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雪给大家拜年了,祝大家新年快乐,兔年吉祥如意,步步高!***冷颜只觉得左手臂上被什么尖锐的异物深深地刺入,仿佛一把尖刀剖开小臂,直插骨头,剧烈的疼痛,令她不觉失声惊呼。但她的手也同时死死抓住了一株粗大的藤蔓,身体终于挂在了空中。她咬牙试着用脚探到了两个微微凸出的石头上,深深地呼吸,压制住手上钻心的疼痛,现在两条命都系在这只左手上,就是刀在上面剁,也决不能松。温热的**顺着手臂流淌到了胸前,冷颜试着极轻地动了一下抓住藤蔓的那只手,更加剧烈的疼痛拍击着胸膛,那东西似乎嵌入了手臂中,无法退出来。冷颜艰难地抬头望去,是一株不知名的荆棘上,根部有手指头那么粗,估计长度不少于寸余极其锋利的尖刺,将她已经伤痕累累的手臂剖开了一条血肉翻转,模糊不堪的长长伤口。假如当时不是她正巧抓住了那根救命的藤蔓,这刺一定会一刺到底,将这条手臂彻底地剖开划穿,这手也就废掉,他们肯定已经葬身谷底了。现在的情况其实也比这手废掉好不了多少,冷颜感觉自己的体力和鲜血一样在迅速地流失,疼痛加上失血,情况十分不利。不行,也许马上就到谷底了,不能输在这里。冷颜又仔细试了试自己落脚的地方,虽然不大,但两脚站得还很稳当,应该承受得了自己的重量,那就冒险一搏,才有希望脱困。忽然觉得半天没有听到冬儿的声音,冷颜低头一看,只见他不知道何时停止了哭泣,睁着因为瘦弱而显得十分大的双眼,正有些好奇地滴溜溜注视着自己。“冬儿别怕,我们一定能平安地回去,决不会死在这里。”冷颜凝神将大部分内力灌注于左手上,虽然这样一来,令伤口流血更凶猛,但这是她唯一的选择和活命的机会。“啊——”冷颜一声嘶吼,这次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为自己呐喊助威,是向要灭绝自己的天地发出挑战,不屈的威武之声。就在这喊声的同时,双脚向上一踮,冷颜抓住藤蔓的手一松,却是狠力地一个拔高,迅速抓住向上两寸处的藤蔓,尖刺生生被她这么抽离,离开了手臂。成功了!冷颜贴在崖壁上后怕地剧烈喘息着,身上冷汗湿透了衣衫。假如脚下一滑,或者没有准确地再次抓住藤蔓,又或者她没有摆脱那根尖刺,无论哪个环节出了一丝纰漏,后果都不堪设想。定了定神,冷颜一手抓紧藤蔓,双脚在崖壁上轻点,往下滑去。也许是上天见怜,也许是冷颜求生欲望战胜了一切,当这支藤蔓将到尽头的时候,又被冷颜发现了另一支向下的藤蔓,还有处条件不错的踏脚点,于是她顺利地转上了另支藤蔓,在这藤蔓的终点,终于见到了扎根于大地的一株高大树木。冷颜提起精神,跃到那树上,当脚踏上了坚实的土地,她发出胜利的笑声,将脸颊贴在冬儿的脸上亲昵地磨蹭了几下:“我就知道,我们都是没有那么容易死的。”将视线转向那个青瓷小坛,冷颜含泪道:“奶娘,颜儿一定会把你带回家乡,完成你的心愿,找处山青水秀风水好的地方让你入土为安。”冷颜听说君皓赈灾的路线将经过青禾城,想起明珠姑姑生前曾经多次说到她离开家乡几十年都不曾回去,将来要是有机会十分渴望回到家乡去看看那里的山水,最好能长眠于自己出生之地。所以,她去恳求皇后,希望自己能对明珠姑姑尽到最后的主仆情分,尽点孝道,这才打动了皇后许她出宫。冷颜将青花瓷坛和冬儿先放到地上,点穴止血,脱下自己外面已经被刮破撕扯得破烂的罩衣,撕下一些,扎紧伤口。然后用剩下的衣料整理了一番,做个口袋将青花瓷坛系在腰间,又用最大的一块兜了冬儿系在胸前护着。抬头看看已经是晌午十分,冬儿大约是饿了,开始哭泣起来。冷颜看看周围的环境,只见这里是两山之间的一条峡谷,粗大参天的树木几乎掩蔽了日月,只有稀疏的光线穿透树叶枝桠的空隙丝丝缕缕地洒在厚厚的满地枯叶上。林中一片寂静,只有偶尔的鸟鸣,才能感觉到有生命的存在,空气中有着积年累月的树叶腐败味。这里是林子的深处,没有什么人来,不过好在只有那么狭长的地带通向两头,也不至于迷路,选定一边走下去就可以了。冷颜还从来没有在森林里独自行走的经验,不过她想,选择地势看起来比较低的那边应该容易出去吧。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目前还有个迫在眉睫的问题,就是要解决冬儿的吃喝,所以,冷颜想尽快找到水源,往低处走,机会更大。