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本王从没有限制太子自由的意思,只是太子的安危关系到大盛未来的国运,不能不小心从事,还请太子殿下体恤本王的一番良苦用心。”易辰站起来,看着君皓的眼神充满了关切,他动情地说:“在本王心里,太子殿下还是最受疼爱最谈得来的晚辈。听到太子殿下遇袭昏迷不醒,本王也是担心的彻夜不眠,听说皇后娘娘偷偷不知道落了几次泪,四殿下也担心的茶饭不思。太子殿下可曾为这些关心你的人着想过?”君皓被易辰这么一说,刚才嚣张的气焰渐渐收敛,但他领的是易辰,皇后,君卓的情,对阻拦自己出宫的事情,心中可另有计较。既然易辰对这事情也持赞成态度,君皓就不会再对他说出自己的想法,只是把自己是获得了皇后的准许,出宫去探访将军府的事情告诉他。这时,总管马公公气喘吁吁地跑来:“太子殿下的黑龙骑真快,老奴可总算赶上了。皇后娘娘刚才是想把向大人和摄政王的通行令牌交给您,可是皇上那么一折腾,娘娘就忙忘了,后来想起来特命老奴来追赶太子殿下,以免发生不必要的误会和争执,耽误了太子殿下的行程。”君皓不满地哼了一声,心想都怨他跑得太慢,害自己被一群小兵羞辱。君皓接过通行令牌往地上一甩:“本殿下现在可以出去了?”易辰本已经打算放君皓出宫,现在更没有什么好阻拦的,示意要御林军放行:“恭送太子殿下。”君皓对易辰还算客气地回了句:“皇叔不必担心,如果将军府都不安全,本殿下看就没有安全的地方了。”说完一扭头,对着那些御林军恨恨道:“你们去转告那个姓猪还是姓象的,以后做事情小心点,不要落到本殿下手上,否则有他好看。”说完,君皓带领着黑龙骑风驰电掣地出了宫门,冲上了大街。将军府接到太子亲自到访的消息,早已经在门口相迎。君皓和黑龙骑象一阵黑色的旋风出现在街角,眨眼就到了将军府门前,冷家和前来吊唁的王公大臣们跪了一地。君皓远远就已经看见将军府一片肃穆,跟随在冷夫人身边的冷颜一身素白,失却了往日的活泼,满面的哀伤看了令人心痛。君皓跳下马,大踏步就向她走了过去。一片呼喊“太子殿下”的声音止住了君皓的脚步,别人都跪着没注意君皓的动作,小安跟在他身后可看得清楚,低声提醒:“太子殿下,赶快要大家免礼,安慰冷夫人是最重要的。”君皓这才回过神来,今天自己是代表了皇室来安抚冷家,可不是来玩耍的。再说,他和冷颜还有那个游戏的约定,不能在这里太随便了。君皓定定神,上前搀起冷夫人:“夫人请起,大家也都免礼。”说着他的眼睛不自觉地迅速溜过冷峰和冷颜的脸,惊觉不过短短数天,他们都憔悴消瘦了许多。接下来,君皓在冷夫人的引导下进到灵堂去拜祭冷东亭。他回顾有冷东亭在他身边教导的这么些年,一番情真意切的悼词说得在场的人无不心酸落泪,就是君皓也红了眼睛,数度哽咽,难以继续。随后君皓又极力安慰冷夫人,还要应付当天前来吊唁的那些臣子们。小安发现今天的太子简直象换了个人,君皓的谈吐和仪容姿态十分得体,一扫平日的刁钻顽皮,倒真有了一个太子应该有的气度。原先他还担心他会把在宫门前那恶劣的情绪带到这里来,现在看来是完全多虑了。君皓心中记挂着冷颜,却一直忙得没有时间去找她,眼见得天就要黑了,小安催促他回宫。君皓却自有主张,那头什么象不是不准自己出宫吗?自己出来了可就由不得他了,他敢来找自己麻烦,那可就正好借机整治整治他。于是他说:“大将军对本殿下有师徒之谊,又是为救本殿下以身殉职,所以今晚本殿下要为他守灵。你们谁也不准多话。”小安正想劝君皓回宫,被他狠狠地一眼给瞪得把话吓了回去。因为冷颜要陪些女眷不得空,冷锋陪着君皓吃了晚饭。君皓见不断有人来找他商量各项事务,就没有要冷锋再陪自己,要他去忙,自己则得了点空,想安静一下。想到那天冷东亭最后和自己在一起说的,做的那些事情,君皓的心情格外沉重,甚至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冷家。尤其是冷颜,她如果知道了冷东亭死亡的真相会如何对自己?君皓没有在清醒过来的第一时间就要求来探望冷家,很大的原因就是他既希望看见冷颜,又有些害怕见到她,这种矛盾的心情是从来没有过的,令他十分地困扰。就这么一路走着低头想着,等君皓抬头看时,不觉来到了冷颜住的院落外。因为丧事忙碌,所有的人手都抽调到前面去帮忙,所有一路走来,君皓竟是没有碰见任何人,这里也显得十分安静。他下意识地想转身离开,却又迈不开步子,心里对自己说:大将军临终前只有自己一个人在,只要自己不说,谁又知道当天发生了什么?颜儿不知道,自己也就没有必要担心,等这阵子过了,大家还可以象从前一样在一起。