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只能来寻惜晴,因为二人的症状竟是如此相似,或许……惜晴摇摇头:“奴婢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毕竟奴婢进宫晚,所知的也不过是别人口口相传的。娘娘平日也不多话,只是闲来会聊些从前的事……”“从前的事?”惜晴点点头,缓缓开了口……————————————————————宇文玄逸在秋阑宫待了半日,似也没得到什么重要信息。不过母妃倒当真瞒了他不少事情……母妃入宫之前的生活,她从未对他讲过,而那个在她落难之时出手相助之人……苏锦翎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谁了?八月十五之夜,千钧一发之际的那一声阻拦……心中生出一种哭笑不得却近乎悲凉之感,怎么他这一生最在意的两个女人都习惯把事情瞒着他?他本是他们最亲近的人,然而一到关键时刻便被摒弃在外。苏锦翎更甚,他原是叫了玄铮来帮她开解心思的,可是昨天……叹了口气,那翠竹环绕的宫殿渐渐浮出回忆,再次于眼前清晰起来。母妃无法离开天栾城,就用数不清的竹子为自己筑了道墙,与世隔绝,而苏锦翎呢?收回眺望的目光,准备去长信宫。可是他的袍摆方动了一动,忽的眉心一抖,紧接着唇角勾起笑意……果真,身后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玄逸……”————————————————————今天的暖玉生香阁似是有什么不同。首先,他已是深夜归来,可是暖玉生香阁的灯还亮着,那透过珊瑚长窗的几点晕黄让人温暖又安心。她是在等他吗?以往他在云梦斋批阅奏折,不忍她熬夜相陪,将她撵回到暖玉生香阁。可是每每他走出云梦斋,便看到对面的窗子亮着灯,无论深夜还是即将天明,似是在说,无论在哪,她一直在陪着他,等着他……可是自从她“病”了,这点晕黄便随着她的体贴细心一同消失了,今日却忽又重现,暗淡了许久的心不禁重又晕开一片暖融。他几乎是一步便迈至门口,却是强压激动,深吸了一口气,方轻轻的推开门。好像有薄烟飘过,细看又不见,原来是风吹起鲛绡的帘幔,带来阵阵幽香。他皱了皱眉。苏锦翎一向不喜焚香,以往夜间难眠只让秋娥点安息香,而现在的她白天尚且频频打盹,怕也用不着以香料辅助睡眠吧。不过这当真是好香,极似她身上的味道,虽是略显浓郁,然而闻之令人心旷神怡,不免想起她水润的眼,粉嫩的唇,玉滑的肩……以及相拥的醉人缠绵。心底顿时跃出无限旖旎。他衔了笑意,向着那张记载了无数温存缱绻的檀木大床走去。果真是不同往日呢。里间没有点灯,只透过几线光亮,氤氲而朦胧。新换的明绡烟罗帐华美繁丽的垂落在地,即便无风,也波浪般的起伏着,于是外层的浮着柔光的玫红时不时的划开,露出内里的珠粉薄绡,如云雾缭绕般笼着一个女子的背影。曲线玲珑,若隐若现。她好像睡熟了,又不耐初夏的微热,于是莲紫的云丝被斜斜的搭在身上,露出光滑的肩,玉白的腿,而那搭着薄被的腰似是不堪重负,即便被褶堆叠,依然可知那定是不盈一握,不禁让人想拥她在怀,尽情宠爱。是不是因为太久没有亲近这具身子?他只觉浑身发紧,腿间发胀,喉咙冒火,而这个房间也似乎太过闷热,他的额间已沁出细密的汗。他隐约觉出有什么不对,可是目光却不受控制的被**那具身体吸引。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向她接近,游出唇畔的气息火炽般炙烤了这个夏夜。他划开玫红……玫红于身后垂落。拂开珠粉……珠粉于掌下合拢。香气幽幽中,他伸了手,带着无尽渴望,抚向**的人……————————————————————应该……成功了吧?苏锦翎缩在竹意轩的**,拿被子把自己包得紧紧的。最近嗜睡,一旦睡去就如同死了一般,可是今夜,她渴望睡死过去,外面的动静却偏偏一丝不落的落进她的耳中,每一点风吹草动都让她精神抖擞,警醒异常。