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见君皓的意思是自己的话都不会听了,心中更是不快,但君皓素来是这个性子,而且她就不信冷颜在知道了自己的想法后,还能由着君皓胡闹。再说,君皓说的也不是全然无理,终有一天,冷颜要掌管整个后宫,不如趁此机会让她历练一下也好。于是,皇后端庄高雅地坐在榻上,看冷颜如何应对。冷颜见事情最后兜兜转转还是一脚踢回自己身上来了,忙松开被咬着的手指头说:“颜儿不懂宫中有关纳妃之事,但凭母后做主。”皇后微笑点头,安慰地想,颜儿就是比晧儿懂事贴心。君皓倒也不见怎么恼怒,他本来就只是想试探冷颜的心意,根本没想真要纳语琴为妃,看冷颜这话的意思,是和皇后一样不同意了,别看她现在对自己不满,可心里还是在乎的。君皓脸上的神情不由柔和了几分,冷颜这样表态,一切就都好说,等回鸾鸣宫了,两人关起门来温言软语,还有什么不好商量的?不如就趁此机会向母后提出与冷颜和了房,母后开心,冷颜也一定很高兴,知道在自己心里,还是她最重要。君皓心里美滋滋地想着,看见身侧冷颜摆放在膝头那一双莹白修长的柔夷,不禁心荡神摇,悄悄伸出手去,想握住其中一只,感受那种柔软和美好。眼看就要碰到冷颜的手,她却低声一咳,正好抬手掩嘴,让君皓的手扑了个空。君皓不知道她是故意的,还是真的嗓子不舒服,有点尴尬地将手停在了半空,下意识地去看皇后有没有注意。皇后可一直在观察着这小夫妻俩的动静,见冷颜避开了君皓的亲热,心里又欢喜了几分:晧儿虽然闹着要迎语琴进宫,但对颜儿的恩情未变。冷颜的躲避,在皇后眼里也是举止端庄的表现,看来,太子妃只要加以引导和点拨,治理好后宫是指日可待的。皇后脸上露出慈爱的笑:“那就这么定了,明日开始,本宫差人开始在全国给晧儿选妃,语琴那边,她想要个什么补偿,晧儿问明了来回本宫,若真是个明事理的,本宫决不会亏待与她。好了,要是没有什么事情,本宫也不留你们了,回去早点歇了吧。”皇后也知道少年夫妻最是耳鬓斯磨,只盼着两人在一起不受打搅的时光多些,也就想早早打发了他们回去。“母后,您的意思是不准语琴进宫么?”冷颜忽然开口说。皇后“嗯”了一声,见冷颜在思忖什么,奇怪地问:“刚才颜儿不是说一切全由母后做主吗?”冷颜看似天真地说:“可能刚才儿臣话没说清楚,让母后误会了。”君皓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冷颜并没打算要善罢甘休!果然,在皇后和君皓惊疑的目光中,她很从容地说:“儿臣的意思是,太子要纳妃为皇室开枝散叶是桩喜事,身为太子妃不应阻拦。所以纳不纳谁,纳多少,儿臣都会尽太子妃的本分,为她们在鸾鸣宫安排好一切,母后在这方面不必担心,只需按照太子殿下的意思办就好。太子已经这么大了,自有分寸,那语琴,听说清雅不俗,与烟花之地一般女子是大不相同的……”“你——”君皓简直要七窍生烟了,这不是要逼自己把语琴纳进宫来吗?她真的不在乎自己了?自己还没责罚她在外面跟臣子勾搭不清,一回宫又跑去跟小叔子拉拉扯扯,她倒先委屈上了,故意在母后面前找茬给自己出难题。君皓一把抓紧了椅子扶手,瞪着冷颜,若不是在皇后面前,他早就暴跳如雷了。皇后也愕然,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相信地问冷颜:“颜儿的意思是纳了语琴?”冷颜轻轻摇头:“儿臣不敢妄下断语,但只要太子殿下喜欢,颜儿一定依从,否则要是鸾鸣宫日后为这事情闹出笑话来,倒是让天下人看了笑话,会骂颜儿是个妒妇呢。至于最后的决定,还是母后做主。”“晧儿,你怎么说?”皇后看冷颜低眉顺眼,而君皓眉目紧拧,显然是他逼迫冷颜就范,再怎么问冷颜也不会有结果了,只得去问君皓。好,你以为我真不会那么做吗?你要如此这般,咱们就斗斗,看谁先服软!“母后,儿臣的意思不必再重复了吧?若母后希望鸾鸣宫里以后热热闹闹,这宫中子嗣延绵茂盛,除非让儿臣第一个就纳了语琴,否则儿臣宁愿空着,也决不纳妃。当年,是你们做主,将颜儿许配给儿臣,今次只是个侧妃,母后难道都不能依儿臣一次?”他这话可是故意在暗讽冷颜,自己可不是心甘情愿娶的她,是被逼无奈。而语琴是他自己选择,不惜一切代价都要迎进宫来的。