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黄昏、雨夜、以及早晨(下)||悠二有种直觉。(这家伙就是“红世使徒”!)因为这个人与此地格格不入,充满异样的不协调感。夏娜已与那名男子完全相反的坚毅洪亮语气回应:“你就是主谋?”“没错,‘法利亚格尼’,这就是我的名字。”亚拉斯特尔略微压低声音说道:“法利亚格尼……?我想起来了,是专门猎杀货物战士的‘猎人’吗?”自称法利亚格尼的男子,宛若切成薄片的唇瓣勾勒出笑意。“我实在不喜欢因杀戮行为而冠上的猎人之名,原本是因为我一直在搜集散落于这个世界的‘红世使徒’的宝物,才被赋予‘猎人’这个名号。”男子的视线直盯着夏娜胸前的坠子“克库特斯”。“说话的人可是我‘红世’赫赫有名的‘天壤劫火’亚拉斯特尔,这是头一次正面会晤吧,先前听说你已经来到这边的世界……这也是头一次会晤你的‘火雾战士’。”接着,他的目光移向夏娜。“原来如此,‘这位’就是你的合约人‘炎发灼眼的杀手’吗?……果然名不虚传,令人惊艳,不过,光芒似乎太强了些。”无视自顾自陈述感想的法利亚格尼,亚拉希特尔低声提醒夏娜。“不要被对方手无缚鸡之力的外表与言行所蒙骗,这家伙是个能够使用多项宝具,已经歼灭了数名火雾战士的强大‘魔王’。”“嗯,感觉得出来。”夏娜的脚底微微滑出,准备做出抢先攻占对方地盘的架势。“呵呵,何必摆出那么严肃的表情呢?”说着,法利亚格尼不经意瞥见躺在地面的玩偶。就在这一瞬间——“玛丽安?!”表情倏地染上悲怜的神色,发出走音的呐喊。“啊啊!抱歉,我的玛丽安!居然让你对付这么可怕的女孩!”以夸张动作不停挥舞手上的纯白色手套,前端夹着一张卡片。啪的一声,随着手指一弹,卡片飘浮起来。“嗯?”“哇?!”夏娜与悠二四周的烧焦卡片全部飘浮上半空。这群烧焦卡片卷起一阵风,不断朝着飘浮的法利亚格尼指尖上的卡片聚集。待集中完毕后,化为一张的卡片有四分之三的部分烧得焦黑、残缺不全。法利亚格尼见状,表情又在转瞬间便为感叹。“唉,竟然只单凭腕力,就让我引以为豪的‘正规升半音号’缺了这么多。”他再次以指尖加取残缺不全的卡片,如同经验老练的魔术师一般,动作流畅地将卡片滑进袖口。另一只手则不知何时,轻柔的抱着那个残破不堪的玩偶玛丽安。这时,法利亚格尼又冷不防转为一副哭丧的表情,端详着心爱玩偶的惨状。“啊啊、太过分了,火雾战士下手总是这么凶残。”玛丽安蠕动着绽线的嘴角出声道歉:“主人,我实在、对、不起、您……”“不要道歉,玛丽安。是我不好,不应该派你前来,我实在没想到单凭一把剑,会让你受到如此严重的伤害。”这次法利亚格尼的脸庞浮现了异常温柔的微笑(表情还真丰富),他呼的一声,向玛丽吹一口气。蓦地,如同昨天的悠二一样,玛丽安在转瞬间在浅白色的光芒中燃烧……最后,恢复成原本的破旧玩偶模样。“好,恢复原状了,让你使用不习惯的宝具,真对不起。”法利亚格尼紧抱玛丽安,发出走调的逗弄声,同时以脸颊磨蹭玩偶。被磨蹭着脸颊的玛丽安,语带哽咽答道:“主人,您这番话我实在不敢当……不过,现在……”嗯!对着玛丽安报以宠爱的回应,法利亚格尼终于将目光转向夏娜。这次表情没有变,仍是一脸笑意。“唔呼呼,经过昨天与今天我发现了一件事,你虽然身为火雾战士,却无法使出火焰攻击,打起来一点看头也没有。”“……你说什么?”“好歹也是跟那‘天壤劫火’定合约的人,本来还在警戒会有什么特殊力量……结果,必须借用那把看起来似乎威力强大的利刃,才能勉强发挥出内在的火焰,应该没说错吧?