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如,对不起,今天这样的日子还拉着你颠簸,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让你如此担心。”车厢里,思聿紧紧的拉着我的手,担心飞奔的马上颠着我,大手一围,我就由车厢座位坐到了他怀里,淡淡的伽南扑鼻而来,薰然欲醉。“去哪里我倒是没关系,只是,咱们为什么要逃跑啊?”窝在思聿怀里,我伸出双手,紧紧的环住最爱的味道,忍不住还将鼻子在他的前襟上蹭蹭,找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窝着,自今天起,这个男人就是我李晴如的了,哦哈哈哈……随着我的扭动而调整了一下坐姿,思聿淡声开口,带着微微的嘲弄,“如果我猜得不错,某人要大发雷霆了。”“谁?谁要大发雷霆?”“还有谁大发雷霆能让我堂堂临王爷在新婚之日带着新婚妻子逃命?”***皇宫勤政殿凌乱的奏折散落一地,夹杂着玉碗的碎片和汤汤水水,盛怒的皇帝站在推倒的案台后面,一屋子地太监宫女匍匐在地,大气不敢出。“来人,告诉贺守宏,一炷香的时间不带着那个画师赶到勤政殿,就让他带着家儿老人滚回汉阳种地去,朕养着这帮废物有何用!”“是是是……”一脸惶恐的太监总管倒退着出了勤政殿,却在殿门外与急匆匆的赶来的贺守宏撞了个满怀:“贺大人,您可来了,快进去吧,怎么,那个画师呢?”贺守宏来不及回答,就听到殿了一声怒吼:“快点滚进来。”贺守宏拭了一把汗,就在太监们无比同情的眼色里迈进了勤政殿,“启禀皇上,微臣赶到时,毛画师的住处已人去楼空,听街坊们说,那毛画师早前十几天前就已经转了铺面回老家去了,至于他的老家在哪里,却街坊们却没有一人知道,微臣已通知了户部,彻查此人来历。”没有多余的废话,贺守宏一进殿门,就扑嗵一声跪倒在地,回禀完情况也不敢抬起头来,额贴地面,冷汗岑岑。“废物,都是一群废物,此事眼见是临王早有预谋了,朕交待你画副画像你都办不好,朕要你何用?来人……”“管太傅到!”一身便衣的管大人急急忙忙的踏进殿内,拱手行礼,“皇上恕罪,微臣惊闻皇上盛怒,来不及换身衣裳就匆匆赶来,还请皇上降罪。”承启皇帝见到太傅一身家常衣裳灰尘扑扑的赶来,勉强压了火气,问道:“适才在临王府没见着太傅,听闻太傅今天去了镇远将军府与老将军对弈,怎么此刻倒有时间进宫了?”管太傅一揖到底,道:“皇上恕罪,今日荣夫人带着镇远府的几个少年夫人去临王府贺喜,归来时带回皇上身子欠恙的消息,微臣担心,才急匆匆的赶进宫来。”一面又回头喝道:“年公公,为何不见宣太医?”年公公嘴里一阵发苦,陛下何时身体欠恙了?要有恙也是心里有恙,可是,这样的话,叫他一个公公怎么说得出口?好在皇上开口为他解了围,“太傅,朕无碍,只是,朕有一事想要问过太傅,不知太傅可曾见过临王今日刚娶进门的王妃?”管太傅一偏头,疑惑道:“并不曾,微臣今日约了荣大将军对弈,是已赶不上去临王府凑热闹,怎么了?这临王妃可有什么不妥?”哪知皇帝听闻此话,阴怃恻笑,道:“妥,太妥了,直到今日,朕才明白为何临王肯拿出他一向藏得狠深的兵符来换一个普通的民女,好一个民女,好一个民女,朕被你们骗了,不,不,朕不甘心,朕不甘心啊!”管太傅看着状若癫狂的皇帝,心内突然升起一阵极为不妙的预感,连声开口道:“皇上息怒,不管此前事实如何,此刻那个女子已是临王妃,是皇上的弟妇,哪怕再不甘心,皇上也要接受眼前的事实啊。”皇帝一阵大笑,“谁说她一定就是临王妃了,只要朕不愿意,她就做不了临王妃,来人!”“皇上请三思!”管太傅一慌神,急忙跳起来欲要制止。“太傅不必多言,此事朕已三思过了!贺守宏,朕给你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即刻带着圣旨,宣临王带着‘新王妃’即刻进宫。”“臣领旨。”贺守宏一听,也顾不得此事妥不妥,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爬起来,疾速的向门外退去。