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迷茫

看着站在对面严正以待的蝶音，梁若吞了吞口水，难得的紧张起来，虽然是第二次和师傅打，但是一想到必须用峨眉的招式来打她就一阵头皮发麻，要是被师傅看出她仍然是比较专注太乙玄门剑的话，肯定是要挨骂的。“来吧，我只守不攻，看你凭现在的修为能否伤为师半分。”蝶音背手站着，淡淡笑着看过来。“好。”梁若拔出剑，轻吐了一口气，运起内力，剑柄一转就朝着蝶音攻了过去。首先使出的当然是最早学的越女剑法了，这也是唯一稍稍能赶上太乙玄门剑的剑法，原本还担心蝶音空手挡剑总会不小心被误伤，梁若还小心翼翼的不敢太过靠近和用力，可是眼看她无论使出什么招式来蝶音都只需轻轻掠起一挥袖子，她的剑就被阻挡回来，梁若也只好用尽全力尽量近了蝶音的身，手下的剑也越来越快。见她已经放开手脚来打，蝶音也只是悄然勾起了嘴角，轻巧的把她所有的攻击都挡了回去，还一边在心里掂量着她的进步有多少。梁若只觉她所有的招式只要一靠近过去，就完全被化为无形，所有的动作都落空，完全感受不到自己是用了内力在出招攻击，反而觉得她是在手舞足蹈的耍剑，心里虽然焦躁不安，却仍然只有花样招式并没有任何实用的攻击，只觉越来越心烦意乱，甚至开始丢开所谓的剑法，拿着剑胡乱比划着，这样丝毫没有进步的感觉让她再无法静下心来去思考怎么攻击。察觉到她的浮躁，蝶音微皱眉头，单手制住她拿剑的右手，轻轻一扭就让梁若再也动不了。“唉，其实你已经有进步了，只是好胜心太强，一遇到挫折就自乱阵脚，你败给的不是别人，只是你自己而已。”蝶音摇着头叹气道。梁若只觉身上的力气逐渐流失，剑也哐当一声掉落在地，的确，一直以来她都是磨着普通的只会野蛮攻击的怪，还从来没经历过像这样所有的攻击都是徒劳，然后一有失败的兆头她就开始放弃继续认真攻击，而是想着反正输定了，不如乱打一通快点输掉，完全不只是因为她功力不高。这样想着，梁若只觉心里沉重无比，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直很看好很关心她的蝶音。蝶音松开手，往后退了两步，看着她整个人都变得低落，也只能无奈的摇头：“你就趁这两天好好闭关反省一下吧，静下心来修习内功，所有的武功招式厉不厉害，都基于你的内功深不深厚，就算你用尽了蛮力去攻击，在别人强劲的内力面前，你也只是像个小孩妄图推倒大人那样不靠谱。”说完后蝶音就背着手慢慢踱回房间，说再多都是无用，只能希望她自己可以想通看开，然后再慢慢的成长，这样才能足够坚强的走好这条江湖之路。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容画，看着蝶音走远了才犹疑的走到梁若身边小声的说：“七师妹……你还好吧？”梁若颓然的走到练功房前跌坐在了阶梯上，双手捂着脸，心里混乱的不像话，完全感觉不到此时此刻存在在心里的是什么，一时之间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该怎样努力，该不该再继续下去。看她这样，容画也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安静的坐在一旁，虽然明显能感到一旁的人散发出来的难过与迷茫，但所有话语在心里不停的变换，到了嘴边却又咽了回去，就好像当初的她，完全感觉不到学武的天分，再怎样努力去学习，勤奋去练习，到最后也只不过换来师姐们的笑话而已。梁若放下手试着紧握双拳，却怎么都使不上力气，不由得苦笑着想，之前遇到再大的挫折她都可以说是自己倒霉，可以说NPC太不可理喻，可是现在呢，师傅未出半招就把她给打得一败涂地，虽然说要想和师傅比还差得远，但是在对方不攻只守的地步下，她都无能为力，要是出招了，可能不到十招她就会被逼得毫无还手之力吧。顿时，所有的负面情绪通通朝着她袭来，把她之前积累下来的所有的自信所有的无所畏惧给冲洗得一干二净，只剩下她是不是真的不适合玩游戏与是不是需要再努力一点两种情绪在心里互相纠缠着，拼来斗去也没得出半个结果，梁若双手抱着头，完全浸入深受打击的坏情绪里。