我对于自己鉴赏宝具的眼光是很有自信的。”“……”见夏娜心不甘情不愿的默认,法利亚格尼的笑容加深。亚拉斯特尔再次以低沉的嗓音答道:“原来如此,一开始派出‘燐子’攻击我们,目的就是想测试我们的实力如何,果然名不虚传,你的狩猎方式还真是消极啊。”这番挖苦并未让法利亚格尼的笑容瓦解。“哪里哪里,在得知昨天战况的始末之后,我就认为应该没有什么危险。今天之所以按兵不动,主要是为了预防万一,同时也是我的玛丽安的主张。”“原本打算洗刷昨天的耻辱……反而变得更加狼狈不堪,主人,非常对不起。”“唔呼呼、早跟你说过没关系的,不是吗?”法利亚格尼刻意轻吻玩偶垂下的头发。“我的确没想到单凭一把剑会有如此威力,不过呢,也仅止如此而已,原本在人类体内就已经受限不少,再加上合作对象能力不济,你的‘魔王’力量等于是‘暴殄天物’一样,呼、呼呼呼!”“……是不是不济,我现在就让你瞧瞧!”夏娜的灼眼一亮,随即摆出架势!然而法利亚格尼这次突然摆出一脸困扰的表情,仿佛面对一个任性不驯的小孩办摇头叹息。“想主动找人挑衅吗?真是个不识时务的孩子……我曾经看过好几个火雾战士因一时赌气逞强,让力量失控活活炸死,到时候,要是连那边的‘密斯提斯’也连同体内的物体一起发生不测,反而辜负了我的‘猎人’名号。”法利亚格尼的表情又转为冷笑,目光扫过悠二。“不用急……再等一下,等我营造出方便采取行动的情况时,再来拜访。”他带着强烈欲望定睛凝视的并非悠二本身,而是悠二这个藏有宝具的“密斯提斯”,亦即悠二体内的宝具。那道冷酷的视线,让悠二打了个寒颤。“里头……究竟藏了什么呢?唔呼呼,真好奇。”浅白色的身影、异常轻佻的声音逐渐模糊,融入身后摇曳的彩霞屏障。趁着目光被摇曳的屏障所吸引之际,一回过神,法利亚格尼已经消失无踪。*****“果然不是一般的‘使徒’,而是‘魔王’,而且没有想到是‘猎人’法利亚格尼。”“哼!”听见亚拉斯特尔浑厚的声音传来,夏娜短短的哼一声以示回应。悠二抱起满身割伤与灼伤的池询问道:“那家伙就是‘使徒’吗?”回答这个问题的并非满脸不悦的夏娜,而是由亚拉斯特尔来回答。“没错,他是‘红世使徒’中能力特别强大的‘魔王’之一。由于不像我一样被封在人类体内,因此得以不断肯是这个世界的‘存在之力’,可以说是导致两边世界失去平衡的滥捕者……也是我们火雾战士的敌人。”“‘魔王’……不就是怪物的首领?还以为是个更厉害的怪物。”“不能以外表作为判断依据,因为我们能够随心所欲变化外形。”此时夏娜打断了两人对话。“我要修复封绝内部,这小子借我用。”“呃?”夏娜以下巴指了指,意指悠二怀中遍体鳞伤的池。“用?什么意思?”“我要用这个人的‘存在之力’,修复封绝内部遭到破坏的地方。”“!”悠二想起昨天的情景。夏娜将好几人份的火炬化为火粉,修复封绝内部。而这些人在封绝解除后,便从原来的世界消失……如同一开始就不存在一般,消失无踪。悠二连忙紧搂主池。“你、你想把池当作像昨天那些,变成火炬的人一样使用吗?”夏娜毫不犹豫地承认。“没错,这里不想做铁牛,没有什么吃剩的火炬,所以要用那些快要死掉的人。只要奄奄一息,即将变成火炬的人,就可以把一切恢复原状,还能顺便治愈其他人的伤势,这个人的残渣也可以当成火炬来安置,一点问题也没有!”“当然有?!你说池‘跟我一样死了’是不是?!”“这不是废话吗?没有木柴就无法生火。没有还原的力量,事物就无法修复,人也无法治愈。”“……唔……”夏娜总是把事实摊在眼前。