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恋:人魔欲海混战第一集 灯灭惊魂第一卷 第一章 【南张北胡】“国弥大,家弥富,葬弥厚,含珠鳞施,玩好宝贷,钟鼎壶滥,舆马衣被戈剑,不可胜数,诸养生之具,无不从者。”“奸人闻之,传以相告,上虽以严威重罪禁之,犹不可止。”——《吕氏春秋·节葬》我中华几千年的文明,所积何厚也。故自古有权贵之人,生则穿金戴银,死则含珠玉衣,此乃盗墓之源也。盗墓史于何时,已不可考,但至少可以上溯到战国时期。《史记·游侠列传》中便记载着大侠郭解,也曾从事过盗墓这一行业。更早一点,在《庄子·外物》中甚至描述了当时盗墓者的技术:“按其鬓,压其顪,儒以金椎控其颐,徐别其颊,无伤口中珠。”这分明说的是盗墓者取死者口中所含之珠的手法嘛!可见在战国时,盗墓就是一种相当盛行的发家手段了。几千年的发展传承,盗墓行内门分四支,是为:摸金门、搬山门、卸岭门、发丘门。又被称为: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卸岭力士、发丘将军。四门各有所长,泾渭分明,就是市井传诵的:“发丘有印,摸金有符,搬山有术,卸岭有甲”了。四大倒斗门派流传久远,各有自己的一套规矩。像新兴的那些无门无派的盗墓者,比如长沙“土夫子”之流,是入不得行家法眼的。我便出自摸金校尉一门。年轻**,仗着祖传的一点本事,便视天下英雄如无物,不敬鬼神,发坟掘冢,升棺发财,倒闯下了好大的名声,现在想来,惭愧不已!声名最盛时,我与胡八一那小子并称“南张北胡”,在行内风头一时无两。这说的倒不是我们的活动范围,只是恰巧那几年电视里正热播金大侠的《射雕英雄传》,其中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中神通深入人心,于是我俩便有了这南张北胡的匪号了。人啊,年纪一大,腿脚就不灵便了,升棺发财的事早干不动了,真是不服老也不行。不过话说回来,这发丘掘冢的事做得多了,也有点腻味了。想这些年来,什么粽子鬼怪没见识过,什么奇阵玄冢没挖过,什么巫蛊异术没遭遇过……。到得老来,一切一切都比不上含饴弄孙之乐。只有我那些个传人,还以“南张门下士”为号,不时在外面闯荡。不时回想起那些个岁月,虽然艰难困苦,随时有生命之险,不过所见者多,这辈子也算没有白活了。真的是老了,年轻时事情总在我脑海来闪现出来,和林爱国、胡八一、王凯旋、大金牙他们一起冒险的日子总是那么让人怀念。想当年,我们一起饮酒放歌时,常说这日子刺激快活,一辈子都忘不了!是啊,这种日子自然是不会忘,又怎么忘得了。不过年纪大了,记性就不好了!最近常回忆,但总想不起来当时我们是在哪喝的酒,是西藏?云南?蒙古?还是干脆就在北京东四的那家火锅店?实在想不起来了,真怕过一阵,连年轻时候的冒险经历,加上祖传的手艺一起给忘个一干二净,那就不好了!趁现在我记得还算清楚,给大家讲讲,免得日子久了,我们这些盗墓者的故事也给深埋到墓里头,那这玩笑就开大了!故事便从那个动荡的年月讲起……第一卷 第二章 【恰同学少年】故事从1968年开始,那真是个动荡的年月。就在这一年,“我有一个梦想”的马丁·路德·金遇刺,法国爆发了学生革命……,同时,在北京,早已经罢了课,各式批斗运动层出不穷,一般自称“老兵”的玩主们更是在四九城闹得天翻地覆。我的倒斗生涯,也开始于这一年。北京的一处大院,明亮宽敞的屋子里,两个17,8岁的青年正叼着香烟,吞云吐雾地抽得正欢。其中那个头上卷着绷带,斜躺在沙发上的青年就是我,大名张涛是也。对面那个高高壮壮的家伙叫林爱国,这年头,叫这名字的海了去了,往大街上一站,吼一嗓子“爱国”能有十来个人答应。所以喽,我一向叫他胖子,虽然他根本称不上胖,不过是壮而已,但是跟我这瘦小身板一比,他倒真得“胖”得可以了,谁叫咱是四体不勤的“臭老九”出身呢!我跟胖子是发小,从小一块长大的。就是往上追溯一辈,他父亲跟我老子也是发小,这交情,铁了去了。不过,人同命不同,胖子的父亲年轻的时候过不下去了,就给共产党杠上了枪,到了解放的时候,已经是三野的一个师长了。我的父亲呢,据说是个读书人,不过自我记事起没见过他,是爷爷把我拉扯大的。我爷爷是给人看相断命走江湖的相士,当时也有不小的名头。再往上一辈,我曾祖父更是了得,人称金口玉言张四爷。反正自我往上追溯个两三辈,我家都是该被“破四旧”挨斗的份。这阶级斗争一开始,我家就被封了,爷爷也被判做传播封建迷信的腐朽份子给拉去批判了,他老人家老胳膊老腿的,哪经得住这个,没多就没了。打那起,我就在胖子家扎了窝了,他家老头子也被隔离审查了,不过不知是看了哪尊佛的面子,他家倒没被封,我们俩好玄还有个地方住。住的地方是有了,不过花销又成了问题。胖子他一个月十来块出头的生活费,我是一毛没有,怎么经得住我们三天两头下老莫(1954莫斯科餐厅)打牙签、去冰场打架拔分子。还好我家家底厚实,据我爷爷说,曾爷爷张四爷他老人家出自一个倒斗世家,那些什么金珠古玩的传下了不少。再说了,也不看看他们爷俩是干什么吃的,总有些神神叨叨的东西吧,放到现在,就是古董啊!当时家里被抄时,好歹让我顺出了几件,就靠把这几件祖传的玩意卖到当铺——不对,那时候叫委托行来着——换点钱供我们挥霍。不过这也不是长久之计,这不,前天在老莫潇洒后,现在我俩又揭不开锅了。“我说涛子,你再找找,就没件值钱玩意了!”胖子摸着肚皮说道。“再没有了,就剩我这百八十斤了,要不要?”我有气无力地答道,没办法,饿啊!手上最后几毛钱全拿去买了几包经济烟,9分前一包的那种,现在我们哥俩已经两顿饭没吃了,正前胸贴后背呢!“饿啊!涛子……”胖子拉长了声音,一脸幽怨地看着我,两眼炯炯有神地盯着我右腕上的银镯子猛看,那精神头,怎么看也不像两顿没吃的主。听了胖子那肉麻的声音,我一阵阵的恶寒,连忙紧了紧衣服,干脆地回绝了他的妄想:“这镯子是我曾爷爷传下来的,有安神宁心的作用,能让人什么时候都保持清醒。这可是古时候摸金发丘的倒斗手艺人的法宝,指不定什么时候咱哥俩还用得上它呢,不能卖!”胖子一看没戏,立马又无精打采地把自己陷到沙发里,还朝我撇了撇嘴,不屑地说:“老听你说什么自己是祖传的摸金校尉,什么机关易数,黑凶白凶的把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就没见你丫的真去掘个坟头!得,我算看出来了,丫的就是一狗掀门帘——全仗一张嘴了!”“靠,咱这是什么地方,北京城,京师重地,你丫的到天安门给我掘一铲子试试!”我倒是也想练练手,问题是这地界,哪有墓给我掘啊,就是真有,咱也不敢下这手,怎么说也是北京城,指不定什么时候事发了就是掉脑袋的事!“那怎么办,实在是顶不住了?”胖子又开始唉声叹气了。“哥们,你白长那么胖了,怎么一点也不经饿呢!家里翻翻吧,看能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咱再便宜委托行那抠门老头去!”说罢我坐直了身子,转着脑袋开始四下张望起来。胖子抬眼看了看,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风语smenhu.cn说:“别找了涛子,家里就剩一件老爷子的将校呢值点钱了。就这,我也不敢往外卖,要不等老爷子回来把还不拿大耳刮子扇我……”正说着,胖子忽然停了口,好象想起什么似的,只见他一拍脑门,霍地站了起来,拉起我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对我嚷嚷:“你瞧我这猪脑子,我怎么忘了还有这玩意呢,白挨这两顿饿了!”我还没反应过来呢,就被这小子拉到旁边的隔间,眼瞅着他钻到床底下,搬出了个沾满灰尘的红木箱子,箱子上还挂着把古色古香的锁头。