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变,我们大家都在改变。还记得十多年前,我的高中班主任兼物理老师李拙曾问我日后的志向,我给予了他一个“政治家”的回答,使得我们双方都陷入了不可抑制的、歇斯底里的狂笑中。如今的我回首当初,觉得当时的戏言似乎成为了无意间对自己施下的魔咒。我并不喜欢这种改变,但唯有去接受它。当这种不喜欢的改变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只有无言地忍受。而它发生在自己喜欢的人身上时,则会产生不适应和困惑。究竟是追寻从前还是适应如今,这是个不容忽视的问题。我与陈琪复合之后,彼此都小心翼翼地恢复着感情,相处得不错。虽然偶尔谈到浅野由加利时会不太愉快,也不会很认真的在这种前沿战地无意义地扯皮下去。总的来说,大体桑迅速弥补到了梦幻城事件时的程度。期间许多枝节小事(包括浅野由加利,我也是将她的事定为枝节的,在这方面与陈琪自然有分歧),只要时间长了,也能慢慢地化解掉。但是,就想是在跟我生乱。就在第三天起床之后,陈琪刷牙刷到一半,忽然象突发奇想一般拿出了一份作战计划来要我审核——这是一份有关尼布楚战略的特种作战计划。我粗扫了一眼,果然特别,竟然全员使用ghost特种兵。陈琪说,这个特别作战计划特别特别的源头还得赖在我头上,那还是六七年的事。当时雷隆多军夺取百尔特矿星的战斗取胜得过于轻松,投入产出损耗比过于夸张,以至于难以向奥维马斯和背后的诸位老爷们交待,我便胡扯八道地捏造了一个“ghost特种部队军团”出来。之后为了圆这个谎还颇费了不少力气,好在同年的七月事件影响过大,寒寒趁机浑水摸鱼销毁了不少文件,方才应付了七月事件后的文件报送检查一关。当然,奥维马斯连天顶门监守失职之责都可以赖掉。我这点捏造战报的勾当蒙混过关相比之下简直不算什么,岂有赖不过去之理。问题是。赖帐虽然得逞了,后遗症却没有完全消除。奥维马斯从那时起便对ghost特种兵作战大大感上了兴趣,好几次与其时身为阿尔法总督的陈琪会谈时都不着边地扯到了那方面。大概在他眼里,陈琪算不上什么总督,倒是ghost特种分队队长这种身份更适合她。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在这方面与奥维马斯地观点是一致的。当时地陈琪想的是进一步升官发财,没把这个鸡鸣狗盗的学问放在眼里。但待她失势之后,却发现这却是自己唯一有用的傍身技能。所以她才会去换装ghost魔眼。之后倾心研习特种作战战斗和隐形战术,据她本人说颇有心得,已经成为这方面登峰造极的人物。无论怎样,我都对这个穿着泡泡纱睡衣、嘴里叼着牙刷、吐着许多白沫、头发乱成一团的前美女自吹自擂出来的内容持极端怀疑态度。这些天来我考虑辛巴的登陆计划已经烦得快发疯了,好容易与她复合,轻松了几天,只想她就象个归家地迷途小猫一样。安安稳稳地在我身边呆着就行了——总之,她能老老实实呆着,天天帮我做饭,我有空回家时陪我入眠就可以了,我已经走到高处不胜寒的金字塔尖了,需要操心的事都是大件大件的。后方必须保持极度平静,你还来瞎捣鼓什么乱啊!但她不这样想。为这种事呕气,我觉得难以置信。但陈琪见我爱理不理的模样后,当即脸色就阴了下去,一整天都不肯理我。此时离我们在车站见面复合才不到一百个小时。如果以最恶意的念头去揣测她的这种反应,很容易得出她是看在我功成名就可以为其仕途打造一条康庄大道地份上才跑回来的。