悠二完全找不到反驳这个事实的理由。“明白了吗?如果你不希望用你的朋友,那我可以用其他人。”“问……问题不在这!”“那你想怎么办?时间我在这样四处断垣残壁,所有人遍体鳞伤的情况下,直接解除封绝吗?话先说在前头,一旦解除现在因果独立的状态,让这个空间继续运作,到时躺在地上的这些人必死无疑。”夏娜仍然是直接陈述事实。悠二也明白她说的都是正确合理的。就算外行人也看得出,他怀中的池被碎片割伤、被火烧灼,伤势非常严重。一旦世界恢复运作,绝对是重伤……部、恐怕真如夏娜所说,必死无疑。然而,悠二无法从倒地的同班同学中,挑出当成火炬来使用的人选,追根究底,害他们遭到池鱼之殃的是他自己。夏娜的话是正确的,这一点他很清楚。有些事明知正确,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付诸实行。“……”见悠二默不作声努力摸索解决办法,夏娜感到十分不耐烦。“这样好了!”语气显得不屑。“就用你好了。”“什么?”夏娜故意用捉弄的口气提议:“使用你剩余的一部分灵活也可以修复人事物,当然,你所拥有的‘存在之力’……也就是‘熄灭前的剩余时间’也会相对减少。”悠二在了解这个提议所代表的沉重意义之后,很快便作出决定。“我明白了,用我的好了。”“?!”夏娜吃了一惊……接着不知为何略显愠怒的说道:“先前一直犹豫不决,怎么现在又这么爽快答应。”听了这个问题,悠二立刻斩钉截铁的回答:“哪有爽快?”“那我问你,问什么要这么轻易舍弃剩余的存在与时间?”对于夏娜这个在不知不觉间语气转为责备的问题,幼儿给了一个平静而又坚定的答复。“因为会变成这样是我的责任,况且……”悠二脸上的笑容令夏娜感到诧异,接着他如此说道:“我不是舍弃,是活用。”当晚。过了半夜,天空低垂的云层开始在路面垂下雨水的帷幕,使得稀疏的灯火笼上一片迷朦。街头一隅,位于拉着坂井门牌,一座相当普通的独栋住宅屋檐下,绽开一把黑色大伞。“什么嘛、什么嘛,那个‘密斯踢死’搞什么嘛?!”伞下传来一阵愤怒的声音。在雨水笼罩的路灯下,隐约浮现的身影正是夏娜。她撑着伞,身穿水手服,很不端庄的盘腿坐在屋顶上。倾盆大雨来到她的四周全被弹开、干涸。顺带一提,这个现象与她生气完全无关。“一个残渣而已,神气什么!”最后是按照悠二的希望,使用他残余的灵火来进行封绝内部的修复工作。损坏的教室,以及同班同学们的伤口与衣服大致恢复原状。之所以加上大致,是因为存在之力剩余的量已经几乎见底,几位朋友的伤势也留下青紫程度的后遗症。见到一切恢复,悠二苍白的脸上再度泛起笑容。悠二当时的笑容,直到现在仍然让夏娜浑身不自在。“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不对,很诡异的……不对,很讨厌的……对!很讨厌的家伙!”拉尖的嗓门所诉说的内容,听起来完全不符合她的作风,话中充满了像是牢骚抱怨般拐弯抹角的弦外之音。回家途中,夏娜虽然跟在悠二身边,却一直保持沉默。悠二好几次想跟她说话,都换来一个卫生球,到最后只好放弃不再开口。甚至在自家门前分道扬镳之时,悠二说了句:“明天见”,反而是由亚拉斯特尔“嗯!”一声简短回答。接下来,夏娜立刻跃上屋顶,负责戒备法利亚格尼一伙人。以目前状况与对方个性判断,这个做法似乎显得有些多此一举,不过由于两人之间没有其他事情可做,一方面也是为了慎重起见,理由就是这么简单。