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官邸后,我企图找些时间来好好整理一下情绪,然而这种努力失败了。寒寒一刻也不放过我,给我安了无数的事做。我刚刚想要推辞,她就露出那种受伤的眼神看我,眼睛里写满了“原来你是个欺骗挚友感情的差劲男人”这种文字。我不怕任何人跟我提刀动武或骂街耍泼,只怕这种无言的精神摧残,于是只得默默地接受了一个又一个任务,希望能用最快的速度完成好腾出时间来回想一下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事。然而任务一个接一个没完,而且一个比一个大条,非得集中全部精力去做不可,我每天都只剩下不到三个小时睡觉,连续搞了一周后,铁打的身子也有些熬不住了,静心涤念考虑私事之说更是想也不用想,早全都丢到九霄云外去了。眼见系列任务做了十七八个却不见尽头,终于察觉出不对来。这时偶尔在一个奇特的场所与阿冰冰儿相遇,发现他竟坐在马桶上打起呼噜来,当年敢提菜刀去与龙骨兵肉搏的超级**也累瘫了!我隔着墙壁安慰了他两句,从侧面打听任务怎么老做不完的原因,阿冰冰尔心直口快地给我泄漏了天机:“寒寒在日本时就召集高手开发了一个ERP系统,用计算机设计最优化流程安排所有的人事工作,前段时间就修改了拿到这边用了。对于你我这样的人还特地加了码的,小**贼前几天装病都给她亲自赶起来了,怎么可能做得完啊。反正是无法抵抗的**,默默忍受并试图从中获取快感吧。”我忽然察觉到胖子已经修炼出了足够的幽默细胞,不再是当年那个冷笑话之王。而寒寒也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随意给我差来差去也无怨无悔的好朋友,她厉害着嘞。时间当真可以改变一切,我却似乎有些落后了。六月初,诸事稍定,主星上的权力再分配基本完成,全球议会的例会即将召开。在北条的操纵下。奥维马斯、我和第三方民主势力(也就是怎么都不听话又没办法立即把他们赶下位置的)共主全球议会局面,三方在议会中所占的席位数量也是按这种顺序排列地。比例刚好达到能相互制约的程度,不能不佩服老头子地老谋深算。然而原本预定六月四日召开的例会却迟迟不能召开,原因是内部表决始终不能通过。寒寒提出的“十亿动员”案首先在北条那里就卡了壳。他虽然同意我和奥维马斯主持全球局面,动用我们从来不曾获得的大量人力物力对抗太空威胁,此时却亲笔写了一封劝诫信给寒寒,表示自己不是无条件支持我们的。信里废话不多,基本上直奔到了主题:“从大时代走出来的老人必须提醒你:我们不能再回到大时代那种全面动荡时期。无论危机多么迫在眉睫,也不能作出那种伤害本元的决策。日本以区区弹丸之地雄踞全球经济之首。就是靠大时代以来信奉不移的‘不建军’政策。与世无争,就是争。以不伤元气之举达到目标,方是上上之策。”寒寒转手就把这封信拿给我看。我看得也是一头雾水:北条是个相当厉害地人,但这封信纯粹象是垂死老头的胡言乱语。辛巴有一句比较粗俗的口头禅特别能代表此时我们的心情:“都什么时候了,与世无争?开什么鸡巴玩笑?!”在全球议会首席议员参与的第一次内部研讨会上,北条系的人对这个问题的怀疑态度作出了比较明确地解释:“如今全球人口不过三十亿出头,动员十亿。天下动荡。日后带来的农产剧减、生活必需品供应断裂风险如何承担?”寒寒立即对这个问题作出了回答:“十亿动员,是指动员十亿人为军队工作。对动员对象实现军管和供给制,以在最短时间内达到物质生产供应和军需预备队的最大化,并不是要十亿人都不干活了全数训练成军。战争结束后,这种机制可以立即结束,不造成危害。”一个民主派议员提出了尖锐的反问:“一点都不会造成吗?”寒寒稍微语滞了一下。坚定地说:“也许会的,但我们能够承受,必须承受。”然而她的这句话在北条地反对下显得苍白无力,北条已经确定了“最低限度动员”的目标,充其量只会抽调约一千万人、一万亿资金为宇宙舰队服务,其中还包括了被编成部队送上前线的人。而主持作战的人都知道。对于如此规模的恶战,后勤人员往往需要是作战人数的数倍。至于一万亿地作战资金,对于十年前来说也许足够了,我们可以编织一个密不透风的“天网守护者”把自己套在保险柜里。但如今我明白那样是不够的,也许在十年二十年内可以抵挡住费里亚的侵袭,但单凭那颗体积和矿藏远超过地球的尼布楚星球的潜力,他们五十年、一百年或者更长时间后必然成功。虽然那时已是后人的世界,但我们既然有能力现在解决问题。就没有必要把问题丢给后人解决。毕竟能解决问题的人不是年年都有地。内部表决会以54%的通过率告失败收场(未过三分之二)。民主派差不多都在恶意拆台捣乱,奥维马斯不待表决结果完全出来就黑着脸离开了。我能理解他的痛苦:54%什么概念?我这边基本没有问题,所以立即可以推算出来奥维马斯那边只有不到一半的人投了赞成票。势力虽然极其庞大,却不由自己作主,这种傀儡木偶的空虚感够这位猛将兄受的。内部会议开了三次都出不了结果,寒寒的十亿动员案给否决了一次又一次,可又没人能拿出不被否决的提案,日子便一天天地拖了下去。日历翻过了五月,会议不能再拖了,前方也再等不起。下面的人都心急火燎,可奥维马斯没反应,我也没反应,看起来象是坐家等死。终于连提都斯都有点坐不住了,打电话问我:“是不是再去跟北条或奥维马斯大人沟通沟通?他们师生好像有些不合,我们从中调解一下,对大家都好。”我哼了哼说:“这时不能动。枪打出头鸟,谁动谁找死。”依照我当年侵占阿尔法后赵源民等人想收拾我那件事的经历,这种人人都觉得你该着急的事你却偏不着急,就总会有人比你着急。拖到六月十五日,日本那边传来了消息:全球议会于十八日召开,届时将公开讨论并决议派兵案。到目前为止,拿出来讨论的只有寒寒那个十亿动员案,可照目前形势看那个案子是铁定通不过的,几百个人不可能为了一个无法实现的目标开会罢?果不其然,两个小时后,龟井寿给我打来了专线电话:“北条镰仓邀请您出席十六日晚的祭神典。”我随口问:“什么祭神?”“哦呵,大人不知道啊?大时代时期,日系军人信奉淄川大神,每次出战前都要祭祀膜拜,以祈无往不胜。这项风俗传到现在已经有些衰退了,北条镰仓为了鼓舞天下士气,已布置下面重修了淄川神社,亲自主持祭神和悼念大时代英烈。”“哦,他还是准备要出战么?”“大人说这话可奇怪了,北条镰仓何时反对过出战?”话虽如此说,动员十亿人和一千万可不是一个数量级上的概念。我心头正暗骂,龟井寿又说:“天下大事,各人想法不同是正常的,但只要能找到大同之道就好了。北条镰仓准备在祭神前与二位大将军面谈一次,相信通过彼此交流立场和观点一定会取得最终的谅解,请大将军早点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