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日早晨,杨沪生率领护卫军进入了尼布楚城。城中的费里亚军中的大半人都已与人类并肩作战多年,尽管非常敬服长恨天,但对它这样突如其来的逆反之令仍感到难以接受。长恨天失踪后,少数坚持作乱的部队已被中立观望派和少壮派剿灭或监视。在护卫军入城的过程中,仅仅在接收城南防空阵地时发生了半个小时的交火,其余时候都是在很平稳的情形下进行的,便似从未发生过任何悲惨事件,只是一支新的人类部队进驻尼布楚城而已。只有以解放广场为轴心的五公里范围内街区中遍布的尸骸和火堆仍提醒着人们:平静的空气下面的东西并不平静。在解放广场的废墟间,羊手掌大发感慨:“多么雄伟的城市,我们轻而易举地得到了它!”“事实不会象你想的那样简单。”他身边的妻子,第三舰队的现任司令陈香妲白了他一眼:“黄大将军只是利用我们收复了尼布楚而已,并没有答应把它给我们。”“事急从权,如果不是我们及时赶到,局面不知会发展到什么程度!”杨沪生志得意满地说:“我们已经在这里插上一只脚了,他可别想让咱们轻易离开!这里的一切我们都会有份的,说不定还能利用局势得到比在主星时更多的利益,将来会多么美好!”陈香妲呸了一声说:“无耻。”此时在甘德尔指挥所内,我正在闭目小憩。持续一夜没有合眼,此时实在是太疲倦了。然而寒寒却又敲开了我的门,报告说:“护卫军进城了。”“嗯。”“没有烧讨,而是贴出了安民告示。看来短期内不打算追查袭击我府军的事。”“嗯,也做得没错。”“看来是有长期驻足尼布楚城的图谋了。”“嗯,我们一时也无力把他们赶走。”我睁开了眼,说:“是不是在埋怨我?”“辛巴好像有些不满,江旭和虹翔还没表态。”寒寒说:“我个人是无所谓的。你想做什么我都不会干涉。”“那可不是对历史负责的态度呀。”我仰头看向天花板,喃喃地说:“我现在都有些害怕自己了。老长为什么会反?好像好有个大阴谋大秘密在下面。一旦揭开。我接下来又做什么?昨晚的事的确是事急从权,但从某个方面来说,让全球议会插足尼布楚,大概会使我对自己有所警醒,也是好事吧。”寒寒摇了摇头,说:“不明白你在想什么。”我悠悠然地说:“全球议会想给我一个议长或者特别首席的位置,然后用人数地优势逐渐渗入尼布楚事务,我可不会做他们的扯线木偶。我昨晚大致想了一下。还不甚成熟,可此时江旭是指望不上了,拜托你帮我设计一下。原则上分为四十至六十国,我军、无忌军、泰严、土著民地比例可大致参照10:9:8:6的比例划分。暮色森林单独留给暮色费里亚和菲林那些人,成立一个魔法王国。另外给伽南的朋友也留两到三个丰腴富饶之国吧。”寒寒笑了笑,说:“你想做什么?这可是对全球议会的极大挑衅,他们不会容忍你这样做的。”“从一个对手变成几十个对手。异界的存在也自然而然地合法化了,他们一定会头疼得很。”我想到得意处,不由笑出声来:“而且这几十个中,有一些是必然得重视的,拉拢的,如此一来。新地人类议会局面就复杂得很了。咱对搞政治并不在行,但如何把水搅混却是拿手得很的。”“那你自己呢?如果这样做了,能给你分到什么权益?”寒寒盯住了我的眼睛:“分了之后,幕府就等于解散了。到了那时,谁能保护你的利益,甚至只是基本的安全?”我摇摇头说:“这些毋庸你来为**心。去做就可以了。”寒寒摇头说:“这是一个办法,但不是最好的办法。”“我不愿意再在政治层面上费精神,就这样好了。虽然没有做到翻天覆地的程度,却也是我能做地极限。我毕竟是一个凡人,十年击败费里亚已属奇迹中的奇迹,再要求我睿智远见地缔造一个完美的社会政治局面,未免要求太高了点。这些事就交给后来人吧,比如你、辛巴、江旭。”寒寒沉默了一会。抬头说:“明白了。”忽然门被推开,静唯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双手按在我面前的桌子上,急不可待地叫道:“有奥维马斯的消息!”