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来以为郭光一来,那就多半得在赵家呆到年过完甚至长假放完才能回去。不料事情的发展绝对出乎我们任何一人的预料:他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整装打扮后的杨岚,结果一来就对这个模样不错但内心邪恶(我这么认为)的碎丫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郭光浪漫起来是不分时间场合的,也不管赵船山夫妇曾经误认为他是女婿候选人这回事了,完全不顾影响地展开了攻势。只用了半个上午,赵船山夫妇对他的一点好印象完全崩毁。而杨岚虽然号称自己喜欢年轻的有朝气的,但遇到了比她还强的对手,也抵挡不住,中午饭都没吃就落荒而逃。杨岚一走,小**贼跟着追了上去,赵家立即变得空旷起来。这时我再提出要走,就没有那么多强势的反对意见了,只不过多留了个把小时吃了顿饭就出来了。之后连续三天,我都找不到光光,只有一个人留在家里上网什么的。一天晚上和ferrari打电话吹牛时,她说起在港口附近的"风林"酒吧曾经看到郭光和杨岚在一起喝酒,看来郭光的追求还是有点成绩的。对于他的进展,我并不感到奇怪。光光喜欢冲着女人**笑,可悲的是大多数女人都会认为他笑得可爱而无害,反而因此在心理上对他不设防。再加上他在不对女人真心时,非常能说会道、死缠硬泡,据说他这样蛮干的泡妞成功率都在90%以上,相当惊人。最奇怪的是,除了他本人,我还没见着跟他一样作风的人能够获得如此成功的。可是说到光光的表现,则相当令我吃惊。Ferrari说她穷极无聊,在一边偷偷坐着观察了他们很久。结果俩人就并排坐在吧台前,个把小时都没说一句话。当然,光光不说话不意味着他不采取具体的行动。据我的猜测,他既然没跟杨岚口**,那上下其手对杨岚进行不同程度的身体接触骚扰是免不了的。可ferrari的回答更令我吃惊:"他没有碰她一根指头——当然,不是全无动作。他的手就在杨岚头发、肩膀上空一厘米处游过来、游过去的,就跟在用气功给人家治病似的。一个多小时啊,他都没停过手,也不觉得累。"杨岚虽然是侧向背对着郭光,但她起码是一个初级神将,与一般的女性是不一样的,不可能傻呆呆的不知道郭光在她背后搞这些动作。杨岚怎么想的,我并不关心。可郭光这样的行为,要是给南国院的狐朋狗友知道了,一个个就算戴着潜水眼镜,也会因眼睛暴突而破碎的。我很担心他这样的举动背后的含义,难道郭光动了真心了吗?对方是一个身份非常可疑的但已经可以确定为天界特务的女性,郭光能搞定她吗?不过我好像操得心太多,ferrari都笑话我把郭光当自己的儿子了。我转念一想:郭光泡过的妞,数量上绝对是我的十倍以上,我在他面前倒是个情场菜鸟,为他担心什么,根本是操空心吧。大年初七,一年一度的广东-阳泉足球贺岁杯赛在阳泉北岛中心体育场举办。这项赛事从阳泉特区成立的第二年举办,至今已经15年了。广东地区是中国的足球热土,广东联队还可以从北方抽3个外援,基本就是个国家队;而因为阳泉地区的特殊性质,阳泉联队由大陆移民、本土居民和日本侨民组成,又可以从日本抽3个外援,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个杯赛是一种中日足球对抗赛兼体育交流盛会。因此规格是相当高的,现场一级保卫。我在高中到大学期间,很喜欢足球。工作之后,因为忙于生计,倒有大半年没看过球了。当年我们三兄弟在南京五台山体育场为南京队加油的种种场景,现在还深记在脑海里,只是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那种可以恣意狂喊宣泄感情的年龄了。而郭光这时终于出现,说他已经邀请了杨岚去看,要我也同去。我觉得当灯泡绝对不是好事,正想推辞,突然ferrari打了电话来:"大黄,今天下午有事吗?"我看看家里堆积如山的衣服和垃圾,艰难地说出一句:"没事。""那陪我去看贺岁杯吧,阳泉地方高级领导都要参加,每年的例行公事。不过我看你的简历上写着还是挺爱好足球的,应该不会是苦差使,怎么样?"居然会这样再次四人同行,我哭笑不得地便说"好"边对光光点了点头。下午14:00,ferrari开车来我家门口接了我,一起来到中心体育场。这时已经有一半的观众早早进场了,气氛很热烈。体育场门口有几十个追星族MM不顾天冷穿着相当暴露的衣服,不住跳舞并高呼她们偶像的名字。我们下了车等了没一会,郭光和杨岚就来了。他们两人都穿着便服,远看上去还真象是一对情侣。