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道是无情

狄南天大怒道：“涛儿是你的亲弟弟，但是他更是我的亲儿子。他的仇必须得报，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一切，都等云儿从宗祠中出来再说。”狄君芝猛然站起，瞪着狄南天吼到：“那好，我就到宗祠外等着。大不了我姑侄两人自己杀上明山去。”说完，她便怒气冲冲的转身而去。留下大殿中的狄南天满脸苦笑。这时，老祖的身影从狄南天的背后出现，低声说道：“南天，难为你了。”狄南天的眼睛一红，说道：“没事，我是族长，一切都要为了家族。再说，现在也的确不是时候，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我不急，不急的……”老祖长叹一声，渐渐的消失在大殿中。宗祠的门外，又多了一个身影，静静的站立在那里……在宗祠内的狄云，现在也静静的站在第八个甬道前，一动不动。只见第八个甬道前的金牌上写着：第八曲：无情！狄云反复的读着这两个字，越读，他越觉得心中有点苦涩。无情，这两个字如此简单，但是其中的含义，让狄云有些望而却步。一咬牙，狄云迈步便走了进去。只见这甬道中间并不像前面七个一样昏暗，而是被墙壁上的夜明珠照耀的通明，在甬道的中间，有一张棋盘。狄云走到棋盘的旁边，只见棋盘旁边的石桌上，龙飞凤舞的写着“无情”两个字。想了想，他坐下，信手拈起一颗棋子，落在了棋盘中间。棋子落下的刹那，他的心中一阵恍然，自己仿佛突然置身在一个巨大的战场中。手中的棋子也似乎变成了一柄沉重的宝剑。他自己，就是这战场上的一方主帅。低头望去，手中的宝剑剑身锋利，在剑柄处刻着的，同样是无情两个字。狄云一愣，手中却没有停，又是一颗棋子落在了棋盘上。战场上瞬间风起云涌，两军轰然对撞在一起，厮杀声震天响起在狄云的心中。狄云的手一颤，飞快的又落下了几枚棋子。随着他手中的棋子落下，战场上的杀伐似乎片刻就进入了白热化的阶段。眨眼间，伏尸千里，流血漂橹。狄云身上的盔甲全部都是鲜血，但是手中的宝剑却丝毫没有停歇，一剑一剑的向前砍去。他的手一抖，又是几颗棋子布下。不断的有新的部队加入到战场，双方的死伤数量猛增。鲜血几乎要将狄云的双脚都淹没。狄云喃喃道：“无情吗？纵然流血千里，也要守护自己应该守护的东西，不是吗？”说着，不断有棋子落在棋盘上。忽然，他的手停在了半空。对面的将军，面容如此熟悉，这，这是苍梧啊。只见苍梧同他一样，浑身鲜血，就连拿着摘星盘的双手，都渐渐的颤抖了起来。看到他，苍梧顿时大喊道：“云哥，咱们兄弟两个，难道真的要在这战场上以死相搏吗？”狄云大惊，手中的棋子掉在了地上，大声道：“怎么是你，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假的。”忽然，他的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这人影刚刚出现，便低声说道：“狄云，战场之上，只有敌我，没有兄弟，不可心慈手软。”狄云转身，青鸾公主站在他身后，脸上满是坚毅的神色。狄云点点头，说道：“没错，战场上只有敌我，没有兄弟。只是……”青鸾说道：“没有只是，杀吧！”狄云的心中仿佛被这无头无脑的战争给迷住了。看看身边不断的有战友倒下，他怒喝一声，挥剑向前方斩去。不断的有人倒在他的剑下，不久，他的剑已然架在了苍梧的脖子上。青鸾大喊道：“狄云，杀了他。杀了他我们就赢了，难道你忍心看着我凤凰一族，我大幽帝国的士兵白白的流血牺牲吗？”转身，狄云看到自己的背后，不断有自己熟悉的面容死去。原初长老，越卓长老，天赐，一个一个的在对方的攻击下倒地不起。对面一个清冷的声音传来：“狄云，如果你敢杀了苍梧，那我就死在你面前。”抬头，慕容落雪站在战车上，两只明亮的眸子盯着他，刚刚的声音正是从她的口中传来。凤凰王的声音传来：“狄云，杀他一人，可救千万人，你还在犹豫什么？难道你要看着这里血流成河吗？”人群中，太清真人猛然走出来，厉声道：“狄云，道是无情，明白吗？道是无情，杀了他，你便是救世主！”狄云的双手逐渐的颤抖了起来，苍梧绝望的眼神，慕容落雪的威胁，青鸾公主的期盼，凤凰王的恩德。