我不支持她的计划就等于阻碍了她的前程,受白眼是理所当然的。可是我知道她并不是那样想的。这些年以来,她经受了太多地背叛和磨难,想要自己踏踏实实地做一些事,成为一个坚强的、有实力的女性,而我只希望她继续平凡下去。两种价值取向的背后,是我们之前发生的许多事造成的短期难以弥合地信任缺乏。疲惫,我的感觉就是疲惫。找回了朝思暮想的她。却又来了这样的烦扰,这就是代价吧?我安坐了好一会,正想动身再去劝慰她两句,忽然虹翔来了电话:“在哪儿呢?赶快过来一趟。”我随口答道:“有点事正烦呢,不太重要的话,我就不来了。”虹翔毫不留口德地说:“我现在向你郑重发出无条件召唤令,就算是你现在遇到了男人最惨痛的问题,也得马上过来。”“麻烦的家伙。”我只得站起身来,朝坐在里面房间的陈琪喊了一句:“我要出一趟门,好好呆着别给我添乱啊。”一路上我心里都大不痛快。陈琪给我气受,虹翔也不让我清净。匆匆赶到红舰队司令部,边推门边叫道:“出什么事了?”一推开门,居然看到郭英雄坐在对面,虹翔大咧咧地坐在主位上,见了我便调侃:“这回重定编制时,可没给你留位置,我现在是红舰队名正言顺地舰队司令了,所以麻烦你坐下首,有问题没有?”“没问题,你现在是大爷。”我心中有火,顶道:“搬个板凳让我坐一边吧,我不占你们这些大将军的位置!”“哟,一级上将大人今天还真有火。”虹翔连忙矮了矮身子,起身拉出右首的椅子把我按下去,压低了声音问:“真遇到那种最惨痛问题了?年纪轻轻的还不到三十就……可惜啊!”,一面趁我未来得及发作便大声嚷嚷:“都进来了进来了,开会!简短一点,就算没什么舰队,大家一个个的也都是忙人。”我转过头去,在下首看到了宋春雷、王雷、司徒江海和陈香妲。除了奥维马斯没躬身亲至红舰队这个小地方之外(他的旗舰维修完毕后就几乎没怎么来过共工要塞),其余舰队的高级将领全到场了。按理说虹翔没那么大面子,特别是王雷和陈香妲。跟他关系特别不融洽——然而这俩人却好好地坐在那里,并没有露出是被他绑架来的迹象。虹翔咳嗽了一声,说:“不罗嗦了,直接说正事。司徒这两天巡逻的时候,先后遭遇了三股费里亚空军。不过呢,咱们一向准备得比较充足,没有落下风。小宋也带上训练舰予以了支援,取得了全胜,我们这边没有人员和舰船损失。”我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问:“就这种小事。你把我们这么多人都叫过来?”宋春雷插话道:“有一艘巨舰。”一股寒意从我脊梁内升起。近一个月以来,尼布楚的反击已经越来越微弱。如果不是那座巨炮以及其他可能存在但还没暴露地对宇反击火力的存在,我们早把共工要塞和手里地全部战舰直接开到尼布楚大气层上去扫荡地面了。费里亚的那个大型维修场给我们用要塞炮摧毁之后,恢复能力立即呈直线下降。前两天我还看到过一份报表,近两个月以来尼布楚地面起飞的费里亚空军数量稳稳地走了一个正弦下降曲线,而且绝对没有巨舰这种在对我们作战中不实用的东西出现。“不打哑谜了,我们会商了一下。得出了初步结论,我相信与事实相去不远。”虹翔说:“我认为,费里亚派到外空的其余部队赶回来了。也许还没有全面抵达,但这已经证明,他们在零零碎碎地往回赶了。”会议室里忽然鸦雀无声,寂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也能清晰可闻。过了一会。忽然一阵轻微的战抖声传来,我转过头去,看到下首的王雷正强忍着牙关震颤。