于是,当夏娜一座上屋顶之际,先前的沉默之墙仿佛坍塌了一般,开始滔滔不绝的向亚拉斯特尔抱怨。望着她从未有过的气急败坏模样……亦或可以形容成乱了手脚的模样,亚拉斯特尔似乎有些感到好笑的开口说道:“总而言之,他是你许久以来,能够以平常心对待的人类。”这番冷不防发自胸前出乎意料的话,让夏娜心头为之一惊不知怎么的竟有些不知所措。她意图隐瞒心情,于是刻意摆出冷漠的态度,一如往常坚定的陈述事实。“他是‘密斯提斯’,当事人的残渣。”唔嗯!对于夏娜明确的回答,报以满意语气的亚拉斯特尔,仍然继续问她。“他自己并不这么认为,不、或许对于人类而言,对于自己的存在并不是那么重要。”“可是,再怎么说,残渣就是残渣,无论他对什么事情有什么想法,却什么事都不能做了……没错,什么事也不能做了……”亚拉斯特尔从夏娜顽强的答复当中,感觉到一丝不平与悔恨的语气。于是给了一个乍听无情,但事实上却并非如此的回应。“你说的没错,只是现实拥有各种不同的面向。一件事并不一定只出现一种现象,例外或意外这类超乎想象的事经常会发生。”“……”“话虽如此,看他精神奕奕,就表示目前的‘存在之力’还很旺盛,总有一天,他的思考能力、意志力、存在感都会逐渐转淡直到熄灭。”亚拉斯特尔深沉浑厚的声音成了意想不到的打击,让夏纳停顿片刻才继续接腔。“……哼!他最好是撑到我们歼灭法利亚格尼为止。”此时,铿锵一声,传来一个金属碰撞的声音。夏娜循声望去,只见屋顶一隅出现一个突起的金属物品,是梯子的前端。从梯子里冒出一把伞,接着出现悠二的脸。“啊啊,你果然在这里!”夏娜毫不掩饰不悦的心情,短短回了句:“不行吗?”面对她极其冷淡的态度,悠二面露苦笑,只觉得她还真会记仇。“……待在这里不会很不方便吗?”“哼!不管你的……”事!正欲说出口,夏娜随即注意到一点。“喂,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里?”只探出一颗头的悠二歪着头,边想边回答:“呃,该怎么说才好呢……应该说是一种空气的流动吧?感觉像是……例如今天的封绝迷你版。”亚拉斯特尔出声表示理解。“是吗?说的也是,多次亲眼目睹存在之力体现的情况,应该慢慢会分辨得出来吧。”一般人根本来不及注意到这些,存在之力就会逐渐被消耗、压榨殆尽,不过这些话他并未说出口。这次轮到只探出一颗头的悠二询问:“先别管我的事,你们这个‘平井缘’要怎么办?一直呆在这里,不回平井同学的家没关系吗?”夏娜冷哼一声。“无所谓啦!反正办成‘平井缘’只是顺便而已……况且,她全家都被吃掉了吧,她的父母也是火炬,随便说说也可以蒙混过关。”实在是自找麻烦,不过当事人一点自觉也没有。“我现在忙得很,没事的话就快离开!”“忙?”看上去只是坐着而已,不是吗?“……是这样吗?”悠二询问夏娜胸前的亚拉斯特尔。虽然“天壤劫火”这个名号听起来很耸动,不过这个异次元的“魔王”谈吐稳重,蛮容易亲近的。“这个问题很难回答。”这个答复不是敷衍悠二的Yes,也不是对夏娜窝里反的No。悠二感觉自己开始欣赏这个既能顾及夏娜心情、又会暗示悠二答案的“魔王”。为了对他表达敬意,于是改变问题(如此一来形同完全不理会夏娜的抗议,不过亚拉斯特尔并未表示任何意见。)“你一直在雨中保持警惕吗?”夏娜无法对着“肯定比自己正确的”亚拉斯特尔抱怨,遂绷着一张脸说道:“对啦!因为敌人的目标是你。”“哦,不过也不一定要呆在这里吧……唔哇、嘿休!”悠二有些重心不稳的爬上屋顶,身上不知为何背了个登山背包。