看我正研究那口箱子,胖子在旁得意地说:“怎么样,咱老林家还是有宝吧!”我撇了他一眼,问道:“这里面都是什么玩意?”“这个……我也不知道,小时候玩来着,还没撬开就给老爷子逮住了一顿胖揍,你是不知道啊,我家老爷子那手黑着呢!”“得得,搞半天里面有什么你丫的也是两眼一摸黑,那瞎激动个啥,别是白高兴一场!”算是服了这小子了,刚才看他那激动样,还以为有啥值大钱的玩意,现在看来,能不能管住下顿饭还得两说呢!胖子被我说得老脸一红,扭头就往外走,边走还边说道:“你还别不信,这里面肯定有玩意,老爷子宝贝着呢,都不让我碰!看哥们去弄把家伙把它给撬开,给你开开眼!”“回来!”我一把拽住心急火燎地胖子,这小子,一点耐性都没有。“看哥们的手段,就这小破锁,还用得着撬!”着实鄙视了下胖子后,我从怀里掏出了几根铁丝,塞进锁眼里就开始捣鼓了起来。“你丫的行啊!”胖子刚把脑袋伸过来,我已经三下两除二地把锁打开了。“那是,也不看看哥们是谁!”开玩笑,捣鼓个锁头算什么!曾爷爷传下来那本《寻龙补遗》里多的是机关阵图的学问,刚识字那会儿,我爷爷就拿它当教材让我比划着学写字,这熟得不能再熟了。可惜就是少了那寻龙探墓,分金定穴的看家手艺,要不摸金符一挂,咱就是一正牌的摸金校尉。“好啦好啦,知道你牛,快看看,里面都有啥玩意?”也是,别说什么摸金校尉了,咱的下一顿有没有着落还得看箱子里的东西呢!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咱满腔的壮志雄心,都被那雨打风吹了!第一卷 第三章 【风华正茂】话说到,我三下两除二把那红木箱子给开了,打开一看,箱子一共就三样东西。一本红宝书,一个镜框,是胖子他老爹老娘的,没看出来啊,他那五大三粗的老爹还是个痴情种,他妈我压根就没见过,不知道过世多少年了,还藏着这相片呢!看到最后一样,我跟胖子高悬的心总算放下了,是一个精致的鼻烟壶。这玩意怎么也能卖点钱吧,我把那个鼻烟壶举到眼前,对着日光细看起来。整个鼻烟壶精致小巧,大约6,7厘米高。半透明的底,红色的螭龙纹环绕其身,底下书写着“乾隆年制”款。“怎么样?你丫的倒是说句话啊!”看我举着鼻烟壶细看也不出声,把胖子那个急的啊!“还不错,清乾隆年的鼻烟壶,看着品相,能值两钱!”我自信满满地给出了判断。“你没看错?”胖子追问了一句。靠,这我还能看错喽,家里这类东西多了去了,从小玩到大的,要不是上次红卫兵抄家多给毁了,还真看不上眼前的这个呢!没好气地撇了胖子一眼,居然敢怀疑我的眼光。“我就是这么一说!咱俩谁跟谁啊,还能信不过你!”胖子看说错话了,连忙补救。“不过……,这玩意怎么才是清朝的,我看你以前拿东西出去换钱,不都至少是明朝的吗?这清朝的,值钱不?”我把鼻烟壶往怀里一塞,地上被我们翻了个底朝天的箱子也不收拾了,拽了胖子就往外走,边走还边给他扫扫盲。“这鼻烟,是明末清初才传入我们中国的,人家老鼻子他们用的是鼻盒,鼻烟壶这是咱中国的特产,清以前还没有这东西呢!”……说话间,就来到了委托行,往里一瞅,那个吝啬的老头子不在,上面坐着个跟我们差不多年纪的半大小子。这小子大名金大牙,跟我们也算是哥们,丫的也是这一代有名的玩主。前年跟人打架,让人给花了,这还不算,大门牙都让一板砖给拍折了。他爷爷那个心疼啊,不知道从哪弄了个金门牙就给他镶上了,据金大牙这小子说,是个倒斗的手艺人从死人嘴里掰下来的。偏这小子还不觉得恶心,有事没事就咧着嘴冲人直笑,露出个金牙显摆。倒还真让他唬住不少人,这年头,大伙都缺吃少穿的,谁有能耐弄个金牙啊!一来二回的,大伙都叫他“大金牙”,他的本名倒没什么人知道了。跟大金牙喝过几次酒,一起打过几次架,就算是哥们了。混熟了后他给我们漏了个底,原来他爷爷,那个老吸血鬼,年轻时候也是倒斗的手艺人,传到他这辈上,一来嘛,大金牙他先天有哮喘,干不了这活,二来嘛,新社会了,倒斗这行毕竟不是什么体面的行业,也就没传给他。我就说了嘛,这老头眼怎么这么毒,原来都不是外人。待到解放,他家老头就仗着对古董这行熟门熟路的,就在委托行混了份差使,做的是打鼓儿的行当(就是旧时当铺的朝奉)。偏偏这小子天生的坏种,还就对倒斗这行感兴趣了。连蒙带骗的也从让他学了点东西,一次喝高了我在那吹咱老张家是世代的摸金校尉,就让这小子给听到了,见天缠着我问行内的学问,一来二去的,大家也就熟络了。现在反正也罢课了,他就跟他爷爷在这委托行长见识,见得多了,对古董这玩意他还真懂了不少。一看到我跟胖子进来,大金牙立马眉开眼笑地跑下来招呼:“涛哥,胖哥,有日子没见了,又有什么好玩意?”大金牙这人还不错,算是比较仗义的那类,而且逢人就笑,自来熟。就是那颗金牙闪闪发光的直晃人眼。“好好说话,别眉开眼笑的,晃得慌!拿去,清乾隆的鼻烟壶”大金牙没说什么,笑着接过我递过去的鼻烟壶,细细地看了起来,一边看还一边啧啧出声。好半晌,他的眼从才鼻烟壶上拔着出来,笑着说:“涛子也不是外行,我就不多说了。这鼻烟壶是好东西,保存的也还不错,就是乾隆年间的这玩意存世太多,值不了太多钱……”说到这,大金牙就说不下去了,没看到旁边胖子正把拳头捏得噼里啪啦直响吗!“得得!”我挥了挥手示意他别来这一套,再让他侃下去不知道要说成什么样了,“我看你就是打鼓儿的命,跟你爷爷一个德行,反正到你嘴里就没好东西。我说你以后混不下去,就去捣腾古玩,光靠你这张嘴,就能蒙不少人!”这小子袭了他爷爷的臭毛病,在他眼里,这世上就没什么好东西。不过这年头,古董这东西也不值什么钱,咱哥们又缺这点钱开饭,也只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了。“你直接开个价得了,废话少说!”“那就100块,行咱就成交了!”大金牙爽快地说。“咦,几天不见,你小子良心见长啊!”这个鼻烟壶,就眼下这世道,能卖个50我就知足了,没想到大金牙一开口就是100。“咱俩谁跟谁啊,反正这钱是公家的,肥水不流外人田嘛!”大金牙说着凑上前来,掏出香烟发了一圈。把烟点了,深吸了一口,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张开了,爽啊!这几天抽经济烟抽出毛病来了,一支牡丹都抽得我神清气爽。“得了哥们,我还不知道你,直说了吧,有什么目的!”大金牙什么人,雁过拔毛的主。兄弟归兄弟,论起生意来,别看他整天笑嘻嘻的,向来是不讲情面的。“也没什么,不是过几天你跟胖哥就要去插队了吗!我打听了下,你们学校是去陕北吧,那地方好啊!,自古就是倒斗的好地方,这个……咱哥俩合计合计,以您涛哥的手段,倒斗那是不在话下吧,兄弟我别的本事没有,论到明器,咱还是有点路子的!”就是嘛,大金牙怎么转性了,原来在这等着我呢!不过,被他这么一说,我心里也活动开了!陕北那地方不知道怎么样,要真过不下去了,这也是条道。“那先这样,我们再联系!”话里留了余地,从大金牙手里接过了钱,拉着胖子一起走了出去。“那好,哥们就等你的消息了!”大金牙是个灵醒人,从我话里听出有门,屁颠屁颠地把我和胖子送出了门口。出了委托行的大门,我跟胖子到老莫结结实实地大吃了一顿,过几天就要去陕北插队了,不知道要到什么才能再有得吃。我跟胖子,家里的成分都有问题,当兵,那是不用想了。只能响应毛主席的号召,插队去。不过后来听说,那些死赖在北京不走的哥们——论性质就像后来闻名全国的尖子户,也全被安排了工作。听到这消息,我那个悔啊!没办法,那时候我跟胖子都已经在陕北的窑洞里哆嗦着呢!那一年,我,胖子,大金牙都是18岁,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那一年,我跟胖子被火车拉到了陕北的山沟沟里,开始了我们的倒斗生涯。那一年,胡八一和王凯旋插队到了内蒙的岗岗营子。