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元帅亲自点我加入军籍,我就是你的士兵,贴身护卫阿岩。太子妃冷颜因病正在休养,请元帅不要混淆了。”冷颜倔强地坚持着,不想君皓把公私关系混为一谈。君皓愣了愣,笑道:“阿岩说的是。那么作为元帅关心自己的部下,让他休息好,也是很应该的吧?心中无私,睡一张床又有何妨?冷颜板着脸,不为君皓的巧言迷惑:“元帅是对每个贴身护卫都是如此吗?不是的话请不要勉强阿岩。如果元帅下令要阿岩服从这样无礼的命令,那么请另选贴身护卫,将阿岩调到新兵营去专心作战。”君皓看冷颜一点退让的余地都不给自己,加之两人都困乏了,掩饰地打个呵欠转身走开:“开个玩笑,那么认真干什么?太晚了,早点睡,以后不一定能住上这样的屋子了。”冷颜见君皓妥协,跟着上前,帮他卸掉铠甲,整理好挂到架子上。“颜儿,别忙了,很快天就要亮了,明天又得骑一天的马,抓紧时间多睡一会。”君皓坐在床沿看着冷颜收拾东西劝道。“不行,一定要现在都收拾好。就是因为早上一起来就要急行军,那时候再收拾,万一漏掉了什么不就麻烦了?你先睡,别管我了。”冷颜说着安顿君皓躺好,给他放下帐子。听着冷颜轻手轻脚地地整理东西,君皓微笑着,安心地合上眼,也许这就是寻常人家夫妻平淡而幸福的感觉吧。一路急行军,途经处的景色一日一日也在急剧地变化,从繁华的市镇到稀疏的村庄,最后是破壁残垣,一派百姓流离失所的凋败景象。每日的战报越来越密集,今日是临海国攻陷我方哪处城池,明日是我方大捷,毙敌多少人,呈胶着状态,并非象先前传闻的大盛国胜利是囊中之物,手到擒来。不过,依这情况看来,两边势均力敌,谁也没有明显的优势。如果君皓率领的这支生力军赶到,恐怕传言才会真地变为现实。不过大盛国这么大的军事行动,临海国也不可能不知道,他们必定会有相应的举动。果然,有密探报告,临海国也几乎倾全国之力,集结了一批不亚于君皓所率人马的大军赶赴两军前线,看来是要拼个你死我活,最后决一胜负了。眼前的局势,说什么都是废话,就是一点——兵贵神速。哪边的援军先到胜算就大,即使同时到也大大胜于落后。所以除了有限的睡觉吃饭时间,将军不离马鞍,士兵双腿不歇气地向前奔跑,异常辛苦。这日黄昏,大军在一处废弃的村庄安营扎寨,据说这里离两军交锋处不过数日路程。因为频繁的被敌军散落部队骚扰,百姓早跑得所剩无几,剩下的几户都是老弱病残行动不便的,只好留在这里听天由命。到了这里,大军全部进入了戒备状态,这村子四周环山林密,难保没有敌军被打散的小队人马藏在里面伺机而动。离开京都后不久,随着行军条件的恶劣,君皓也早就和大军一样住起了帐篷,只是他的大帐分前后隔开。前面摆放简单的桌椅书案,用来处理公文和商讨公事,后面摆放一大一小两张行军床,就是他与冷颜休息的地方。除了最开始的那天,他对冷颜说过一起睡觉的话,后来每天忙得两人交谈的时候都不多,即使谈话,也都是交代一些公务,真正成了上司与下属的关系。只是君皓在无人时,还是保留了颜儿的称呼。天气越来越热,路途中碰见有河水溪流的地方扎营时,那些官兵都直接冲进去把衣服一脱囫囵洗个澡。就是君皓,也不过是人少的时候,有黑龙骑在周围把守着,这么露天地里解决自己的个人卫生问题。只是苦了一个人——冷颜,周围全是男人,有水的地方也断不了洗澡的官兵,只能熬到夜深人静,偷偷摸摸做贼一样找个僻静处,简单洗上几下,时间长了总觉得身上脏乎乎地难受。好不容易今晚有个屋子可以安歇,想安心洗个干净澡的念头在冷颜心里一冒了头就再也遏止不住。这事情必须要先和君皓商量,因为他们住在一起。冷颜要沐浴,君皓就必须得帮她遮掩。君皓听到冷颜要洗澡,眉眼一弯笑道:“不如一起洗吧,保证谁也不敢往里闯。”“不行算了,我找哥哥去,大不了要他给我把风,随便找个池塘水坑洗洗。”冷颜说着,就欲出门。“找他干什么?冷锋正忙着,我也没说不让你洗,看你性子这么急。”君皓放下手上的公文,拦住冷颜,夸张地低头在她身上用力闻了闻:“真得好好洗洗了,一身酸味,一点都不香了,都不象是我的颜儿了。”得到君皓的许可,冷颜在村子里寻到个被遗弃的大水缸,就把它凑合着当沐浴用的木桶吧。冷颜以君皓洗澡的名义命人把大水缸弄进了屋子里间,注上大半缸水,找来张小凳子,清洗干净放进去。一切都准备妥当,等那些士兵都退出去,冷颜关上了门,对君皓说:“我要洗澡了。”