见我们的目光都转向了他,他忽然豁出去了,猛地站起身来,大声说:“B集团以一当十的惨烈作战似乎还是昨日的事情。我们必须早作准备!”我严厉地瞪了他一眼:“王司令,镇静。就算心中怯懦,又何必当中表现出来?”“首长,王学长绝不是胆怯,当时的作战我也有亲身参与,那种惨烈景象,今生今世也难以忘怀。我每每回想当日情形时,也总是岌岌自危。”宋春雷说:“那种景象会不会再次发生。我现在也心中无底。谁知道费里亚往外派了多少军队?谁知道我们是否是他们唯一的攻击重点,有没有可能他们在别处还派出有更庞大的侵略军队?而且我们现在的力量那么弱,如果他们有当日一半的力量,甚至只要有五星河战役时那么多空军就够了——足以把我们困死在共工要塞里,也许半年,也许一载,活活地耗死。如果他们有一万架、两万架?再加上陆战队地冲击,连共工要塞也顶不住的。”我转头向虹翔,简单扼要地说:“说结论。”虹翔说:“我认为登陆作战的准备不能停,但舰队方面必须立即付出全力准备迎击可能到来的费里亚回援大军,并随时做好撤离的准备。”郭英雄说:“我打算回去一趟。只一个人轻装前去,因此用不了太多能量,共工要塞应该负担得起。必须得弄些战舰过来补充。虽然主星现在显得很不友好,但我还有点薄面,大不了好好地求求他们,说明我们的处境,想来会有所收获地。”“立即成立应敌本部,相信奥维马斯阁下不会有什么异议。”我打定了主意,说:“这件事就由我来分管,具体作战由金太郎负责。其余诸位为应敌本部委员,一同参与协商。没什么问题的话,这会就到这里吧,我回头去找奥维马斯阁下商谈。”众人纷纷离去了。郭英雄留下跟我谈了几句关于回主星后同南京接洽的问题,得到我原则性同意后也迅速去了。虹翔待大家都走完了才对我说:“看吧,郭英雄这么一去,变数又生。虽然是几个月之后的事了,但时间快得很哪,我都出征一年了。”“不要太在意了,我们的优势不可能一直保持着。毕竟两三年前,我们对奥维马斯舰队还是一比二十左右的比例,有现在地局势不错了。慢慢来吧。”“不知后方的研发怎么样。也许会有一些新技术和新战法的加入。”虹翔忽然有点兴致高昂:“局势也不会有想象的那么糟,毕竟我们在前方还是有半强迫性地合作关系的。如果新式部队能够尽快加入。我想还能有进一步地提升空间。”“有些时候,我觉得你比我还居心不良呢,哈哈。”我哑然失笑道:“我现在和奥维马斯阁下可是精诚团结,紧密合作,亲密无间哪,哈哈,哈哈!”话音未落,奥维马斯阁下的电话就打来了。我向虹翔瞄了一眼。十分狐疑地接起了电话。奥维马斯直截了当地问:“郭刚才对我大概说了一下,你们刚才开了个会,成立了一个应敌本部,你分管?”我对虹翔使了个眼色,从他那里也看不出对奥维马斯真正意思地合理猜测,只得竭力和缓着语气说:“对,这件事我正准备来跟你商谈呢。有什么不妥吗?”“哦,你主动出来工作,为本座减轻负担,求之不得啊。这件事我们当然还要谈谈,但你安排好的就没什么问题了。只是我这里有些其他问题,比较急迫。你看是不是过来一趟?”我不假思索地答应了,合上电话才问虹翔:“是否是鸿门宴啊?”虹翔翻了翻白眼说:“你们俩一级上将不是合作得亲密无间吗,问我这个离间分子干嘛?倒是你的那个毛病得抓紧治,我想法给你找个口风紧的神医开点秘方如何?”我摔手便走,头也不回地叫道:“留给精虫上脑的你自己用吧。”离开红舰队机关后,我才注意到自己二十多个小时没合眼了。此时最好的选择莫过于回家睡觉——人家说中年男人地最大幸福是吃饱喝足回家抱老婆。我现在几样抖不缺,看来离幸福不远了。