……第一卷 第四章 【穷乡僻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胖子家传的鼻烟壶,卖了100块钱,说起来,在那年头这也算是笔不小的数目了,可再多的钱也不够我跟胖子两个挥霍的。这不,等我跟胖子准备奔赴陕北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的时候,又已经身无分文了。就这样,我跟胖子只带了几件换洗衣服,上了开向陕北的火车,就这么被载着,轰隆隆地远去,直开向沟壑纵横的陕北黄土高坡。…………天,是黄的,一起风,便黄尘漫天。地,是破的,千百年的侵蚀,让黄土高坡上布满了沟壑,就像台上发言的老支书那张爬满皱纹的脸。坐了几天火车,来到这鸟不拉屎的穷山沟里——柳树村,第一眼看到这名字中带着“柳树”,实际上一点绿星都没有的土地,第二眼看到那些穿得破破烂烂的当地老农,再联想起蹲在门口就着凉水,咯叽咯叽地啃着窝窝头的妇女,我连死的心都有了。早听说过陕北穷,却没想到穷成这样。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日子本来就没指望,不过……总不能吃那玩意吧,这能啃得动吗?看到那硬得跟石头有得一拼的粮食,我牙根就一阵阵发软。更让人绝望的是,听台上讲话的那位李支书的口气,这窝窝头还不管饱……我当场两眼一黑,倒在了胖子的怀里。刚来到这鬼地方,身上的黄尘都没抖干净呢,谁有兴趣听李支书那老头唠叨,除了我和胖子,一行的还有两女两男,一齐打起了哈欠。好在李支书也知趣,交代了两句就不说了,当然,也可能是他没词了,我恶意地想。我们找他领了上头发下来给我们知青的口粮,然后就摇摇摆摆地回到分配给我们的窑洞,开始了农民生涯。夜里,我睡得正香呢,梦到我在老莫,叫了一桌子的菜——红菜汤、奶油烤鱼什么的。正要开吃,服务员上来了,问:“鱼子酱要吗?”我不知哪来的底气,说了一声好吃好喝的尽管上。好半晌,那服务员愣是没动静,我当场就火了,抬头一看,妈呀,是李支书那张皱巴脸,还裂开嘴冲我直笑呢!我霍着坐了起来,吓醒了。看了看四处漏风的窑洞,跟梦里反差太大,实在接受不了啊!我正在摇头叹气,那头胖子也醒了。他捅了捅我,小声说:“涛子,睡不着?”“嗯!你怎么也睡不着,上次不还跟我吹着嘛,说你一沾地就能睡,咱这条件是差点,但好歹还有个炕头!”胖子没搭我的话茬,也学我坐了起来,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说:“早睡着了,刚梦到在老莫吃饭,正吃得欢呢,满桌的菜全变成窝窝头,把我牙都崩了……”嘿,我一听乐了。不愧是哥们啊,连作的梦都差不多。“涛子,刚黄建国他们数了数,我们的口粮根本撑不到麦收,还差好几月呢!你说,咱哥俩怎么办?”黄建国就是跟我们一道的一个男知青,刚一回到窑洞,我就一头倒炕上没知觉了,清点粮食什么的都是他们做的。“怕什么,村里难道还能让我们饿死!毛主席说了,咱们是‘可以教育好的子女’,总不能把咱们变成可以‘饿死’的子女吧!”我这是强撑,想来胖子也明白,刚看了看村里的情况,饿死人只怕还真有可能。“刚我听李老头说了,咱这地界,柳树村,地贫着呢!遇到好年景还能混个半饱,要不全村都要到县城里讨饭去!”“讨饭?”我一听脸就白了,虽然黑灯瞎火的谁也看不到,但我心里有数,就咱哥们现在这脸色,扮鬼吓人都不带化妆的。“是啊,村里人说了,十年里头最多只有3年光景还可以,不用去讨饭!涛子,你说这都什么事?过两月就断粮了,咱总不能也跟着讨饭去吧!”“哼!讨饭?咱丢不起那份,到时看哥们的手段,凭咱这‘手艺’混顿饱饭没问题!”…………两月的时间转眼就过去了。我蹲在黄土地上,一边拨拉着地上的黄土,一边看着夕阳西下,心中咒骂不已:你丫的贼老天怎么黑这么快,眼瞅着就到晚饭时间,可家里连窝窝头都没有了,拿什么祭咱的五脏庙?胖子挑完了水,走过来蹲在我身边,掏出一跟旱烟卷递了过来,我们俩就这么一边抽着一边对着落日唉声叹气了好一阵子。所谓旱烟卷,就是弄点旱烟丝,用写过的作业纸卷起来,就这,我们哥俩也不多了。“涛子,你那还有东西没,咱再找老乡换点吃的去!”我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早没了,难不成你还想把我穿的这身也给扒了?”“那怎么办?涛子,你上次不是说看你的手艺吗?看你这几天活也不干,整天就在这黄土疙瘩上晃悠,怎么,有眉目不?”“这个……没找着!”我脸皮虽厚,可也经不住这,开始发烫了。“敢情你丫的蒙我呢,还摸金校尉世家?连个墓都找不着”“这可怪不得我,摸金行里分金定穴的寻龙诀,我老张家不是没传下来嘛!”每次想到这我就郁闷得不行。我曾爷爷虽是摸金世家出身,但摸金校尉的看家本领“寻龙诀”却没学到手。摸金校尉不是那些个没品的盗墓贼,是倒斗行里的老门派,行事讲究留有后路,做事不做绝。像我老张家这样的世家,不止倒斗的时候讲究这些个规矩,就连对自己也讲究留个后路,免得断了香火。每代每房,都要寻一个男丁,不得学这祖上传下来的摸金发丘的手艺。毕竟,再高的手艺也难免有失手的时候,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擅泳者溺于水也,不懂摸金的手艺就不会去倒斗,至少能给老张家留个香火。我曾爷爷——张四爷,正好是他那辈挑出来留个香火的人,所以喽,祖传的寻龙诀就没学到手。不过许是血脉的原因吧,老爷子从小就对倒斗这行感兴趣,虽然学不得那分金定穴的奇术,却把摸金校尉一门的机关易数之学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位张四爷也着实了得,年长后以道士身份,游荡四方,看相算命为生,以他老人家的易数造诣,很快就声名雀起,人称金口玉言张四爷。见多识广,并与家传之学互相印证之下,竟有所成。年齿渐长后便不再游荡,娶妻生子,并著有一本《寻龙补遗》留与后人。其中分为易、术二篇,易者记载了易数机关之学,术者则是张四爷游荡江湖时学来的几手茅山派画符捉鬼的小伎俩。他老人家一生以未能学得寻龙诀为憾,故称为寻龙补遗。那本祖传的《寻龙补遗》早让我学得差不多了,只要到了地头,相信凭咱的手段倒个斗那是不在话下。可是,没有摸金校尉祖传的风水之术,根本找不到古墓,这下真是巧夫难为无米之炊了!“这么着吧,咱去找李支书那老头问问,这附近有啥古墓没,省得这没头苍蝇似的乱找。等到了地头,就看哥们的手段吧!”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看来只好到李支书那里去碰碰运气了!一般周围有什么古墓,村里的老人一定是多少知道点的。就这么,我跟胖子两个人晃晃悠悠地朝李支书加的窑洞走了过去。第一卷 第五章 【雏鹰初展翅】“李支书,咱哥俩看你来了!”我跟胖子来到了李支书家的窑洞,也不敲门,一把推开门就往里走。“是你们啊!吃了没?”李老头明显是刚吃过饭了,饭碗还在炕桌上摆着呢!“没呢!”胖子是个实在人。李支书当场就愣住了,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憋出句话来:“那要不,吃点?”“好嘞!”胖子真不把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就坐到炕上。看着老头子哑巴吃黄连的苦脸,我一边乐了,这老家伙有这么好心,请我们吃饭?碰上胖子这号的,算你倒霉!这下老支书让胖子话赶话地逼着,估计心里正淌血呢!可惜这顿饭是吃不成了,咱现在有求于人,得留个好印象不是。我一把拽起心不甘情不愿的胖子,笑着对老支书说:“吃了吃了,刚是逗您玩的!”老支书明显松了口气,满脸的皱纹都松开了。“你这娃,就会逗你叔,说说,找俺啥事?”“也没啥事,就是想跟您打听个事,咱这柳树村附近,有啥古墓没?”我开门见山地说,没精力跟这老滑头绕圈子了,肚子饿着呢,要是他敢说句没有,今天还非吃这老家伙一顿不可。