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这么惊讶?难道我见自己的夫君不可以吗?”冷颜紧盯着君皓,目光流转间似有什么难题已经在这一刹清晰起来:“你在担心害怕什么?”君皓一笑:“我的确很担心害怕,他要是把你抢走了,我两手空空拿什么去跟安睿谈?”“只是担心这个吗?我记得当初在临海的时候,安睿不知道我的身份,曾经希望我留下,那时候你大发雷霆,现在真的愿意把我送给他?”冷颜眉毛高挑,唇边一抹笑似有若无。不知道为什么,君皓在她的目光下越来越有些心虚,但是她的双眼就像两束最明亮的月光,照得他无所遁形,只得硬着头皮象耍无赖一样大叫:“是又怎么样?那时候你是我的太子妃,岂容他人染指?可是现在,你是别人的妻子,我自然用不着来保护你心疼你,有什么不对?我堂堂太子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以为就是你才行?”“不是想保护心疼,你那么紧张我干什么?明知道我不会跑。算了,你这种人,懒得费我的口舌。”说完冷颜放下了心事,轻松愉快的大吃大喝起来。现在可轮到君皓有些吃喝不下了:“你和方破都说了些什么?”“我们夫妻间的事情,用得着告诉你这个外人?”冷颜斜了他一眼。君皓拿起碗筷,却偷眼去看冷颜,半天见她不搭理自己,只得又开口试探:“说起来方破也帮过我,应该请他过来坐坐,明天我们就要走了,他……”“你是真想见他,还是怕他把我抢走了?”冷颜吃完饭,擦干净嘴,看着君皓还有大半碗的饭,觉得也差不多了说:“不用担心,我是骗你的,我根本就没见到方破,看错人了,是个很像很像他的人。也许是我就要离开他,以后再也见不到了,太想他的缘故,所以把别人当成了他。”“真的?”君皓眼里马上又恢复了几分神采,暗暗松了口气:“我就说嘛,你要是告诉他要去哪里做什么,他肯定会马上把你抢回去才对,怎么还会舍得把你放回来,送给别的男人。”“你也觉得他会这么做吗?我觉得很有可能。现在还没有见到安睿,一切都不能轻下断言。”冷颜说完起身去收拾书案。君皓看着冷颜轻快的身影忙来忙去,自嘲地笑笑,也许最近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了,是自己疑心重了吧,难得看见她这么快活,平安回来,还在多想什么呢?就像颜儿说的她真要见到了方破又怎么可能回来,回来又怎么这么高兴?再说,她怎么可能会见到方破?只怕是去什么地方好好玩了一天。君皓释然的笑笑,低头吃起饭来。军营中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元帅的大帐,所以冷颜以贴身护卫的名义,理所当然的象当初一样在帅帐外间搭了个小小的行军床。每夜,君皓都会听到她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的翻身,奇怪的是,自这夜起,冷颜竟然睡得安稳踏实起来。这次大军走了不过半月功夫,就与临海的散兵游勇不断相遇,满目的萧瑟凄凉景象,证明离战场不远了。这天早上一起来,就听到远处传来“隆隆”的炮声,君皓不慌不忙在冷颜的伺候下穿戴整齐吃罢早饭,这才命人集结队伍。“你说安睿会不会喜欢我送他的这个见面礼?”君皓上了战马笑着问冷颜。“这么丰厚的大礼,为什么不喜欢?”冷颜看向传来炮声的方向,对君皓报以微笑。“你是病了还是换了个人假扮的?”君皓觉得最冷颜太老实太安静了,让他有些不习惯。“怎么喜欢吵架吗?你是元帅我是兵,当然得拍拍你的马屁。”冷颜白了君皓一眼。“现在我可以确定你是真正的颜儿,没有被人掉包,只是你对我这么好,我都要反悔把你送给安睿了,这可怎么办?”君皓说着一拉马缰,向前奔去。冷颜纵马跟上:“太子殿下要是后悔,我现在就回家找方破好了,想必他会很感谢你的决定。”不远处的樊城硝烟直冲云霄,这里经过多次两军拉锯战后,城墙早已被摧毁多处,经过简单的修补马上又迎来了下一轮的战争。哪里经得起临海的二十门红衣大炮轮番密集攻击?很快就被炸出了缺口。城里除了大盛的守军,百姓早已经逃的逃,转移的转移,满街都是破损倒塌的房屋,来不及清理运走的两军死尸,以及惨叫申吟的伤兵。城外临海军队如同密密麻麻的蚂蚁一般,跟在红衣大炮后面伺机进攻,他们仰仗的就是这攻城作战无往不利的武器。这些大炮刚刚展示出来的时候,很多大盛的士兵都还不知道此为何物,被吓得惊慌四散,以为是神器巫术。就是现在,他们对这些威力无比的玩意也是毫无对策。而大盛依靠的是熟悉的地势和粮草及时的供应,依靠城里一些密道出其不意的从城里反扑才能一次次夺回樊城这个大盛通往龙城最后的重要屏障。