我立即把更改政制的事丢到了一边,急忙问:“从哪里得来地消息?”“东北的冰精灵部落传来了一封急信,他们在冰海底采金时,看到了一个巨大的怪物!”静唯摊开手中的羊皮卷:“你看,这就是他们绘制的怪物形状!”虽然这些原始部落绘画的手法非常抽象,可现代级地特征委实太过明显,我和寒寒一看之下便跳了起来。走到墙壁边的大地图前,问静唯:“具体位置是在哪里?”静唯研读了一会羊皮卷上的原始文字,手指在地图上移动了好一会,指到了一个地方:“应是这里。”静唯手指的位置已在北极圈附近,是终年被冰雪覆盖的冰洋。寒寒看了后皱起了眉头:“奥维马斯跑那里去干什么?”我的心却隐隐震动,一些原来结合不到一起的线索忽然间糊糊地衔接了起来,不脱口而出:“他是要进入北极暴风圈内的大空洞。”寒寒和静唯都转过脸来,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我,问:“为什么?”“如果不出所料,老长现在也在那里,或者已经进入了大空洞。现在我已明白情悦了,自分工吧。”我坐回了自己地椅子,闭目考虑了一会,缓缓说:“寒寒。”当着别人时。我已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过她。寒寒听了后不由一惊:“诶?”“这件事由我来处理,你们都不用插手。你就去做刚才安排给你的事吧。让辛巴去与第三舰队和护卫军打交道。杨沪生毕竟是他的门生,在他面前不敢猖狂的。”寒寒困惑地说:“是,可是……怎么听你的口气,感觉我们要做的事都已是小事了一般?”“这件事你不用管了,退下吧。”我叹了一口气:“时机合适的时候我或许会向你解释地。”寒寒离开后,静唯说:“也就是说,也许永远都不会向她解释?”我点点头说:“是那样。如果可能,真的想一肩承担。可惜我地力量太过薄弱,承担不起如此重担,还得劳烦你们这些高人帮忙。现在已经晚了,你马上去通知一下,晚上在我住处一起吃个便饭。参加人员是你、刘诚、华嵩和虹至枫。”静唯的眼睛亮了,嘴角微微向上一翘,说:“好像是很有趣的事要发生了呢。不通知虹翔参加吗?他应该没那么脆弱才对。”“可能的话。我想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我顿了一顿,说:“知道的人,大概都不适合今后再执掌政权,我却希望把虹翔留给以后的尼布楚。政治这东西无论被吹得多么高尚纯洁,根骨里是肮脏得不得了的东西,但有了他地话。会给人民带来欢笑的。”“明白了,我马上下去通知。”“三十年风云,尘归尘,土归土。”我轻声吟唱了一句,苦笑道:“如果神婆和她老公还在,今晚就是四界聚集了。会很热闹呀。”静唯转身说:“请不要介怀,有我在,什么事都能解决的。”我哑然一笑,喃喃说:“真象是成熟的大姐姐对没用的小男朋友说的话。”晚上,刘诚等人来到我家中一起共用晚餐。因为兹事体大,我给所有的卫兵和勤务兵都放了假,一桌丰盛地晚餐都是我亲手所作,足足花了我三个小时的时间。虽然在陈琪的饲养下。我已多年不曾下厨,但看来效果还不错,他们也都能吃川菜,风卷残云地吃了个精光,纷纷夸奖我是“宇宙中权力最大的专业家政男”。然后我就动用自己至高无上地权力指挥这些白吃白喝之余还胡说八道的家伙们去洗碗扫地,大家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下做完了所有地家务事后方才坐到了会客室的沙发上,围着火炉说起了正事。我单刀直入地说:“看来我们马上要进行一次冒险。从我掌握的情况看,意味着探索这个星球的历史真相,挽救许多人的命运。”“请说得详细一些。”刘诚说。“只能说与北极暴风圈有关,我们必须进去。具体的我现在还说不上来。”