“古墓?”李支书拿起旱烟枪在桌子上敲了敲,点上了火,半晌才说道:“你们也是,这个……手艺人?”一边说着一边还把炕桌上的空碗倒过来扣在桌上,然后伸手把碗翻了翻!我跟胖子一眼愣了,没想到啊,这老家伙深藏不漏,知道得不少!“我说老支书,这日子实在过……”我话还没说完,就被老支书挥手打断了,他吸了口烟,说:“你们北京娃的情况俺也知道,至于这个嘛……”话说着,老支书又翻了翻那碗,“解放前村子里也有人干过,都是瞎挖挖,可不是闹着玩的,俺叔就是这么走的!”我一听有戏,抖擞精神问:“这么说,还真有?没事,咱没有金刚钻,也不揽这瓷器活!”老支书又迟疑了一阵,把我跟胖子急的啊!直等到他一杆旱烟抽完,我们才等来下文。“都是这世道逼的啊!娃啊,你说这古墓,咱村附近还真有!就在离这不到1里地的地方,听村里的老人说,好象是宋代的古墓。”不到1里地,我跟胖子面面相觑,不可能啊,我虽然手艺潮点,但这周围都看遍了,有的话不可能瞒得住我smenhu.cn魔恋:人魔欲海混战第一集 灯灭惊魂我的眼睛。老支书一看我们的神色就明白了,接着说:“你们知道不,俺们这地界多的是沟,看着只有一里来地,可中间隔了条沟,要是走过去,至少得绕3,40里的路!”“知道知道,就像隔壁的白乡村,跟咱村只隔着一条沟,百八十米的距离,我整天没事就到那跟隔壁的女知青逗闷子呢!要是想牵牵手什么的,就得跑几十里地,没劲透了!”胖子笑嘻嘻地插嘴。“嗯,就是这种沟,在村的背面就有一条沟,沟的对面,离沟不远,就有一座古墓,俺叔他们就是钻到那里去再也没能出来。”老支书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沾了茶水在桌子上给我们画起来地图。弄明白在哪就好办了,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老支书,您这有家伙没,借两把使使!”没工具也白搭,总不能靠两只手刨吧!“有着哩,都是我叔那辈传下来的,尽管拿去使!”说完李支书就让婆姨去把工具取了过来,一看到取过来的东西,我眼睛当场就亮了!靠,洛阳铲!从李支书家拿了把洛阳铲,还有两把普通的铲子后,我拉着胖子就往我们住的窑洞那赶,窑洞里还有我们需要的其他东西:口罩、手套、蜡烛和绳子。一边走我一边爱不释手地摸着手上的洛阳铲,好东西啊!一旁胖子看着不乐意了,说:“涛子,不就把破铲子嘛,你看得那么起劲干嘛!”破铲子?这小子一张嘴就漏陷——无知!“你知道这是啥不?哼,那老头子没对我们说实话!”“怎么?难道那里没墓?”胖子紧张地看着我,现在墓对我们来说就是粮食,由不得他不紧张。“墓估计是有的,不过这柳树村,解放前估计就是一盗墓村!瞎挖挖?瞎挖挖能有这东西?这可是洛阳铲!”“洛阳铲?”胖子一听来精神了,一把从我手里把铲子夺了过去,细细地看来起来。没一会儿,他把铲子递了过来,失望地说:“传得那么玄呼,也没什么嘛!”“本来就没什么,这铲子就是用来打点用的,可以把地里的土带出来,靠分辨土质就可以知道底下的墓是什么年代的,大致是什么样的!没点真本事,这把洛阳铲就是一废物。老支书他叔能使这玩意,不用说,一定是专业倒斗的!”洛阳铲被正式应用于盗墓始于清末民初,洛阳马坡村村民李鸭子看人搭棚子时,偶然发现用来挖坑插棚杆的筒瓦状铲子可以用于盗墓,于是画了图样请人依样打来,自此,洛阳铲成了正式的盗墓工具。……第二天,午后,我跟胖子带着工具,提了个笼子装了两只好不容易逮来的麻雀,走了3,40里路,来到了李支书说的那地方。喘了两口气,我提起洛阳铲就在沟旁开始打点,一铲子下去,带上大约铲子的土。按照书里说的办法,我仔细地分辨着打上来的土质,然后碾碎了放到鼻前闻味道。一旁胖子不耐烦了,着急地说:“涛子,怎么样,下面有墓没?”“有!底下的确有墓,年份也跟李老头说的差不多”我细细分辨了下土质,肯定的说。“那就得了,你看我的。”说着胖子提起铲子就准备开掘。这小子,就是没耐性。我一把拽住他,骂道:“你丫的消停点,有你这么倒斗的吗!这可是手艺活,你一边歇着去,看哥们的手段!”说完不再理会嘟嘟囔囔的胖子,开始在沟旁细细地打点,这一忙眼瞅着就到傍晚了。“涛子,好了没,你丫的倒是快点啊!别等会墓还没掘开,咱哥俩先给饿晕了!”“好了好了,过来看看这个!”终于搞定了,我拉过胖子,让他看我在打点时标出的墓穴范围。“你丫的行啊!就这么打几个点就能把墓探出来了!”“那是,咱是什么人!”我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着实纳闷!底下是个土洞单室墓,就是说没有砖瓦,单纯掘个土洞,然后把土夯实成室,这个不是宋墓的风格啊!(注:谁知道这是什么朝代的墓吗?提示,主角的没有判断错年代!在书评处回答有精哦!)“朝这往下打洞,就可以直通停放棺椁的墓室了”给胖子指出了刚做已经做出标记的地方,示意他可以开挖了。这种葬在山沟沟里的墓,该不会太结实也不会有什么机关,让胖子笔直地往下挖就是了。我坐到沟旁开始抽烟,看胖子开始卖力气。这铲子抡得,我啧啧赞叹。天,开始有点暗了!第一卷 第六章 【深夜叩棺】“涛子,快过来看!”我抽得正美着呢,胖子那边就开始大呼小叫起来。不会这么快吧!我走过去一看,只见地上一个大洞,黑呼呼地直通地下,旁边只有不多的一堆新土。原来胖子往下挖了不到半米,就碰到一个木板。胖子什么人啊,哪管他三七二十一,抡圆了就砸,然后,就是这么个大洞了。我蹲下去仔细看了看,抬起头对摸不着头脑的胖子说:“这是个盗洞,你看这洞挖的,圆的圆方的方,哪像你,狗刨似的!”“咱这不是没经验嘛!”胖子难得谦虚地说,“涛子,你看这洞谁挖的?”“谁知道呢,估计就是老支书他叔吧,好本事,跟咱哥俩有得一拼,连选点都一样。”没猜错,老支书他叔一定是倒斗行的前辈,选点分毫不差,再论土木手艺,咱比人差远了!“那……,这就下去?”胖子迟疑地说。“想死就去,这洞也有几十年没透气了,谁知道会有什么有毒气体。先放麻雀!”我们把鸟笼栓上绳子,一头绑在旁边的树上,就这么直直地放了进去。一时半会不会有结果,我跟胖子就到旁边抽着烟等着。没一会儿,我就觉得胖子不对劲了。要放在平时,一闲下来他的嘴就墨迹个不停,今怎么搞的,一句话都不说。“胖子,怎么了不说话?”“涛子,咱等等真要下去?”胖子迟疑地说。丫的不会这时候想打退堂鼓吧!我笑着说:“你丫的不是怕了吧?”“我林爱国怕过什么,天塌下来也当被盖!”胖子直着脖子嚷嚷道,不过马上声音又低了下去,“就是这心里……有点虚!”我也沉默了,是啊!我跟胖子都是出生在新社会,这年纪,正是读书的时候,却跑到这荒山野地里来掘人祖坟,想想还真不是滋味。虚怯、惊疑这东西,最容易在人群中传播开来,再让胖子这么心虚下去,我估计也得受影响,今天就白忙活了。得想个办法激激他。“我说胖子,咱两顿没吃了吧!”“是啊,饿死我了!”胖子苦着脸揉着肚子说道。“那咱就这么饿着?”我又加了把火。半晌,只听一声怒喝:“靠,掘他娘的,咱老林怕过啥来。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怕死不摸金!”说罢胖子一提铲子就要下盗洞。糟了,过了。我连忙一把拽住胖子,说:“急什么,这墓它又跑不了,再等等,等天黑,咱摸金校尉有规矩,天明不摸金!”天渐渐黑了下来,只有我们两个的烟头还在闪着红光。……没一会儿,天就完全黑了。我跟胖子就着月光,来到盗洞旁提起了鸟笼子,还好,两只麻雀都还活蹦乱跳的,证明墓里的空气是流通的。细细检查了一遍绑在树上的绳子,确定它足够结实了。我们俩戴上口罩,提了家伙就准备下盗洞。估计是刚被我的话刺激了,胖子现在胆气雄壮,大手一挥,毫不犹豫地说:“我先下!”提了铲子就着绳子就开始往下溜。