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宣笑道:“师弟你是应劫之人,还需要什么法力?”言下之意,却是有些看不起朱罡烈的修为。应劫之人一代不如一代,这几乎成了公理。女娲娘娘应劫,顺势成圣,冥河老祖应劫,虽未成圣,但也了得,到了姜子牙应劫,转世之后才修成仙人。至于朱罡烈,则干脆是一头小家猪,早年饥一顿饱一顿,营养不良,本相不过一尺长短,哪里能入天间第一只孔雀的法眼?朱罡烈目光如电,在一百八十位二代弟子脸上扫过,冷笑道:“我先天远远不及他们,但后天勤修苦练,一年修为抵他百年,如今你这些弟子,鲜有我一招之敌!”那些弟子除了六十六明王,哪个听了不气得嗷嗷叫唤,若不是看在师傅师叔在前,早就群拥而上,将这厮暴打一顿了。孔宣见群情激奋,笑道:“既然师弟有此雅兴,为兄怎么能不成全?”环视一周,瞥见一个豹头环眼,燕颔虎须的壮汉,眼睛一亮,笑道:“赤麟仙,去与你师叔讨教一番,千万别把他打伤了!”赤麟仙大喜,跳出人群,把两只手捏得啪啪作响,狞笑道:“老师放心,徒儿定然只出三分力!力道大了,说不定打坏了朱师叔!”朱罡烈睁开慧眼,向那赤麟仙看去,呵呵笑道:“原来是一头八手八臂的血麒麟。”孔宣微微吃惊,连忙向朱罡烈双眼看去,只见他双目空空洞洞,没有任何眼白,混沌一片,如同其中有无穷量空间。待仔细一看,便见那双眼睛中跳跃着点点灵光,看得越深越久,便觉那点点灵光其实都庞大无比,乃是一个个星球,组成浩瀚银河!孔宣真人吃了一惊,心道:“莫非朱师弟另有奇遇?竟然将混沌元气五色合为一体,炼入眼睛之中,这等法门却是厉害!”真人自己炼过五色神光,将神光打入孔雀尾羽之中,也未曾将五色合一,立即道:“赤麟仙退下,你不是朱师叔的敌手。”赤麟仙叫道:“没打过,怎么知道我不是他的对手!”一拍顶门,跳出一片火云,火云中站着一头八首八臂麒麟怪,额头遍布柳叶状竖眼,神光闪闪。这麒麟元神把身躯一摇,八颗狰狞头颅各喷出一昧真火,共八昧真火!哪八昧真火?三昧阳火,三昧阴火,一昧太阳真火,一昧太阴真火,共称八昧。这麒麟乃是天生离火之精,生就有控火威能,刚出世时千里荒原尽数化为火海,让洪荒先民苦不堪言。有大修士万里追杀,将他赶到大荒山下,被孔宣出手降伏,收做弟子,赐名赤麟仙。不过那时他可没有这般厉害的神通,而是孔宣传授他太乙金仙离火玄经之后才修炼而来。赤麟仙咔咔现出八臂,各持一件后天灵宝,气势汹汹叫道:“师叔,请出来赐教!”朱罡烈微微一笑,伸手一指,指尖射出一道混沌青光,轻轻一绕,便将那赤麟仙捆绑起来。这一道混沌青光刚刚及体,赤麟仙元神便嗖的一声没入顶门,回归本体,竟然被直接打回八头八足血麒麟原形。赤麟仙又惊由怒,喷出八昧真火煅烧,哪知这八昧真火遇到青光,便被吞噬进去,没有丝毫作用。那一道混沌青光将他元神锁得死死的,连腾挪变化之术也施展不出,不由叫道:“好妖道,你使得是什么妖法?快快将老爷放了,否则等我脱困,便要吃了你!”朱罡烈摇头道:“有教无类,这便是师兄所说的先天?”孔宣默然不语。他门下七十二弟子别的本领没学到,将兄弟义气学得十足,一个个仰头怒吼,各自持着法宝,凶神恶煞,向朱罡烈叫道:“妖道,快快将我师兄放了,否则要你好看!”朱罡烈嘿然冷笑,指尖射出七十一道青光,将这些无法无天之徒都绑了起来,又抓来七十二朵祥云,将他等都吊在云头上,向孔宣笑道:“这些家伙目无师长,先吊三天再说。”又伸手一指,将多宝道人门下四十二位新晋弟子也捆了起来,吊在云头上,对六十六明王道:“你们心境修养比他们高了许多,好生看着,但有叫骂者,鞭打一顿!”六十六明王正在为难,只见多宝道人的声音从宫中传出:“朱八,我的徒弟岂容你来教训?莫非你以为我管教不力?”道人又从宫中飞出,向六十六明王道:“谁敢叫骂,便狠狠鞭笞,绝不留情!”多宝道人性情刚直,不过也好面子,虽然知朱罡烈所言不差,但总要维护一下自己的脸面。朱罡烈心中暗笑,向玄都大法师道:“师兄,这番论道,孰胜孰负?”孔宣真人不等玄都大法师明言,早已抚掌笑道:“这番却是我输了,你我先去无量宫中叙旧,改日当再与师弟辨上一辩!”向玄都大法师道:“玄都师兄,一起去山上坐坐?”他不过是客套之语,哪知玄都大法师笑道:“正要叨扰。”孔宣只得在前头引路,心中暗暗纳闷:“朱师弟如何与这木头搭上了?还有那慈航观音,看似与他的交情也不差”这一番论道,朱罡烈博采众家,将人阐截三教精髓一语道出,简单明了,这份见识比起从前何止高明百倍,让孔宣疑惑不已。其实朱罡烈的感悟,截教部分是得自通天教祖传授,人教部分是得自与南华真人的辩机,而阐教部分则是得自慈航观音。在宇宙洪荒中修行了半载,老朱已经将观音的神识炼化吸收,观音大士佛道双修,从前乃是阐教十二金仙之中的慈航道人,对阐教意会之道颇为精深。老朱得了她的记忆,自然对阐教知之甚深,再加上又得到一部分混沌魔神记忆,将五者整合归一,逐渐开始创建自己的道法。众人进入无量宫中,多宝道人命童子奉上仙茶,道:“师弟远道而来,想必不是单单为教训我们两个师兄罢?”朱罡烈与玄都大法师对视一眼,笑道:“玄都师兄,此事是由你说,还是由我说?”玄都大法师低眉道:“你是当事人,还是由你来说妥当一些。”截教众人听了,不由疑云丛生,暗道:“据我所知,这两人从未见过面,怎好似多年老友般熟悉?莫不成朱师弟又做了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