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也一脸狐疑的看向二凤,不是说这些田地是自己家想买的,何时有这事,丫头怎么不告诉自己一声?幸好她心里虽有疑惑,但嘴里并未问出来。二凤展颜柔柔笑着软声答道:“回龙爷爷的话,这位朋友是上次和我娘去镇上瞧病时无意中认识的,当时正好他和他的朋友救了毛伢的命,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实话告诉您吧,他就是德仁堂的少掌柜,人是绝对可靠的。当然,至于他买地想做什么,这个我真不知道,只是听他话里的意思,不是种麦子就是种水稻吧。毕竟他们是生意之人,有些生意上的秘密不好轻易外泄,我也没好意思问。”“龙爷爷,对不住啊,先前没和您说实话。”二凤带着歉意说完,起身低了头向龙爷爷请署。这番话说的合情合理,而且德仁堂大家都知道它的名号,德仁堂的少掌桠想买几百亩田地那还是不九牛一毛吗?他想买田做什么,也的确不会告诉一个小丫头的。龙爷爷之所以担心买主,最主要的原因是这片田所处的特殊位置河堤旁,若买主是那种不靠谱之人,谁知道日后他会对河堤怎样?他可不想由自己牵头办成的事,后来会闹出大事来。德仁堂的口碑在月山镇周边的村民心里还是非常不错的,是值得信任的。汪氏终于听出了二凤话里的意思,也在一旁附和着:“龙爷爷,您就帮帮忙吧,少掌柜是咱们家的大恩人。我们家也无力去报答他的大恩大德,他吩咐的这点儿小事我和凤儿就想着一定要尽心尽力的去做好,以报少掌柜的救命之恩啊。还有这我腿,若不是德仁堂的方老先生,现在哪里能走路,还请龙爷爷多费心了。”龙爷爷点点头,汪氏以前的身体他也是清楚的,看汪氏和二凤的样子,都不像是撤谎之人。当下说道:“凤丫头,这件事我会帮你问问看价钱能不能再便宜一些儿。五天后给你话。”“嗯,好的,又要有劳爷爷您了。爷爷,那白水塘的事情,您看什么时候定下来。”二凤问道。龙爷爷这次倒爽快的应着:“白天大家都要做活这样吧我让人通知一下,今天晚上每户人家的家主来祠堂一趟,大家合计一下这事。”二凤当下松了口气,点点头,和汪氏向他道了谢后,挽着汪氏的胳膊向家里走去,并聊着田地的事情。俩人在屋子旁拐了个弯,正巧到了龙年富家门口时汪氏的身子僵了僵,二凤忙抬眼瞧去,也愣了愣。只见一个憔悴变形的妇人正向她们迎面走来,而这妇人正是那好久未见的黄氏,黄氏的变化大的惊人。要不是因为对黄氏太熟悉她们会误以为认错了人。头发乱糟糟的随意用一根簪子挽住,两只眼圈泛着青色,原本刻薄的嘴向左上角扯起,上嘴唇向上翻起,露出了少了一颗牙齿的牙床,面色腊黄背微微有些佝偻。身上的衣服也不知是未换还是未洗干净,皱巴巴的,颜色泛着黑,整个人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和以前那个张扬跋扈的黄氏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黄氏自然也看见了汪氏和二凤俩人眸子里顿时毒光一现。只见汪氏头发梳理得整齐顺滑,上身是水蓝色碎huā长褂,下身是同色的长裙,将白皙红润的皮肤衬托得更加光彩动人起来。眸子明亮闪烁,完全没有了以前的病容,脊背挺得直直的,站在那里如同一个大家出来的太太般。而二凤也穿着粉色的短褂和长裙,裙子下摆还绣了黄色的蝴蝶,长发垂至腰间,乌黑如墨的眸子如一汪清澈的塘水,挺直的鼻子,粉嫩的樱唇,原本漆黑的脸现在也白了一些。浑身自然的散发着一种淡定从容的优雅气质,和汪氏在一起,那就是太太和小姐,而黄氏则比那大户人家的仆人还不如。如今的汪氏、二凤和黄氏的情境掉了个,这让黄氏的心如同有千把锋利的匕首在割着一般,一下下的撕心裂肺的痛着。她阴狠的眸子里更是寒光灼灼,恨不能将汪氏和二凤俩人给冻住,然后将她们碎尸万断。自己如今就像丧家之犬一般,夫君打自己,儿子忤逆自己,女儿太小不懂事。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眼前的这对母女,要不是上次在浮巢山遇见汪李氏,要不是因为汪李氏之事,龙年发怎会和自己吵架,又怎会将自己打个半死。而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眼前这种贱人母女所赐,这样的仇这样的恨,让黄氏如何能忘,如何能咽下,如何不想去报,但眼下肯定不是最好的时机,自己得先要将龙年发拉拢过来,还要让汪氏对自己掉以轻心,然后才能报这锥心刺骨之深仇大恨。