我穿着便服,ferrari因为是以高级领导身份出席,穿着深蓝色制服。她穿制服的模样非常抢眼,不远处很有些无聊男子在吹口哨,还有人偷偷举起大炮筒一般的照相机拍照。我们来到门口时,居然遇到了久寻不到的谭康。他随口跟我们解释了一下,说去东南亚抓个人,才回来。见ferrari穿着制服驾到,他只好又毕恭毕敬地给她敬礼。我在一边拉着光光说:"瞧人家的一二一比你正规多了。"谭康见我说他坏话,气得鼻子歪斜不已。忽然招手喊我们两个到一边去,先给我俩一人发一杆烟点上,悄声说:"据我们得到的情报,你们抓捕并击毙陶安然这个事情让日本高层都很愤怒,可能有报复行动。我们给赵准将暗下保护哨都已经一个月了,今天人多眼杂,保卫难度大,你们也得多用用心把你们领导看着才行,不要光顾着看球。"郭光牛逼哄哄地说:"怨有头债有主,是我打死他的,怎么没见他们来杀我?"大概是看到我和谭康的眼中都透出"你还不配"的眼神,小**贼迅速哑巴了。"带着家伙没有?"谭康问我们。郭光自从打死陶安然后,东南组为了保证安全,给他配了专用防弹背心和手枪。不用按枪支管理条例定期上交,就让他天天带在身上。他揭开衣角给谭康看了看,谭康点点头,给了他一个消音器,说:"装上,球赛完了还我。这种场合不能有枪声出现。"又面向我:"大黄,你的呢?"我摊了摊手,表示是空手来的。谭康把他自己的枪抽出来交给我,说:"我守外场的,用不着这个,你可要多小心啊。"回头和两位女士一起进场,郭光就说谭康有点神经过敏。我倒不觉得,反而帮谭康开了两句腔,说小心点没错的。一路争议到座位旁边,看到高官云集,方才住嘴。主席台这边,阳泉地区主要领导坐在位置最好的一排,其他应邀来的各部门重要领导零零碎碎地随便坐着。如果想在一级保卫状态的体育场里用狙击枪远程刺杀某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近身攻击的话,这个地方安全保卫最是严密,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可我一来到座位上,就感觉不对头。这种感觉伴我已久,一直都没有骗过我。我们坐在比较靠前,位置较低的地方。座位在靠过道边上,上下两排分别两个位置,活生生把我们分开。郭光肯定是想和杨岚同坐的,结果被我以加强保卫为名扯到上面一排跟我一起坐,让Ferrari和杨岚坐在下面一排。他很是不爽,跟我罗嗦了半天。人渐渐多了起来。运动员也都开始进场练习了,郭光看到他们耍精彩球技,不住兴奋喊叫起来。他的这种情绪感染了前排俩女人,她们也跟着喊俩嗓子。如果让ferrari在别的场合这样喊叫,那是不可能的,可在这几万人的大球场,谁管这些呢?而我怎么都兴奋不起来,将感觉延伸下去,似乎可以捕捉到一个潜伏的敌人气息。杨岚感觉到了我的异常,趁郭光去买水,转过来对我说:"中校,你轻松些吧,球赛还没开始呢。"没错,如果动手的话,应该是在球赛最热烈,大家情绪最激动、不易察觉的时候吧。比赛开始了,广东联队开场即发动潮水般的进攻。4万观众人气鼎沸,大声呼喊起来。在这么嘈杂的环境下,我终于发觉自己的修为有限,难以准确把握那股杀气的方位。究竟他是什么人,什么时候动手?!冷汗不住地冒出来,我悄悄抽出了手枪,对郭光说:"有动静,给我准备好。"看他一脸愕然,加上一句:"不是开玩笑的。"我和光光保持着高度戒备状态守了十五分钟,也没有任何动静。他逐渐开始怀疑我的判断,伸头缩脑地看球赛情况去了。这时阳泉联队中场抢断得手,一个直传分到右边下底。右前卫9号灵活地晃过一名防守队员,传出了一个极好的弧线球,门前四名球员混战中,后方插上的阳泉联队13号队员一脚垫射,球进了!全场沸腾了起来。就在这时,主席台后方突然一声轻响,一个人影暴起!这边的保镖素质比较高,一感到动静,立即齐刷刷向那边冲了上去,前排立即空了一半有余。在刚进球的狂欢时候,倒也不怎么显眼。可我感到后面根本没有人的气息,那是个障眼法!就在这一刹那,杀气从前方突起,我突然好像看到了ferrari面排座位的那个人正在反手将一把匕首隔着座位向她刺来!我的视线完全被ferrari和座椅阻挡,按理来说是什么都看不见的。至于究竟是我看见了,或者仅仅是出现在我脑海中的幻觉,那都无从考证。我隐藏了多时的内气也突然迸发,眼前看到的动作似乎一下子都慢了下来。我看到那个人微微侧过了脸,相貌似乎以前见过。我二话不说,举起枪穿过ferrari的长发,对着那个前排座椅扣动了扳机。时间似乎又一下恢复了正常的运作,塑料座椅被子弹轻易击穿了,打中刺到一半的匕首,发出了清脆的一声撞击声,又射入了那人的体内,几乎可以看到火星和血花并飞的情景。