即使陈琪还要跟我斗气,安安静静的搂着睡一觉问题也不大,可此时却要强睁睡眼去见奥维马斯,真是扫兴!太空里就是这点不好,作息时间只能强制性地按地面上的来,不像雷隆多等有规模人造行星上有人造昼夜之分。因此各人之间的生物钟往往差好几个小时。奥维马斯此时说不定才吃完午饭,召唤我前去。简直是以逸待劳啊。别看奥维马斯阁下的旗舰朝日号就在共工要塞上空五百公里处,可是既然不是很急,各个单位都给我慢条斯理地应付,在共工要塞中乘车换行、坐联络艇……赶到他那里足足用了三个半小时。我在车上和联络艇中断断续续睡了三觉,做了一串恶梦。正在心悸不已,联络艇抵达了朝日号。我在半梦半醒间梦游到了奥维马斯的大办公室。他果然刚吃过午饭不久,正在喝下午茶。见我如此疲倦,非常殷切地表示了几句对年轻干部劳累工作的关怀,然后转入正题:“宇宙间出现了新形势,你既然主动提出抓这件事,可要多费点心了。”“没有问题,我一定会尽心的。不过,宇宙局势是根本,尼布楚战略则是关键转折。这个关键转折如何转,何时转,也对宇宙局势有重大影响。”“你说得不错,我同意你地看法。尼布楚的陆地攻势得尽快进行,我已经找过你那边的辛谈过几次了,对他和目前形势也有了一定程度的了解。你找的这个家伙不错,军事是绝对过硬的。目前看来,情报问题尤为关键。”我点点头说:“以前曾依靠截取翻译费里亚通讯得到过很多有重大价值地情报,但最近半年他们好像学乖了。现在地面上完全是无线静默状态,估计在用有线通讯传递,真是伤脑筋。”“你操心应敌本部吧,陆地战略由我来。以往一贯是你主陆军,我主宇宙,如今调换一下也挺好,都可以熟悉熟悉彼此陌生的方面嘛。你说好不好?”我困得很,听到这种套话更困,随口答道:“嗯,我没有问题。”“那就说定了。让你见个人吧,我想你一定会很吃惊的。”奥维马斯按下了电铃。很快外面的门打开了。走进来的却是陈琪。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她,隐隐听到奥维马斯说:“很多年没见了吧?不管以前有过什么恩恩怨怨,现在可应是精诚团结的时候。陈少校向我提交了一份特种作战计划,你拿去研究一下?”我过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把奥维马斯丢过来地计划收到了公文包里,说:“我会看的,不过这时候很困倦,容我先行告退。这件事有阁下亲自来抓。一定会进行得很顺利。”离开了奥维马斯办公室,我大步流星地往联络艇赶。陈琪快步追到我并肩位置,有些掩饰不住的兴高采烈,半戏谑地说:“瞧吧,也不是只有你一个说了算。”“愚蠢地家伙,你得意什么啊。”我冷冷地回答道。一路上我都不搭理陈琪。她终于感受到了我的怒气,顾左右而言它地说了几个笑话。我也懒得理她。心情恶劣之下,讽刺了她一句:“东张西望些啥?你看来看去不也是些三次曲线,好看得很么?”于是她又不理我了。还好,最坏地情况没有发生,她没有一气之下一走了之。我们闷头回了家,洗了澡后便背对背地睡觉了。实在是太困了。几乎立即便坠入梦乡。也不知睡了多久,我在梦幻中忽然遇到了静唯。令我惊奇的是,她竟然没有丝毫的矜持,直接热情似火地投入了我地怀抱。“好久不见了……”我刚迷迷糊糊地说出这句话,忽然被极端真实的感觉惊醒了。睁眼看到陈琪正趴在我胸口,顿时出了一身冷汗——幸好我一贯口风紧。梦话里难得喊人名字。刚才那句话模棱两可,用在陈琪身上也合适得很。假如假上一句“我亲爱的静唯殿下”一类的胡话,这时的陈琪说不定已摆出了双手倒持冰锥地女屠夫POSE了。