想到此,君皓整整衣服进了院子,这可真巧了,他一眼就看见院中水池旁坐着个小女孩,一身白衣如雪,背对着门口,似乎正在沉思。将军府里这么大的小女孩还能有谁?颜儿一定很伤心吧。可是现在大家都忙得团团转有谁会来安慰她呢?她只好一个人躲在这里悄悄地伤心。君皓想着,轻手轻脚地走过去,他的初衷只是不想打搅冷颜,静静地站在她身后陪一会就好。可是当他走到她身后时,却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去抱一抱冷颜。君皓从背后轻轻地环住冷颜的双臂,语气十分柔和地说:“颜儿,不要太伤心了。”白衣女孩身子一怔,就在这一瞬,君皓感觉不对,这不是冷颜!他赶紧松手跳开,生气地说:“你是谁?为什么假扮成冷颜?”白衣女孩回过头,一张带着恼怒的脸通红,正想开口斥责这轻薄自己的男子,却在看清楚是君皓后,脸色更是红得通透,垂首行礼:“太子殿下,你误会了,我没有假扮成冷颜。”“误会?你为什么穿着和冷颜一样的衣服,跑到她的院子里面坐着?”君皓见自己抱错了人,又羞又恼,大声吼叫起来,将那白衣女孩吓得不敢说话。“站着发什么呆?本殿下在问你话,听见没有?”君皓用力一推,将那白衣女孩推得往后倒退了好几步才算站稳了,没有跌倒。“回太子殿下,我叫姜幼萱,随师父暂住将军府。只因冷夫人和大将军平日对我们师徒很好,所以师父让我为将军戴孝,我平日就住在这院子里的。”姜幼萱委屈地说。“本殿下以前怎么都没有见过你?”君皓仍是怀疑。“我师父是清修之人,不喜欢抛头露面,也不准我随意走动,所以我远远见过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却不认识我。太子殿下若不相信,可以随便问将军府的任何人就知道我说的不假。”姜幼萱见君皓盯着她转圈,大气也不敢出。最后还是来了个将军府的护卫,才算是证实了姜幼萱的身份,君皓临走时,很是不满地教训:“以后没事别穿得跟别人一样。再怎么穿你也变不成冷颜。”姜幼萱还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当面狠狠羞辱过,等君皓走后,一个人躲起来大哭了一场。夜深了,前来吊唁的人们渐渐散去,将军府安静下来,那在风中飘扬的白色灯笼更显得孤寂凄清。冷颜在灵堂里,给父亲烧了一会纸钱,然后站起来走到灵柩前将身体依偎着那片冰冷的棺木。她隐约听人说父亲被烈火焚烧得面目全非,她不敢去想这副灵柩里躺的父亲会是什么样子,只知道就是这副灵柩将永远地隔绝她与父亲再不能相见。泪珠一串串洒在棺木上,凝结,滚落到地上。忽然外面传来一阵杂沓的脚步声,冷颜听见有人说要清理灵堂,不许人呆在里面。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还想和父亲多呆一会,于是一掀灵柩下的布幔就钻了进去。有几个人的脚步声进了灵堂,好像是在四处观察,在屋子里面转了一圈,有人冲着灵柩走了过来。冷颜一吸气,抓住放灵柩长桌下的木条,将自己的身体紧贴在长桌底面上。那人掀开布幔,没有发现冷颜,于是和同伴交换意见,觉得这里是安全的,就一起撤了出去。那些人的声音冷颜认识,他们都是黑龙骑。难道是君皓哥哥要来?冷颜白日看见君皓的时候,见他脸色一直不大好,很想上去问问他身体恢复了没有?还很想打听那天父亲最后和他说了些什么,虽然她知道也许君皓不会说,可她很想知道父亲最后都说了些什么,有没有未了的心愿,自己能帮他完成。父亲实在走得太匆忙,都没有好好地跟她说点什么。不一会,一个沉重的脚步声慢慢走进了灵堂,冷颜偷偷掀开布幔的一角,看见了一双男子的脚,还有那上好白色绸缎做成的衣袍,衣摆上绣着精致的云纹。这正是君皓今天的打扮,他少见的穿了一身白,以示对冷东亭的尊重。只见那衣袍被君皓一撩,他竟是双膝跪倒伏在了冷东亭的灵柩前,久久地不动。冷颜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也能想到他此刻心里肯定很难过,冷颜正想钻出去和君皓互相安慰一下,却发现君皓的肩膀似乎在微微颤动。她掀布幔的手就定在那里:君皓哥哥好像哭了,他肯定以为这里没人才会哭,要是知道我看见了,一定很难为情。于是冷颜又将手缩了回来,果然听见一丝低低的啜泣声慢慢地变大,冷颜本已止住的泪水又淌了下来,她们两个人隔着一层薄薄的布幔,就这样各自满怀心事的流泪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