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作为忝读了二十多年书的理科学生,像这种方便生活的小东西我也会不少,尤其是我大学和研究生都是念的医学,所谓理化不分家,原本有许多在现代人看来再平常不过,可是在古代却是绝对的稀罕物的一些生化用品,原料与配方我掌握的都不少。只是,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我一直觉得自己也有必须要遵守的规则,不敢太多的运用。一是别人无法理解,我也很难解释我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再者,毕竟现代科学的发展是有轨迹可寻的,若是我贸贸然的将一些原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的物什带到这里,会对历史的进程造成什么不良影响?按说原本以为我一个现代医学院学生,是不可能相信鬼神论,也不相信什么因果报应。可是,若是连最不可能出现的穿越我都中奖了,更别提那个传说中的大师留下的冥冥指引,还有那个带着我与徐琪来到这个世界的戒指,这都是与我所熟知的唯物主义相悖的。所以,我告诫自己,尽量减少自己对这个时空的影响,尽量减少自己对这个时代的冲激,一切顺应自然,无为存世。可是,当我看到徐琪留下的这个铜扇,还有王府里或是皇宫里不太明显却实实在在存在的徐琪的影响,我突然明白了自己的自缚。诚然,按照常理,我与徐琪都不应是这个时代的人,不应该来到这里,可是,既然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那么,这个不该发生的事情必然会带着诸多的不同,比喻蝴蝶的翅膀,它何曾知道自己只翅膀一扇,就给远方带着狂风?存在,原本已是最大的影响。“王妃,王掌柜已在偏厅等候。”平儿笑盈盈的进来,放下手里的托盘,道:“才王爷遣了苏大人回来,说皇上赐下今年番邦新进供的葡萄,都是快马加鞭送到京城的,最是新鲜不过,王爷还交待了,要奴婢们将这葡萄拿冰镇着半个时辰再给王妃奉上,王妃您看,这一个个翠碧晶莹的,像玉石一样好看呢。”说着,揭开碗盖,果然就见满碗清绿的小葡萄,衬着雪白的碗壁,着实可爱。我拈了一颗扔进嘴里,道:“王掌柜来了多久了?”平儿答道:“过了午饭时候就到了。”“走吧,带着这个葡萄一起,请王掌柜尝尝。”“是。”再三的请王嫤坐下,她却执意不肯,我也无法,只得由着她立在三步之外,垂首而待,看样子也是个外柔内刚,性子很倔强的女子。“王掌柜不必多虑,此番也就是叫你过府叙叙,顺便有件事麻烦王掌柜。”“王妃折煞奴婢了,王妃但请吩咐,只要是奴婢能做到的,定会竭力完成。”说完,头低得更下了些。我在心里暗叹了一口气,虽然我尽力的想让身边的这些女子不要自觉卑微,努力的想跟她们平等相处,但尊卑已植根于她们的骨血,牢牢掌控她们的心神,实在不是我一己之力能说服她们改变的。况且,似王嫤这样看着柔弱,实在内心强大的女子,一旦认准了的事,怕是外人再难改变的,否则,她也不会任由自己一个弱女子周旋在一群男人自己,独自撑起雁来居的摊子了。“我观雁来居的账本,一笔笔的流水记得很是清楚,甚至连伙计们家中有急难之事支出的银钱,也都赫然在案,且每日里都有记录当天发生的一些特别之事,以及当日销量较好的前三种香粉,很有借鉴,王掌柜有心了。”见她低着眉,表情仍是不变,既没有忙着自谦,也没有得意之色,我接着道:“昨日人多,虽则我有心想要跟王掌柜好好聊聊,只怕是让外人看了,还疑心雁来居的经营有异,平白的遭人猜忌,反倒不美。”话锋一转,我问道:“王掌柜,京中眼下流行哪种香粉?嗯,我指的是京里的贵族小姐们所用的。”