她一边轻轻地用完好的那只手拍着冬儿,安慰他,一边向前走去。所幸走出不远,就寻到了一处极小的细流,看看那水还算清澈,冷颜先将冬儿解下放到一边,现在她的左手揪心地疼,完全使不上什么力,只能用右手掬了水来喝。喝了几口,又歇了一会,感觉没有什么不良的反应,冷颜才将一块碎布片在水里清洗干净,然后沾着水,一点点地滴给冬儿喝。也许冬儿最近一直经常是饿着肚子,贪婪地喝了不少水后,竟然又安静地睡着了。冷颜将他仍旧系在胸前,心里着急,不知道这山谷有多长,什么地方可以上得去,要是天黑前不能找到落脚的地方,恐怕会有野兽出没,如果只是自己一个人倒没什么,但是要顾及到冬儿,又一只手受伤,就比较麻烦了。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哪里有什么路?好一些的地方是落叶满地,下面埋着凸起的树根,胡乱生长的藤蔓,不小心就容易被绊倒;差一些的地方,就要爬坡越溪;最难走的就是如同结蜘蛛网一样的藤蔓横亘在眼前,而下面都是高过膝盖的荆棘丛。冷颜的衣服在掉下来的时候,就已经挂的不成样子了,再这么走了半天,更是象一堆破布条挂在身上。为了走路方便,她将长裙从膝盖下撕掉,这样就方便多了。终于在走到黄昏时,树木稀疏了些,夕阳下的土坡上,杂草丛中隐隐露出一个茅棚的顶。冷颜精神一振,本已经疲累交加的她,竟然觉得腿上又有了气力,连走带跑地很快就来了茅草棚前,当她看清眼前的状况,又是一凉。棚子已经不知道是哪年哪月被人遗弃在这里,早就坍塌了半边,撑住顶的树干已经腐朽,屋顶和草棚里的稻草都是厚厚的灰尘,发出一股不太好闻的味道。原本想能遇上猎户,守林人什么的,能讨点米粥给冬儿果腹,然后能好好休息一夜,明日再情人指点出去的路径,这些计划全部落空了。不过,冷颜只是失望地站了一下,就忙碌起来。人走了,棚子也不能住,但是里面遗留下了用石头垒砌成的小灶,还有瓦罐,有点缺损的陶碗,这些都可以派上用场。冷颜将冬儿背到身后,将瓦罐,陶碗拿到不远处的溪水中洗净,又去寻了些枯枝,生起火来。然后又去那溪水中,这里的鱼没有见过人,也不害怕,她轻易地就叉了几尾上来,丢进水里,合着来时在路上顺手采的一点野果野菜一起煮了。冷颜年幼时常随父兄在军营里进出,那些士兵们来自天南海北,各自擅长也不相同,闲来无事就会聊一些家乡的奇闻异事,看见她活泼可爱,有山野里长大的士兵,也随手会拔了些野菜和常见的草药教她识别,她也好奇,常常反复地看,还试着自己去采集,品尝,没想到那时候纯属学得好玩的东西,今天派上了大用场。“冬儿,没想到咱们运气不错,还能生火煮鱼汤吃,你别着急啊,一会,我把菜炖的烂烂的,保证你没有牙齿也能吃,这个可比天天喝米粥的味道要好吃多啦。”冷颜看着睡醒的冬儿,小脸一苦,眉头一皱,肚子饿得又开始抽抽噎噎地,笑着柔声对他说。冬儿哪里听得懂冷颜的话,只是她语音温柔,脸上又笑眯眯的,只是本能地感觉她不会亏待自己,才没有放声大哭,但还是很委屈地扭动着身体,没有断了小声的哭泣。冷颜这才将手上被血浸透的布拆了下来,果然是看得到白森森的骨头,咬牙将用石头捣烂的草药敷上,将先前撕下来的裙摆重新包扎好。折腾了快一天,倦意,疲劳,伤痛夹杂而来,她多想倒头好好地睡上一觉,即使只是打个盹,眯上那么一小会,也是多么舒服惬意的事情。可是不能,在没有确定完全安全以前,她必须得看紧冬儿,春天的山林里,什么样的毒虫野兽没有?一个不小心,这么小的孩子别说被野兽看中当点心,就是被什么小毒虫咬上一口,都有可能致命。这个地方肯定不能过夜,得赶快再寻找别处,既然曾经有人在这里住过,那么意味着这个方向自己是选对了,再往前走,应该是越来越靠近有人活动的地方,说不定今晚就可以找到人家歇息,不用在这山里转来转去。在皇宫里时,锦衣玉食,却不时会有各种纷扰不如意,令冷颜郁闷,而今落在这无人的山谷中,受伤不轻,还有个等吃等喝,什么事情都不懂的婴孩拖累,她却觉得苦中有乐。因为此时,只要她愿意,就能掌控自己要走的路。没有人来对她指手画脚,说三道四,身上的痛和眼前的困境一样,只要她向着好的方面去想,去做,一切都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