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千钧一发（上）

上千人的游行队伍拥堵在财政署门前，但是却没有一个人喊出抗议的口号，所有人都沉着脸，就仿佛他们根本不是在抗议什么，而是将要踏上战场一般。气氛凝重的让人窒息，现在，就算是瞎子都能看到那浓云密布的杀气。一些逗留在财政署中的下层工作人员已经害怕的躲在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生恐外面那些杀气腾腾的家伙们会冲进来，不分青红皂白的把他们也杀掉。一场凯斯特城有史以来规模最大的暴乱，一触即发，站在队伍最前方的菲南迪斯家族战士甚至已经开始在喘着粗气，犹如即将出闸的猛虎一般，等待栅栏开启的那一刹那。戴着一张银色面具，作为这次佯攻总指挥的艾德华挤到了队伍的最前方，高高举起那即将代表着开始进攻的右手。只要他的右手一落下，上千人的暴徒立即会将财政署吞噬掉，这种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宁静，让尚未真正下决心的瑞克紧张的喘不过气来，似乎，他的全部注意力都投注到了艾德华的右手之上。正在所有人的神经都像憋足了劲的火山，随时都会喷涌爆发的时候，财政署禁闭的大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瑞克目瞪口呆的看着巴尔扎克推着曼妮，无比镇定的出现在上千暴徒的面前。无论是瑞克或者霍克都没有意料到会有这样地事发生。而财政署上空紧张肃杀的气氛，随着曼妮出乎意料的出现，突然一窒。站在前方的战士们面面相觑，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向还举着右手的艾德华。“八点准时出现在岗位上，而现在已经过了八点，我不记得财政署有这么多官员。”曼妮清脆的声音，在这个寂静的时刻响彻全场。也许是被曼妮只身犯险的魄力所惊到，最前面一排的人，面对曼妮镇定无比地质问，居然稍稍地向后退了一小步。没有人知道是谁先后退了这一小步。或许是那几个被当作靶子的墙头草官员。又或许是一些被雇佣来充数的平民，但是，在这种微妙的气氛中，这后退的一小步立即让场中的气势来了个大转变。上千人所组成的气势，居然被曼妮这一个双腿残疾的少女，一个个人硬硬的压了过去，而起初那三人成虎地气势失去之后，人性的劣根性开始占据上风，不再狂热的脑子使他们开始思考后果。思考冲击了财政署后将会面临的厄运，每个人突然开始患得患失起来。“没有人可以回答我吗？”这一次。曼妮稍稍提高了声音。并将目光投注到了因为众人后退一步。而看起来像是站在了最前面地艾德华身上。艾德华地任务只是发起进攻地手势。而眼下地情况显然超出了他地决断范围。此刻。面对曼妮地质问。艾德华突然发觉自己成了众矢之地。一种即将成为替罪羊地感觉浮上心头。他那高高举起地手不由自主地一抖。原本因气势升到顶点而绷直地身子。也不由微微佝偻了起来。“难道你们全部都想抗命吗！”蓦地。曼妮一声高吼。身后。犹如闪电般地窜出六个全副武装地护卫分站两边。而巴尔扎克那凶光毕露地虎目。更是犹如刀子一般环视四周。六个护卫。对于上千人地规模来说。这根本就是无足轻重地一股力量。但是艾德华所率领地这上千暴民。在一而再再而衰之下。气势早已经丧失怠尽。并且。犹为重要地是。身为这次行动总指挥。艾德华并没有得到准确地行动指示。霍克地指示在此刻地情形下显得有些摸棱两可。身为被试探者地瑞克到现在还没出现。而现在要是发出命令。曼妮这位被亚瑟大帝器重地财政官一定会被杀。可杀了曼妮之后呢。接下来该怎么办？曼妮被杀。这无疑违背了与瑞克之间地约定。而没有了瑞克地支持。菲南迪斯将在亚瑟地大军下覆灭。超出谋划的情况，让处身于最前方的艾德华一头冷汗，而身在后方综观全场的霍克也是铁青着脸。他从没想过局势会陷入这样的僵局，现在，就算他和艾德华位置互换，也没有办法破解这个僵局。此刻，他的心中居然万分期盼瑞克的现身，因为如果瑞克不现身，这戏就没法再演下去。