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知道这是错,莫若然却还是选择再次转身,迈开脚步来到紫陌夏殒的身边。看着毫无血色的他,眉心微些微蹙,想了想,终是弯下身子将冰凉的他抱在怀里,继而用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身子,让紫陌夏殒感受到自己的体温。见紫陌夏殒好过些时,莫若然再次伸手替他抚平看似紧蹙的眉毛…既是紫陌夏殒再恨自己,她也不能让他有事。他若说此生是欠他的,那她莫若然就一点一滴的还,只是期盼紫陌夏殒对待自己的方式可不可以不那么残忍?这句话,很早以前就想对落尘君说了,她背叛了他,这便是欠下了债,只是能不能不要再囚禁她?她愿意去还,哪怕他们要的是她的一生一世。感觉到体温的紫陌夏殒睁开了那双血红的双眼,他闻到一股淡淡的花香味,是女子身上独有的味道,而且很熟悉。他便抬眼去看,看见一脸淡然的莫若然正抱着自己,紫陌夏殒眉心蹙了蹙,脸上立马变得不自然起来。他伸出手想推开莫若然,莫若然却紧紧箍着他,不让他动弹,一边用手轻抚他的眉头,一边关切的问道:“你好些了吗?紫陌夏殒看着莫若然清秀的眉心,忽然好想伸手去轻抚,特别是看到她满脸担忧之色时,他更想将较小的莫若然拥在怀里,可是他忍住了,他避开莫若然的触碰,径直站了起来,明明看见莫若然走了不是吗?为什么又返回来救他?那张淡然无争的脸也不知是真心还是假意,虽是这般想着,心里头不知是什么滋味在滋生,让他感觉很不舒服。紫陌夏殒头一次不贪恋她身上熟悉的味道,摇摇晃晃的转身离去,留下莫若然一人立在原地发呆。似乎紫陌夏殒并不是传闻中的那般残酷无情,而这个经常从死门关徘徊的帝王不知是该同情还是该恨?北煞经常下着下雨,天气有时候明朗起来也是异常的好,在这样一个雨天里,莫若然无心思看外头的风景,天天在屋里头琢磨着古代的书法,她看过紫陌夏殒写的字,也看过落尘君写的字,觉得他们的笔法已经练到了精髓,这种书法要是搁现代估计值千金,可惜她写不出来...正练得起劲,宫女就跑来告诉她,西厦都的帝王求见。莫若然握着笔的手微微颤抖了一下,南诺还是来找自己了,她要见吗?“去回西厦的王上,就说我不舒服,要他回去吧。”“是”宫女恭敬的弯腰后便出去了。莫若然把手里的笔放在书案上,闭门不见,或许是最好,其实是见与不见都改变不了事实了,白纤连名字都是骗自己的,那便是初见之时就已经计划好了,骗得自己如此之深,她还有什么值得去留恋的呢?如此想来,她该也是个心狠之人,可是她却是最心痛之人。落尘君与紫陌夏殒虽囚禁了自己,却没有伤害到她的心,而白纤真的把自己的心撕得粉碎…“王上,姑娘说了身子不适,不方便相见,王上还是早些回去吧”宫女传完话后,给了南诺一把纸伞。南诺闻言低头看了纸伞一眼,却没接过,宫女便把纸伞放在地上转身离去,南诺盯着莫若然居住的北苑,一言不发,如墨般的发丝被雨水淋得湿湿的,他却没有一点反应,只是站在门口一直等着,静静的等着,静静的看着,而天气似乎也很配合,竟由飘飘洒洒的小雨变成倾盆大雨…良久,雨下得一发不可收拾,莫若然以为南诺已然离去,便走到窗前想将窗子关上,却看见南诺依然立在原地纹丝不动,雨水浇灌在他身上,打湿了他月牙白的长衫,那如墨玉般的发丝也紧贴着尖削的下巴,浑身湿透了的南诺见到莫若然时竟是苦涩一笑,那笑容似乎沉积了千年般,如此的悲凉,又如此的令人心痛…莫若然心里一痛,不敢接着看这样的南诺,急忙关上了窗子,记忆中的他似乎从来没有这般过,他是为了自己才这样吗?只是‘已为人夫’四个字让莫若然惨淡一笑,命婢女再送去一把伞,并附言一句:细水长流若有时,微叹落花捻尘埃。他回:忆他日策马奔腾,只道世事无常。原来他只是为了说一声世事无常,依然没有解释,依然没有苦衷,只是因为世事无常,纵是往昔千般情意,也不过是浮生若梦,是她幻想得太美好,忘了他人是何意?北煞仲夏下旬,紫陌夏殒忽然病倒了,北煞国的太医们束手无策,东帝的子沐言浩便带着数十名神医匆匆赶了过来,却终是查不出病因从何起?作为紫陌夏殒最信赖的军师又是从小辅佐紫陌夏殒的太傅,居然来到北苑跪在莫若然的面前恳求她救救君上,若不是莫若然知晓紫陌夏殒中了毒,这般阵势定会吓坏自己。“莫姑娘,你快些救救君上吧...”