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指挥冲锋舟往预定的返航点走,楚平一边通过步话机了解全县的情况。这将近一个小时,各镇情况也应该都初步的报到了谢云那里,现在已经往回赶了,楚平就想知道全县的情况。那些水库是否又事情,更像知道气象部门对后面天气、雨量、台风风速的预测。“谢书记,情况如何。”楚平喘着粗气问。“楚平伤亡情况不严重。”好不容易和谢云转到一个频道,谢云通过步话机告诉楚平全县的情况,谢云的心也一直悬在口里,听到了楚平的声音后,这才放心了一些,“你那边情况如何,你自己如何?”“那就好。”楚平一边和谢云说话一边向前看去,“这边情况应该还好,我们搜索了这么久,暂时还没发现有人遇难,我情况还好,您放心。”“你赶紧回去,风暴又要来了。”谢云从坐镇在五堡镇防汛指挥部的许大山那里,得知楚平等人乘冲锋舟去巡查了,连忙叮嘱他赶紧回五堡镇。虽然台风转向后,风雨都是.南湖县几十年从未有过的,这强烈的大风大雨,让各镇都倒了不少房屋,但由楚平和防汛指挥部提前布置,在台风转向前下大雨那三天,让民政部门督促各镇排查危房,在得知台风转向后,紧急通知各镇及时将那些危房中的群众转移。从目前各镇报上来的数字看,房.屋到了五十多幢,受伤的群众也有上百名,但死亡的群众却只有两名,这还是一个能让谢云和大家都能接受的数字。毕竟这是南湖百年不遇的大.雨,而又加上台风突然转向,带来了陆地上从来不会出现的狂风和暴雨,即使死亡超过百人,那也是可以理解的。“各地水库情况如何?”楚平虽然在五堡镇,却还是担.心那些水库,特别是像突山水库这样,一旦垮堤就会让下游几万群众冲没的水库,这也是他最担心的事情。“暂时都没事情。”谢云说,“老刘已经让他们加紧泄洪,.大部分都保持在安全的水位上,“你立即回去,让大家都回去,风暴来了可不是开玩笑的!”“谢书记放心,我们正在返航。”楚平突然发现探照.灯前面几幢房顶上好像有人影,朝后面驾驶冲锋舟的战士说,“那边,那边好像有人呢,去那边看看!”刚和谢云通话.时,楚平似乎听到一声救命的呼救,这才朝那边房顶上看去,似乎发现一点人影,所以才要战士们往那边去看看。“是!”战士应了一声,将冲锋舟往左边打了一把方向。“谢书记,五堡的情况你放心,从目前的情况看,湖水河肯定没问题。”楚平刚在湖水河堤上看了水位,水位在安全警戒线一下,“水位还在安全警戒线下,即使再来3个小时的大雨,有五堡泄洪,湖水河应该没问题。”“让长河时刻关注拐子湾上的水位,即使向我通报。”楚平想了想,这后面的事情还真说不准,这样的大雨一旦在下三四个小时,即使五堡泄洪,拐子湾那里能不能抗的住还真难说。“长河一直在河堤上盯着。”谢云也担心拐子湾,一旦拐子湾溃堤,那县城五十万老百姓的性命堪忧。“一旦水位超过最高警戒线,立即通报我,我让人引爆预设在五堡第三道泄洪口的炸药,将泄洪道扩大一些。”如果真到了这个时候,那就只得让五堡镇再牺牲一些,即使这里淹没一些村庄,有几十人淹死,那总比整个县城被淹被冲跨好。只是这样的决策和命令是谁也不愿意下,可一旦到了那个时候,在位者又不得不这样做出决策。“好,你注意安全,切记安全第一!”谢云听到楚平说那边有人,知道他要去救人,正好他自己也接到上级领导来巡查的通知。刚谢云接到市里的通知,分管水利的副省长带队沿着台风行进的路线巡查,现在已进入从南茂出发,准备到南湖县来。刚才和谢云通话,楚平得知39座水库都安然无恙,而且情况都还不错,楚平心里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这种大风大雨下,水库能安然无恙那也是一种安慰。至于湖水河,楚平心里虽然有些担心,但把握还是比较大的,台风中心过后的暴风雨,应该不会持续很久。