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女不一会儿就赶了过来,进内殿看到那一团血肉,亦是紧皱了眉头。“悠女,如何?”弄轩拍了下她的肩膀问。他是极了解悠女的,见她都露了这个表情,心里也起了疑虑。“这个……”悠女难得地露了一丝着急,只道,“王后,惹到谁了?”“难道真的是那个东西?”“嗯。我怕要去找师父才行……怕就是雕莫山庄的镇庄密术呢。”悠女摇了下头道。“雕莫山庄?”——王纱凉亦走进来,这样问道。“你也知道雕莫山庄?”“不出意外地话,在王朝的时候,曾袭击过我的人亦是他们。只是你刚才说‘镇庄秘术’,又是什么东西?”“雕莫山庄专研的都是邪术。开庄的几个元老,有的来自南疆,有的来自西域,他们联合起来开创了雕莫山庄,集了各家之长。只是由于学的东西太过毒,过程亦艰辛万倍,山庄的人气并不旺,有成就的更是零星。他们做事也一向低调,所以江湖中知道这个山庄存在的人并不多。而这个东西,我怀疑就是传说中结合了蛊术和降头术的雕莫山庄独创邪术。”悠女慢慢握了拳,“我解不了。”“那……后果如何呢?”“我去找师父……”悠女深深呼了口气,凝重地看了弄轩一眼后,才转身离开。“怎么会惹上他们?”弄轩终于又问。“我不知道……”王纱凉叹了口气,嘴角又勾起讪笑,“我在王朝,本也以为是哥哥的妃子嫉妒我。不过,她是尚书之女,该是不会与这等武林秘派扯上关系的……”弄轩深深看了她一眼,终于开口道:“不要担心。我和悠女的师父,厉害得很。”王纱凉无奈一笑,慢慢又走到前殿坐下。手心一层层地出着汗,最后前额也满是汗。王纱凉吐了口气,捂住心口想——自己真的害怕吗?为何会如此心慌。不一会儿,弄轩也发现了她的异状,“沉幻,不用紧张的。”“嗯。”王纱凉带着疑惑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而后却觉得心跳得越来越剧烈,脸也愈来愈红,汗水大滴大滴地往外冒出。“我……不舒服……”——不是,不是因为害怕。是身体上的原因。这一刻他们俩终于都意识到。再接着,王纱凉捂住心口开始不住喘气,身子慢慢倾倒。弄轩一惊忙扶住她,又对已吓呆了的碧辞道:“快去找太医来。”碧辞便如梦方醒地慌忙跑出去。“怎么了?”弄轩轻轻抱住她,右手也连忙按上了她的脉搏。王纱凉还是喘气不止:“我……我呼吸不了……”想着什么,弄轩伸手向她一处穴位打去,问:“这样会不会好一点。”王纱凉深深吸了口气,“嗯,好一些……谢谢……”说罢,她却径直就在他怀里晕了过去。这时,“师父”和悠女也赶过来,太医们也赶来,有些惶恐地跪下。“这么快已经第一次了。”——这是那“师父”说的第一句话。弄轩欠身行了个礼:“师父。”“徒儿的新婚妻子,我倒是还没见过。”来人一笑,“罢,先把她扶到**躺着去吧。”弄轩点了点头,便把王纱凉慢慢抱到**,让她平躺着。“师父,你说——发作?”弄轩问。“玉泉血术。不过这名倒还好听,呵。来来,让为师先把把脉。对了——”“师父”走到床边,又对悠女说道:“悠女去把那堆秽物处理了吧。它们没什么用。”“嗯,师父。”悠女便出去拿了些工具才又进殿开始打扫起秽物。碧辞在一旁,瞧着这“师父”看起来亦是仙风道骨的摸样,怎么说话也是夹着些顽劣的语气。这样看来,被他教出来的弄轩那个样子,也就不就奇怪了吧。碧辞偷偷地想。“以后,每个月会发作一次至两次。”老头子把着脉叹了口气道。“什么?”弄轩提起眉毛,“若就是这样能及时控制住,也没事吧?”“非也。”老头子摇头,“这是第一次,所以没什么。以后怎么样……很难说。这样以灵蛇为媒下咒的方法太过恶毒,不过至少是这两年,还要不了徒弟媳妇儿的命,不过却是要把她折磨得够呛。”“没法根治?”弄轩问,“还有……这几年?”“嗯,目前看来没法根治。至少老头儿我现在还没想到方法。唉,我回去找一找吧。她的确,有可能过几年就会死。”“那下次发作……”“也许会发冷,或者时冷时热也说不准,幻觉,甚至癫痫都可能出现。”“癫痫?”“看你小子担心的,癫痫又如何了?怕还会越来越严重呢。”老头儿说了句,而后又道,“罢,我先回山里了,她现在不会有事,放心。”“师父,我送送你。”