见我问话,王嫤抬起头来,道:“回王妃话,眼下京里的小姐夫人们所用多以千日红和晨露为主,千日红以颜色取胜,晨露则以香味怡人。”我又问:“洗浴之类呢?”王嫤道:“洗浴方面并无特别,都是一色皂角汁制的胰子,特别的殷实之家会用些新鲜的花瓣或是药材之类泡在水里辅以作用,祛除胰子的味道。”是了,不管是随思聿出门在外时,还是回到王府里,我留心吃食衣衫之类,确实要比之李府精致许多,可这个洗澡用的东西,还真都是大同小异,甚至根本没什么差别,都是皂角胰子,顶多加些香粉之类调在里头,兑在水里即无色无味,胰子的那股怪味仍是有,也没有很好的清洁效果,实则匮乏,连现代最普通的香皂也比不得的。“其它胭脂水粉行呢?可有些什么不同的品种?”王嫤摇头,道:“其它的胭脂水粉行,大抵所售香粉也差不离。雁来居的香粉在京城里也算得上头一号的,是以别家大都多是跟风而行。”我点点头,又问:“还有,雁来居的各式香粉皂角,配方是在谁的手里?”王嫤道:“配方在奴婢手里,但……”说到这里,王嫤却突然迟疑起来,似是有什么不好说的一样。我奇怪,道:“但什么?你莫疑心,我也就是问问,并没有什么别的意思。”王嫤道:“回王妃的话,说是配方,其实也无甚大差,各家水粉行的掌柜手里的都一样,若说不一样的,也就是谁家的香粉更细些,更滑些,这些个都是匠人们手上的功夫,所以,香粉的方子并不特别重要,重要的制香粉的匠人。”说着,似又想起什么,道:“说起方子,奴婢提一句嘴,现如今各家香行粉行,大抵都是沿用前人遗留下来的方子,是以大家手里都有,没什么稀罕。也有那些脑子活泛些的,试着制新的方子,可是奴婢听说,少有成功的。”我看着王嫤笑笑,道:“王掌柜也是试过的吧?”难得见到王嫤有些耳根发红,小声道:“不敢欺瞒王妃,奴婢确实是试过,只是奴婢愚笨,几番试下来,都没有特别好的效果。”我收了笑,正色道:“王掌柜有心了,你用在雁来居上的心思,我与王爷都看在眼里,你是王爷信得过的人,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我手里现下有一张方子,是我这些年来看的一些杂书所感,王掌柜先看看。”说着,自袖袋里的拿出一张纸,不劳平儿之家,亲自放在王嫤手里。其实,说是自己看杂书所感,也是我没有办法的托辞,那其实是现代最简单不过的一张制香皂的原料配比,为了加强方子的神秘性,我特别在上面加了几种花和药材,多是乱人耳目的,加在香皂里面也可以,不过就不是一点两点就够了,怕是要许多的花瓣提纯了,才得各种花香与颜色,这些都是后话,重要的现在我是否可以用古代的提纯方式制出现代的香皂。我一边想着自己的心思,一边观察王嫤的面色,看她时有惊喜,时有困惑,大多却是茫然,我心下明白她所想,只是,我也不能多跟她解释,毕竟,迈出这一步,我也是因了徐琪的影响,更多的想以自己所知带来些生活上的方便而已。“王掌柜觉得可否一试?”见王嫤似是已将配方看了两三遍,我试探着问道。王嫤赧颜,答道:“此方奴婢从未见过,不敢妄言。观上面所列之物倒是寻常,若是王妃信得过,奴婢可以一试。”我失笑,看来王嫤是有些怀疑,如此简单的原材料,能够制得出什么稀奇物什吗?只怕是说一试都是顾着我的面子,怕我面上难堪吧。被她如此一说,倒是有些激出我心里的好强了,我笑着示意平儿将葡萄端给王嫤尝尝,见她虽犹疑,还是伸手拿了一颗葡萄,却没有放进嘴里,只握在手里,算是没有拒绝我的意思。“既都是寻常的东西,那就劳王掌柜帮我寻了来送到府里,再带一个制香粉的好手过来,我想亲自试试,毕竟这个方子我也只是在书上见过,还不知道能制成个什么东西出来呢。”正说着,玲儿笑着走进来,道:“小姐,王爷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