而且刚从气象部门了解到的消息,台风现在实际上已经很弱,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沿途打来了大量的降雨。就在楚平和谢云通话时,战士已经驾驶着冲锋舟向远处的房屋kao近,等冲锋舟走到那几幢房子附近,才发现房顶上真的有人,是一家四口,正瑟瑟发抖的像落汤鸡一样站在屋顶上拼命挥舞手中的电筒。看到冲锋舟过来,四人扯开嗓子求救,拼命的叫救命!救命!本是寒冬,四人全身被雨淋湿,这暴虐的大风大雨已使他们筋疲力尽,身体严重虚拖,其中两位老人刚才还一直躺在屋顶,见有人来了这才挣扎着站起来呼救。这呼救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在滔滔的洪水中显得那么微弱苍白,如果不是楚平看到那屋顶上的一个影子,这些人肯定发现不了。待到冲锋舟驶近屋顶,两名解放军战士跳进水里游了过去。“有小孩!”一名解放军战士突然叫了起来。楚平抬头往那年轻后身身后看去,一名女人怀里真的抱着小孩。“赶快上去将他们救下来!”楚平看了看两人的情况,又看那了看这房屋,还好是红砖水泥瓦墙,这里又是第三撤离圈的边缘,不然这滔天的洪水早将房屋冲垮,这一家五口只怕早就葬身洪水中。舟桥部队的解放军战士心里也急,已有两名战士跳下水里,船上两名战士一名操作冲锋舟缓缓kao近屋顶,一名战士通过步话机和本组的另外两艘冲锋舟联络,要求他们过来帮忙。镇里两名抗洪抢险突击队员也正忙着递救护绳,这时候大家都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解救屋顶上着一家,尽快拖离危险地带,这房子虽说是砖瓦结构,但在水里浸泡了多时,又经受了洪水多次冲击,分分秒秒都有倒塌的危险。虽然是第一次合作,但两名抗洪抢险突击队员和四名解放军战士似乎是多年的搭档,相互之间用眼睛和心交流着,动作麻利地相互配合,只用了十分钟就将屋顶上的五口之家解救上了冲锋舟。刚被解救到冲锋舟上,两名老人扑通一声跪下,来朝大家磕头,连喊着皇天有眼,感谢众人搭救之恩,千言万语热泪盈眶。“哇,哇,哇…”妇女怀中紧抱着的婴儿突然大哭起来,楚平一看不但妇女身上,小婴儿的身上虽然有父母拖下的棉衣遮盖,但经这风雨吹打也全湿透了,楚平连忙拖下身上的防水雨衣,交给旁边的战士,再将身上的羽绒服拖下来递给妇女。妇女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咬了咬牙接过了羽绒衣,迅速将婴儿身上湿漉漉的衣服扒下,一把将他包裹在羽绒服里,解放军战士要将自己的衣服拖给楚平,楚平看了看远处,一挥手说:“赶紧走,风雨就要来了!”站在冲锋舟上,被迎面而来的风吹着,楚平还真有些受不了,连忙躲在解放军战士身后。冲锋舟走了约莫十分钟,楚平感觉风又起了,先是缓缓的吹着,没过几分钟就强劲如疾狂转而来。还好冲锋舟已到了岸边,解放军战士护送这一家人下了船,在岸上等待的汽车也发动了,还有人给楚平递上军大衣。在这一路上,楚平简约的了解到,这户人家之所以没撤离,是因为小婴儿病重,家里四位大人根本就没听进去村里和镇里人的通知,一点准备也没做。本来这一户人家一般是住在一楼。但因为婴儿生病,请神婆算了一卦,说他们家一楼阴气太重,所以小孩才老生病,听了神婆的话,一家五口就搬到了楼上去住,忙碌了几天,四个大人都睡着了。虽然村里各家搬的地昏黄,村干部到他们家楼下叫了好几遍,这沉睡中的四位大人都没听到。后来楚平才知道,村干部都知道他家小孩病了,以为他们一家带孩子去县城医院看病去了,所以这才没继续寻找。等四人被狂风暴雨惊醒,这才发现一楼以下全是水,一家五口无法,只得继续呆在二楼,等大雨淹过二楼,一家只得想办法爬在横梁上,等到风雨停了,这才想着得想办法出去。年轻人好不容易想办法爬到屋顶,外面一片漆黑,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正在一家感到绝望时,看到远处一些光点,估计是政府在搜寻,这才拼命呼救。