我紧跟着也顺着绳子下去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也犯不着留人把风,再说了,我跟胖子都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一个人下去的话心里还真没底。这墓埋得还真不浅,都下去3,4米了还够不着底,月光照不到这地底,四周黑压压的,只觉得一阵阵的气闷。刚用麻雀试过了,这洞里空气没什么问题,这是心理作用,话说得傲气,倒真下来了,心里还是不由得忐忑。我一手提着铲子,一手拽着绳子,艰难地一点点地把自己往下放。之所以要带上铲子,一来没点防身的家伙心里不塌实,二来嘛要是在下面被困住了还可以反打个盗洞出来。前后左右都是黑呼呼的,下来不过几秒钟,却觉得过了几个小时一般。这洞到底有多深,这么久了还没到底,我心里嘀咕着,正深怕绳子不够长时,胖子的声音从下面传来。“我说涛子,你几个月没洗裤子了,差点没给我熏晕过去!”靠这时候还有心情说这,我被胖子气笑了:“你丫的就嘴贱吧,咱老大不说老二,你小子跟我一样,换洗裤子早都拿去换成窝窝头,难不成你光着腚洗裤子不成!”说话间,已经下到了墓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霉味与腐烂的臭气混合在一种的怪味,这么久的古墓了怎么还会有腐烂的味道?不过我没心情去深究这个了,周围浓浓的黑暗如有实质地压了过来,那种喘不上的气的感觉又出现了。墓室中,只有我跟胖子粗粗的喘息声清晰可闻,甚至连心跳的声音也隐隐可以听到……“涛子!”胖子轻呼了一声,声音在墓室里回荡了开来,仿佛有无数人在喊我的名字,久久不散,越到后来,听着越不像胖子的声音,似乎来自九幽之下,丝丝颤音中带着冻入骨髓的冷意。“不要咋咋呼呼的,人吓人吓死人知道不?”我放低了声音回了一句,话一说出口,压力陡然轻了许多,一颗心也慢慢放了回去。“嗯,接下来……咱们怎么办?”胖子难得的没跟我犟嘴。我也有点慌,定了定神,仔细回想了下《寻龙补遗》里面的描述,尽量用平稳的语气说:“点蜡烛,放到墓室的东南角去。稳着点,灯灭不摸金,别白忙活了!”胖子应了一声,悉悉蔌蔌的声音,声音越响越大,就是不见一点亮光。我心里毛了,埋怨道:“胖子你怎么搞的,点个蜡烛这么久!”“火找不着了!”胖子声音低低地传来。我一拍额头,差点没晕过去。我这边吓得半死,他那边却连火都找不着……。“你丫的就是一孙子,想气死我直说!”实在忍不住了,这黑不溜秋的连下来的那条绳子都找不着,要是点不着火,回都回不去。没法说他了,我双手合十,嘴里开始念叨了起来。祖师爷在上,小的生平第一摸金,手潮了点丢了您的脸面,您大人有大量千万别怪罪。求您开开看,别让小的第一次就失了风,那也落您的脸面不是……。我一边乱七八糟地向祖师爷祈求,一边心里还犯了嘀咕,这个双手合十好象是拜佛的,这么说的话不知道祖师爷能不能听得到。如果不是这么拜那又该怎么拜……不知是我祈祷的办法对头,还是祖师爷也给咱逗乐了,念头还没转完,眼前忽然一阵大亮,映出了胖子那张大脸。第一卷 第七章 【灯灭惊魂】话说到,胖子好玄找到了火,点亮了蜡烛。小小的烛光把墓室照得通明,好一会儿我们的眼睛才适应过来,开始打量起墓室。两人都是头一回来到这种地方,这时候也顾不上害怕了,只觉得眼睛都有点不够用了。墓室不大,十米见方吧,穹顶,四面墙都是夯实了的黄土,跟咱住的窑洞差不多。墙角处堆着些破破烂烂的盆盆罐罐。很快,我们就把目光移向了墓室的正中央,那里,摆放着我们的目标——棺材。以手示意胖子去东南角点上蜡烛,这是咱摸金校尉的规矩,不能破。我则仔细打量起那口棺材来。不看还好,一看心都凉了。只有棺没有椁,用工也不考究,就像是平平常常的薄木板。不应该啊,看这墓的规模,这墓主就算不是什么达官贵人,至少也是富甲一方才对,怎么会如此寒酸。更让人心寒的是,棺材盖都开了半边,只能祈祷那位前辈能给咱后进留点东西了。不过棺材虽然寒酸,样式倒也特别,只见这口薄棺一头大一头小,上宽下窄,一点弧度都没有,直棱直角的。虽然对棺木咱没什么见识,不过这样的棺材,我敢肯定,绝对不是陕北本地样式。就在我围着棺木转悠的时候,先是一声“噼啪”的声音传来,接着是胖子的一声惊呼,我的心一下子就蹦到了嗓子眼。“涛子……,过来!”胖子的声音传来,颤颤巍巍的。我蹑手蹑脚地靠了过去,一眼,也倒吸了口凉气。只见地上有堆白生生的骨头,皮肉都烂没了,就剩几块破破烂烂的碎布挂在骨架子上。胖子的左脚正卡在那副骨架的胸口出,看来是胖子一脚踩断了人家几跟肋骨,再一抬腿,整具骨架都给他扯了上来。感觉上,就好象骨头把胖子的脚拽住了一样。怪不得这小子叫得跟见了鬼似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没事,不就一骨头架子嘛,快把蜡烛摆上,干活了!”话是这么说,不过我的头皮还是一阵阵的发麻。我们在北京打架那会,血是常见,但大家手上都有数,没敢闹出人命。偶尔一两个下手太黑的,就算坏了规矩了,犯众怒的。就在我们来陕北的前几天,6月底吧,心狠手辣的小混蛋周长利不就在动物园附近给刺死了吗?所以说,本质上我和胖子还算是好孩子。连死人都没见过,更不用说这白生生的骨头了。还好光线不怎么足,一抬头,就当没看见了。胖子是个实在人,听我这么一说,就没多想,把腿使劲一抖,骨架被彻底抖散了,他的脚也解脱出来了。胖子三下两除二的把蜡烛小心地摆在了东南角,然后摸出另一个蜡烛点上。趁胖子点蜡烛这当口,我忍着恶心,蹲下细看了看地上的骨架子还有它身上穿的衣服。等到胖子端着蜡烛来到我身边后,我才站了起来,对胖子说:“看样子被你踩烂的李支书他老叔了,嘿嘿,小心回去那老头子跟你拼命!”“你丫的少扯淡!”胖子笑骂地回了一句。我们俩就这么一边扯着有得没得,一边靠到了棺木边上。我们这是紧张的,不说点话分散下注意力,还真怕就没勇气了。深吸了一口气,我跟胖子抬起半开的棺盖,轻轻地放到了地上。借着胖子手中的烛光,我仔细打量起棺材中躺着的那位。并不是我想的那样,早该烂成枯骨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长眠在这口薄棺中的这位死后并没有腐烂,而是脱水成了具干尸。其他地方有衣服遮着看不清楚,但他的脸在烛光下却被照得分明,看得我跟胖子毛骨悚然。他的皮肤已经变成了深褐色,干干地贴在脸上,显得颧骨很高。嘴巴则仰天张得大大的,口中的牙齿残缺不全,就像咬到了什么结实的东西全给崩了一样。他的脑袋上还连着头发,凌乱地向两边散开,奇怪的是只有脑袋两旁有毛,从脑门至头顶寸草不生。终于明白哪里不对了,靠,这哪是什么宋墓啊,明明是西夏党项族的墓穴,给李老头忽悠了。这具的干尸的脸,仿佛有种奇异地吸引力,我跟胖子,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好久没回过神来。说来还是胖子的神经粗大,他醒过神来,摇了摇我的胳膊,问:“接下来呢?”我回了回神,斩钉截铁地说:“都到这份上了,还能怎么办,摸!”“摸?”胖子咽了口吐沫,艰难地说:“你来!”没办法,我往手上吐了口唾沫,两手搓了搓,戴上手套,就这么把手伸进了棺材。按我们摸金校尉的规矩,做事不能做绝,倒斗不能坏人风水,毁人遗体。我一边回忆书上说的,一边从干尸的小腿始,一寸一寸地往上摸去。嗯,腰间有条带子,看材质该是条玉带,一时不会解不开,可能要伸到背后去解吧!我们又没有准备摸金校尉剥死人衣服用的捆尸索,只能先放过去,等等再用笨功夫解开了。接着往上摸,直摸到干尸的右手上,我心中一喜,有门,看样子该是块玉佩。抽了抽,纹丝不动。奇怪了,按风俗,都是待到死者下葬时,才把死者生前最喜欢的东西放在他手上让他握着,这么一来,不应该这么紧啊!我使出九牛二虎之力,差点把干尸的手指都给掰断了才把玉佩抽了出来。没时间细看了,胡乱往怀里一塞,直接摸向了干尸的左手,这种东西一般是一对的,左手应该还有一块。