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1 嫁与不嫁

入夜，碎玉宫里，夜凉如水，月光清冷。启德皇帝和荣妃并排躺在那张宽阔舒适的红木雕花大**。“爱妃，你觉得这满朝文武百官府中的千金小姐，或者是刚入选的秀女中，哪一个姑娘最合你的眼缘？”启德皇帝侧过身来，伸手环抱着荣妃的芊芊细腰，问道。“皇上，你问这个，是不是又看上了哪一个姑娘，要让臣妾出面为你说合？”一面端庄的荣妃顿时心里一怔，但一想到自己身边躺着的这个男人毕竟是后宫三千的帝皇，旋即释怀，于是温柔地问道。“爱妃，瞧你说的，朕现在身边只要有你一个女子，便已经足够了。”启德皇帝爱恋地看着荣妃那清丽脱俗的脸庞，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她娇俏的小鼻子，说道。“多谢皇上对臣妾的厚爱，臣妾真是何幸之有？”荣妃轻启朱唇，笑着说了一声。“爱妃，你知道吗？”启德皇帝顿了顿，满怀深情地说道，“朕这一生中，只爱过两个女人。”荣妃转过身来，两人面对面躺着，只见她秀眉一挑，好奇地问道：“臣妾倒是非常想知道，是哪两个女人竟然有此好福气？”启德皇帝像是陷入了深思：“一个就是朕的第一个皇后潇湘皇后，朕和她初识于一个**雨霏霏浪漫多情的春天，当时朕还只是一个平常的皇子罢了，有一次出去野外踏青，偶然遇到了一个穿着淡雅，有着一双清澈见底大眼睛的小姑娘，她就是潇湘皇后了。”关于启德皇帝和前皇后潇湘皇后的缠绵悱恻的故事，荣妃自然是听过不少的，所以此刻轻轻点了点头，凝神屏息。果然，只听得启德皇帝继续说道：“在众皇子对皇位的争夺中，朕自然不能幸免，就是她陪伴朕走过了最黑暗的日子。”哪一个皇帝不是踏着别人的尸骨登上皇位的呢？即使是皇子，也不能例外，因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世界，生在帝皇之家，如果自己没有能耐坐上皇位，那么以后被刷下来便只有被鱼肉的份了。对此，荣妃自然是理解的，在她还没有入宫之前，不但风闻了一些启德皇帝宏才伟略，而且也听到他一些的风流韵事，也许正是因为他对已故潇湘皇后的款款深情，才打动了她这一位气质高雅、为人淡泊的女子，要不然的话说不定当时就以死相争也不愿意进宫了。所以听到这里，荣妃不由得轻轻叹了一口气。启德皇帝又说道：“好不容易等到朕登上了皇位，想不到潇湘皇后竟然一病不起、离朕而去了。你说她这么年纪轻轻的，没有享过一天的福，怎么说走就走了呢？”言毕，再也按捺不住，两滴清泪从启德皇帝浑浊的双眼里流了下来，顿时那金銮殿上非常强势的帝皇之尊，跟一个垂垂老矣的普通老者没有什么根本的区别了。荣妃也有些唏嘘，赶紧坐了起来，劝慰道：“皇上，龙体要紧。以前的事过去就过去了，请皇上不必再难过挂怀。”言毕，起身下床，拿过面前不远处凳子上摆着的一条白色娟帕，缓缓地帮启德皇帝拭去了满脸的泪水。启德皇帝流着泪笑了，伸手把荣妃一双嫩白细滑的小手紧紧握在自己的手心里，看着她被长长的睫毛覆盖住的眼皮，说道：“朕没事，爱妃不必担心。”荣妃上床，重新躺了下来。启德皇帝翻了一下身，接着轻轻地叹息了一声：“也许，朕已经老了，要不怎么开始怀旧了呢？”今晚已经不止一次看到身边这个男人柔软的一面了，荣妃赶紧安慰道：“谁也逃不过岁月的无情，以后就让臣妾陪皇上慢慢变老便是了。”启德皇帝吸了吸鼻子，伤感的情绪有所缓解，只听他又问道：“爱妃，你知道朕所爱的第二个女人，是谁吗？”荣妃生怕启德皇帝再次伤感，连忙温柔地阻拦道：“这个，皇上就不要说了吧，免得又伤心了。”启德皇帝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朕现在就告诉你吧，这个女人是爱妃你！”荣妃语气淡淡的，看不出是惊还是喜：“是臣妾吗？”启德皇帝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双眸顿时冷峻起来了，说道：“所以，朕才担心自己百年之后，按照习俗，会要求你陪着朕一起去了呢。”“皇上千秋万岁，万万不能做如此感想了的。”荣妃神色黯然，一下子便垂下来眼睑，说道，“自古以来，后宫里一无所出的妃子自当如此，臣妾又岂能免俗？”启德皇帝连忙摆了摆手，说道：“你是我最心爱的女人，朕怎么可能这么残忍，把活生生的你带到另一个世界去呢？”荣妃一脸无语地看着身边这个贵为九五之尊的男人。启德皇帝突然双眸一亮，问道：“爱妃，你觉得老三纬儿怎样？”