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明珠姑姑和一众宫女的精心装扮下,卓颜换上了式样繁复而华美的衣冠,层层叠叠的衣裙上百鸟朝凤用金线刺绣,**的肩膀上披了条薄如蝉翼透明飘逸的轻纱,雍容中还有几分女儿的娇柔。高挽的发髻上一头名贵的珠翠熠熠生辉。“我的头好重,身上的衣服也好重,快走不了路啦。”冷颜象个木偶一样,终于熬到打扮妥当,站起来走了几步,觉得身上沉重无比。原以为昨天大婚才要穿那身重得要死的打扮,没想到今天的这一身也不见丝毫轻松,还十分地裹脚,只能一点点地往前走小碎步,这以后要是天天都这么穿,她就别想练那飞檐走壁的轻功了。明珠姑姑忙劝慰:“今天是小姐作为太子妃第一次在皇宫里见皇后娘娘和各位娘娘,穿得一定要隆重。以后呀,不会天天穿得这么厚重。小姐暂时忍耐一下吧。”她又再三提醒冷颜要注意的一些礼仪,这才陪着冷颜出了门。君皓早已经收拾停当,在院子里等着冷颜。依旧是他喜欢的紫红色衣袍,外面罩了一层同色的纱袍,有了几分的飘逸,头发披着,只在两侧各拧了一绺于脑后用丝带束了,这样恰好遮住了昨天晚上被冷颜咬伤的耳朵,还有了几许洒脱。君皓看见冷颜的时候,那一副象看猴把戏的表情,让冷颜心里火直冒:“没见过?很好笑吗?”昨日的冷颜一身新娘服饰,虽然有点小大人的意味,可是因为那喜气的烘托,君皓觉得她比任何时候都要美丽动人。今天这身装扮,在习惯了冷颜天真活泼的君皓眼里,就是个孩子套上了大人的躯壳,显得那么地生硬做作,所以他觉得很好笑。君皓点头,却是一本正经地说:“颜儿今天打扮得真漂亮,等下所有的人都要被你比下去了。”说罢,他转头就往外走,倒不是怕冷颜会扑过来报仇,而是怕自己忍不住就要当着她的面笑出来。冷颜恨恨地在后面对着君皓的背影做鬼脸,他想用这种方式来讨好自己,保住小命,休想!出了鸾鸣宫,君皓和冷颜象没事人一样在宫女们的簇拥下并肩而行,前往凤仪宫给皇后静娴请安。皇后端坐在凤仪宫中,两边分别是三妃,六仪,四美人这般按照妃嫔的品级排列或坐或站了个满满当当。因为今日是太子妃第一次亮相,宫中的妃嫔具是盛装打扮,既是对太子妃的尊重,也是在别的妃嫔面前展示自己的风采。一时间凤仪宫中百花齐放,云鬓香影,如果不是皇帝目前重病卧榻,倒会被人误以为是妃嫔们准备在帝王面前争宠了。“太子殿下,太子妃殿下驾到。”随着太监的通传,君皓与冷颜出现在大殿门前,两人仿佛一对金童玉女沐浴在晨曦里,周身被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缓缓向里走来。跨过那高高的门槛时,君皓伸手握住了冷颜的手,却再也不放开。冷颜暗暗用力挣脱,却被君皓暗示威胁地狠狠捏了捏,她怕动作太大被人发现,只好忍了,脸上还不得不挂着大方得体的笑容,面对那一群花孔雀一样的女人。皇后高高端坐在大殿之上,对君皓主动关心冷颜心里颇感满意,看来这小夫妻的感情没有问题。但她心里另有担心,冷颜毕竟只是一个十岁的小姑娘,她能担当得起这太子妃的殊荣和重担吗?别的不说,就下面这些容貌性情不一的妃嫔们能否臣服于她,都令人担忧。“儿臣见过母后。”冷颜与君皓来到皇后面前深深一拜。面对这种盛大的场面,冷颜既没有太子妃的趾高气扬,也不似那些初入宫的女子情怯,言行举止很是得体。令那些对这个十岁小太子妃充满了好奇心,甚至有点想看一个不懂事娃娃笑话的妃嫔们来说,是大大的出乎意料。皇后见到冷颜的举止和妃嫔的表情,心中有了几分安慰,慈爱地说:“太子,太子妃免礼。”“谢母后。”早有人过来指引冷颜和君皓向各位妃嫔行应尽的礼仪,然后安排他们坐下。“太子妃初进宫来,可还习惯?”皇后关心地问。冷颜因与皇后之前熟识,一点也不紧张,只是她得完全按捺住自己的性子,尽量让自己象个大家闺秀一样,显得文静端庄些,不然会被别人来取笑。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是她不想给皇后娘娘丢脸,更不想被别人说自己的父母不会教育孩子。就这么闲话了一会家常,忽然皇后发现坐在君皓对面的一些妃嫔神情有点异样,顺着她们的目光看去,只见君皓有点坐不住地在椅子上不停变换坐姿,甚至还很失礼地当众打了个呵欠……“太子可是身体不舒服?”皇后有点心中不悦地问。冷颜比君皓小,还是第一次在人前露脸,都这么给自己长脸,怎么自己亲生的儿子,按理说更懂这宫中的礼仪,却是让人这么看笑话?“不是,母后,昨天晚上太累,睡得又晚,你们能不能改天再聊?儿臣想回去再好好睡上一觉。”君皓无所顾忌地大声说。“扑哧”妃嫔们听到君皓这话,年龄稍长沉稳些的忍笑低头不语,性子大方的索性笑出了声。