“皇上……”“太傅不必多言,今日太傅也累了,早点回府休息去吧。”管太傅还欲再劝时,皇帝挥了挥手,径自往里间卧室而去。管太傅叹了一口气,走出勤政殿,抬起头望望已经透黑的天空,“这天昊,又要变天了。”“思聿,咱们这是要往哪里去?这么晚了,为什么城门还没有关,是你特地让九门提督帮你留门的吗?”感觉着马车似乎已跑了许久还没有停下,我伸出手挑开车窗上的帘子往外一瞧,赫然已是城外的风景,不知不觉里,我们竟然已经出了城。“没有,九门提督是直接隶属于皇上的,平日或许我还跟他们套套近乎,但今晚是无论如何不能惊动他们的。城门没关主要是因为咱们今天大婚,城外也有许多的官员进城贺喜,所以皇上特许城门今晚晚关半个时辰。”正说着,马车缓缓停下来,苏复的声音在外面响起:“王爷,已至十里坡。”思聿应了一声,率先跳下车,然后再将我抱下来,对苏复道:“按原计划执行,四个时辰后若无异常,到北庄与我会合。”一面说着,一面抱着我:“准备好了。”不待我一个惊呼,几个起纵之间,苏复的影子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当思聿的脚步停在一个黑黢黢的院子时,早已是月上中天,而我,抱着思聿的脖子实地的体验了一把古代的轻功之后,早已从最初的新奇到此刻的昏头转向。叩。叩。叩。“谁?”叩。哈,三短一长,果然是千年不变的接头暗号,而随着这长长的一声叩击门上铁环的声音暂歇,沉重的木门吱呀一声拉开,门后闪现出今天一进没见着人影的苏莨的脸。“见过王爷,见过王妃。”“放我下来。”仍旧还是不太习惯在人们这般亲呢,我挣扎着从思聿怀里跳出来,他也没有太过坚持,扶着我站稳,问道:“可有异常?”苏莨摇头,道:“没有发现异常,白天修伯在村子里转了一圈,跟百姓们招呼说今日在外地经商的主子要回来,所以,即便是明日王爷王妃出现在众人眼里,也不会有人起疑。”“吩咐厨房弄点东西过来,王妃该是饿了。”一面说着,一面牵着我往里面走去。“啊!”才走到一个看上去应该是碧纱糊窗的屋子前面,房门已缓缓从里面拉开,眼前的一切让我忍不住一阵惊呼——一层一层错落有致的红烛点点,一排一排的随着烛光摇曳的星星灯火,映照在不知是水晶还是其它什么多在晶体上,折射出令人炫目的五彩光芒;窗棂上、花架间,大红的纱帐在窗外晚风的吹拂下飘逸生姿,营造出如梦似幻的奇异仙境,这一切,美得不似真实,美得如同梦境。“进去吧,外面冷。”温柔的夜风,包裹着情人间如丝如竹的喃喃低语;多情的皓月,凝望着爱人那璀璨更甚星子的眸光。走进房间,迎面而来的是一阵清甜的果香,更甚这世间任何一种香料,丝丝钻进心底,拔动琴弦,吟唱出最为动听的情话。“晴如,虽然不得不在新婚之夜还带着你一路颠簸,但我许你的幸福生活,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干扰而降低格调,虽然没有许多人围在我们身边分享,但我希望你能喜欢我为你准备的一个不同于其他人的新婚之夜。”双手轻轻一带,我已在呆愣中旋进了思聿怀里,天地作证,这一刻,拿世界来我也不换。“所以,这是一次有预谋的逃婚,是吗?”“也不算有预谋,我只是有备无患,如果今天皇上在见了你之后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那我准备的一切就不会出现。”“为什么你会预见皇上在见到我之后会有不一样的表现?”“你应该会料想到,自指婚第二日那么多的夫人命妇去你家,宫里皇上的案头就会有你的画像,而我,只是提前做了一点准备,让呈上去的画像跟你本人并不十分的想像。”“可是,为什么你提前做这些准备?这中间,到底有什么事情是我不知道的?”思聿的脸在烛光中明灭,淡淡的嘲讽爬在他的脸上,瞬即又隐去,快得像是我的一个失神。“晴如,此情此景,你确定要跟我讨论这些无关的事情吗?”不待我反应,熟悉的伽南带着一个世界的柔软轻轻的落在唇齿之间,辗转、反复,模糊了眼前的风景,随着思聿大手一挥,若隐若现的纱帐轻轻落下,掩去满室春色,红浪翻滚,刹那芳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