我转脸说:“华嵩博士,请你先说一说北极暴风圈地性质。”华嵩说:“尼布楚北极的暴风圈,是宇宙中最不可思议的自然现象之一。在无人的行星上,这样常年不息的暴风气候并不是没有。但在这样一个富饶美丽、物种繁多的星球上出现这样异常的巨型气候系统,实在是非常奇怪的现象。多年来,这个暴风圈一直处于非常稳定地状态,可以说简直是恰到好处——如果它再扩大一百公里,就会完全打破这个星球的气候平衡。”说到这里,华嵩掏出笔在一张纸上画出了一个简易的示意图:“平衡一旦打破,这个暴风圈就会不住地、迅速地扩张,其风力足以将地面所有的热量卷到太空中散发掉,从而将这个星球带到冰河世纪。它为什么会如此恰到好处地停留在现在的范围内,并且还能够不住地自动循环,长年累月地继续下去,真是让人难以理解的难题。”我发问道:“有办法进去吗?”华嵩说:“对北极暴风圈的研究,我已立项很久,但一直被各种其他项目挤压,直到前些天才得到了额外的超级计算机配额。经过这些天的工作,我认为以往对暴风圈的估计是错误的。起初大家以为它越到内部越冷,风力越大,但根据计算结果。显然不会是这样。”刘诚举手说:“是我的错误,我起初以为在热量不断被带走的情况下。内部可会接近开氏二十度,离绝对零度不远。如果是那样地话,内部的常规气体都会被液化,大概只剩下微薄地氢气。这样的假设可以解释暴风圈的持久运行,但从计算的结果来看,显然我的估计是错误的。”华嵩说:“根据计算的结果,暴风圈内部不会有大风,温度可能很低。但应该还能让一些特殊的生物活动。配给一定地特殊装备的话,人类也应可以活动。”一定是那样的,不然洋子和奥维马斯怎么会往里面钻?老长的图谋现在看来已经是豁然开朗了。我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一定可以在里面活动。有办法进入吗?”华嵩摇了摇头说:“风力很大,非常危险。”我不由哑然失笑:“可以抵挡核弹攻击的现代级也不行吗?”刘诚摇头说:“如果予以特殊改装,现代级的动力也许足以与十二级暴风抗衡。但暴风圈地气温极低,可能会很快使舰体金属的活性急剧降低。强度随之呈级数下降。一旦出现那样的情形,在暴风冲击下的现代级甚至可能解体。”“会低到那个程度?”我有些不敢置信:“宇宙空间内也接近绝对零度吧,现代级不也没事?”华嵩解释道:“那不一样,宇宙空间内的确只有开氏三度的背景温度,接近绝对零度,所以有液氢星云一类地物质存在。但基本上没有热传导。在各种恒星发出的热辐射下,舰体应考虑是降温,保温却基本是不用考虑的。但如果进了暴风圈,那可是个超级的风冷散热装置……”我提醒道:“你这一说,我可想起当年在南国院用电脑的时候了。那一年热得要死人,当时空调对大多数人还算奢侈玩意呢。我们是不可能享用的,只得把机箱也打开了,风扇也改装了,还是频频死机——最后深刻领会了一个物理学地基本公理:任何主动散热装置都不可能使物体温度降低到降温媒体的温度,也就是当时的室内气温以下。”“我知道你的意思,是说风吹得再厉害也不会让现代级的温度降得比该处气温更低。没错,的确是那样,而且那是一个复杂的环境。具体情况还得用微分方程计算——我们还得考虑暴风摩擦舰体产生的热量,很复杂,确实很复杂。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产生地热量一定远远低于被带走的热量,整个系统会不断降温到与气流温度基本持平的。”刘诚苦笑了一下:“然而暴风圈内最冷的部分气温是多少,现在根本测不出来。现代级的复合装甲承受得住多低的温度,在狂风下支撑得了多久,这又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如果你真想知道,给我们十艘战舰,所有超级计算机的最高权限,还有四个月时间,大概能给你一个准确和权威的答复。”