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膳的时候,冷颜来到膳厅,只见一桌子丰盛的菜肴比起昨天那一顿团圆饭有过之而无不及,抬头用疑惑的眼神询问马公公。因为要帮冷颜瞒着身份,让太子小两口在一起好好吃饭,这膳厅都是马公公亲自伺候,从来不假手与人,所以在这里说话也是比较方便的。“太子殿下晌午的时候就派人回来通知老奴,今儿的晚饭一定要准备得更好些,他要与太子妃殿下重新好好吃顿团圆饭。”马公公乐呵呵地说。冷颜见君皓在外面还惦念着自己,支走了马公公后,欢喜地围着桌子转了一圈,闻闻这个,看看那个,然后坐下,用双手支着小脑袋,安静地坐在桌子旁等君皓回来。于是君皓一进元帅府大门,听偷偷看过冷颜如此表现的马公公一番添油加醋说词后,兴冲冲地来到膳厅。人未进门,先探头张望,见冷颜一个人坐在那里正面带微笑沉思遐想,与马公公说的果然一样,君皓欢喜地叫了声:“阿岩。”冷颜一抬头,高兴的站起身迎上前:“元帅,你回来了。”“嗯,我回来了。你怎么不吃饭?”君皓明知故问。“等你啊。马公公说你今天要和我重新吃团圆饭的嘛。怎么你自己倒忘了?”冷颜殷勤地上前帮君皓拉凳子落座,娇嗔道。“我当然没忘,不然能这么赶着回来?只是谁知道陪我吃团圆饭的那个人有没有把我当成一家人?”君皓故作生气地一推冷颜递过来的碗筷,有些孩子气地翻昨天的旧账。冷颜眼珠一转,双手放在君皓肩膀上,撒娇地轻轻摇晃他:“昨天是昨天,你看我今天为了和你一起吃饭,眼巴巴地看着一桌子菜,等着你,一筷子都没动呢。”见君皓脸上露出笑意,冷颜弯腰伏在他的肩头,娇声道:“你知道我昨天放河灯为什么没有单独写张为你祈福的字条吗?”“为什么?”君皓被冷颜这么一提醒,又勾起了对那事情的失落感。“我嫁给了你,你和我娘,哥哥,弟弟一样就都是我最亲的人。我写那些祝福的话,也包括了你在里面,就不用再单独写一遍了吧。你说我有没有把你当成一家人?”冷颜很真诚地看着君皓。原来如此!君皓满意地笑了,拉了冷颜坐在自己身边:“算你还有点良心,还想着我。想不想知道我写的什么?”“我想有什么用?你不愿意告诉我,想了也白搭。我才不稀罕呢。”冷颜以退为进地装作不在意地说。她这么一副不在乎的样子,君皓倒想一吐为快了。他眼波流转,嘴角含笑,用一种勾人的低沉声调轻缓地在冷颜耳边说:“我的心眼没你大,能装那么多人,所以我的字条上只写了关于咱们两个的事情。我希望颜儿能快快乐乐和我在一起一辈子,永远永远心里只喜欢我一个。”冷颜听到君皓这么说,心里甜得好似吃了蜜糖,嘴上却还不依:“我可没说过喜欢你。而且这也太不公平,凭什么我就要一心一意对你好?你却可以去喜欢那么多女人?”“我哪有别的女人?你这么一个就已经闹得我人仰马翻了。”君皓打趣说。“现在没有,等你回到皇宫不就有了?那时候只怕嫌我碍眼,巴不得我滚得远远的,还说什么快快乐乐一辈子的话。”说着冷颜倒真有点惆怅起来。“看来颜儿嘴里不说,心里却真是喜欢我。没影的事情你都能吃这么多干醋。”君皓喜不自胜地将冷颜的手放到自己胸口上:“还要我说多少次?只要你不点头,我就不会去喜欢别的女人,因为我的心太小了只装得下你。”“吃饭,吃饭,都快凉了。”这般深情款款的君皓,令冷颜的心如小鹿乱撞,不好意思地缩回了手,端起了饭碗。两人你给我夹菜,我为你盛汤,这和谐圆满的一顿饭吃的与昨天迥然不同,饭菜味道固然不错,但他们吃出来的是别人品尝不到的滋味。每一道菜都有甜甜的味儿,因为有他(她)在身边,即使是一捧清水喝下去也会甘之如饴了。吃完饭,君皓依旧去书房批阅公文。最近处于休战,公文不多,君皓也想早点陪冷颜,加快速度很快就批阅完毕,抬头看向在一边安静研墨的冷颜。只见她肤色白皙透亮,额头光洁饱满,垂着的眼帘上长长的睫毛如两把羽扇浓密,挺翘的鼻子下,是带着粉彩晶莹的红唇,烛光下的冷颜一身戎装透着三分英气,却更令人心动了。君皓不觉看得入神,半晌才看见冷颜在自己眼前晃动的小手:“发什么呆呢?”“我在想一句古话‘红袖添香夜读书’,今天算是亲身领略这其中的滋味了。”君皓眉毛微微一挑,带着一丝魅惑的笑道。“元帅,我可是你的护卫阿岩,跟那个什么红袖什么添香的不靠边。”冷颜说着,冲着门窗的方向呶呶嘴,那意思是要君皓说话注意点。君皓有点感到好笑地说:“是吗?好,本帅现在就想听听阿岩说说,在这里可以谈什么事情说什么话。”冷颜知道他这是在笑话自己太小心,不过,她倒真想起件事情来,正色道:“元帅,你是不是真打算利用翠波诱安睿进城,好抓住他?”