君皓坐在桌子后面,暧昧地一笑:“颜儿是在邀请我一起洗吗?”说着作势欲站起来。冷颜慌忙解释:“我只是提醒你,在这里好好的批改公文,不要去看些不该看的。”“不该看的?哪里?”君皓说着,故意扫了眼冷颜那平平的胸口。冷颜有点羞恼地哼了一声,下意识地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胸口,警告道:“你要敢来,别怪我不客气。”说完掀了布帘进到里间去了。君皓想自己是太子,她是太子妃,就是看看也没什么大不了,何况她那身板现在好像和男人也没什么区别。还躲躲闪闪地遮掩什么?真是好笑。想了一想,君皓还是放弃了恶作剧的念头,免得两人动起手来,一不小心被人发现了冷颜的秘密。他拿起公文在烛光下正准备批阅,只听得外面有黑龙骑急急地说:“元帅,有紧急军务。”君皓听见屋里冷颜脱衣服的窸窸窣窣声戛然而止,他放下手里的公文,小声对里面说:“我出去看看,不会让任何人进来。你赶快洗,万一等下情况有变要开拔,就洗不成了。”冷颜一想,君皓说的有道理,重要的是她也实在不能忍受身上那股味了,于是快速地脱了衣服,跨进水缸,只听君皓开了门问:“什么事情?”虽然那黑龙骑声音不大,冷颜还是很清楚地听见他说刚才巡视的哨兵发现了附近有一小股敌军,经过短暂的交锋,大多已经歼灭或者生擒,还有极少数正在抓捕中,问君皓如何处置俘虏。君皓表示要亲自审问,嘱咐门外的守卫不准接近屋子后,他带着黑龙骑很快离开。冷颜知道君皓把守卫打发离屋子远远的站着,是怕他们听见自己洗澡的声音,以免怀疑。现在她可以放心大胆地好好洗个澡了。清凉的水在冷颜周身随着她的动作柔柔地荡漾,能这么随心所欲地洗个澡可真是享受。冷颜洗了一会,掬起一捧水举起,让它们顺着自己的手臂滑下,然后“滴滴答答”地落入水里,想着自己居然会在水缸里洗澡,不觉好笑。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极其轻微的响动在窗台下潜伏下来。联想到刚才黑龙骑说的情况,冷颜心生警觉,一口气吹灭了蜡烛,一手抓了放在一边衣服,厉声喝问:“谁?”外面一片安静,冷颜可不认为是自己听错了,毕竟这里离战场已经很近了,什么状况都有可能会发生。只是思考了那么短短一下,她就飞快地从水中一跃而出,手中用力一抖,将衣服披上了身。于此同时,窗子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黑影掠了进来,直扑冷颜。冷颜一手抓起腰带紧紧系住自己的衣服,一手已经摸到佩剑,借着后退躲闪的功夫,抽出剑来,对着黑衣人就刺了过去。黑衣人没有料到冷颜反应如此机灵,动作如此迅速。他一侧身,让过利剑的锋芒,手中寒光一闪,暗藏的匕首直奔冷颜面门。冷颜身子往后一仰,柔若无骨似飘絮一般避开了匕首,人却并不往后跌倒,重心依旧稳当地居然还将自己刺出去的剑变成平削,就向黑衣人的脖子上扫了过去,迫使黑衣人不得不跳开闪避。她这才站直了腰身,“唰唰”几剑,由防守转为攻击。黑衣人身手也不弱,只是对冷颜这种与一般军人完全不同的以柔克刚打法显得很不适应,一时处在了下风。两人竟是很默契地在屋子里斗得你死我活都不发出半点声音。黑衣人是偷袭者,自然是做声不得,而冷颜是怕叫来了人,发现这屋子里的秘密。自己躲在屋子里洗澡,现在衣衫不整,假如被人发现自己是女人,肯定以为是君皓私藏女人逍遥快活,对他这个元帅的形象大大不利。如果知道自己是太子妃,可能马上把自己送回去。如果他们真把自己当成小子,元帅带贴身护卫不奇怪,可是偷偷摸摸地关在屋子里洗澡,就耐人寻味了,搞不好会认为君皓性取向有问题,把他当怪物看。所以冷颜也不做声,一心只想快速杀掉或者抓住黑衣人,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黑暗里,借着窗外洒进来的一片月光,两人又是一个错身,冷颜长剑虚晃一招,黑衣人中计,差点被冷颜的剑将头颅刺穿。亏得他身手敏捷,头一侧避开,脸上的面巾却被挑落。但冷颜长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黑衣人却并无丝毫慌张,因为他手中的匕首也抵住了冷颜的腹部,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