也不知道就这样坐了多久，从失落到失望，从失望到无望，梁若完全挽回不了一落千丈的心，只能由着它一味的下沉。或许在别人看来，只是败给了自己的师傅而已，算不得什么，但只有经历过那种无力感觉的她，才能真正体会到那种像是被汹涌而来的潮水给淹没至窒息的感觉。当初的她，还天真的对着村长爷爷说喜欢剑法，是因为觉得用剑很潇洒，如今看来，她的确只会耍着潇洒的剑法而已，凭着一副空架子还无可救药的自以为是。越是这样想，心里越是五味杂陈，梁若只觉得明明想哭，却不可制止的捂着嘴苦笑起来，越笑越悲哀，想起当初说的要强大到足以保护身边的人以及自己就觉无比可笑，如果变强大是一件那么轻易的事情，那真是遍地都是大侠了。被这些想法给闹得身心疲惫的梁若正想着不如下线好了，就听到身边突然响起咕咕声，诧异的看过去，就见容画正不好意思的捂着肚子说：“呃，真没出息，才饿了这么一会，就给我闹脾气了。”原来都中午了，她颓废就算了，还连累得容画陪她一起饿肚子，梁若暂时抛开所有的杂念，拉着容画起身：“走吧，我们去吃饭。”好像一直就在等着她说这句话，刚站起身，容画就拉住她就往饭堂跑去：“要快点，不然厨房都不给我们留饭了。”梁若被拉的一个踉跄，心里的不快好像也被绊倒，勉强跟上后，有些艳羡的看着容画的背影，如果能活得像她那样简单快活就好了。赶到饭堂后，刚好只剩下两份饭，容画拍着胸口顺完气把饭端起：“还好还好，不然午饭泡汤了的话，下午都没有力气练功了。”梁若有些愧疚的说：“都怪我，一心只顾着自己难过，没察觉到你还一直在旁边陪着我。”“没事啦，多久我都愿意陪你的，只要你能好起来，饿一下不算什么的。”容画把饭放在桌上，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大吃特吃起来，看来她真的饿坏了。看着她的举动，梁若叹了口气，这只是饿一下么？容画连扒了好几口饭后觉得不是那么的饿了才慢慢停顿下来，一边慢慢嚼着口中的饭菜，一边有些犹疑的看着梁若，好几次想要说什么却还是憋了回去。“怎么了？想说什么就说吧，不用介意。”梁若扒了几口饭，还是觉得没有胃口，看着容画欲说还休的模样苦笑道。“呃……”容画低下头想了想，酝酿了一番才转过头说：“其实，很久以前你没来的时候，我也曾遭受过这样的挫折，那种感觉就好像整个世界都塌了下来，然而所有人都安然无恙，只有我一个人被重物压得透不过气来。后来师傅告诉我说，那叫作茧自缚，就是说蚕吐出丝做成一个茧把自己困在里面，暗无天日。但是这样的行为也不是不对，只是不要太久，连蚕都会化作飞蝶破茧而出，作为人类更是要突破所有的困扰，拨开云雾重见天日。”对啊，她可不就是在作茧自缚，想着逃避想着堕落，却从没想过其实完全可以破茧而出，可以义无反顾的坚持着最初的坚持，可以从哪里跌倒了就从哪里爬起来，可以输给所有人就是不能输给自己，可以简单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而不是去想哪些是做不到的。容画嘴唇边划过一丝苦涩，语气也变得相当认真：“那时候的我甚至想着不如下山去随便找个大户人家当一辈子的丫环潦草度过一生，是师傅告诉我，败给谁都不丢脸，败给自己才是最丢脸的行为，如果连自己都战胜不了的人，那么继续活着也就没什么意义了。谁不想活得有意义一些呢，于是我最终还是留在了这里，一天一点的进步，一次又一次的战胜着自己。所以，就算别人再怎么看不起我，但我只要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想要做到什么，也就不会去为着别人的感受而感到沮丧了。”梁若认真的听着，虽然满心感伤，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的点头赞成。“唉，今天师傅又跟你说了同样的话，也是希望你能够更好的，并不是存心打击你。所以呢，你这个比我这个六师姐更有天分的七师妹没理由就这样认输吧，战胜自己才是王道！”容画握着拳头满脸期待的看着她。“嗯！”梁若重重的点头，无论如何，她都不可以再让师傅和容画再失望了，也不能再让自己陷入无尽的迷茫之中不肯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