“知道好久不见了啊,可你还给我脸色看!”陈琪懊恼地在我胸口掐了一把:“我都以为你不想要我了呢。”半是心虚理亏,半是晨起时热情高涨。我翻身上来,近乎狂风暴雨地品味着她的身体。她开始还半开玩笑地拿着表计时间,没过一会也变得神智恍惚了。好容易云消雾散,她埋头喘息了一会。忽然很温柔地靠到我肩头,说:“虽然我看不到真实的世界,但可以更敏锐地感觉到旁人的内心。你真的还是很喜欢我。”我点燃了一根烟,慢条斯理地说:“八嘎。”“我不喜欢听你说日本话,让我想起了你以前的那几个日本女人。”“我跟内藤从来没什么的。“我说地是别的,尤其是浅野。”陈琪摇摇头说:“其余的就不说啦,那个女人跟我比如何?据说她的某方面很令男人迷醉哦。”“傻子,你是特别的。我对那个女人只有欲望而已,没有爱的欲望是不完整地。”“嘴挺甜嘛,早该一直这么对我。昨天跟我闹别扭给脸色,快道歉。”“蠢蛋,自作主张惹下的烂摊子,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我终于忍不住了:“奥维马斯早知道你我又复合了,他是装作不知道啊!借你的事来打击我,这家伙还真是个斗小家子气的混蛋。”陈琪迟疑了片刻,说:“我感到他挺有诚意的。而且就算他真的有一点点居心不良,总体上来说还是对大局有利地嘛。”我伸过手指,在她光滑的背脊上写下了一个头文字D,不留情面的呵斥道:“天下大事纷纷扰扰,何需你陈大小姐来凑这个热闹?”尽管我意见不小,然而在奥维马斯以退为进的策略挤兑下,我也没理由再对属于他负责的事务范围内的特种侦察作战事宜说三道四了。陈琪第二天就开始挑选人手,组织登陆侦察分队。这时我才突然发现当年GDI安排我们下放干部团上三星的人员配置意义所在。除了不知所踪的洋子之外,随特使皮蓬同来的当年雷隆多干部团所有成员都给陈琪编到了新成立地“人类宇宙舰队远征军对尼布楚特种任务ghost侦察分队”中。这个特别部队不仅要求军事素质,更要求方方面面的专业知识,因此当年雷隆多干部团的人和舰队内许多技术人员被扯了进来。可是包括招进来地职业士兵在内,大多数人对ghost装备、用法和具体战术是完全一头雾水。比之当年,现在唯一的优势是生产几百套ghost装备已经没有任何困难,不到两周便完成了。陈琪天天给这些集肌肉男、科学怪人、偷窥狂等特殊人才为一体地特种部队上课。从战术理论教到军事素质,讲得无微不至。我旁听了两次。当真有些佩服她的诲人不倦。且不论那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文职人员的冲宵叫苦之声,如果给她这样操练下去,过上半年也许我们真能拥有一支相当过硬和全面的ghost特种部队。但奥维马斯只给了她四个星期。其中两个星期还是在没有ghost装备,只能干讲课和练体能中度过的。这种空手套白狼式的训练究竟能有多大的成果,相当可疑。一个月飞快地度过了,这期间太空中颇不平静。虹翔等人地预测完全正确,不断有小股的费里亚军队从尼布楚之外的空域赶来。虽然司徒江海不断地打胜仗,宋春雷也逐渐积蓄了几十艘勉强修复的战舰助上了一臂之力。但战舰和人员的损耗却不可避免。这还仅仅是开始,三个月、半年之后的形势会是怎样,谁都不敢打保票。我们现在高级将领委实不少,却实在没有可以交给他们指挥的兵力。虹翔仗着手下有兵无舰,厚着脸皮坐上了最高指挥地位置,指令着那几个级别完全不输他的将军们带着中队级的战斗队伍在太空中巡逻作战。