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君卓都走了那么半天,你怎么还在水里不起来?”冷颜出现在树木掩映中的入口,对还赖在水里的君皓很不客气地说。“当然是等我的太子妃来伺候更衣了。”君皓懒懒地倚在池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冷颜:“到了明天,你可就不是独一无二,没有选择的选择了。”看来他是迫不及待,明天就要把语琴接进宫来了。冷颜冷笑一声:“看来一个语琴还是太少了吧,何不趁此机会纳上一群,天天都可以换新花样,反正你那里的美人图也多。为什么刚才还要假惺惺地推掉母后给你选秀的好意?”“颜儿,语琴进宫已经是定局,你心里不舒服就把所有的错都归到我身上,难道就不觉得结果是这样,你也有错吗?”“笑话,你纳妃,我有什么不高兴的?我又做错了什么?”“要不是你咄咄逼人,我又何至于一定要赌这口气?其实我开始并没想一定要语琴进宫。”他本想就这样在美人笑里包养着语琴,被冷颜君卓一番搅合后,只得为语琴赎身,而冷颜气愤下逼得君皓拉不下面子,跑到皇后那里故意说要纳语琴,本想冷颜服个软,说两句好话,他就坡下驴,这事情也就过去了,象语琴说的在外面寻个好地方安置她也就是了。没想到冷颜挤兑得君皓弄假成真,真要把语琴给接进宫来了,看起来是他赢了,可心里一点都不痛快。“是啊,你是被我逼的,你是在和我赌气,赎了人也不是为了要娶她进宫。”冷颜讥讽道:“是我赶你去的美人笑吗?是我逼着你去和外面的女人卿卿我我吗?找借口也不是这么找的……”冷颜在之前还暗暗提醒自己,不要去理君皓,从此不管不顾,由他去,只当不认识他,可是这会说得义愤填膺起来,竟是什么也不顾了,噼里啪啦象倒豆子一样,把自己的委屈失望都顺嘴说了出来。过了一会,冷颜觉得有些不对,怎么就只自己一个人在说,君皓都没有还嘴,而且,他还好像在看笑话一样,挑了那双魅惑带着邪笑的凤眼看着自己。“你怎么不说话?理亏了?心虚了?”冷颜见他不说话,有些泄气了。“在你说这些话前,我只想先问你一句话,要你一个回答,然后随你问,我也如实回答怎么样?”君皓的目光深邃,闪着点点星光。“跟我谈条件?”“就算是,你一点都不亏。”君皓很自信地说。“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冷颜不用想,都知道这是个自己占便宜的交易,一个回答,可以换好多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何乐不为?“你和祁越真的只是在街上偶遇,在一起喝了酒就分手了吗?你对他只有战时伙伴之情再无其他?”君皓的问话里,没有了挑衅和愤怒,冷颜也就不想跟他争个高低上下,语气平和道:“是。”冷颜等了一会,再不见君皓说话,倒有点疑惑了:“就问这?没有别的了?”“我本来就只要你这个字,可你就是不肯痛快回答我。”倒不是君皓忽然大方起来,而是静下心来想,冷颜和祁越的交情也不过就是在军中那段时间而已。假如真有什么,祁越也不会当初主动提起喜欢柔儿,高高兴兴地来龙城谢恩,而且冷颜也很爽快地承认她和祁越见面,并没有躲躲藏藏,这都说明他们之间应该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交往,但是君皓还是想听到冷颜亲口否认,来确定自己的推测。这么“大度”的君皓倒叫冷颜有点不知道怎么好,磨蹭了一下:“那轮到我了。你真喜欢语琴吗?”“喜欢,但是和喜欢你不一样。”“那是怎么个喜欢?”冷颜有点好奇,不都是女人吗?难道他是说语琴更漂亮温柔更喜欢她一些,想着脸就黑了。“你下来,我就告诉你。”君皓心情大好,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坏笑道。“不说就不说,我走了。”冷颜才不上那当,转身欲走,君皓果然当真叫道:“语琴是谈诗论画的朋友,你是我的妻子,我最喜欢的女人,这怎么一样呢。”冷颜心里一动,转身看向君皓的时候,却又板脸道:“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又把我当傻瓜来骗。”“难道你刚才没有听我跟母后说,根本就没有碰过语琴。”“喜欢她又不一定非要那样的,心里有她还不是一样。你出去那么些天,还不是在她那里歇的。”冷颜想到君皓会抱着别的女人缠绵而卧,心里就泛起了酸水。“我在语琴那里落脚不假,可是你去问问冷锋和黑龙骑,我根本没有与她同床共枕,连安寝的房间都不在一起。”