“没有战舰,没有经费,更没有时间。”我指出了问题的关键:“大家集思广益,想一个立即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出来吧。”“我想起一件事来了。”一直没发话的静唯开口说:“你们都是科学家,我插不进嘴,只是说件以前经历过的小事,说错了你们可不许笑。”谁敢笑她?我们几个连忙赔笑道:“不要紧,快说快说。”“那是我游学时的经历了,十六岁时,到明郡去拜访大剑师蓝特。”虹至枫忽然呵呵一笑:“难道老蓝封剑归隐也与你有关?”静唯耸了耸肩说:“他自持身份不与我交手,手下三大弟子轮番上阵,都被我击败了。”“想必你也挺惨吧,那三个家伙不好惹的,你那时也没到最高成就的时候。”虹至枫悠然道:“他们的心情我能理解,被你这么一个年轻女孩击败,当真是不能接受。不过你也得庆幸,他们是非常讲究武者荣誉的,不然把身受重伤的你用席子一卷裹去丢到荒郊野外喂狗。天下就少一奇才了。”“呵呵,在他们那里叨扰了半个多月呢。疗伤之余也跟老蓝讨论了些时候,颇有心得……”静唯说着说着才发现我、刘诚和华嵩打起哈欠来了,连忙转过话题说:“哎呀,这一打岔说到不相干的事上去了。我去的时候是冬天,已下了一周的鹅毛大雪。”刘诚说:“明郡当时跟无忌军处于交战状态,一旦发现是会把你投入大牢,甚至斩首示众地吧。”“是那样,守卫非常森严。可我立志一定要见到老蓝。最后想了一个妙计。”静唯得意地看着我说:“你们一定想不到的。”我打了个哈欠说:“不会是从雪下面爬过去吧。”静唯一下把眼睛瞪圆了:“诶,你怎么知道?”“无忌军与明郡地边界,到老蓝住所那里,足足有一百五十多公里。”刘诚问:“你一直钻过去的?”静唯摇头说:“不,好些地方还是没人守卫,那些地方我就钻出来走路了。总共大概只钻了五十公里不到吧。“瞧瞧,瞧瞧。这都是‘妙计’!”我环顾众人,率先开炮道:“易容打扮伪造路引不是更容易么?这明明就是以恐龙的力气蛮干的一件超级蠢事!”幸好有虹至枫在侧保护,不然我准会因这句被静唯打成猪头。众人笑了一会,刘诚才说:“明白你的意思了,是说我们从暴风层下面钻过去?很难,很难。现代级不是挖掘机啊。而且被暴风覆盖多睥的冻土层,大概比钢铁还要坚硬。”华嵩忽然说:“如果有什么古代暗河,就有可能了。”我们全都把目光投向了他。华嵩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说:“只是假设。假设有一条足够宽阔的通向暴风圈内部的古代暗河,如果让我们找出了它地位置,就可以用最低出力的伽马炮将坚冰融化成水。将被坚冰封闭的古河道恢复为地下暗河。再关闭降温系统,使现代级的外壳保持一定的高温以防止附近的水重新结冻,就可以在冰河中前进了。你们小时候玩过把烧红的铁块去到冰块上地游戏吗?就象是那样的。”“我明白了,奥维马斯就是这样做的!”我一下子跳了起来:“一定存在那样的地方,我们立即准备,到奥维马斯最后出现的地方去仔细寻找!”“我们马上去计算模型和制定方案。”刘诚也站了起来:“不过你得找一艘本身动力和防御力很强的现代级,以及足够地物资材料,以便进行特殊改装。”我点头说:“明白了。我亲自找乌龟王去要。”虹翔仍在家中休养,精神显得还不错,但仍止不住面上的颓丧之色。我安慰了他两句“好好休息,反正现在一时还没什么事”。不料他虽然颓废,却不是对外界一无所知,反问我:“现在大家都暂时没什么事,但你在忙什么?”我稍稍犹豫了一下,微笑道:“在忙伟人应该忙的事情,追逐人类的最终幻想。”虹翔气呼呼地问:“为什么不让我参加,反而邀请那个家伙?”我毫不隐瞒地说:“这次行动只会有很少的人参加,而且最好是属于那种随时从世上消失都不会给别人造成困扰的那种人,你不符合这个条件。”“那你呢?”“哈哈,到了现在,恐怕有无数地人想我突然从世上消失吧。而且消失了也的确对别人没什么坏处。