要不是风声将他们微弱的呼救声送到楚平耳边,那这一家五口,等过一会大风大雨来了后,肯定会被这大洪水淹没了。大家刚上岸,大雨在大风后接踵而至,雨一下子从天而降,漫无边际地下着,不过还好雨不大。“赶紧撤回去!”楚平朝大家说,然后转身看了看岸上的关山,直接询问他,“关局,还有几组没回来?”“还有一艘通冲锋舟没回来,其他人都回来了。”关山负责在岸上接应,并负责清点出去的抗洪抢险突击队员。“联络到了没?”楚平皱了皱眉头,这个时候还没回来,可别出什么事情才好,刚才自己这艘冲锋舟回来一路上并未见有亮点往这边走,这说明那艘冲锋舟肯定还在大家是视野外,不然冲锋舟前强光灯还是能射出一定范围的。“暂时没联络到。”关山也焦急,就是因为联络不到,所以才不知道他们的方位,不然早派人去看看情况了,“正让人加紧联络。”“3洞2,3洞2,我是1洞1,报告你们现在的方位,报告你们现在的方位…”在关山身后,两位解放军战士正紧张的呼叫这那艘没回来的冲锋舟。黄连长也焦急的指挥着通信兵呼叫战友。呼叫了五分钟还没见回答,楚平皱着眉头看着远处,果断的和关山说:“留下一辆车,你和我,留两名解放军战士和还有电台留在这里等,其他人赶紧撤回指挥部。”解放军战士还没回来,黄连长自然要在那里等候,他焦急的通过电台进行联系。关山朝身后一挥手,接应的民兵开始坐着汽车往后撤了,有些看着楚平和关山,还在那里犹豫。“楚县长,你先回去,我留在这。”崔瑞气喘吁吁的跑了回来,他刚送那婴儿出去,现在赶回来,听楚平这样说,就要来替换楚平。“你回去,赶紧了解镇里的情况,伤员尽快安排人员抢救,再带人到安置点检查一遍,该加固的地方要在暴风雨来临前加固好。”楚平不由他在说下去。崔瑞想想也是,镇长专门负责镇里的三座水库,几位党委委员、副镇长也都在各自的岗位上盯着,镇里现在只有许大山坐镇,许大山虽然官够大,可他对镇里的情况不熟悉,有些事情还是自己处理要快一些。“1洞1,1洞1,我是3洞2,我是3洞2。”崔瑞带着大家刚走2分钟,电台传来冲锋舟呼叫的声音,“我们在一棵大槐树下,树上有3名记者,树上有3名记者,正在营救,正在营救!”“记者!?”楚平一听,朝关山看了一眼。“记者!”关山也反映过来,“不是将他们送出去了?”楚平看了看天,心想要出事情了,这记者要是出事,那就是大事情了,一挥手朝两名解放军战士说:“走,我们去帮忙!”话没说完,就往岸边的冲锋舟上跳去。“楚平,你在这里等,我去!”关山也跳了上来,他知道这时候不能让楚平去涉险。“不行,你在这里等,我去!”楚平指着岸上说,“你赶紧准备相关营救的东西,等我们回来后,能最短时间内回到指挥部。”关山还要说什么,楚平朝关山吼了一句:“执行命令!”楚平从来没用这样的语气和关山说过话,吓了关山一跳,他还要争辩,楚平给驾驶冲锋舟的解放军战士指了一个方向说:“大槐树的方向我知道,那边情况我熟悉。”黄连长本来也要说,让楚平不要去,他带着解放军战士去就行了,但听楚平说他熟悉大槐树的方向,也就没说什么了。关山没说啥,在楚平一推下上了岸,他真的不知道这大槐树到底在哪里,他倒是听楚平提到过这大槐树,只得默认让楚平去。冲锋舟向离弦之箭开了出去,大风打在水上,冲锋舟剧烈地摇晃着,楚平紧紧握着冲锋舟上的护手,不停的给驾驶冲锋舟的解放军战士之路。“大槐树在那边…”由于楚平知道大槐树的方位,只用了十分钟冲锋舟就能看到了大槐树的影子。等冲锋舟走近,楚平这才发现解放军战士正在树边营救围困在树上的三人。在这四周一片汪洋中,只有这棵老槐树独立坚强的挺立着,虽然已被狂风暴雨打断了不少树枝,但依然像一位巨人一样挺立在风雨中,在黑暗中俯视着这片汪洋。等楚平他们走近大槐树,发现一名解放军战士已经爬上了树,楚平远远看去发现最顶上的那女记者,心里咯噔一下,这女记者很像叶馨。