说到这里,君皓梁上浮现出邪魅的笑意:“我没想着和她那样,但是现在想和你那样了,当初我们说好要在这里合房,不如就趁现在只有我们俩……”冷颜知道是自己误会了,坏了事,对君皓的怨怒已经减去了八成,见他眉飞色舞,一脸色迷迷的样子,又羞恼地啐了他一口道:“我看你是美人笑去多了吧,这样子和那些逛窑子的大爷也差不多了。”君皓如何没看出来冷颜的态度缓和下来,干脆赖皮道:“我真想了,你快下来吧,再不来,我可就上去捉你了。”冷颜心思一转,故意说:“好啊,你如果答应不接语琴进宫,我就下去陪你。”“这恐怕不行,母后已经开了口,现在马上就反口,以后再求她就不容易了。”君皓见冷颜刚被自己逗得有了几分平日活跃的样子,可不想她又变回跟自己势同水火的样,马上解释:“先让她进来住上一段日子,我再找个理由把她送走就是了。”当然,君皓想这事情已经落实,不如就顺水推舟将语琴接进来,他另有打算,只是暂时还不能对冷颜明说。“进了宫再出去,语琴能答应吗?那对她的名声多不好,还不如没有进来前就说清楚,不进来比较好办吧。”冷颜也怀疑这是君皓哄自己的障眼法。“颜儿是在吃醋,还是担心她进来就出不去了?”君皓一语道破了冷颜的心思:“你能相信我没有杀你的父亲,为什么就不能再信我一次?”“你要我怎么相信?花了那么多银子为她赎身,还在大庭广众下给我难堪,向她表明你的决心,换做你能相信这样的男人吗?”冷颜还是不信。“你站在我的地位身份想想,我看见你和那个祁越单独喝酒聊天,还说说笑笑,只凭你一句话就能信了你,可你却和我为了语琴纠缠不休,对我就那么不放心?你是我的妻子,为了等你长大,我有多辛苦,却从来没有勉强过你什么,你就一点都不了解我对你的心意,相信我这么容易就会去和别的女人怎么样吗?我要真有那心,鸾鸣宫也不会空到现在。”君皓失望而委屈地说。是啊,在皇室这么盼望能有新的子嗣诞生的情况下,他拒绝了侍寝;谁又能说代父出征除了是他想征战沙场,建功立业,又没有借此离开皇宫以此来等待冷颜成长的意思在里面呢?也许他们终究挣不脱自己身份所赋予的命运,但君皓努力争取过,又何至于要这么怨恨,将所有的错都算在他一人头上。想到这些冷颜的心软了,走到池边,蹲下去,看着君皓喃喃道:“就是送走了她,你也很快就要纳新妃了。”“为什么这么说?”君皓不怕冷颜跟他吵跟他闹,看见她黯然神伤却不忍。他伸出手去轻轻拉着冷颜的手。“这还用问吗?”冷颜低下头去看池中鳞鳞的水波,因着君皓的动作而轻轻地摇晃着,在他年轻而英俊的面庞上变幻着各种亮色。“我的太子妃真是个小气鬼。”君皓嘴里这么说,心中喜不自胜:“我教你个好办法,只要你愿意,说不定鸾鸣宫里就不用添新人了。”冷颜见他戏谑神情,不知他又在活动什么心思,想来也不是什么好话,欲起身走人,被君皓拉住,笑道:“今天被你气糊涂了,本来是要跟母后说合房的事情,也闹忘了。大婚时你委屈嫁给了我,这次我要办得和大婚一样热闹隆重……咱们赶快多生几个孩子,母后那边自然有我去说……”冷颜一下羞得脸通红,亏他想出这么个办法来,不过,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皇室缺的就是龙裔,有了小皇孙,当然也就不会再紧盯着要君皓纳妃了。君皓见月色如水,佳人温柔娇羞,早就心荡神摇,只是他希望这次冷颜是真正欢欢喜喜的嫁给自己,过一个美满幸福的洞房花烛,所以他不想两人成为夫妻的那一刻太过草率,委屈了冷颜,那应该是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冷颜一松手,娇嗔着站起来,有些甜蜜的心慌慌,胡乱说着。君皓嘿嘿一笑:“还不快来伺候夫君更衣。”他这么一说,冷颜却闪得更远。“那我只好自己起来啦。”君皓“哗”地一下从水里站了起来,冷颜只见水波一翻,羞得扭头就往外跑:“不要脸。”身后传来君皓低声,却是肆无忌惮的欢笑声。第二日,一辆朱红漆的马车,一个管事的姑姑带了几个宫女,将安置在一个大户人家中的语琴不事张扬地接进了宫。皇后见到这语琴,果真是容颜娇媚,闭月羞花,却无青楼女子的狐媚,举止优雅,言谈得体,暗想君皓看女人的眼光倒是不差,心中就减了几分厌恶。待宫中有经验的姑姑给语琴验过身,证实确如君皓所说,语琴仍是处子之身,加之皇后已经派人打听过,这位红透龙城的清倌,一向行为检点,皇后的神色就更缓和了。给语琴赐浴后,皇后这才乘了车辇前去拜见皇上,难得今日皇上没有在百花宫,而是在自己的寝殿里,听说君皓要娶青楼女子为妃,一开始颇为震怒,也和皇后初知此事一样,坚决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