也正因为情况显得越来越糟,陈琪打上去的要求延长训练时间的报告被奥维马斯看都不看便拿去测试碎纸机的工作效率了。“人类宇宙舰队远征军对尼布楚特种任务ghost侦察分队”出征在即。奥维马斯在共工要塞上召开了盛大party,为队员们饯行。本来这件事跟我毫不相干,我只用管虹翔他们又打下了几架敌机、又死了几个兵伤了多少舰需要我跟谁去摆谱要资材这种重要事务就行了。但既然是陈琪当队长,我便跑去假模三刀地表示了一下对队员们地关怀。可惜他们的这个官方名称实在是长得离谱,我每次在家里听到陈琪念时都会血压升高,在party中跟人谈话时说了两次。实在是忍不住了,精简了一下说:“你们鬼子军一定会有所作为,希望你们再接再厉,发挥出训练中学到的技能,创造尼布楚战略的光辉转折点!”陈琪在台下率先抗议道:“好难听!”我大咧咧地说:“好记就行,反正我就这么念!”当兵的从来都不附庸风雅。跟我一样以简单上口为美,我这种简单的命名迅速被他们吸收了。游走在他们之间,听他们不住谈论着“鬼子军”云云地话题,我心里乐得开花。给人和事物命名这种事干多了是会上瘾的,我和虹翔都颇好此道。转了一会,忽然被人拉到一边。我转头一看,竟是松田静。粗算起来,自洋子结婚的典礼之后。我就没见过她了。当年十七岁的害羞小女生,现在已经成长为一个身材修长挺拔、朝气蓬勃的年轻女军官。看着她的模样,我忽然想起了六四年时遇到的陈琪,依稀有相似的感觉。于是吹了下口哨,说:“长大了不少,漂亮多了呢,可以找个时间跟我约会吗?”松田静很愉快地点了点头,说:“任务结束了再说吧。”这回换我地下巴快掉地上了。见我不知所措的模样,她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这几年我学会汉语了。嗯,你是开玩笑的吧?”我的目光在场中游动,寻找陈琪的方位,深恐她看到了多心,回去又给我难看,口中发着不确定的语音:“啊~~喔~~哦~~~”“我也是开玩笑的,请不要在意。”静忽然抓住了我的胳膊。把我向另一侧拉:“走过去啦,跟我们这些旧下属也见见面嘛。好不好。一级上将大人?”我认为她是在讽刺我,事实上她把我拉过去后,聚在一起的大胖、罗扬、真宫寺、白灵也说出了类似的话,让我地这种感觉更加强烈。还好我现在比他们高了十几二十级,他们损了我两句开开心后也就没继续放肆了。我问了问他们关于训练的事,一个个地都叫苦不迭,真宫寺更是跳得最高,口口的声地称陈琪为了赶进度。用等同于给计算机超频的方法来操练他们,严重侵犯人权,要是他日后有了什么慢性肌体损伤,一定要把陈琪和奥维马斯都告上国际人权法院。我对这个小白脸一向没好感,听他叫苦,心里更加快乐,把他的话都当作浮云抛在一边。转头问罗扬:“想好了什么主题没有?执行任务之余,可以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拍摄一组尼布楚地面的风光嘛。我对你的摄影手艺一向是肯定的。想想那种从未见识过的异星风光,是不是很激动?拍得好了,回主星后给你开一个个人影展,名扬全世界啊,哈哈!”白灵在一边插话道:“你倒开心。反正去冒危险地是我们!”我针锋相对地反击道:“靠,我和大胖当年去阿尔法捉龙骨兵时,你们不是一样地笑得春光灿烂?”“阿弥托佛,黄大将军你只去了那一次,我以后还不知要给折腾多少回呢!”大胖发起了牢骚。“我有一种不吉利的预感。”罗扬忽然说:“如果是黄首长你带队,大概我就不会这么想。但陈琪这女人带队嘛。我们多多少少都感到心里不安。”“我带队会更好?”