这一次已经守了三天,眼见又要守不住了,韩超站在城墙看向远处以逸待劳的临海大军,旗帜鲜明,盔甲兵器在阳光下不时寒光闪耀,雪白的胡须在硝烟里微微抖动。一个年轻将领手持长枪,血染战袍匆匆跑来:“爷爷。”韩超一瞪眼,他忙改口:“元帅,听说太子殿下大军这一两日就要抵达,不如让我带一支人马突围出去,快马加鞭,要太子殿下刚快来增援,说不定就不用放弃樊城,还能一鼓作气彻底打败临海国。”韩超摇头:“你是不知太子秉性,此时援军未来,肯定是在路上已经尽了全力,并不是你催他就快,不催他就慢。而且老夫当年与太子曾经并肩作战深知他用兵与常人不同,你去了恐怕会给他添乱。”“元帅,打仗就是要勇猛杀敌,人多好办事,你都不告诉她这里有多么危急,是不是怕了那个太子……”“你懂什么?好好守城,临海马上就要发动进攻了。”韩超喝退了韩宁,心想太子最喜欢摆出一副什么都满不在乎来迷惑敌人,暗中却计划布置好一切,趁对方不备一举拿下的手段,要是自己这只会冲锋陷阵的孙女去了,不和他打起来才怪。自己尽力守吧,但愿太子大军能够来得及。又是一番大炮轰炸过后,战场上静了下来,没有一丝声息,宛如这里刚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一样。韩超却知道,最后的攻城就要到来,这也是最艰苦的时刻。果然,只听得就像天边传来滚滚春雷一般,临海国的战鼓擂响了,随之响起了惊天动地喊杀声,临海大军伴着滚滚烟尘犹如波涛汹涌的大海里一个巨浪拍击过来一样,带着势不可挡的力量,冲向摇摇欲坠将士都已经疲惫不堪的樊城而来。原先摆在城下的红衣大炮开始向两侧退去,好让出路来让大军通行无阻的攻城。就在这时,只听一声惊呼:“韩少将军出城了。”韩超大惊,往下看去,只见一队人马从城中飞奔而出,为首的正是韩宁。韩超明白孙女的心意,韩宁就是想趁这个难得的大炮拖开,而临海大军未及冲到城下的机会去搬救兵。这个疯丫头,竟然不顾他的命令擅自行动,用意是好的,但是行动却极其愚蠢。韩宁之所以要女扮男装上战场,迫不及待想立下战功,都是因为深受当初冷颜与君皓并肩作战的传奇故事影响,自忖都是名将之后,她能做到的自己也一定能做到,这其中自然还有对君皓的倾慕,希望能博得他垂青的少女情怀。自太子妃亡故后,太子不是都没有再立新的太子妃,甚至鸾鸣宫中都再没增加新的妃子吗?这说明太子对太子妃情有独钟,一般娇滴滴女子入不了他的眼,假如再出现一个如前太子妃一样的女子,也许才能打动他的心……立功心切的韩宁,只想着怎么在太子来前先立下一个大大的功劳,等到君皓抵达时,好一身荣耀的站在他面前让他惊艳,头脑发热地以羊入虎口之势擅自开门出城。出了门,只是往前飞奔出一箭之地,那铺天盖地而来的临海大军,旌旗仿佛遮蔽了日月的光辉,马蹄踏地之声大地似乎都要坍塌下去一般,完全连前进的路线都无法正确寻找了,韩宁这才知道有些怕了,这次祸可闯大了。回头再看,城门已经关上,韩超在城墙上痛心地看着孙女,却下令无论任何情况都不得再开城门。此时再开城门,临海大军可就会跟着韩宁她们轻而易举的冲进城来了。看着爷爷雪白的须发凌乱的飘洒,韩宁眼中一热,大叫:“韩宁不会给元帅丢脸,我去了。”转身,她举起手里的长枪,看着如同狂潮席卷而来的临海大军,轻蔑地一笑,正要指挥自己带出来的那对人马迎上去,奋力拼杀,死也要死得其所时。忽然瞥眼看见两边还在退却的红衣大炮,大盛将士最痛恨的就是这玩意,韩宁心里有了主意,用枪一指一侧的大炮:“跟我把这些毁了,毁掉几个算几个。”说完,她一马当先冲着红衣大炮的方向就去了。韩超明白了韩宁的意图,命人放箭相助,无奈距离太远,弓箭难以威胁到临海士兵。韩宁已经如同一阵旋风冲到了一门红衣大炮前,守卫大炮的临海士兵已经纠结了一队人马前来阻挡,她一支长枪奋力左冲右突,终于抢得一门红衣大炮,随之而来的大盛士兵在她的指挥下将那黝黑发亮的铁家伙推进了护城河里。一击得手,韩宁兴奋起来,一鼓作气又如法炮制,将第二门红衣大炮也推进了护城河里。就在这时,临海的大军已经冲到了近前,一时间,羽箭纷飞向韩宁这队人马射了过来,几个来不及躲闪的士兵马上被射成了刺猬一般,死后因为身上箭支太多,都无法倒下,就那么呈一个倾斜状被支在了地上。韩宁将枪抡圆了,舞得滴水不漏,要剩下的人都靠近自己,躲到身后去,可是她忘了,枪得长度是有限的,保护得了自己,可保护不全身下的坐骑。陡然间,韩宁身下战马一沉,她被抛了下去,只见眼前亮光一闪,是一把大刀向着她就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