甚至看到了他目光里翻涌的怒意,那份冷峭更甚,或许是因为将所有情绪都锁在心底的关系,我对于自己看到的一切倒是没有多大感觉。“宗主的意思是,只有将你这一众弟子全都杀了,我们才能夺回那盘古斧吗?”即墨焰月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讥诮。我点点头,笑了笑道:“那是自然,既然你我都想要那东西,那便一定得如此了,更何况,魔尊已经带人杀到本宗门前了,难道您身后的这些魔军都只是中看不中用的,用来做摆设的?”我的言语犀利了些,蚩晏息眯着眼,似乎在想什么,即墨焰月冷冷的瞧着我道:“那你很快就能知道这些人是不是只是摆设!”“拭目以待!”我十分不经意的道。我是故意说这些话的,一来是为了获取杨婵和花奴月奴的信任,相信我是真的同妖魔界脱离了关系,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撇清同妖魔界的关系,这样一来,不管我蚩晏息对我,还是我对蚩晏息,利益相争的时候,都不会有太多的顾忌,起码现在,我不能有任何顾忌。“既然如此,便就用那凡间最简单的法子分出个胜负来吧,本君对那盘古斧倒是没多大兴趣,只是觉得这太元宗太过碍眼,魔尊你只管去夺你的盘古斧,本君会负责将这什么太元宗从这山头上抹去!”鬼君忽然开口道,那阴森森的声音让人听了毛骨悚然。杨婵脸色微白,我拧眉心想,这鬼君如今还真是什么都不在意了,只想将这太元宗灭了,也不知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太元宗的后台是谁,但是若是真知道了,估计也不会有太多的顾忌,他本就是同天庭和仙界彻底决裂的,这决裂更彻底一些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本尊就先谢过鬼君了…”蚩晏息微微笑了笑道。杨婵皱眉低声道:“你真要让双方用混战的方式决出胜负吗,你知不知道就算咱们有能力敌过他们,这么一群修炼者的法力波动可以直接摧毁太元宗,甚至周围方圆百里都会生灵涂炭!”我扬起眉,侧目问:“没想到你居然会在意那些凡人的生死…”我说着,目光却瞥向了鬼君。杨婵窒了窒,冷声道:“我的事同你没有关系,就算你现在是宗主,你也没有权利过问我这些问题!”我淡然的别开眼:“我对这些事情从来都不感兴趣,只是害怕待会打起来,您会不小心手软了…”“宗主放心,杨婵定会誓死保护宗门!”杨婵打断了我的话,垂首冷喝道。我点了点头,笑嘻嘻道:“那我就放心了,不过这太元宗可不是那么不堪一击的,难道你不想知道,妖魔界和鬼君的实力如今到底是如何的吗?”杨婵怔了怔,惊愣地看着我,似乎震惊我会说出这样的话,似乎不信,我真的会忠于鸿钧老祖!信任很重要,尤其是在你要利用对方的时候,更加重要,但是你要得到这份信任,付出的代价可能会比你想象的还要多。当我手中的剑指着蚩晏息的时候,我便明白了这一点,就算心里那道锁锁的再紧,我还是可以感受到手指的颤抖,那是从心底衍生出来的恐惧,我不能控制,而这恐惧,只是因为我知道,这一剑刺出去,我同蚩晏息之间的一切情谊便都不再存在,至少,很长时间都不会存在,而且,若是我不能完成目标,那份情谊,连同我和他的亲情都不会存在。软轿里的蚩晏息看着我的眼神由微愣变成平静的冷漠,他不再探究,不再疑惑,只是平静的看着我手里的剑。“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吗?”蚩晏息缓缓问道。我努力稳住手里的剑,却只觉得那柄剑沉得难以提起,脸上挤出一抹笑意,我回道:“良禽择木而栖,我只是个小人物,为了活命,只能傍在一棵大树旁,而现在这棵,便是这三界之中最大的一棵树,所以我得紧紧的抓住!”“是吗?那你知道这棵树会做出什么事吗?”蚩晏息继续问。我继续笑着回答道:“自然知道,但是我那所谓的娘从未照看过我,而且经历了这么多事,我早就明白,这世间的情是最无用最善变的东西,太不牢靠,所以我决定抓住一些能掌控在手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