悠女已清扫完毕,这样问道。老头儿点点头行至殿门口,又突然带着些严肃的表情转过头看着弄轩问道:“对了,你母亲近日如何?”“母后么?”弄轩却是长长叹了口气,“我看……她也不需要我操心吧。”“嘿,还真是臭小子。”老头儿说了他一句,看着他的神色还是没有说下去,亦是长叹一声后离去。“小悠女娃啊,他娶了另外一个漂亮女娃,你怎么办啊?”悠女送老头儿到院子里时,老头儿这样问道。“师父,小悠已看得明白了。”悠女道。老头儿盯紧了悠女的神色,又道:“唉,看得太通透了,也不知对你是好还是不好。”悠女一笑,“好了,您老人家老顽童一个,今日怎么严肃了许多?”“你和弄轩的身世啊……”老头儿摇了摇头,“好了,算了。对了,你跟我回山上一下,从我那儿带点东西回来,那女娃病发之时给她用。”“嗯。”悠女点头。两人便一起向宫外走去。而屋内,弄轩已把太医又赶走,只嘱咐他们切勿将王后身上发生何事告诉别人。碧辞也受他的嘱咐去端些热水进屋。王纱凉慢慢睁开眼睛,弄轩看着她打起哈哈:“没事儿,就是慢性的,以后还会不时发作,不过没有大事儿。”“我并不是刚刚醒来。”王纱凉淡淡说道,“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了……”“沉幻……”“对了,不是都知道我叫王纱凉的么?别叫沉幻了。”“嗯……哎呀,管他呢,叫顺口了。你现在感觉怎样?哦,对了,师父他说话就是有些夸张,别管他。而且他厉害着,我们再集思广益,你不用担心了。”“算了,我总是那么倒霉,还真该认了……”闭了下眼睛,王纱凉又道:“那个……癫痫……”“唉,你也不用怕在我面前丢脸。你没有一点高贵公主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那么,如果我真的要死了,我求你帮个忙。”“什么忙?”弄轩问出口又瞪大一下眼睛道,“嗯,那啥,忙我帮,但你不要当遗言来交待。那样岂不是也太小看我北陵广大人民的才思了。”“其一,带我去残晔看一眼;其二,那日你也听到灵磐剑特有的悲鸣了,我大哥应该就在附近,他不愿见我定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你帮我解决一下;其三,我死后把我的尸体送还王朝吧,如果……王朝还在的话。”话到末了,王纱凉又苦笑。“不答应啊,不答应。”弄轩瞪了她一眼,“要去看靳楼,自己去,想回王朝了,也自己动腿。嗯,你大哥的事儿嘛,你也自己去查啊。”“算了。”王纱凉看着他道,“扶我起来一下吧。”“嗯。”弄轩笑一下走到床边,慢慢扶起王纱凉。王纱凉轻轻靠着他的肩,也不急于动身。“心里,终究是难过的吧……”弄轩问。“我不知道……感觉很奇怪……也许死了真的没什么。可是……我舍不得,舍不得很多东西,舍不得来不及跟他开诚布公地说开一切就不明不白地死了。”“沉幻,你不会死。”弄轩突然说了这么一句,掷地有声。然后,他扶着她的肩的双手,顺势就搂住她。“喂,你——”“我说,我现在是真的想娶你,你信不信?”他的话语缭绕在她耳旁。“你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奇怪?”“咳咳,沉幻丫头你不要转换话题。”“那也是你的事,跟我无关。”王纱凉悄悄握了握双手,心里突然又有一丝奇怪的想法。——她本来现在什么都不想做,本来想违背之前和王箫连说过两人一起打这天下的话,因终究是王箫连和王德宗先没对自己说实话在先,本想就这么以不变应万变,静观形势再做打算。可是,她知道自己也许没多少年可活了。她突然想,为那个在大漠之上谈笑自如的人做事。虽然这样会对不起已然对自己越来越好的弄轩。也许,再加上一点现在的确有些难过的原因吧,她没有推开弄轩,就任他搂着,而自己把头搁在了他的宽阔的肩。王纱凉嘴角的笑自己也看不清。——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吧。哪怕再活多久,经历再多,云卷云舒,亦不能淡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