那人的身体猛地一震,突然消失了。就在这时,全场庆祝进球的怒吼声才从**慢慢低落下来。Ferrari的身体僵硬了,问我:"你发现了什么?"我点点头,说:"没关系的,一切尽在掌握。"一边叫郭光守住前排的过道口,自己站起来守在ferrari身边,刚好监视住这边的过道口。我听说过很多异术,如日本的忍术等,可以迷惑人的视线或者思维,造成施术者不存在的假相而遁形。对手的功夫还是到家的,起码我看是看不见他。可现在我能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存在了,他就躲在刚才他坐的位置左边五米远处,准备伺机再动或者逃跑。忍者这类特殊人员往往有制造混乱的特长,我虽然已经知道他的所在,但没有把握将他一击杀之。如果他放弃任务改为挑动球场骚乱,伤到了别的高层领导或者无辜群众的话,那我就比较失败了。跟他慢慢耗吧。郭光警惕地守着他那边,我则显出轻松的神色,好像看着球赛的进程,实际上神智一直在探索对手的动向。他始终在原地不动,看来很能忍。不过直接被我一枪击中背部,他能挺多久呢?这时广东联队策动了反击,表演了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短传配合后,前锋11号向阳泉联队禁区前沿弧顶处带球突去,眼看要发动远射了。我突然感到敌人的气息在快速向郭光那边移动,看来他想悄悄晃过危险性不大的郭光,再向这边刺杀过来。事不宜迟,我大喊一声:"1点方向速射5,发!"这是军训时学来的口号,在噪音大的人群中倒传得远。这方面郭光和我配合比较默契,听到我给他下指令,立即向1点方向的地面连射击5发。敌人的人影一现,看来又给他击中了。就在这同时,广东联队11号远射成功,全场一片嘘声,又盖过了我们的这次行动。又候了一阵,上半场比赛结束了。阳泉联队和广东联队各进一球,1:1战平。我和光光始终守在两边过道口不动。谭康等得到了消息过来问我出了什么事,我只是简单回答他"事态在控制中",没一点放松对敌人的感应监视。只看到敌人躲着的那一排的座位下面逐渐聚出了一滩血,如一条小溪般一级一级流下去,最后消失在最下面一排座位下的下水道口。一直到下半场开始,敌人都没有新的动静。下半场比赛,广东联队发动了一波又一波的进攻,攻势如潮。敌人发出的杀气也随着全场喊声的潮起潮落一次次的提起又放下。他始终找不到机会再次行刺或者逃逸。那条"血河"仍然在一点点的流淌着,守了这么久,我真是很佩服那个家伙的血量,真是海量啊。我和郭光一直守到了比赛结束,腿都站僵硬了。等全场球迷都散得差不多了,谭康才带了一队全身装甲的武警到场展开搜索。不多时,他们在一个很狭窄的地方发现了那个人,好像已经半死不活,抬上担架送到医院去了。我还很少持续这么久集中注意力和内气,完了下来疲惫不堪。郭光提议再去喝酒庆祝死里逃生,我也推掉了,就想回家睡觉。回到家后,我几乎一倒在**就睡着了。可是,好觉不长。大概到了晚上八点左右,ferrari打来的电话把我惊醒了:"你吃了饭没有?""还没,很累,不想运动了。"我疲惫不堪地回答。"关于今天的刺客,有点情况,我马上到你这里来跟你当面说。"ferrari说完就挂了电话。会是什么事呢?我想不到。又小憩了一阵,才懒洋洋地起来穿好衣服,坐在沙发上等ferrari.不一会,她就赶到了,脸色凝重地看着我。我把她请进来坐下,问:"刺客呢?""你打死的刺客……"ferrari刚一开口,我就抢过来接着问:"死了吗?是什么时候,怎样死的?""他给你们堵截在那里动弹不得,又先后中了三枪。伤势不重,纯粹流血过多死掉的。"ferrari说着说着,声音不断低了下来:"现在身份已经查明,他是东京GDI的特别外派人员,表面上和他们没有关系,但这边已经掌握了他的情况。名字叫内藤弥生……是,"她顿了一下,好像鼓了一口气才说出来:"你的日本女朋友的亲生哥哥。"我的脑袋"嗡"地一声响,她接下来说的话,我什么都没听见。我的灵魂一下子似乎飘出了躯壳,在离地三米高的地方俯视着我。我完全不知道自己当时是怎样的表情、该有怎样的反应。过了好一会,才发现ferrari不住地对我说:"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们还有复合的希望,我不知道该怎样补偿对你造成的伤害……""什么都不要说了,没关系的。"我边冷漠的回答着,边站起身来走到窗边。在窗户玻璃的倒影上,我看到了自己冷酷无情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