看到这有些熟悉的身影,楚平的心一下子悬到了口了,可千万别出事情才好。由于狂风大作,冲锋舟费了好大的劲也没能停kao到大槐树上,只能绕着大槐树转圈。三名新华社记者虽然被关山送到了安全的地方,但三人又偷偷的溜了回来,他们想到最接近洪水的地方采访,想在撤离的人群中拍照采访。谁知三人人生地不熟,却走错了方向,等他们发现所到的村里已空无一人,这才感觉到事情不对,只得沿着大概的方向狂奔,希望能跑过洪水,或者在洪水来临之前找一个较高的栖身之所。但是三人越跑方向越错,跑来跑去没有跑去第三撤离圈外,反而回到了第二撤离圈和第三撤离圈交界的地方,也就是关山发现他们,并将他们强行送走的地方。这下他们更慌了。就在三人跑到要断腿绝望的时候,叶馨发现了楚平和他提到的那棵大槐树,三人看看四周只有这棵大槐树最高,而且还长在一座小山丘上。于是三人拼命往大槐树跑,终于在洪水淹过屁股时,爬上了树干,他们希望能爬到树干上,挨过大风雨后等待当地政府来救援。谁知道这大雨一下就是几个小时,这狂风好几次差点将大槐树刮倒,三人也是死死的搂着大槐树这才没被刮倒水里。挨了两个小时候,三人都终于有些挨不住了,手脚都冻得麻木了,还好叶馨出来时有些准备,三人用准备好的绳子将自己绑在树枝上,还好大槐树够大能抵挡住狂风,这样一来即使在三人有一段时间冻得麻木没力气抱着树干,也没掉到水里。当抗洪抢险队员出来搜救时,三人看到灯光拼命呼救,可这声音实在太小,队员们都没听到。还好在要撤离时,302冲锋舟上一名战士觉得这四周就大槐树最高,如果有被困的群众,也肯定会爬到这大槐树上去,这才开着冲锋舟过来检查。当解放军战士用强光灯往树干上照射时,见惯了大场面的解放军战士都市吓了一跳,三人用绳子捆着树枝上,如果不是从叶馨蓬乱长长的头发,根本分不清男女,风雨将三人的衣衫、毛发弄得乱七八糟,就像是死神在三人身上留下了某种烙印一样。楚平他们的冲锋舟终于kao到了大槐树下。“叶馨!”楚平终于确认那女记者是叶馨。一名男记者已被救上冲锋舟,到冲锋舟那一刹那,他整个人瘫软在冲锋舟上,似乎没了知觉。两艘冲锋舟上的抗洪抢险队员以解放军战士为主,紧张忙碌而有序的进行营救,甩出救护绳,绕过树桠,打结,试力,上树。但大风大雨实在太大,冲锋舟不停的摇晃着,让营救变得艰难了许多。“给我系上。”楚平拿出冲锋舟上系着的救援绳子,让解放军战士给自己系在身上。“楚县长,我们去。”解放军战士抢着绳子要往自己身上系。“还是我来,这大槐树我熟悉,我爬过几次。”楚平其实没爬过,只是他不放心叶馨,想尽快爬上树去将叶馨揪下来。抢过解放军战士手里的绳子,楚平自己往身上系,黄连长这才过来帮他系,并将另外一根救援绳系在了自己身上。“我水性比你好。”没等楚平反过来,黄连长已经在他前面跳下了水,往大槐树游去,楚平只得停住了冲锋舟上。黄连长游到大槐树边,将连着冲锋舟的另外一条绳子在大槐树的树枝上固定,这才往大槐树上爬去。救援绳长度不够,黄连长皱了皱眉头,将绳子解开,继续往上攀爬,爬到叶馨捆着的树枝,看了看叶馨回头和楚平说:“楚县长,这人已经昏过去了。”“你别急,等那名战士上去后营救。”楚平朝他大声叫着,“你没系救援绳,不安全。”底下一名解放军战士爬上去后,两人解开叶馨捆在树枝上的绳子,将一根救援绳系在她身上。两人小心翼翼的抬着叶馨往下走,看着黄连张他们艰难的样子,楚平心想要是有个篮子就好了,可以将叶馨放在篮子里吊下来。“咔嚓!”就在楚平这样想的同时,战士一脚踏空,他和叶馨垂直往水里掉了下来。“啊!”大家都惊呼了一声。一瞬间,首先掉入水里的叶馨被冲出了几米远,和她系在一条救援绳子上的战士也被冲了过去。本来大家以为有救援绳拉着,两人不会冲出很远,谁知两人继续被水往外冲去。“绳子断了!”在水里已经翻转过神来的战士朝着大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