从塞拉摩消失了一年多,你们不也好好地打过来了?”虹翔说:“总之让我感到很不舒服,感觉你向我隐瞒了许多事。”“真相如何我现在还不知道,但知道的人的确应该越少越好。这么多年了,你应该相信我,如果我认为你应该知道那些,一定会主动告诉你的。”我轻轻叹了一声:“你是要走向未来的人,不应该背负那些应该被永远遗忘的事物。”虹翔见我抵死不说,撇了撇嘴道:“不说算了,你要我做什么?”“第一,把你的旗舰雷隆多号借给我使用。那应该是宇宙中防御效果最好地现代级了吧?”虹翔面有得色地说:“拿去吧。武器不如陈香妲现在的那艘好,不过装甲的确是,嘿嘿,习惯所致,多年维护而成。”“第二,我出发后你得立即恢复工作,如果现在能出来最好。你一定要把握住所有的舰队,只听从我一个人的命令。无论那个命令有多么荒诞不经,但只要是我亲自下达的,你一定要执行到底。”虹翔忍不住问:“发生了什么吗?”“不知道,但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好像必须倚靠很强大的武力才能解决问题。”“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工作。你们什么时候走?”“要改装战舰,还得处理一些庶务,总得干干净净地走,把所有事推卸给你们才行哪。大概还得半个月左右。”“真想亲自操舰随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不过不可能吧。”虹翔笑着向我伸出了手:“来,来个战友的握手。”我一边伸出手去与他相握,一边呸道:“搞这些调调干什么。”“总觉得这是你干的最后一件大事,最后一次大冒险。这次又没有我在你旁边,很担心你呀。”虹翔用力握尽了我的手:“恐龙公主和那家伙都是非常之人,你比他们弱得多了,不知为什么非要亲自去凑这个热闹!不过你主意已定,我就全力支持吧。”诸多杂事果然处理了半个多月才逐渐了结,虹翔的雷隆多号现代级也已改装完毕。二月二十八日,我公布了分散幕府势力为六十国的散府开国令后,带领一百多名精心挑选的官兵踏上了为万众所不解的冒险旅程。许多人恶意地认为我根本就是个疯子,在击败了最后的强大对手奥维马斯后除了自寻死路后再找不到任何事可做。甚至与我同行的刘诚等人,亦对我不顾目前政局动荡的**期擅自亲身犯险予以不理解。当然,我不需要谁理解。三月十四日深夜,在经过十多天的不间断搜寻后,雷隆多的现代级巨舰终于在安其拉东北六百公里的海中终于有所发现,此处已十分接近北极暴风圈的外侧边界。船员把探测器取回的东西用胶袋包好抬到了我面前。那竟是一块战舰上的装甲涂装板,可惜是纯作为徽记使用,最不结实的那种——但上面却印着一面奥维马斯幕府的徽章,上面有两个大大的汉字:朝日。没错,是他了。我有些激动地发抖,连忙催促:“把所有人都轰起来,全力开工啦!”十五日黎明时分,全面控测结结果陆续出来了。前方的山中有一条结冻时间距离现在很近的冰洞,一直延续到很深的地方,其宽度足以让两艘现代级并肩驶入,可见华嵩的预测是正确的。奥维马斯的朝日号大概就是在这里钻进冰山时挂掉了舰体侧面的徽记板。按照既定部署,此时由刘诚接管了雷隆多号的指挥工作,他见我已疲惫不堪双眼打架,便建议我去休息:“还要很长时间,没必要苦熬。这些技术活是我们的事,你尽管休息吧。”我很想抗议说本来我也是个技术干部,然而对睡眠的渴望终于压到了对虚名的追求。无精打采地返回卧室时,在楼梯口遇到了静唯。她倒睡了个饱,兴致勃勃地正准备去看我们是怎样在冰河内烧水穿行的。我随口跟她敷衍了两句,正转身想走,她忽然问:“为什么没去长岛看她?走之前给她打了电话,她很失望。”我打着哈欠回答:“重任在前,责任如山,害怕动摇心志,这样的回答可以吗?”