二凤挽着汪氏的胳膊,从她身体微微的颤抖感觉到了她对黄氏的恨,不知是因为以前的事,还是因为上次龙年发的事。她怕汪氏气坏了身子,因此挽得更紧了,并劝道:“娘,我们走吧,不要理她。”汪氏深吸一口气,点点头,她也不想当着村人们的面和黄氏起冲突,让人看笑话,当下和二凤继续向前面走去。在和黄氏擦肩而过之时,黄氏却一反常态的,脸上带了笑容喊道:“大姐,这是从哪里来呢?”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嘴唇向上翻起的原因,她的话说得有些不利索,特别是这笑容带在脸上,真是比哭还要难看几鼻。二凤和汪氏俩人脚下的步子一顿,差点摔倒,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黄氏竟然会主动的和汪氏打招呼。而且……而且还称呼汪氏为……大姐…大姐啊,以前的黄氏可是直接称呼汪氏为汪氏或者是贱人啊。曾几何时,刻薄的黄氏喊过汪氏一句大姐啊,难道真的是被龙年发给打醒了,难道她是真的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改过了?二凤表示万分之怀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她不认为黄氏会轻易的改变。可能是因为听到了黄氏说话的声音,龙年富和龙年发俩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还有杨氏也跟在身后。龙年发脸色明显红润了一些,精神也不似上次那般的萎靡了。杨氏看见黄氏竟然也一反常态的,没有热情的上前,只是淡淡的喊一句“姐。,然后不再理会于她,而是看向汪氏和二凤,脸上堆满了刻意而为之的讨好笑容,亲昵的唤着:“哟,大嫂,您今儿可真好看,还有凤儿,你们俩人倒像那有钱人家的太太和小姐似的。你们俩这是从哪儿来呢,中午就在我家里吃饭吧,咯咯。”汪氏因为杨氏和龙年富一直在照顾龙年发,也笑着应了:“二弟媳,你这是在笑话嫂嫂呢,有劳你的好意,我们不叨扰你和二叔了。”“大嫂,我可不是说笑话呢,我这话可是真心所说的。不信,你问问大哥,看看你今天是不是特别好看。”杨氏故意一本正经的说道,然后身子让了让,看向龙年发问道。看着焕然一新的汪氏,龙年发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仿佛又看见了二十年前的汪氏。没有想到,二十年过去了,她还是这样的明媚动人,只是自己以前怎么就没有发现,没有去疼惜怜惜她,以至于弄到今天这种尴尬之地。他心里的悔意,再次如潮水般涌了上来。黄氏将杨氏在心里骂了上千遍,想着总有一天要让杨氏后悔,此时忍着冲天的怒火,上前温柔的挽了龙年发的胳膊,无限温柔的唤道:“相公,今儿身子好些了吧?昨夜睡得可踏实?”语气温柔的差点滴出水来,二凤差点喷出一口老血,这黄老女人可真够恶心真够无耻的,当着自己娘的面和龙年发这般亲热,不是存心让娘心里难受,面子上难看吗?虽然自己很不耻龙年发,但龙年发现在名义上还是自己的爹,娘的夫君啊!先前瞧着黄氏的样子,心里还生出了那么一丝丝的不忍,此时那一丝不忍重新化作了浓浓的恨。二凤不知道的是,这几日黄氏的身子好了一些,从杨氏嘴里得知了龙年发想要休她的话。她想到眼下自己的爹已经过世,现在黄家当家的哥哥是嫡长子,自己一个小妾庶出的女儿若要是被休弃了,有家也难回,往后的日子绝不好过。虽然现在恨极了龙年发,但和他在一起,起码自己在面子上还是有夫君的人,而且自己在这个家里是说话算数的当家,比日后孤苦伶仃的日子总要好不少吧。她咬咬牙,将所有的恨全部咽了下去,厚着脸皮去了龙年富家。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跪在了龙年发面前忤悔着过往,并保证日后一定要好生的待龙年发,会尽一个妻子应尽的本份,和他恩恩爱爱的过日子。家也让龙年发来当,只求龙年发不要记恨过往,不要休弃自己。一日夫妻百日恩,见黄氏哭得凄惨,再加上龙爱娟也在一旁哭求着,龙年富和杨氏也劝着,龙年发的心软了下来,松了。,说要看黄氏的表现,若她真的能悔改,可以既往不咎。若还是如同以前一样,那就休弃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