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意?”丞相仿佛陷入了深思,良久才惋惜道:“十六年前我大兴本来可以完胜,只因为皇上迟迟不肯发兵,不仅丧失了最好的时机,也使我大兴上万战士白白战死,”他亲眼目睹那场惨剧,那才是真正的血流成河,不肯投降的士兵被万箭穿心,尸体被野狼分食,逃回来也被拒之门外,饿死、病死——,皇上,你可知道你寒了多少将士的心?他们可都是有亲人的大好儿郎!都是保卫我大兴的英勇战士,丞相眼里噙满了泪水,“司徒两位将军就在那场战役中被万箭穿心”慕容昊握紧拳头,狠狠地捶了一下桌子,上好的檀木应声而裂,“他竟为了一己之死而致我大兴上万将士的性命为儿戏!。”他几乎咬着牙出口。“三皇子,请您一定要记住老臣的一句话,”“师傅请讲,”“一位合格的君主不应该太过用情,过多的感情是一个江上的不幸,它会使您丧失理智,不管它是对还是错。”“我的情将会属于大兴,”他走过去,掀开一幅风景图,下面竟然是一张大兴的地理图,详细的描述了大兴的每个县城,丝毫不逊皇宫的珍藏,“现在的大兴看起来一片繁荣,但早已病入膏肓。父皇这些年重视军政,连年增加赋税,百姓对此早有怨言;军队中的将士多为恩荫,游手好闲不在少数;朝堂上更是官官相护,这些都是我大兴的毒瘤,总有一天我都要亲手铲除,您说,我会有时间像父皇一样来一场风花雪月?”望着意气风发的三皇子,丞相微微点头,“老臣希望殿下终生莫要忘记今天说的这些话,有您这样的皇上是我大兴的福,是百姓的福。”“丞相请放心,我将终生不相负。”慕容昊认真地说道。现在的他是这样的信誓旦旦,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为了一个女子几乎葬送了这锦绣江山,那时他是多么疯狂,为了得到她,他竟然以自己的兄弟做威胁。然而人不是先知,没有预测将来的能力,‘早知现在,何必当初’只不过是一句没有感情的讽刺罢了。我们没有能力改变历史,也无法更改每个人的命运,只能在一旁看着他们在红尘中起伏漂泊。“三皇子,现在我们该怎么做。”“欲速则不达,按兵不动。通知暗卫,让他们密切注意宣王府的动作,或许这次我们能找到那股无法触摸的势力。”“老臣这就去办,您也应该关注一下宫中的动静,长公主不是那么容易屈服的。”今晚注定是多事之秋,宣王府:“欺人太甚,”宣王恼怒得把手中的密保狠狠地摔在了桌子上,“难道我宣王府没有人了不成,竟然还敢打倩墨的注意!本王失去了一个女儿还不够吗?他简直逼人太甚,先王在世时还有给本王几分薄面,他竟然敢!”宣王横眉倒竖,怒喝道:“来人,把剑雄给本王叫来。”站在一旁的福伯拾起掉在地上的纸条,越看眉头皱的越深,皇上真是荒唐,竟然有‘女代母’这样荒唐的想法,“王爷,您不可轻举妄动”“不动?!难道眼看着那黄毛小儿骑到本王脖子上!”“王爷,您想一下,剑雄何时回的京,”“赏花宴前夕,这有何蹊跷之处?”“那一天小小姐同时回王府,距现在也不过三四天的时间,他又怎么会这么快知道宫中的消息?”“宫中不是还有她吗?,不对,她不会向宫外传消息,”看着回过神来深思的王爷,福伯松了一口气,王爷都这么大的年龄了,这坏脾气还是有增无减,一生气就不管不顾起来。“王爷,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做?”“哼,既然有人特意让我们知道,我就随了他的意,”他冷笑一声,“他这么做目的不外乎两种,一是打我手中那张牌的注意,这第二嘛,就是想趁乱浑水摸鱼。”“朝堂上分为两派,隐隐以皇后和三皇子为首,想借此机会更胜一筹不无可能。”“不一定是他们,北齐早就不老实了。不管是哪种目的,只要不妨碍到本王,本王不介意大兴乱一乱,他不仁,也不要怨我不义;如果他打的是那个主意,本王会让她有去无回。“宣王眼中闪过狠厉。“让剑雄做好准备吧。”“是,王爷您看这件事是否应该让小小姐知道?”福伯低声问道,不知道为何他很想知道那个少女知道之后会是怎样的反应。“让倩墨知道?”“您不可能护她一辈子,那最后也要交给她,让他和剑雄见一面也不错,”想了一下,宣王道:“他那里也该知道了,让他和倩墨、天佑一起过来吧。”福伯一愣,难道王爷想把十六年前发生的事告诉他们?宣王苦笑一下,“我还能瞒多久?难道真能瞒他们一辈子吗?浩宇痛苦了半生,难道还要他受到孩子们的埋怨?”“他们都长大了,”福伯心中一酸,王爷为了这件事遭受了多么大的打击,白发人送黑发人,唉,可怜天下父母心,孽缘啊,孽缘。————————————————————————————“公子,”迪兰欲言又止,长公主被软禁在宫里,公子为何…,“我为什么不把母亲救出来是吧?景逸轩摸着腰中悬挂的紫色羊脂玉,眼中凝满了痛苦,“迪兰,母亲在宫中是最安全的,至少太后不会伤害母亲的身体。”至于其他的,母亲早已失去了。他可怜又幸福的母亲,一直活在一个别人编织的梦中,他闭上眼睛,掩住眼中的眼泪,“迪兰,若果母亲知道父亲死的真相,她会怎么做?”迪兰心中一寒,脸上变的苍白起来,如果长公主知道老爷是被太后和皇上害死的,那长公主……,迪兰不敢再想下去。“每次看到父亲痛苦的模样,我都有一种杀人的冲动,可我只能装作毫不知情,欢喜地看着父亲做着一件件讨好母亲的事;迪兰,你知道吗?我一直恨着我的母亲,如果不是他,父亲不会死,虽然这个世界上也不会有一个叫做景逸轩的人。”“公子,不要说了。”迪兰永远也不会忘记那一次见到公子的情景,也许那是他最狼狈的一次。六岁的孩子脸色苍白,浑身是血,眼中有着令人心惊的悲伤。直到后来他才知道那一天他看到了什么,六岁的孩子满心欣喜的尾随着父亲来到书房,却看到父亲口吐鲜血,满身的肉都被扭曲,痛苦的在地上打滚,而旁边站着的黑衣人却直到他昏迷之后才在他嘴里放了解药。“当时我竟然怕得不敢走过去,不敢走向疼爱我的父亲。”“可是您最后还是去了。”那时的您如果出声,或许早已不存在这个世上了。也就是从那时起,他再也没有从公子眼里看到笑容,无论何处,公子的脸上总是一片温和。“父亲临死时告诉我,他不想死,不舍得死。”一滴泪从他清丽的脸上落下。“公子,…”“迪兰,把父亲的事告诉雅山姑姑,”他望向窗外,既然母亲最终要知道,我宁愿是我自己告诉她,“让阿大关闭所有的粮铺。”他会让皇上忙得无暇顾及其他,倩墨,想到那个看着自己的眼神不同的少女,他总是挂着笑意的脸上出现一丝困惑,他不是最讨厌别人看透自己吗?为何还觉得她令他温暖?想要接近她,想要看见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