一瞬间，无数的念头涌进了狄云的心中。小小的棋盘仿佛成为了狄云此生面对的最恐怖的事情。一滴滴冷汗从狄云的额头渗了出来，他喃喃道：“道是无情，道是无情！可是，可是什么是道，如果道是无情，那道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如果道是无情，那自己苦苦追求的信念又有什么意义？如果道是无情，那，那这人间，与地狱有什么区别？”噗！一口鲜血喷在了棋盘上，随着这口鲜血喷出，狄云的气息顿时急剧的萎靡。但是在他心中的战场上，随着这口鲜血喷出，无数的人在他身边倒下。从来没有那么一个时刻，让狄云对于死亡的理解是这样的深刻，他心中不断的有一个声音告诉自己：这是假的，他们都还活着。但是在棋盘中的战场上，这些人分明都一个一个的死去，他们倒下的时候，那种绝望和责怪的眼神，一个一个的刻在了狄云的心中。仿佛一把把尖刀插在他的心口，痛不欲生。天色将暮，战场上只有狄云一个人，到处都是鲜血，遍地都是尸体。这时，明帝的身影在空中缓缓出现，低声喝道：“狄云，你还不明白吗？天道无情，世人皆如蝼蚁，唯有你我，可以艹纵他们。这棋盘，你我是棋手，他们都只是棋子罢了。棋子没有了，大不了咱们可以再来。道是无情，道是无情啊！”狄云大声道：“不是的，不是的。天道虽然无情，但是这情，一定存在，这情，就在我心中。”明帝狂笑道：“这世间，根本没有什么情。天道至公，不会为任何人改变。道，本来就该无情，人，也该无情。否则，你为什么要杀这么多人。只要你无情，只要你拜服在我的麾下，大道可成，天道可成！”狄云看着明帝的身影，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喃喃道：“无情，无情，难道我所追求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吗？难道天道真的无情？不，不是的。天道无情，我有情！道是无情，我却有情。我道就是天道，我的心便是我的道！”轰！一股强烈的气息从狄云的身上散发了开来，狄云的双手执剑，指着天上的明帝说道：“明帝，天道岂是你这种小人可以妄加揣测的。道是无情，我却有情。我的道，便是天道！”话音刚落，他手中的剑猛然膨胀，剑身光芒四射。天空中的明帝面色大变，还来不及反应，便已然被狄云一剑斩落。看着天上消失的明帝，狄云喃喃道：“道是无情，我却有情。以我道心，求得苍生回转！”他的身躯逐渐的燃烧了起来，一道道生机从他的身体中逸散出去，散发到了整个战场中。随着这些生机的流失，狄云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苏醒了过来，而他自己则渐渐的消失在了天地间。片刻的功夫，所有的人都醒了过来。看到这里，在天上的狄云微微一笑，轰然消散。咔嚓！狄云面前的棋盘轰然碎裂，狄云猛然醒转，自己依然是在棋盘前，自己仿佛做了一个梦一般。但是胸前的鲜血和额头的冷汗告诉他，这不仅仅是一个梦。如果在梦中，他屈从了明帝的安排，相信了天道无情，那他可能今生都会在这种内疚和自责中度过。擦去额头的冷汗，狄云喃喃道：“道是无情，我却有情。人间正道，在我心中。哈哈……”伸手将面前的棋盘复原，将棋子一颗一颗的收好，他这才站起身，笑着迈出了这个甬道。第九曲：抉择！狄云看到这里，想起了狄脉的话：“狄家，已经好久没有出现过九品血脉了。”狄云笑笑，虽然明知道这是激将法，但是还是成功的激起了自己心中的好胜心。九品血脉吗？我狄云会成功的。抬脚迈入了第九个甬道，这甬道的尽头便是一个直径约莫十丈的血池。甬道中间没有任何的真元流动，没有任何阵法，就是一条再也普通不过的甬道。只是这平静，反而让狄云的心中有了一丝丝紧张。一步一步的走了过来，平静如常，他没有遇到一丝阻碍便走到了血池的旁边。这血池中的浓度已经几乎达到了粘稠的地步，即使呼吸着这里的空气，狄云体内的血液都不禁沸腾了起来。定定神，狄云不去看那血池，而是将目光放在了血池的前方。血池前面，有一张桌子，桌子的上面，放着一个信笺。想了想，狄云伸手拿起信笺，拆开来，从里面掉出了一个纸片。看着纸片上的寥寥数语，狄云苦笑了起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