单手撑着雨伞,小心翼翼沿着湿漉漉的屋瓦爬上去,来到夏娜面前,不顾衣服会沾湿就直接坐下。原本盘腿而坐的夏娜这时也合上双腿,调整坐姿。胸前的阿拉斯特尔说道:“你不需要担心我们。”嗯!悠二颔首。“我明白,不过我有事想请问一下。”说着,一边放下登山背包,取出保温瓶。“……?”夏娜默不作声,瞪着悠二。悠二就是在她的注视之下,灵巧的撑着雨伞,一面打开可充当杯子的瓶盖,将瓶内的**倒出。是热咖啡,已经搀好奶精了。“来。”他递出冒着热气的杯盖。因为找不到拒绝的理由,无计可施的夏娜只好接过杯盖。好温暖。不仅仅是杯盖,同时也感受到除了在店面的买卖以及使用力量以外,手与手的碰触。阔别许久的淡淡温暖。夏娜将杯盖拿至胸前,以雨伞挡住脸,呆在伞的暗处说道:“好吧,要问什么?这杯咖啡就当作交换回答你吧。”虽然连一句谢谢也没有,不过悠二也不多作奢望。反正他也是不请自来。“嗯。”悠二随口回应一声,同时做好心理准备。直到心情沉淀下来,可以清楚听见雨水打在雨伞上的声音,才再度开口。“你之前说过,我一旦消失,其他人就会忘了我的存在,对不对?”“没错。”夏娜无情的表示肯定。悠二慢慢了解,自己为什么会对夏娜这种几近无情的坦率感到畅快的理由。这个少女从来不做无谓的安慰,不会以多余的矫饰隐瞒自己的真性情。面对任何问题,她会毫不隐瞒的给予明确答复。所以自己对此感到愉快又欣慰。(总而言之,意思是说我所需要的不是安慰。)悠二……这么说固然有点奇怪……借由与夏娜的交谈,逐渐了解自己的心态。看来,他并不是一个会自我陶醉在悲壮情绪的人。当然夏娜也不可能因为悠二而改变说话的方式(悠二可以肯定)。她只是不了解什么叫做安慰罢了。这个吻合的结果甚至让悠二觉得好笑。好笑转为微笑,悠二再次询问。一个希望获得率真回答的问题。“夏娜、亚拉斯特尔,那你们呢?你们也会逐渐忘记我,再也不会想起我吗?”“……”其实这对夏娜而言是个微不足道的简单问题。只要与其他问题一样随意回答就好,但不知为何,竟一时语塞。于是此时亚拉斯特尔答道:“不会,因为我们目睹你‘原本的模样’逐渐消失的过程,我们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对于存在之力的振幅以及任何状况都能感应得到。”“……是吗?”夏娜呆在伞下说道:“没错,不过到头来就跟一般的记忆一样,会逐渐被后来发生的事件所埋没。”“你们愿意这样保护我,这样就够了。”夏娜并未正眼看悠二,但不知为何她明白他现在正面带微笑。为了逃避这种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肯定,她一声不响的啜饮咖啡。“……”热腾腾的。但是……“沙糖!”“我有加进去啊。”悠二这次出声笑道,并从登山背包里取出为预防临时需要而另外准备的沙糖棒,一边问道:“对了,你们打算整晚都呆在这里吗?”夏娜抓起三包沙糖棒,全部倒进杯中。“没错,反正已经习惯坐着睡觉,如果有任何状况,亚拉斯特尔会叫醒我……”没有搅拌的用具,下那毫不客气的开口萦求。“汤匙!”“啊!”忘了带。乍看之下做事很有技巧,但总会丢三落四的。这就是为什么会加上“感觉好像”的缘故吗?悠二本想回家拿汤匙,但突然觉得这么做会很好笑。“对了,为什么一定要在屋顶上埋伏?你们不在身边保护我就没有意义了。”“……意思是要我们进屋吗?”夏娜拿起雨伞瞪视悠二,实在不习惯这种太过亲昵的态度。“让女孩子在雨中一整晚坐在屋顶上,老实说会让人睡不着觉。”