就在双方之间紧绷的那根弦即将绷断的时候，只见一道身影突然从天而降。霎时，快如闪电的锋芒，犹如白练一般划过曼妮与艾德华之前那不足三米的空白之处。一阵尘土飞扬，艾德华双手做出了一个护住脸部的动作。当他再次睁眼的时候，发现在自己脚前不足十公分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道近十米长的鸿沟。空手一击，居然将坚硬的地面切出这么长的一道沟，毫无疑问，这是虫师级别的力量。当瑞克沉着脸，负手而立，在弥漫的硝烟中缓缓现身的时候，所营造出的强大压迫感顿时逼的在场所有人喘不过气来。如刀子一般的犀利目光环视四周，瑞克冰冷的声音像针一样，刺痛在场所有人的耳膜。“我是治安官瑞克，你们想造反吗？”鸦雀无声，没有人敢直视瑞克的眼睛，生怕这位执掌着生杀大权的年轻治安官会第一个就拿自己开刀。“拘捕他们！”瑞克斩钉截铁的下令。出现在他身边的五人立即冲向人群，而这一幕便是菲南迪斯家族昨晚商议好的剧本。艾德华悄悄打了个手势之后，那些菲南迪斯的外围成员立即送上门去让瑞克的人抓捕，至于那些受佣而来的平民，则开始疯狂逃窜。事情进行到这一步，虽然有些出乎意料，但也算是按照协议进行了。本不在这次抓捕人选中的艾德华悄悄隐入人群，想借机离开。“那个戴面具的。”突然，瑞克犹如实质一般的目光死死锁定已躲入人群中的艾德华，顿时，艾德华的身子一僵。“你们并没有表现出足够的诚意，我很不满意！”瑞克身子一晃，下一刻，便已经穿越阻挡在二人之间的无数人潮出现在艾德华的身前。如钻头一般的拳头狠狠的钉入了艾德华毫无防备的腹部，将艾德华打的整个飞离地面，身子犹如一只受惊的虾米般弓起。看着艾德华重重的坠入人群之中，瑞克大手一挥，冷声道：“抓捕他！”“什么？”疼得几乎五脏六腑都要纠结起来的艾德华惊讶的看着瑞克。“这是你们反复无常的代价。”瑞克回头看了他一眼：“别再有下一次，不然我会收的更多！”不足两个小时，这场犹如暴风雨一般的动乱被闪电般的瓦解了。瑞克他们六个人，押着不下六十人的首犯，把这些家伙关进了治安司。六人押六十人，这样的比例不禁让有些不可思意。而这一日的所发生的戏剧性一幕，更是被无数人悄悄的传了开来。所以，还未等瑞克他们回到治安司，瑞克的英武和曼妮的勇敢便成为了凯斯特人最大的谈资。凯斯特城上方的天空似乎突然之间变了，现在，没有多少人还认为凯斯特城还是菲南迪斯家的城市，那种被统治了上百年的压迫感，居然伴随这一场戏剧性的动乱一同烟消云散了，这是瑞克一开始所没有想到的。而作为始做蛹者的霍克•菲南迪斯，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这本该是一次完美无缺的试探，是一次巩固菲南迪斯家族在凯斯特城统治力的机会，但是……为何结局会差这么多？回到圣保罗庄园的霍克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地方出现了偏差？”霍克犹如一头焦怒的狮子一般，坐在圣保罗庄园的议事厅中，而四周所有的菲南迪斯家族成员都惊若寒蝉。很明显，这一次行动对于菲南迪斯来说是个大失败。他们不但送出了手上全部的外围成员，更重要的是，这次行动中霍克的表现，并没有取悦瑞克这位菲南迪斯家族希望中的救星，反而还触怒了他，使双方的临时协议上不可避免的出现了裂痕。再联想到霍克为了自己的荣华，还准备将自己这些家族嫡系成员送去新军当试验品这件事，所有在场的菲南迪斯家族核心成员心中都开始对霍克这位强势家主表现出不满。正是因为霍克执意要复辟菲南迪斯家族的统治权，家族才会被迫要面对来自亚瑟这位绝世强者的压力。也正是霍克对瑞克这位治安官无意义的试探，才又一次使家族陷入了窘境。如果不是霍克的个人实力强过在场所有人一截，恐怕这些拥有血亲关系的兄弟现在就会同霍克大大出手。可他就算强又怎么样？他能强得过亚瑟？恐怕，他还不一定强过那名叫瑞克的治安官。所有人心目中都在这样想，那躲避着霍克的目光中，也渐渐流露出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