太傅虽双膝跪地,但那倨傲的眼神却是带着浓浓的杀气。她敢确定这是第一次见太傅,似乎并没有得罪过他,为何要用这般神色怒视自己?虽疑惑但还是假装虚扶他一把,说道:“太傅请起,有话慢慢说。”“君上中毒之事,只有你清楚,你还是先随老夫去看看君上。”太傅说完后毫不客气的做了个请的姿势,眼神依然充满着杀气,莫若然瞟了一眼太傅,轻轻点了点头,才匆匆走去紫陌夏殒的寝宫。寝宫里没有繁华的装饰,亦没有过于奢侈的点缀,只是单调的紫色,这般的紫让她想起了紫陌夏殒发作时变幻的头发,他原来是个如此喜欢紫色的人,可是这种紫色却奇怪的很,总是带着血红的紫,那飘拂在空中的薄丝也宛如那蔓延的爪子,不停的向她延伸过来…满室都是盛唐莲花,在紫陌夏殒的床榻边上开满了莲花,荷叶似乎成了地毯,莫若然走在这样的寝宫中,如梦如幻,似是走进了那天庭般,让她忍不住的吞口水。“莫姑娘,这边请。”太傅见莫若然一直在打探寝宫,就叫她快些进去。莫若然听到太傅的叫唤才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太傅的脚步,走到紫陌夏殒的身边,见紫陌夏殒如妖孽般的脸上此刻苍白如纸,他的毒似乎越来越严重了,莫若然急忙上前看了看躺在榻上已然昏迷的紫陌夏殒,心里却在暗暗发怔...如若像紫陌夏殒所说此毒真是莫若然所下,那也就是说,那个时候的莫若然小小年纪就已经是个心肠歹毒的人,想来也不向善,一剂毒药竟是生生害了一个帝王一生,也难怪紫陌夏殒会这般的痛恨自己。莫若然想去抱紫陌夏殒,太傅却是一个箭步拦在她的前面,莫若然不解,她以前都是这样让紫陌夏殒好过些的,太傅却阴声阴气的说:“君上不能触碰女子,甚至凡是女子都不能靠近他,而你这段时日一直与君上有着肌肤之亲,君上才这般频繁的毒发,所以还请姑娘不要再靠近君上了…”莫若然一时怔住,凡是女子都不能靠近他?难怪紫陌夏殒每次抱住自己或者要跟她吵架时,他都会发作,而且一次比一次更严重,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奇怪的毒,莫若然蹙眉不解的问道:“那太傅要我如何救他?”“君上一直不让老夫来找你,可今日老夫却不能不顾君上的生死。”太傅看向莫若然时,眼里满是杀气。莫若然心里下意识的一惊,这似乎跟以前的莫若然有关,她虽心知却不能抗拒,只能立在原地听太傅道来:“七年前,北煞国君去世后传位于君上,而君上的皇兄为谋夺皇位竟下奇毒一路追杀我等,逃至南越,便遇上了你和一青年少年。你用火麒麟的血混合着蓝刺瑰的荆棘救了我王,我北煞本应感激你。你却不安好心,竟将自己的血液混合着七虫七草向我王下毒。而今,害我王终身不能近女色,还要此生此世都忍受这毒发的痛苦,堂堂一个帝王无后妃不说,还膝下无子,你这狠毒的南越女人竟是要害我北煞皇族绝后,老夫恨不得一剑取了你的贱命!”莫若然没有想到紫陌夏殒不是讨厌女人,而是不能靠近女人,而他的残酷无情竟也是事出有因。她忽然很想知道这么多年他是如何挨过来的?这毒发的痛苦又是怎样一人默默承受的?既然是这样,那紫陌夏殒对她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想报复,可是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不能触碰女子,为何还是要亲吻拥抱自己呢?“那为何他毒发时,只要靠近我...便会安然无事呢?”她一直都不知道这是为何?“因你当时割腕取的是自己的血,那你便是这世上唯一能靠近君上的女子,可毒未解,他虽靠近你能让自己好过些,但却会加剧毒性,使其发作频繁。”也就是说紫陌夏殒向黑手所说的‘计划有变’,是因为知晓靠近她会让自己好过些,而他当时想方设法救她出来,初衷该只是想用她来威胁落尘君的吧,没想到她莫若然竟还是个如此有利用价值之人。她没有在意太傅到底有多气愤,只是盯着紫陌夏殒那张似妖孽般的脸轻声问道:“那太傅可知解毒之法?”太傅既是亲自搁下面子下跪来求她,便是知晓有法子解,只是这个她不知晓的法子让她此刻手心里沁满了汗水…太傅上前抓起她的手腕,不卑不亢的说道:“用你的血来救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