果然,干尸的左手正紧握着,看似也是一块玉佩。没说的,再掰。靠,这干尸生前一定是个左撇子,这左手比右手握得还紧,我连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还是没能把玉佩拽出来。正打算招呼胖子过来帮忙时,忽然手上一轻,那块玉佩已经乖乖地躺在我手心了。这种成双成对的古玉佩一般价值不菲,这趟没白来。我满心欢喜地把玉佩收入怀中,正琢磨着是继续摸呢,还是就此收手时,胖子忽然碰了我下,估计是等得不耐烦了。我一摆手,示意他别急,我再想想。没一会儿,他又碰了我一下,哥们立马就火了,喝道:“你丫的有完没完了,让我琢磨琢磨!”话音刚落我就觉得不对劲,烛光怎么一直抖个不停?我抬起头一看,胖子正脸色苍白地站在我对面,举着蜡烛的手跟发了羊颠疯似的直抖。对面的是胖子,那刚才碰我的是?我心中发毛,低下头一看,只见底下的干尸倒还躺着,不过……,摇曳的烛光下看得分明,他的脸上正快速地长出白色的绒毛,瞬间覆盖了整张脸,一直张着的大嘴也慢慢地合上了。紧接着棺材一阵摇晃,好象有什么东西在拼命地挣扎……“啊!”慌乱中,也不知道是我还是胖子惊叫出声。心中的恐惧原本就快达到极限了,再来这么一下子,就像在沸油锅中猛地浇了一盆水,立马炸开了锅。我被吓得猛地一抽手,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不知道拌到了什么东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胖子也好不到哪去,只见他手中的烛光一阵晃动,然后墓室一下子暗了下来。这时候,我才注意到,东南角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熄灭了……第一卷 第八章 【险死还生】东南角的蜡烛不知道什么时候灭了,胖子手上的也给这孙子弄熄了,墓室一下子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当中。我喘着粗气,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睁大着眼,徒劳地看向棺木所在的地方,只觉得眼前的黑暗也一阵阵的晃动。砰砰……砰砰……剧烈的撞击声在墓室里回荡,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平息了下来。我口中发苦,握着铲子的手又紧了紧。忽然一阵悉悉簌簌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我的脚好象碰到了什么……我像触电般地缩回了脚,抬起铲子就准备抡过去,这时候,一股酸臭味扑鼻而来。猛地把抡了一半的铲子一收,差点没把胳膊给扭了。靠,这味我熟,两月不洗澡只穿一套衣服就这味,丫的是胖子!!!亏得他身上有这股骚气,不然咱还不干出亲者痛“粽”者快的事来?这孙子过来都不带出声的。我还来不及擦那一头的冷汗,胖子颤巍巍的声音已经传来。“涛……涛子,怎……怎么办?”是啊!怎么办?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拼命回想《寻龙补遗》上是怎么说的,偏偏越急越想不起来,平时倒背如流的东西,现在愣是记不起一个字来。越慌越想不起来,越想不起来就越慌。在我陷入到这种恶性循环当中,眼看就要闭目待死的时候,一阵冰凉从我的右手腕上蔓延开来……就像在三伏天灌下一大杯井水,我霍地冷静了下来。人一冷静下来,胆气就壮,我摸了摸右手腕上的黑耀银镯,豪气顿生。老张家世代倒斗,正牌的摸金校尉,传到我这,难道连一乡下粽子都制不了?胆气转怒气,我猛地站了起来,低喝一声:“胖子,点灯!”现在这样,能不把自己人脑袋给削了就算运气好了,怎么跟粽子斗?人家靠的可不是眼睛,刚看了,长白毛的仁兄眼珠子早烂没了,黑灯瞎火跟它干不合算!也许是我的语气感染到了胖子,他动作挺麻利,一下就点着了火,墓室里又光亮了起来。胖子把蜡烛往地上一摆,也捏着铲子站到我边上来。这下总算把白毛干尸的样子看清楚了。干尸脸上的白毛更见浓密了,连**在外的两只爪子上也覆了厚厚一层。细看下,又不是真的白,而是白中透着股黑气。就在我们观察它的这一会儿,干尸的身上又有了变化。只听得一阵骨节暴响,就像吹气球一样,它整个大了好一号,原本干瘪的皮肤瞬间饱满了起来。我倒吸了口凉气,看它的样子,就知道不好惹了。“涛子,这难道是传说中的白凶?”胖子捅了捅我,语气还算平静,可底下抖得跟筛糠似的两条腿已经把他出卖。“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白凶……”这是我的声音吗?怎么听起来这么干这么涩!“真的是白凶啊!没想到能实际看到……”胖子开始胡言乱语了。靠,说的这都是些什么!我猛吸了口气,重新冷静下来。不用我制止,胖子已经说不下去,因为我们讨论的对象正转过头拿空洞的眼窝着对着我们,看来是发现我们两个了。胖子一米八几的身材,已经算是大个子了,不过跟眼前的粽子比起来,还是小了一号。对比了下实力,今天看起来是凶多吉少了。我正在心里打着小算盘,琢磨着是不是要把明器都留下,看它会不会放我们一马。不料,半晌没出声的胖子忽然一声低吼,双手高举铲子,径直朝僵尸冲了过去。好样的,有种!事以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举着铲子,跟着胖子就冲了上去。一眨眼的功夫,胖子已经冲到了僵尸的面前,只见他一抡铲子,从左向右,猛砸在僵尸的脑袋上。好家伙,我看得一缩脖子,胖子什么力气,这一铲子要是抡在人身上,脑袋早不知道飞哪去了。眼前的僵尸挨了这么一下,脑袋立马无力地斜靠到肩膀上,看来是脖子给抡断了。不过这家伙明显已经脱离了人的范畴,脖子断了对他毫无影响,只见他双手一合,一把掐住正愣神的胖子的脖子,然后提着他猛地朝身后的墙抡去。“砰”的一声巨响,紧接着又声一声什么东西裂开了的声音。转眼间,攻守易位,胖子被它摁到墙上,勒着脖子提离了地面。不知哪来的烟尘随着这一撞,弥漫得到处都是。说时迟那时快,待我赶到时,胖子的舌头都被勒出来了。不容犹豫,我使出吃奶劲头,抡圆了铲子就从背后给了僵尸一下子。实在不能想象我抡的是个血肉之躯,我感觉就像砸在了石头上,整个人被震退了好几步,双手发麻,胸口更是一阵气闷。好在僵尸身板虽硬,但分量只怕不重,经我这么一砸,它整个人被打得向前扑去,直扑到了胖子身上。胖子这时候也顾不上恶心了,那动作麻利的,就像被摁到**的小媳妇一样,猛地推开了靠上来“亲嘴”的大粽子,连滚带爬地跑到我身边来。胖子摸着脖子喘着粗气,我的双手也还抖个不停,僵尸又已经爬了起来。第一次出来倒斗就遇到大粽子,还真不是一般的倒霉啊!看到僵尸行若无事的样子我就心中发苦,咱又不是道士,凭血肉之躯怎么跟这个打不死的怪物斗。等等!道士?僵尸?猛地想起《寻龙补遗》上还记载着一个驱魔辟邪咒,这不正合用嘛,想到这我一把抓下口罩,瞌睡遇到枕头,没什么好犹豫的了。“天地无极,乾坤借法!诸邪辟易,疾”念完一咬舌尖,一口鲜血朝僵尸喷了过去。…………没反应?我跟胖子面面相觑。不对,有反应,僵尸好象闻到血腥味兴奋了起来,猛地以比刚才快得多的速度朝我俩扑了过来。我跟胖子齐声怪叫,连滚带爬地从僵尸的掖下钻了过去,靠在墙上,喘着粗气看着跟我们互换了位置的僵尸。好在这僵尸猛是猛点,还不是很灵活,转身很僵硬,这才给了我俩喘息的时间。“涛子,怎么不灵啊?”胖子着急地问道。我怎么知道?从曾爷爷留下的书上学来的,又没机会逮个僵尸实验下。搞不好他老人家也没试过,就是听人这么一说,就记到书里去,这不是要害咱老张家断子绝孙吗?“要不,再试次?”胖子看我没说话,接着问道。靠,再试次?