在电梯上渐渐远去的静唯用娇滴滴的声音感叹道:“与她重逢的话,大概真的会不愿意再做冒险牺牲,宁愿以世界的毁灭来换取一时的幸福?真是太浪漫。太浪漫啦~~~”那语气简直酸得令人生鸡皮疙瘩。我对着已看不到的她高声回应道:“混蛋,女人杂志看太多了!”老实说。在这次出征之前,我对静唯并非没有过重温旧梦地想法——虽然那必然又对不起陈琪,但到得现在可以说是混一天过一天,谁知今后还会怎样?然而上舰以来静唯却一直故意疏远我,连吃饭都不曾一同过,难得一次见面还扯成这样,真不知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我忿忿不平地回卧室睡了一觉,直到晚上才出门来。随便吃了点饭。来到主控室里。此时刘诚也下去休息了,值班首长是华嵩和虹至枫二人。华嵩指着全息地图说:“我们进展得很快呢,大概明天凌晨就能进入暴风圈内部了。”“会这么快?”我疑问道:“如果这么快地话,奥维马斯他们不已经进去很久了?怎么到现在没看到一点动静?”“我们是在舰体上加装了履带,可以附着在冰上前行,比奥维马斯的朝日舰快不少。所以他不会比我们领先太长时间。不过有件怪事:这个古怪的地下河道不象是从古就有的。”华嵩说:“适才一路行来,中途采集了几次样本进行分析化验。根据化验的结果。这个‘河道’的两侧都是坚硬的石质构造,却是在这块构造中最脆弱的一个部分,而且形成地时间很近,近到象是昨天刚刚挖出来一样。”“不可能,你又在鬼扯了。”虹至枫不以为然地说:“在暴风层下的冻土、石山和冰层下迎挖出一条数百米宽、数百公里长的大型河道?没有人能做到,也没有任何机械能够做到。你不会说是奥维马斯的朝日号做到的吧?”“朝日号如果可以。我们一样可以,但显然那是不可能的。”华嵩脸色凝重地说:“但这条‘河道’的位置正好是地质结构最脆弱地地方,很难让人相信其非人为所致……”我此时已开始走神,华嵩其余的话已没再听进去了。他百思不得其解的答案已在我心中——那必定是深海圣兽做的,洋子终究还是进去了。奥维马斯则不过是融解了她经过后灌入海水而结冻的冰河而已,如我们现在所做的一般。然而。掐指算来,洋子进入大空洞已三个月了,奥维马斯也有大半个月时间,却毫无动静,他们究竟遇到了什么?我地心忽然有些发冷。三月十六日早晨七时,雷隆多号抵达了这次冰河旅行的终点,冲破冰面后爬行到了一片巨大的冰原上。出乎意料,此处的气温并非想象中那么恐怖。大概只有零下二十度左右,对于在中国北方生活过一段时间的我来说,甚至只需穿着棉衣即可大摇大摆走出舱去。刘诚却不敢怠慢,一面派出几个小队紧急在四周构筑火力工事,一面进一步测量各种环境参数。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才由虹至枫领头,带着一个小队的探险队士兵远行探险。虹至枫没走多远就折回来了,冲在门口观望地我和刘诚说:“你们最好亲自过来看一看。”我俩半信半疑地跟随他向前走去,走出了约五百米,面前竟出现了一道一望无垠的冰雪覆盖的断崖,与下方地面的落差至少在五百米以上。在被断崖三面环绕的下方冰雪平原远处,似乎有一个通向远方的缺口。更远处则被白色的风雪覆盖,完全看不清楚。虹至枫指着那个缺口说:“那里有很不祥的感觉,应该是那个方向没错。出于谨慎起见,我已派人向两方搜索了,但看来找不到下去地路。”我提议道:“开雷隆多号过来?”“最好不要,那是我们唯一的逃逸工具和最后的防御壁垒。万不得已最好不要轻易动用。”刘诚摇了摇头,说:“喷气背夹倒是有,不过没考虑到这种情况,备得不太多,我们的探险队数量不能过于庞大。”“没有必要带过多的人,这地方给我感觉不安。”虹至枫向四周看了一圈,皱眉道:“挑最精干的人员罢,否则遇到险情时损伤过重,会对士气不利。”不一会。探险队员挑定了。我、虹至枫、静唯和刘诚各带四名队员,组成四个五人小队。呈一字长蛇阵向前慢慢行去。