下午时,柳可心来了,带着重礼,说是要谢谢清宁王妃昨日的盛情款待。苏锦翎知道,她哪是要谢自己?无法是想借此来探自己的口风,更是要借机见那人一面……且看那不时向门口瞟去的眼波粼粼,且看那压得极低的不规则起伏的两团雪白……清宁王的魅力果真无法可挡呢。她心里烦得要命,可现在不是自私的时候。她的身子损耗得极快,只坐一会就无力,刚刚睡醒就犯困,真怀疑是中了比瑜妃还要严重的蛊,若是再耽搁下去,怕是不待走出王府就……面对柳可心的“羞涩”,她索性直截了当。而当那双水波盈盈的目光欣喜万千感激万千怀疑万千的对向她时,她只觉得蛊毒又要发作了,喉间一个劲的泛着腥甜。柳可心相当配合,确切的讲根本不用她指导就换上极薄的蝉衣,将一切优势都演绎得淋漓尽致,驾驭得“欲盖弥彰”。又仔细化了妆,将那张与她有三四分相象的脸弄作七八分像。再掸了香粉……她本想说王爷不喜欢额外的修饰,尤其是香粉,会污了人自然的清香。可是想了想……又何必呢?反正到时……都是一样的。柳可心自是不明白传说中极其善妒的清宁王妃怎么突然如此大方,她完全被突如其来的喜悦冲昏了头脑,又觉得应是清宁王对她另眼相看,于是对王妃施压……昨日,万花丛中,他的确多看了她好几眼,那目光有几分迷离,几分茫然……想必是被她的美艳震惊了吧。她揽镜自照,自觉较这位美冠京华的清宁王妃毫不逊色,甚至胜上几筹。这位王妃实在单薄,又没个笑模样,哪个男人喜欢对着一张木头脸?纵然再漂亮,没有男人喜欢又有什么用?况且时有失神,弄得人跟个影子似的,难怪昨日她走便走了,清宁王都没说留一下,更别提去追了。想来这二人的感情也并非传言一般,八成就是因了清宁王妃落入奉仙教之手失了贞洁一事。清宁王再怎么保她,也不过是为了自己的面子。男人嘛,哪个不要面子?表面上恩爱情笃,背地里可说不准是怎么回事了。况他们一起这么多年,怕是早没了新鲜劲,而且若让一个男人长年累月的只对着一个女人,也要腻坏了吧。想是为了让外人认为他专情不移,更巩固他的贤王之名,不得已而为之。试想,这世上哪个男人不花心?哪个男人不喜腥呢?这位王妃也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失宠了,马上拉了别人来固宠,毕竟人是她举荐给王爷的,王爷又喜欢,自然会给她几分薄面。当然,柳可心也知道,自己不过是因为有几分像她才在众女中脱颖而出,被清宁王妃选中,又得了清宁王的青睐……其实这位王妃还不是想让清宁王在面对新欢的时候不要忘记旧人?她也不介意,只要能达到目的,过程算什么?况这不过是个开始,将来谁是谁的影子还说不准呢。这个王妃已然失节失宠,待自己得了王爷的宠爱,还不是想要什么便有什么?王妃?她冷笑。然而对上苏锦翎的目光,她急忙将冷笑转作谦卑,极恭谨的拜在苏锦翎脚边:“可心多谢王妃提携,可心定不会忘记王妃的栽培!为报答王妃的恩情,可心绝不会让王妃‘失望’的!”苏锦翎只觉这话极为刺耳。对于今夜即将发生的事,她不知怎样发展自己才不会“失望”,不过她已做好了足够的准备,今夜至少应有一人不会失望吧。她回了头,但见柳可心已然起身,正在镜前整理抹胸……将颈上的菱丝幼带再解开一些,力争露出更多的珠圆玉润。她平平的收回目光,垂下,走出暖玉生香阁。该来的迟早都要来的,而她已坚持不了多久。过了今夜,有些东西便不再是她的了,或许这样,也能斩断自己早就该斩断的一丝牵挂。死亡就要来了,奇怪的是一向怕死的她来不及惧怕即将到来的死亡,而是惧怕他要面对的**与抉择,惧怕自己面对已然发生的事实时的心伤。她是不是有点本末倒置了?其实为了关注暖玉生香阁的动静,她可以待在云梦斋。可是她害怕看到他走进暖玉生香阁,害怕看到里面灯光的熄灭,害怕听到他动情的低叹和柳可心的“辛苦”之声。下午时,她对柳可心说:“今夜可能要‘辛苦’一些……”她是意有所指。而柳可心那泛红的脸,泛水的眼,抖动的唇分明在说……我不怕“辛苦”,此等“辛苦”千金难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