君皓说着,亲昵的走到皇后身边坐下,象儿时一样挽了皇后的胳膊,把头轻靠在她的肩膀上,撒娇地摇晃着:“母后,就依儿臣这一次好不好?明天你要选秀,我都乖乖听话,儿臣真的爱极了语琴,一日不见就甚为想念,母后该不是想儿臣天天溜出宫去会心上人吧,万一碰上什么行刺,儿臣不就危险了?那时候母后可别后悔啊。”皇后可没看见君皓对自己甜言蜜语的时候,两眼却恶狠狠地盯着冷颜。不过,君皓最后的说词真让皇后犹豫起来:“晧儿,不是母后不想成全有情人,只是你身为太子,纳妃就算再不济,也要是个清白人家的正经女儿吧。青楼女子还不知道有过多少恩客,以后……”见皇后松口,君皓忙坐直了身体道:“原来母后担心的是这个,大可不必,语琴可是个清倌,只卖艺不卖身。”“说是那么一说,无非是想以此来吸引更多的恩客花银子罢了,未必能当真。”皇后不以为然地说。“母后,儿臣可以发誓,语琴至今仍是清白之身。”君皓见冷颜身子一动,故意压低声音,却保证能让冷颜听到的说:“母后觉得儿臣是个会在这上面吃亏的人吗?儿臣只会要从一而终忠心不二的女人,那些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手段再高,也休想瞒得过我的眼睛去。”这最后一句是故意说给冷颜听的。今天一闹腾,让皇后吃惊的事情太多了:“什么?晧儿你如何能肯定?不是你未曾与她如何,才说她是清白之身。”君皓正色道:“语琴与儿臣在一起的时候,只是谈诗论画,举止进退有礼,绝非伪装做作,所以儿臣才如此另眼相看。母后不信可叫宫中姑姑查验,但是母后若真打算这么做,一旦证实语琴是清白女儿身,可就得许我纳她为妃。”冷颜在听到君皓说语琴还是处子之身时,心中一震,不知道自己该是欢喜还是忧。自己竟是错怪了君皓吗?可是,现在他要纳语琴进宫的态度这么坚决,就算他守住了身,心已经给了别人,又有什么意思?但是冷颜终不能象刚才那么决绝地要弃君皓于不顾了,甚至在心里有点后悔,一直是在责备他,并没有听他一句囫囵的解释,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是自己误会了?就在她神不守舍的左思右想时,君皓在那边已经哄得皇后答应了他们之间的约定,皇后连呼唤了数声,才将冷颜的思绪拉了回来。“本宫其实是想你们小两口一直恩爱有加,想让颜儿先有了第一个子嗣,再为晧儿纳妃,现在你们都已经动了这个心思,母后也不想过多干涉鸾鸣宫的事情,你们终归才是那边的主人。颜儿虽然大度,但晧儿也要时刻记牢,不管将来你有了多少妃嫔,一定要敬重疼爱颜儿,只有她才是真心待你,荣辱与共到白头的那个人。”皇后殷殷嘱咐了一会,只觉事情有了眉目,有些疲乏,便让君皓和冷颜告退。君皓和冷颜一前一后,默默无语出了凤仪宫,这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本有凤仪宫的小太监提了灯笼在前面给他们引路照明,却被君皓半路打发了。行至无人僻静一处荷塘边,君皓站定,冷笑道:“现在如你所愿,语琴很快就能进宫了,以后不必再担心我会缠着你。不过,你也休想去别的男人面前卖弄**,给我老老实实的做你的太子妃,要是被我查到点什么,不要怪我无情。”“为什么你老怀疑我?不是都已经跟你说清楚了吗?明明就是你自己耐不住寂寞,跑出去勾三搭四,却先要倒打一耙。”本要静心听君皓解释,冷颜又被挑的火起。“皇兄,太子妃。”君卓的声音在身后不远处响起,带着明显的喘息。“你来干什么?还嫌不够乱?什么时候你也学得那么多嘴多舌,象这宫里的女人一样转身就去搬弄是非,找母后告我的状?”君皓一转身,将一腔怨气全冲着君卓发泄说。君卓抚胸,上气不接下气地解释:“我,我就是怕……皇兄误会,才,才一直守在……宫门口,等你们出,出来,解释,可是你们走得太快……”“你到底想说什么?”君皓更不耐烦,甩手一挥。谁知道,这充满了怨气无心的一甩,却扫到了君卓身上,他正好站在荷塘边沿上,单薄的身体轻飘飘地往后仰去,“扑通”一声竟然掉进了池塘里。君皓也没想到看起来比从前身体要好上许多的君卓,还是这么弱不禁风,他伸出去的手抓了个空,之见君卓在荷塘里扑腾起伏着,惊慌失措地叫:“皇,皇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