我哑然失笑,说:“陈琪是国防大学高才生,这方面的专家。这里没一个人在这方面比她更行。”“技术和理论是一方面。”松田静说:“可大家好像都那么看——陈琪这个人,好像很霉啦!”我仔细而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他们所言似乎不虚。出征前夕,队员竟然对队长持有这种印象,实在算不上有利因素。于是我打着哈哈给他们做了做政治思想动员工作,鼓励他们破除迷信。坚信组织。可是这几个从六六清洗中走出来的家伙明显没一个把我的话听进去的。说了几句连我自己都感到这种倚仗阶级给别人洗耳朵的行为颇为无耻,自己正在扮演地是十年前自己最痛恨的角色,只得主动住嘴了。眼看party即将结束,我矮下身子匆匆往外溜。不料摸鱼摸到大白鲨,因为走路不看路,开到门口时一头撞到陈琪怀中。偷眼一瞧,我心想今天反正没穿军服,身上没有那三杠四星的醒目标志,再加上宴会里人又多又乱,她准认不出我来——事实上我已在家里多次测试过她那个ghost魔眼的精确程度,对人相貌的识别实在有重大问题。然而此次她的识别率却极其精确,一把捏住我手腕问:“跑哪里去?”我大惑不解地问:“这回怎么认得我了?”“为了防止你在宴会上泡妞,我在你身上涂了隐形荧光标志。哼哼,鬼鬼??返叵敫墒裁矗俊?“有重要事情等我处理。”我随口胡诌着:“我不幸身为最高领导,很多事难由自主,唉!”说着说着就要作出垂泪状。陈琪见我演戏,心中更加疑惑,左右看了一下,见近处无人,轻声问:“待会回不回家?就要出征了,总得陪陪我吧?”“尽量,我尽量,工作为重嘛。你不也是?要不是一心以事业为重,你就该天天洗干净了涂好蜜糖在**等我,而不该出风头跑尼布楚上去。”陈琪怏然不乐地放开了我地手,说:“讨厌!一定要回来啊!”我边跑边说:“尽量,我尽量吧……”一个小时后,我的办公室里,我和虹翔搞得满头大汗的一项工程终于完工。抹了抹额头的汗水,我俩坐在沙发上浅品了几口茶,看着大工作台后专注工作着的我的身影表现得毫无破绽,相互露出了一丝奸笑。我抚掌笑道:“亏得有你帮忙——你这家伙认识地怪人多,鬼点子多。如果让我一个人来,恐怕就难办了。”“不只是找人做这个东西,要防着霍书湘那伙人还真不容易!我真怀疑提都斯把他派来的真正用意。”“你又找小提的茬了,何必呢?”“日本婆最近的信里也有那种意思吧?”“到目前为止,我还是很信任他的。当然,这种信任关系会因时间和地域的关系而逐渐减弱,但目前还不到怀疑他的时候。把他留在后方的决定应该没有错,全球征电地行动搞得很成功。而且如果他在这里,准不能同意我干出这样的事。”“黄二啊,整个宇宙舰队,你也就能找到我这么一个能与你狼狈为奸的,小**贼和巴斯克冰都不敢这样做!”虹翔哈哈一笑:“作为下属,作为人类武装力量的高级将领,我的立场应该是坚决反对你的这种烧昏了头的冒险的。但想想能骗骗包括奥维马斯、刘诚在内的所有的人,简直是忍不住地想帮你做啊!”“这样能与我一起犯原则性错误的朋友,实在难寻,有一个就够了。”我的目光又移到那个全息光学投影制造的假人身上:“反正没多久,一次特种行动而已。估计能骗过所有的人,这期间的雷隆多事务,你负责起来,军事上多让宋春雷分担。”“了解了,你就放心大胆地去与她共游尼布楚吧!”虹翔笑了笑:“虽然现在时机并不太好,有伤风雅——我可等着早日攻陷了那里,好带小金到尼布楚的大海上泛舟遨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