全部探险队员都身着耐压宇航服,在摄氏零下二十度的低温下完全不妨碍身体技能,但沉重的宇航服和厚厚的积雪对行军速度造成了极大地影响,断崖下面的冰雪平原到缺口处有十公里路程,我们走了足足四个小时才到。正是人困马乏,想坐下来吃点东西补充体力时,刘诚却一指缺口处地雪地,叫道:“那里有东西。是金属物品!”一个探险队员走上前去查看了一下,惊呼了起来:“这里有一只手,是人类的手!”虹至枫制止了其他人想过去查看的意图,大声问道:“究竟是什么?快挖出来看看!”“这里的雪很松,没有化冻,我直接扯出来看!”那个队员大声回答后,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去拉扯那只“人手”。谁知下面却没有躯体,结果一屁股坐倒在了雪地上。虹至枫和其他的人立即冲了上去查看,很快有人叫了起来:“这是什么?是一把刀子!”“很漂亮的刀子,看来很锋利,还刻着字!”“这是中国的古汉字吧?谁认识?”我在众人的唧唧喳喳声中挤到了内层,看到了虹至枫手上拿着地那把弹簧小刀。几个月之前。我曾见过这把小刀。伸手接过来确认了之后,我的目光移动到原本握着刀的那只残手上。那只毫无生命的手呈现着死灰的颜色,似乎是在揭示着它的主人已遭到的和我们即将遭到地命运?我闭上了眼,说:“这是‘七夜’二字。”刘诚从我身后冒了出来,用天界语说:“还有什么?你显然知道更多。这种时候你应该言无不尽了。”我换了天界语说:“这把刀已经在尼布楚呆了上百年了,它最近的一个主人是洋子。御道洋子。”刘诚和虹至枫不认识洋子,但静唯已“啊”地一声叫了出来,脸色变得惨白。我长叹了一声,说:“也许这就是她最后的遗物。详细的经过我还不清楚,但想必我们再前行一段路就会知道了。”又前进了两百多米后,冰雪中出现了一些残缺不全的费里亚人的尸体和武器。我们正在观察时,忽然远处风雪中出现了一些隐隐移动着地东西。虹至枫忽然一声大喝:“不好,是向我们来的。大家准备迎战!”他话音方落,一群白色的怪物就在旋风中逼近了我们。在几个小时的雪地行军后,大多数人都已很疲惫,警戒力也下降了不少。站在最前面的静唯小队刹那间就给怪物们扑倒了,直到怪物们扑到了虹至枫小队的头上,静唯才从怪物脚下冲天而起,连续斩倒三头怪物,然而她队中地其他队员却已在顷刻间被撕成了碎片。我万没想到怪物会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猛,微一慌神,已被一头怪物扑倒在地,左臂一阵剧痛,似乎宇航服已被撕破,胳膊受了伤。好在虹至枫动作奇快,已飞身扑来斩倒了攻击我的两个怪物,把我从危险中救了出来。虹至枫和静唯反应过来之后,战局迅速扭转。他俩迅速斩杀了其余的怪物,然而远处的地面再次震动起来,这一次又不知来了多少!我向四周一看,仍能站立的探险队员竟已只剩下四、五人,不由心惊不已——这些人都是百战尤存的老兵啊,每一个人都是尖子中的尖子,有好几个人甚至还打过加克莱高原的冰雪作战,在怪物地扑击中却如此不堪一击!第二波怪物冲击又来了。这一次来的怪物与上次不同,一靠近就引起了众人的惊呼:“怎么主星的龙族怪物跑这里来了!”的确,第二波的怪物特征非常明显。从外观上看,除了通体雪白这一点不同之外,与SD搞的龙族计划里的口水龙是鸡几乎就没有区别!它们离得远远的就开始喷射肮脏的毒液,这些毒液在零下二十多度地低温下不但不结冰,喷到宇航服上还会立即烧灼出洞来。立即便有两名队员被毒液烧灼得号叫倒地,眼见是没救的了。静唯和虹至枫没想到来地是这种怪物,待它们发射毒液后方才冲上前去砍杀。却已来不及了。漫天盖野飞来的毒液迅速把其他队员都烧成了黑炭。尽管虹至枫和静唯迅速消灭了它们,但在这两波攻势之后。探险队的其他士兵都倒下了,只剩虹至枫、我和刘诚。惊魂普定后,我对刘诚说:“真没想到你还能活下来。”