我长个舌头容易吗我?刚那一下子到现在还没缓过劲来呢。就这两句话的功夫,僵尸已经转过身,朝我们逼了过来。相视苦笑,拼了。向胖子示意了下,我俩一左一右地冲了上去。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我那口血激起了这僵尸的灵性,它居然伸起两只胳膊,分别架住我跟胖子的两只铲子,然后一震胳膊,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我俩踉跄着又退了回去,一直撞到了身后的墙壁上才止住。咔……,什么东西裂开了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次靠得近了,听得分明,是从我身后的墙上发出来了。墓室的所处位置、身后这堵墙离盗洞的距离、盗洞口离深沟的距离等等,都化做了一张张图样在脑海里闪现、重叠,我心中一阵明悟。“胖子,准备!”我一把推开胖子,然后狠狠心,一咬舌尖,又是一口鲜血朝僵尸喷了过去,同时嘴上嚷嚷着:“孙子,有种就过来!”血果然是僵尸的兴奋剂,只听得它像野兽似的,喉咙里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声音,飞快地朝我扑了过来。我屏着气,咬着牙站立不动,直到僵尸的毛手都要碰到我的鼻尖了,才猛地一矮身,朝旁边滚了过去。不顾摔得生疼的身子,扭头一看,只见僵尸在我刚刚站立的位置勉强刹住了身子,毛脸紧贴着那堵墙,双手已经**到了墙里。“胖子!”我大叫一声。相信胖子应该可以明白我的意思,这么多年来,一起打了不知道多少场架,我俩最不缺的就是默契。果然,胖子是个灵醒人,一看到僵尸两只爪子都陷进了墙里,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他一个箭步冲上前去,一个标准的侧踢直踹僵尸的背心。“哗啦啦……”那堵墙被僵尸的身子带着,塌下大半,随着它一齐堕向了深不见底的沟壑。冷风从破洞中灌了进来,吹熄了蜡烛,带进了稀稀的星光,隐约照亮了我们冷汗津津的脸。第一卷 第九章 【真是条好腿啊】没有一夜的惊魂,我永远不会知道,灰暗的夜空,充斥着尘土味的凉风,也能让人如此陶醉……。在朦胧的星光指引下,我一手提着工具,一smenhu.cn魔恋:人魔欲海混战第一集 灯灭惊魂手搀着胖子,艰难地往回走。这小子点子背,最后把粽子踢下山的那脚用力过猛——崴到了。那句老话怎么说的来着,有取错名的,没叫错外号的。平时还不觉得,现在才发现,胖子这小子死沉死沉的,没走两步路就要紧一紧,提一提搀在他腰上的胳膊——丫的忒热爱土地了,直往下滑。胖子还挺习惯,挪了挪身子,大半重量都压在我这瘦小肩膀上了,一边乐着还一边说风凉话:“哥们,左边点,左边点,那儿地不平,别磕着咱重伤员!”我一听,气血上涌,脚一软,差点没吃住劲。“悠着点,毛主席他老人家怎么说的,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我喘着粗气,连回嘴的力气的都没有了,谁身上挂着个小200斤的壮汉也轻松不了!胖子见我没有还手之力,更来劲了:“我,老林,今天要代表组织上好好批评批评你。对对,就你,往哪看呢!为革命战友做点事,要端正态度,不要有情绪嘛!”靠,真是佛都有火!我肩膀一缩,手一松,上一秒还志得意满的胖子立刻跟黄土地发生了亲密接触,只听他一声惨叫“啊!我的屁股……”我脚一软,也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喘着粗气对胖子说:“你还别来劲,差不多得了啊!再不说人话,我代表人民枪毙了你!”胖子揉了揉屁股,笑了笑没说话,也不顾地上脏,两手一张平躺到了黄土地上,舒服得直呻吟。也是,刚从洞里爬出来,衣服也不比地上干净,学着胖子的样子往地上一躺,用两只手垫起脑袋,望着有点渐亮了的天空。一歇下来,身体上的,精神上的疲劳,一股脑的涌了上来,躺着再也不想动了。好半晌,才缓过了这口气。“涛子,咱终于倒了斗了,丫的还是一宋朝的!怎么也有小一千年了吧!”胖子回过神来了,满脸的眉飞色舞,回味无穷。“宋朝的?”我嗤之以鼻,“你小子就是没学问,没看到那大粽子是半秃瓢吗?要是宋墓我头都剁给你!”“怎么?不是宋朝的?那老丫的敢骗咱,回去就拾掇他去。”胖子正说着,猛地一惊,霍地坐了起来,“那我们倒的那些东西还值钱不?”敢情他是担心这个,我掏出那对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说:“值钱,怎么不值钱,墓不是宋朝的,但这可是货真价实的宋代玉佩!”“嗯?怎么一会儿是一会儿不是的,丫的你说句囫囵话成不成?”胖子口上埋怨着,却放下心来躺回了地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对他来说,值钱就成,什么宋墓不宋墓的他才不管。对这厮讲历史,简直就是一对牛弹琴。单室为墓,不修砖瓦,夯土成穴……这都是西夏墓葬的典型特征。其实想想倒也顺理成章,回想一下陕北的历史,在这疙瘩出现个西夏墓一点也不出奇。大约在南北宋交界时吧,党项族首领李元昊去赐姓李,号“嵬名氏”,自称“吾祖”(即青天子),正式称帝,国号“大夏”。因其势力范围地处我国西北部,故史称“西夏”。西夏先与北宋、辽,后与南宋、金成三足鼎立,直到成吉思汗崛起,才惨被灭国。其全盛期“东尽黄河,西界玉门,南接萧关,北控大漠”,辖有今宁夏全部,甘肃大部,陕北,青海、内蒙古部分地区,所以在陕北发现西夏墓其实很正常。当时控制陕北的是西夏而不是宋朝,乡民不知,以讹传讹下,这座西夏墓就被传成了宋墓了,倒也不是李支书特意骗我们。只不过咱堂堂摸金校尉嫡传,却被那老丫的给误导了,探穴的时候愣没发现是西夏墓,说出去也是够丢人的。一路上我其实一直在回想刚刚的经历,越想越觉得不对。以那白毛粽子身上的衣服,陪葬的饰品看,怎么也不像个买不起棺材的主。那干嘛把棺材弄得那么薄呢?呵呵,难道是为以后诈尸比较方便?我都给自己逗笑了,哪有人为了这……,等等,不对。搞不好他还真是为了诈尸方便,刚一直没往这方面想,早该注意到了——那口薄木棺材,分明用的是槐木。哪有人用槐木做棺材的,住人都不行!除非,他压根就没想死后安宁。我说怎么这么衰呢,第一次倒斗就对上粽子,敢情是碰上了这等狠人。什么是真狠,对自己狠才是真的狠,不止生前对自己狠,死了也不让自己安宁的,这简直就是凶人了。出道第一次就碰上这等凶人,想到这我就不寒而栗,感叹自己的运气。“喂!涛子,你没事吧”胖子问道,语调中还透着分紧张。胖子这小子粗线条也会替人担心?难得啊!我勉强笑了笑,说:“没事!”“没事?没事我就把自各鼻子吃下去!”胖子嗤之以鼻,“你是不知道你刚才那副样子,又是笑又是叹气,神神叨叨的,还臭着张棺材脸!”“靠,你丫的才棺材脸呢,我这不是后悔吗?”话说着,我拿出那对玉佩在手里把玩了起来,“咱拼死拼活的就得了这,那白毛粽子也忒小气了,拿他两块玉佩就长毛了!”不想把心中的担忧告诉胖子,事情还没清楚呢,还得再琢磨琢磨,这事不管怎么想都透着股不对劲。我有一种直觉,这事还没完!嗯……,这玉佩上雕的是?东西到手后一直没机会拿出来细看,揣怀里这么半天,这还是第一次细看。两块玉佩通体雪白细糯,应是取自同一块上佳的和阗白玉料。奇怪的是,两块玉佩中间雕饰的却是一个鲜红的怪兽图案——大头大嘴,有首无身。这分明是饕餮纹。到死都捉着不放,什么意思?哼,想警告我们要适可而止吗?想想又不对,一个对自己都能这么狠的人,不应该对外物这么执着的。再说了,这应该是个有身份的人,可除了棺材里的几件,墓里也没什么陪葬品了,可见他对钱财也不是看得太重。难道……,他是在守护着什么?想到这,心中一丝明悟,好象抓到什么了,又理不清楚。