大家都在想,这太子昨天晚上是怎么辛苦啦?明知道君皓和冷颜现在还不可能有夫妻之实,但太子这番直愣愣的话,却是可爱又暧昧。皇后也有点不解,君皓今天的表现有点反常,怎么会如此失礼?为了防止他再说出什么出人意料的话来,皇后只好匆匆地结束:“太子,太子妃初进宫,年龄尚小,你平日要多照顾着她点。成亲了,就慢慢要有个大人样,凡事要宽容大度些,不可象以前耍孩子脾气,由着性子胡来。”“知道了,母后。”君皓如获大赦一般,站起来又如来时那样,拉了冷颜的手,向众人告辞。“太子妃不要太委屈自己,太子对你有什么不是,尽管来告诉本宫。本宫定会好好管教。”皇后和颜悦色地对冷颜说。“谢谢母后爱护之心,太子对儿臣是极好的。”冷颜心里的恨,无论如何也不能在这里表示出丝毫,因为她知道自己这么仓促地嫁给君皓,就是为了给皇上冲喜。如果被别人看出自己和君皓一点点不和睦的蛛丝马迹,万一皇上有个好歹,将军府可谁也活不成。见他们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皇后自我解嘲道:“希望太子与太子妃能和和美美,皇上龙体早日康复,也就不枉本宫一番苦心。众位妹妹也要多帮衬着本宫,为皇上祈福,将太子夫妻的恩爱和睦放在心上才是。”众妃嫔见皇后如此说,哪有不应之理?忙纷纷点头称是,大家又聊了一会,眼见到了晌午时分,才散了,各自离去。御花园僻静的一角,刚刚从凤仪宫里出来的窦美人和萧美人,见四下无人,便小声聊开了。“听说太子妃未嫁前,可是经常出入军营,刀枪棍棒舞得熟练。没想到今日一见,却也是文雅大方,比起太子来,似乎更懂礼仪,那些什么粗俗之说难道是民间的误传?”窦美人和萧美人是发小,两家还沾亲带故,所以说起话来,没有太多的顾忌。萧美人一挑眉,鄙夷地说:“乌鸦再怎么打扮也成不了凤凰,妹妹是没见过太子妃未嫁前的样子,姐姐我可是有幸见过那么一次。说话大声大气,走路一步顶咱们三步,笑的时候,哎呦呦,嘴张得那么大,和那些市井里小商贩没什么两样。”窦美人惊讶道:“不会吧?刚才可一点都看不出来,那小碎步迈得可是斯文秀气,声音清脆甜美,小模样虽然还没长开,也是个美人胚子。听说当初还是皇后和摄政王亲钦点的太子妃,不会这么不靠谱吧?”萧美人的话自然是有些夸大其词,可她自有这么说的道理:“你真当是他们看中了太子妃本人?就连太子那么个不懂事的孩子都不愿意娶个将军的女儿,皇后和摄政王如何不知?要不是看在大将军是为了救太子丢了命的份上,太子妃哪里就轮得到她的头上?真是瞎猫碰到个死耗子,白白地让这么个绣花枕头捡了天大的便宜。”“捡便宜?大将军身亡,虽然朝廷赏赐丰厚,还风光大葬,可是冷家公子明着升了品级,却没有一点兵权,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冷家是完全失势就要没落了。冷家肯定怕女儿嫁进宫来无人撑腰,以后日子不好过,听说推脱了半天才无可奈何接的旨。姐姐如何却是认为捡了天大的便宜?”窦美人比起萧美人来那心机可就略逊一筹了。“妹妹糊涂,太子过上两三年成人,太子妃得了雨露滋润,生下皇孙,到那时,你以为这宫中最风光的女人是谁?”“哎呀,还是姐姐想得仔细,这么一说妹妹茅塞顿开。只要太子妃肚子争气,生下皇孙,肯定会被立为新一代太子,那时节母凭子贵,可是谁都比不上她。”窦美人恍然大悟道。这宫中妃嫔谁不知道君卓那个病秧子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一命呜呼,而君曜却比君皓要小上许多,现在的太子妃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可不就是未来的皇后?萧美人却更是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模样地说:“太子妃真要在人前显摆,也不用等那么久,现在就已经有人妒忌的眼都红了。有人和咱们姐妹不一样,我们也就是初进宫那阵子在皇上面前新鲜受宠罢了。皇上病倒前几年,想得起来一两个月召见一次,想不起来,三五个月半年才有次机会承恩雨露也是有的。可是有人自进宫起就恩宠不断,才能在这子嗣单薄的宫里拥有龙子,想当初是何等的风光无限?这没有皇上陪的日子,可是再娇艳的花也无人欣赏了呢。和你我又有何区别?看那太子与太子妃少年夫妻,只不过是行了大礼,未曾圆房就如此恩爱,能不触景生情,心里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