君皓见冷颜一副谈公事的口气,也收敛了嬉笑的神情,点点头:“有这个打算,怎么?你有什么更好的想法?”冷颜略去了白天那些士兵对翠波图谋不轨的事情,将翠波说的那一番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君皓,不无疑惑地说:“你说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不相信真有那么绝情的男人,翠波这么说,只故意迷惑我们的对不对?”君皓想了想:“这很难说。从上次安睿设计离间我们来看,他颇有心计和城府,不是那么容易对付,听说他与临海国太子之间的王位之争十分激烈。这么有手段和野心的人,绝不会是什么善类,这次他要翠波替代自己入城赴约,你不觉得就已经可以说明些什么了吗?”“可是——”冷颜觉得这事情有点费解,夫妻之间,比如君皓与自己,兄弟之间,比如君皓与君卓,都不能令她联想到绝情这两个字,难道安睿就不是个人,没有自己喜欢的人和亲情,心里只有争夺权力的欲望?纵然他得到了王位,连个真心说话的人都没有,又有什么意思?“可是什么?你不要在我面前还一直想着别的男人,尤其是那个恶心没有人性的家伙好不好?”君皓毫不掩饰自己对安睿的厌恶。他居然敢打颜儿的主意,还把她当男宠,他可要好好祈祷以后不要落到自己手里,否则,叫他尝尝被人当成男宠的滋味,哼哼!君皓正想到得意处,冷不防被冷颜捅了捅腰:“想什么呢?看你笑得那副坏样。”这么邪恶的念头,怎么能告诉颜儿这个单纯的小白兔?君皓忙一本正经地说:“我在想怎么能把姓安的那小子诳了来,抓住他,说不定对结束这场战争大有好处。但用翠波做饵只怕希望不大,这次打草惊蛇,恐怕他死活都不会现身了。”说话间,冷颜帮君皓收拾好了书房,提上了灯笼,与君皓回到了住所。她一边帮君皓脱衣服一边说:“我看翠波也怪可怜的,那么喜欢安睿,宁愿代他死,也不希望他冒险来救自己。可照你那么一说,安睿还真象她预料的,十之八九不会来救她,虽然说她是心甘情愿这么做,但心里总会有些遗憾的吧?”“你管别人那么多事情干什么?喜欢一个人有时候就是那么不公平,比如我对你,都说了那么多次喜欢,你从来都没对我说过一次,我都不知道你到底喜不喜欢我。”君皓脱得只剩下雪白的亵衣,束发的玉冠也已经取下,此时没有任何饰物的他显出一派清爽纯真的模样,乌黑的眸子里流淌着清如泉水的剔透晶莹。冷颜心神一动,却是被君皓轻揽入怀。他结实的胸膛贴住她冰冷的铠甲,不由机灵打了个冷战。冷颜不好意思地顺势一推:“我去铺床,别冻着了。”说着,她走向自己的床。“我的床在那边。”君皓笑着向里间偏了偏头,示意道。昨天晚上还死皮赖脸地要和自己睡一张床,冷颜以为今天君皓还会缠着自己,干脆主动点去铺自己的床,没想到他倒是变得快。冷颜楞了一下,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君皓见冷颜的表情,往前凑了凑,在她耳朵旁呵了口气,看着她的小脸被吹红,坏笑道:“颜儿在想什么?舍不得我一个人睡吗?那我就勉为其难地陪你如何?”“胡说什么?”冷颜一把抓起**的被子,往君皓怀里一塞,眼一瞪:“自己铺床去。不过,明天可不要背着我向马公公诉苦,说我亏待你,疏远你。”君皓抱着被子,把冷颜这没头没脑的话在心里转了几转,明白过来,有点羞恼地埋怨道:“我看他是老糊涂了吧?只不过要他拿身干净衣服伺候我换,就嫌我吵了他的瞌睡,敢找你兴师问罪,看我明天不好好找他算账。”他可没对马公公说过什么,只是晚上那么一折腾,君皓半夜爬起来换衣服,马公公误以为他想和冷颜亲热遭到了拒绝,受了委屈,才好意地提醒冷颜罢了。君皓这话,冷颜倒听不懂了:“你说什么?”“没,没什么。”君皓自觉失言,脸上一红,忙溜进里间去了。昨天晚上遭到冷颜无意袭击,发生令他难以自持的那事,任他平素脸皮再厚也难以启齿,所以君皓再也不敢轻易要求和冷颜同床而眠了,那可是跟自己过不去。第二天早上,用过早饭,冷颜正在备马,准备和君皓一起去军营继续审临海国的奸细,忽然听见一阵吵囔声直奔马厩而来。她抬头一看,一个小兵模样的人,挣脱了几个士兵的阻拦,踉跄着疾奔到自己面前,“扑通”一下就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阿岩,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