我这边正头痛着呢,忽然一个条型的东西从我眼前晃过。是胖子,只见他不知道从哪掏出了一根带子,嬉皮笑脸地在那晃悠呢!咦!定眼一看,居然是白毛粽子身上的那根嵌玉腰带。“你丫的什么时候摸来的?我怎么不知道!”“嘿嘿,刚在墓里咱不是挨了那粽子一个熊抱吗?哥们就顺手把它牵来了!”胖子得意劲上来,还表演了个猴子偷桃的动作。“靠,真没看出来啊!你丫的也是一舍命不舍财的主!”真是服了他,生死关头还不忘扯人裤带。“我说胖子,我算看出来了,倒斗这行不适合你,你应该从事一个更有前途的行业,还可以顺便为国家做做贡献!”一看多了条玉带,我心里也挺乐,趁机调侃起胖子来。“啥行?”胖子睁大眼睛问。“采花贼呗!就你扯人裤带这麻利劲,连绳子都可以省了。就这么一扯,挥枪就可以上!不仅自己爽,还可以为国家添丁加口,多好的事啊!”“日你先人板板,娘西皮,格老子的,你丫的就没句好话!”胖子一急,骂人都南腔北调了!笑了一阵,心里倒是放松了下来。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了!刚想再找个话头打趣下胖子,忽然咯噔一下,我的心跳猛地快了好几倍!我的腿好象被什么碰了一下!我脖子有点僵硬,艰难地转过头一看。居然是……,胖子的猪蹄。还好不是……那个东西,心刚放下去,火就上来了。“你蹬我干嘛?找抽呢!”我怒道。胖子拍了拍大腿,还挺不好意思的,扭捏了半天说:“我这不还没缓过劲嘛,这腿不听使唤,还抖着呢!”“你丫就这点出息了!”不过想想刚胖子在里面表现还不错,得鼓励下。“刚在里面不是挺带种的嘛!我当时还琢磨是不是要把东西放下呢?你一声不吭,冲上去就给了人家一个狠的!”胖子脸更红了,道出了真相:“其实那会我是想后退来着,没想到吓得狠了,这腿脚,它就不听使唤了。一个劲地往前迈,我一想,没折了,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就豁出去了给了他一下!”啥?这也行?我目瞪口呆!好半晌,我回过神来,啪的一巴掌拍在胖子大腿上,夸道:“真是条好腿啊!”第一卷 第十章 【归来】日头升得老高,眼瞅着就奔晌午了,我跟胖子才“爬”回了窑洞。按说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偏我俩还不觉得饿,许是饿过头了吧!就这么两手两脚大张着,躺炕头上就不想动了。“涛子,咱什么时候把这些个明器都给卖了,换点东西吃,最好还能弄两包大前门,老卷烟叶也不是个事儿!”胖子的声音软绵绵地传来。“胖子,不是哥们说你,你丫就是一‘坑蒙拐骗抽,溜门撬锁砸圈子’的料,遇点正事就抓瞎了不是!”我也浑身软绵绵的,不过不刺他两句我难受。真照他说的那样,没两天就得进去。“那你说怎么办啊?总不能干盯着明器顶饿吧!”胖子连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要换在平时,早蹦起来跟我茬架了。“明儿我去县城给大金牙发个信,让他过来趟,顺便给咱带点东西。穷乡僻壤的,倒斗的家伙都买不到!”“那这几天咱咋整?硬杠着?”“到李支书那挪点粮食呗!扛着?你扛得住吗?我看再来个一两天,你这200来斤就要交代了。看看,才一天的功夫,你丫的都掉膘了!”胖子哼哼唧唧地不说话了。手上有这些个明器,李老头就不怕咱还不上他的粮食,先挪点应该没问题。歇够了,肚子里也开始闹开了革命。一把拽上胖子,就奔李老头的窑洞去了。这日头毒啊!又赶上我们哥俩虚着呢,晒得我两眼直冒金星,连滚带爬地上了支书的门。老规矩,也不打招呼,推开门就进去了。“娃啊!你们这是咋整的?吃……”李支书估计是被我俩的狼狈样吓住,嘴上差点没把住门。“没吃呢!李叔,正吃着呢?”我笑眯眯地说,今天就不跟他老丫的假客气了。“是嘞,饿着呢!那咱哥俩就不客气了!”这就是默契啊!我话音刚落,胖子紧接着就把话说死,然后老实不客气的就上了炕桌,正经巍坐就等上饭了。“跟你叔客气啥,来,吃点!”李支书老得都快成精了,一下就看出今天咱哥俩有底气,把手一挥,就让他婆姨上饭。“那个?整得咋样了?”李支书黑着脸看我跟胖子吃掉了不下六个人的口粮,好不容易等我们吃饱喝足了,紧张地问道。“顺利着哩!”我拿出玉佩在他眼前晃了晃,没理会他伸得老长的手,又揣回来怀里。李支书讪讪地缩回手,说:“顺利就好,俺一宿没睡着。要是你们有个好歹,让咱柳树村怎么跟毛主席他老人家交代啊?”“没事,安全着呢!”我说,总不能跟他说我们遇到了个大粽子,好悬没能回来。这要是把他吓出个好歹来,咱哥俩找谁借粮食去。“对了,墓里还具尸骨,没准就是您叔的,要不?咱哥俩帮您拖回来?”我这是卖人情,等等还要找人借粮呢,套套近乎总没错。“准是俺叔,他钻了那口子就没再出来了!”李支书有点激动,点了锅烟才平静了下来,叹气道,“俺叔出事那会,俺奶奶的眼睛都哭瞎了,没几天也没了!俺大伯那时候就说了,咱老李家的孩子,再也不能干那倒斗的活了!”看你装,这不说漏嘴了吧!整个一倒斗之家,要不是白毛粽子太凶,他叔再没能出来,搞不好这附近几十里的墓,都没咱哥俩什么事了。我一边腹诽,一边挤出个难过的表情,还用手抹了抹眼睛,对他老李家的遭遇表示下同情。“娃啊!你看这吃也吃了,要不?咱这就动身,不能让俺叔就那么……,你说是这理不?”难得这老头子也有心急火燎的时候,话说着就下了炕,正四处找鞋呢!“成,就这么着了!胖子带咱叔去一趟!我还得赶去县城办事,就不去了!对了,差点把这事给忘了!李叔您看,咱那都揭不开锅了,是不是先借点?一准还!”我一边说一边微笑着看着李支书。李支书看我跟胖子一点动身的意思都没有,只好黑着脸点点头,让婆姨取了口粮过来。我把口粮抗回了窑洞,然后就动身朝县城走了过去!哎,还6,70里地呢,要不是刚一顿饱饭下肚,打死我也走不到县城。想起刚刚李支书的样子就好笑,我抗着口粮要回窑洞的时候,他那依依不舍的样。知道的晓得他是不舍得粮食,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我关系多铁呢!泪眼汪汪地跟我告别,持着我的手直说,他有七个儿女,养不活啊!意思很明白:你丫的有粮食了就快点还过来!好不容易走到了县城,天都快黑了!在邮局那,提笔给金大牙去了封信:“勾抓踢杆子招子重彩,新上跳板缺合吾。上线开爬立柜,合字上元良,觅龙楼宝殿水端平。房上缺瓦,定盘子挂海子响,待并肩子至。”这用的是咱摸金校尉的唇典,意思是:“(我)手脚利索眼光好,刚出道缺少同伴。(在)这一带做根据地下手(倒斗),门内的兄弟,一起发财。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房上缺瓦不是正堂),心里想着你嘴上念叨着你,就等朋友你来了。”倒不是怕有什么人截了这信看出什么来?只是刚倒了个斗,虽说没怎么表现出来,但我心里那个得意劲啊!怎么说咱这也算是真正的摸金校尉了,不比以前了,嘴上功夫。不显摆显摆还真有点难受,就写了这么封信,好在金大牙这小子也不外行,在北京那会,整天拿这个逗闷子呢!想了想,又提笔补了几句,让他顺便给咱带些倒斗的工具来,还有几套换洗衣服——身上这味,我自己都受不了了,很怀疑昨天那白毛粽子搞不好就是让咱这味给熏醒的!卷了根烟,在大街上就吸上了!吞云吐了一会儿,心里平静了好多!昨天那事吧,说来收获不大,风险不小,但意义也不小!怎么说呢,倒斗这事嘛,会不会是一个问题,敢不敢那是另一个问题了。在北京那会,别看嘴上说得悬乎,其实真要有机会,咱只怕还就不敢上了,最多在上面平平土什么的。现在嘛,虽说是让生活给逼的,但咱这好歹也算开了张了!就像捅破了层窗户纸一样,什么惊呀怕的都沉淀了下去,剩下的,只有慢慢泛上来的,淡淡的兴奋、激动……smenhu.c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