“不管我的事,不过……亚拉斯特尔?”“嗯,说得也是,之前从来没有保护某样东西的经验。”“我希望是‘某个人’,不是‘某个东西’。”悠二明知是白费力气的抗议,却仍然姑且一试。果然两人……“随便都行啦!”“没错,一点也不重要。”不约而同地如此回答。“……好吧,进屋也行。”雨伞内的夏娜双眼圆瞋。悠二不懂这是什么意思。“?”“你要是敢乱来,我就一拳把你打飞!”“……我还不至于有那种特殊的嗜好……好痛?!”喀的一声,装有咖啡的杯盖命中脸部,悠二险些从屋顶滚下去。“等……等一下!”事实上被喊住的是悠二才对,但以现在的情况却不得不如此回答。原本打算让他们谁在目前无人使用的父亲书房,正欲走出房间之际,突然被夏娜与亚拉斯特尔拉住……应该说,接收到制止的命令。虽然压低音量以避免被一楼的母亲发现,但仍然极力发出声音表示抵抗。“我要你们进屋,但没说要你们和我睡同一个房间啊?!”夏娜边在**跳来跳去,边说道。“我们进屋是为了保护你,为什么要跑去睡其他房间?”“别挣扎了,就睡这里!”亚拉斯特尔完全以命令的语气下达指令。此时夏娜把这个能够表达意志的坠子从颈子取下,塞进枕头下面(还是为了防偷看嘛!)。“……你在干嘛?”“看不就知道了,我现在要换衣服,你快躲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枕头下面继续传来含糊不清的声音。“规矩就是这样,听清楚的话就赶快找个地方躲起来。”话虽如此……悠二心想,一边左顾右盼,正巧发现(?)一个壁橱。“……”目光转向夏娜,只见夏娜颔首。“一般都是自己送上门的不速之客,才会躲到这种地方吧?”悠二面对壁橱,嘴上不停唠叨。身后传来……“敢偷看你就死定了!”听口气绝对不像是开玩笑的威胁。(晕,那种身材有什么好看的啊)悠二叹了一口气,一边打开壁橱的门。下层塞满了旧漫画跟未使用过的被褥,所以爬到上层。这里也堆了许多旧玩具等等杂物,所以只能尽量蜷缩着身体抱膝而坐。灰尘沾满了眼睛鼻子。此时正好与位在眼前,不知为何一直无法丢弃的大型机器人软胶玩偶四目交接。“等一下,我现进去再说,好痛。”屁股压坏了买来一直摆着没做的塑胶模型外盒。“你在蘑菇什么?赶快关上啦!”“那么急干嘛啦?反正你的身材又不怕别人看(好话)……噗呼?!”喀的一声,这次是闹钟命中后脑勺。幸好是塑胶制品,悠二很没出息的松了一口气,从里面拉上壁橱门。“……”隔着壁橱门的另一端,听见夏娜正在床铺一带发出窸窣声响,从衣服的摩擦声判断,应该正在脱衣服。(我靠,听人家脱衣服也是一种变态知道么?)“……”刚才虽然是在开玩笑,但实际面对这种情况其实蛮尴尬的。咳咳!悠二故意咳了几声,开口询问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你有没有带睡衣……哇?!”又有某个硬物打中壁橱门。“不是说不准偷看吗!”“才没有!看壁橱门不就知道了?!”为什么会落到这种地步(你知足吧,我们要是在还不把你掐死)?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开始自行解释起来。男人在这种场合下永远是弱者,处在壁橱门的黑暗之中,悠二抱着苦涩寂寥的心情品尝难得的人生经验。“喂,我在问你有没有带睡衣?”“没有啦,只有替1/2|跳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