启德皇帝突然问起了三皇子段纬天，这是非常出乎荣妃的意料的，只听她小心翼翼地答道：“皇上，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龙生龙凤生凤，皇上的儿子当然是最好的。”启德皇帝接下来的一句话，更加让荣妃觉得意外了：“爱妃，如果你觉得他好，便把他记到你的名下吧。”荣妃不敢妄自揣测圣意，只得据实而说：“可是，老三前不久才举行及冠大礼，都已经长大成人了。”启德皇帝马上摇了摇头：“那也不迟吧？就像民间过继一样，谁说就一定得从小时候开始呢？”这个倒是很在理，荣妃轻轻地点了点头。启德皇帝登时眉头舒展：“朕明天就吩咐礼部着手去办这件事情。”这实在是太出乎自己的意料啦，荣妃又机械地点了点头。启德皇帝做事喜欢一气呵成：“是了，爱妃，你觉得哪个女人最配得起老三？”荣妃第一个便想到了郎月，但是一想到自己的侄子荣华对她情有独钟，便不愿意开口了：“中原国人杰地灵，好姑娘多了去了，可是配得起老三的，自然没有几个了。”“一定得为老三选个佼佼者。”启德皇帝内心里是想为三皇子段纬天选个堪当一国之母的女人，“爱妃，你觉得郎月姑娘怎么样？”最怕什么就发生什么，荣妃心里尽管一百个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接受现实，但一时之间真的不知说什么好了。良久，只得嗫嚅道：“郎月姑娘好是好，但是她出身低微，只是护国大将军府里一个小小的继女罢了，如果她嫁给三皇子段纬天，那么只怕会受到其他大臣的腹诽。”“这个爱妃自然不用担心，哈哈。”启德皇帝眉头一展，爽朗地笑了，“要不，改日还是请爱妃去探探她的口风吧？”“臣妾领旨。”荣妃见怎么也帮不上郎月了，只得点头道。接下来一夜无话，两人不一会儿便睡着了。第二天，荣妃的步辇出现在了护国大将军府里的大门口，守门的赵胜想派人进去告知夫人简繁星和大将军郎非凡，但是却被荣妃拦住了，说自己只是因为一点私人的小事来拜访玉兰轩的郎月姑娘罢了，万万不可惊动了别人。赵胜无奈，只得闪身到一旁，恭恭敬敬地请荣妃进去了。荣妃进了玉兰轩，刚好遇到郎月正往外走，两人不由得同时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手挽着手回到了大厅里。荣妃把启德皇帝的意思转告给了郎月，让她自己定夺，郎月想不到会这样，但还是一口回绝了。荣妃想了想，说道：“月儿，这一关，你恐怕不容易过，你这个儿媳看来皇上是志在必得。”郎月满脸的无奈，说：“荣妃娘娘，月儿真的不愿意嫁给三皇子段经天，强扭的瓜儿不甜。”荣妃轻轻地叹了一声：“其实，从本良心上来说，本宫是希望你嫁给我的侄子华儿的，他对你的一片心意也明明白白地摆在那里。”郎月十分清楚自己心目中的那个人也不是出色的荣华荣公子，便道：“荣公子其实是本朝中的佼佼者，但是……月儿与他无缘无份。”荣妃只得安慰说：“月儿，其实在众多皇子中，三皇子段纬天还是挺出色的，你如果能嫁给他，也是你的福气。”“啊哈，荣妃娘娘实不相瞒，月儿已经意中人了。”郎月这样一说，心里马上闪过了乐天那嬉皮笑脸的样子。“是谁这么有福气呀？”荣妃好奇了。“荣妃娘娘，请恕月儿暂时还不能在你面前把他推出来亮相，嘻嘻。”别人现在虽然能够看到乐天那个淡淡的影子了，但是时机还没成熟，所以不能见人。荣妃一双美丽的眸子看着郎月，良久，才点了点头，道：“月儿，本宫自然相信你。”郎月顿时松了一口气，满怀感激地说道：“谢谢荣妃娘娘的体谅。”“月儿，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荣妃顿了顿，转头吩咐随身宫女翠屏到门外好好看着。郎月会意，只是看了苹果一眼，苹果便拿着一只木盆一边往外走，一边招呼山竹一同出去屋前屋后好好拔草。“娘娘心中有什么想法，现在可以毫无顾忌地说出来了。”看到窗外的苹果朝自己打了一个表示安全的手势，郎月便小声对荣妃说道。荣妃并不相瞒，把昨晚启德皇帝要把三皇子段纬天记到自己名下的事和盘托出了，最后说道：“本宫看皇上的意思，好像是想立三皇子段纬天为太子。”“有这个可能！”郎月表示赞成，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多谢荣妃娘娘的信任，以后月儿仅当倾力相助三皇子段纬天就是了。”两人正想再说点什么，发现苹果急匆匆地走了进来，禀告道：“四皇子段纯天向玉兰轩而来了。”“他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郎月和荣妃面面相觑，齐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