虹至枫摇着头走过来,说:“不要小瞧他,那家伙是幻界唯一的黑魔法师,灵界二十七祖没一人是他对手。只不过平日里一打着科学家的幌子而已,抵御这些攻击的办法是有的。”听了虹至枫的话,我心中微微积起了一些怒气。质问刘诚道:“那为什么刚才不保护其他地人?”刘诚摇头说:“保得了一时,保不了一世。黑魔法师本来就不善于保护他人,我的魔力要留在最需要的时候才用。”我瞪眼道:“什么时候最需要?”刘诚悠然回答:“我自然明白。”“不要争了,出师不利呀。”静唯慢慢地走了回来:“这些怪物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三星和主星的怪物会出现在这里?”“恐怕是这里的怪物出现在了三星和主星吧。”刘诚微微一笑:“越来越有趣了,不要担心,至少我们四人还活着,我们应该能看到答案。”正在此时。天地间忽然传出一阵大笑。我们四个面面相觑之时,却听一个浑厚的男中声用纯正的汉语说:“四位壮士,欢迎来到鄙人地最终归宿之所‘远世孤立的理想乡’。”虹至枫大喝道:“你是谁?刚才的怪兽可是你派来的?”那个声音的主人用很柔和的语气说:“诸位称呼我‘回龙君’就可以了。很多年已没有客人,最近却来了不少凡人俗物。今天偶尔得见四位在我地理想乡中尚能保持自我的英雄,实在是不胜欢喜。至于那些小怪物,只是些微不足道的傀儡而已。因为鄙人不想再与庸碌之辈为伍,不得已只好用这些傀儡将你们的无用同伴请退了。”静唯怒喝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死变态,杀了我们的同伴还在那里假惺惺,有种的站出来真刀真枪较一高下!”那声音顿时显得不高兴了:“很多年没有接触值得让我开口谈话地对手了,小女孩你却如此无礼。本想在这里就与你们好好谈一谈,现在不想了。你们就自己慢慢走到我这里来罢,可不要让路上的龙龙们吃了哦~”那声音彻底消失后,我发现自己的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刘诚亦苦笑着耸了耸肩,说:“真是够变态的。”静唯转身吼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一个个好像都知道很多但就是不说似的!”我摊了摊手说:“其实我们知道的都不多,全靠那个回龙君自己招认,可你又乱说一通,结果人家拒不交代啦。”“好了好了,我来总结一下。大将军。看来你早就知道很多了,请你来验证一下,看我说得对不对。”刘诚制止了我与静唯间可能发生的交火,平心静气地说:“人类很早以前就来过尼布楚,那把刻着‘七夜’二字的小刀就足以证明,对么?”“不错。”刘诚又说:“刚才地‘回龙君’说的可是字正腔圆的汉语,口音接近大时代以前的北京地区方言,是么?”我苦笑道:“这个我没有太多的研究。”“是的。”静唯回答道:“无忌军中通行的汉语模板就是大时代以前的北京方言,与回龙君说的几乎一模一样,与大时代以后的北京方言则差别较大。”“那他的身份显然很古怪。另外,他称这里为‘远世孤立的理想乡’,也就是说北极大空洞和暴风圈很可能都是他一手制造出来的。如果真是那样的话,那家伙的力量会是强大得无法想象的。奥维马斯要到这里来,是为了追求力量和权力,是吗?”“我怀疑老长也来了,或者说,老长和奥维马斯一起来了。”我终于说出了内心的想法:“据说费里亚皇族一直会做反人类的噩梦,我怀疑也与那个回龙君有关。但他究竟是怎么想的,我还不明白。”刘诚又问:“也就是说,人类对于尼布楚来说,应该是侵略者而不是反击者,是吗?还有,刚才来的很多怪物都很象SD龙族计划的,那家伙应与SD有关?”“无法回答你。”我摇头说:“没得到准确答案前无法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