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遇见

出了王家村，宋小爱一路北上。虽然目前战争并未蔓延到烟霞城，但是周围的许多小城镇，都出现了大面积的人口流动，其中一些来自落雁城的商业巨贾，寄希望于大将军孟长弓身上，不甘心抛却一切家财南下，纷纷移往烟霞城，这样一来，难民就分成了两拨，一拨往烟霞城，一拨往南方走。通过沿途听到的消息，宋小爱知道情况其实并没表面上那么糟糕，虽然罗德成在进攻方面很不得力，但是不得不承认，防守上，他是一个百年不遇的天才，即便是面对北狄朝风卷残云的铁骑，依旧可以在占劣势的情况下扳回一个略带压倒性的平局。而曹通要到来的消息，通过有意无意的粉饰，传的沸沸扬扬，当年的常胜将军曹横在战场上创造了一个又一个难以打破的神话，所谓虎父无犬子，这个消息也算是给很多难民打了一针强心剂。只是宋小爱却没多大的感觉，当年玉盘山上，与曹通匆匆一面，并未留下多大印象，甚至她连曹横都没见过，常胜将军之名过耳即忘，自然是没有一丝敬畏的。她仍旧在往北方走，在听说轩辕澈在烟霞城之后，这个目标就额外坚定。不过在她离开王家村的第二天傍晚，北狄朝的铁骑，终于对烟霞城发动了一轮试探性的攻击。北狄朝大军的主力，有十万铁骑驻扎在烟霞城附近，同时还有三十万大军在后方压阵，总计四十万精军，轻而易举便可造成惊天动地的局面。这场试探性的攻击虽然很快被打退，但是还是造成不少防守设施的崩溃，甚至烟霞城的城墙，都被冲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虽然冲进来的骑兵很快就被乱枪刺死，但是却也在烟霞城形成了一轮小小的波动。与此同时，在孤月城，北狄朝在偷袭不成的基础上，形成一个小范围的拉锯战。这样一来，三大边陲重城，都彻底陷入了战火之中。离烟霞城三十里左右的一个小镇上，街面上除了来来往往的士兵之外，几乎看不到一个平民外出，宋小爱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面上，偶尔可以看到旁边的房屋窗户忽然打开，露出一两张惊惶的脸。宋小爱早在进入这个小镇之前，就换了一身普通的青色衣裳，脸上也用黑色的泥土摸了两把，看不出原来的样子，除了一头白发无比显目之外，倒也不是特别招摇。只是这个空荡荡的小镇让人有种说不出的心慌的感觉，宋小爱连着几天赶路，没吃一口热饭，没喝一口热水，此时是又累又饿，在一个小巷子口，正想走出去，忽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有巡逻的士兵朝这边来了。北狄朝对这场蓄谋已久的大战势在必得，在几个重要的城池都安插了不少内线，战事一开始，就传出几个领兵的统领被刺杀之事，一时人心惶惶，所以内城加强了警戒，一旦发现可疑人物，就会立马被抓起来严刑拷问，这个时候，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宋小爱对这事本不在意，但是在见到几个流窜的流浪汉被抓走之后，内心也是很是发怵，当即停下脚步，靠着墙壁躲了起来，巡逻的士兵急匆匆的走过，宋小爱吁了口气，正想继续往前走，忽然背后伸出一双手，一把扯住她的手臂，将她扯了过去，宋小爱一个踉跄，撞到了一个昏暗的小房间里。“你们这是做什么？”宋小爱惊慌的道。她说话的声音有点大，一双手马上捂住了她的嘴巴，宋小爱被吓坏了，挣扎几下，眼睛逐渐适应房子里的光线，这才发现房子里还有别的人存在，那些人一个个都挤在房间的角落里，使得房间的中间空出一大块来。而拖她进来的是一个女人，身材很高大，有着北方女人惯见的粗犷的面孔，头发凌乱，估计因为太急迫的缘故，此时气息有点不稳。她的一双眼睛很亮，对宋小爱示意几下，宋小爱点了点头，表示明白，那女人才后退一步，将她放开。宋小爱揉了揉被抓的生痛的手，四下打量了一下，发现屋子里面的都是一些老弱妇孺，几个年事已高的老人家蜷缩着身子挨在墙边，时不时可以听到一两声压抑的咳嗽，甚至她还看到一个妇女在给怀里的孩子喂奶。“这是？”宋小爱犹疑的看着那个将她拉进来的女人，问道。“现在外面很乱，你一个单身女人不要到处乱跑，不然很容易被抓走的。”那个女人道。“谢谢。”宋小爱感激她的一片好心。“不用谢。”女人笑了笑，道，“我叫桑拉。”“我叫宋小爱。”短短两句话，桑拉话语里的真诚就让宋小爱的防备心减轻不少，她的观察能力还算可以，很快就发现这屋子里的老弱妇孺们对桑拉都特别的尊敬，桑拉待着的这个角落里，也没人靠过来。问了几句，这才知道桑拉是一个游侠，在游历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发生了战争，这种大规模的战争，显然不是个人能力可以解决的，桑拉所做的，也就是尽量的多照顾几个老弱妇孺，而这个屋子里的人，全是她一个一个救回来的。游侠是一个很模糊的概念，并不是指本身的武功有多高强，而是指这个人有着一颗侠义之心，赤子之心，事实上，桑拉所做的这一切，就证明了这些。在屋子里待了一会，天色很快黑了下去，桑拉出去了一会，又带进来一个小女孩和一小袋粮食，是很粗糙的燕麦饼，她分给众人吃了，宋小爱分到一块，耳边闻着众人狼吞虎咽咀嚼的声音，内心莫名的就不是太是滋味。在现代社会，人格独立，行为冷漠，宋小爱的心肠本身并不见得有多慈悲，是以一路过来，见到不少饿殍和难民，本身也并未被激发多少同情心。但是此时，被这么一个小小的细节一感染，她内心就变得无比柔软。桑拉吃的很少，吃了一小块饼干，喝了大半壶的水，这燕麦饼就着水会在肠胃里发酵，吃一点就很管饱。宋小爱忧患意识强烈，也不敢多吃，学着桑拉，喝了很多水，然后将剩下的半块饼干塞进了衣服袋子里，等着下顿饿了再吃。……接下来的几天，随着大战序幕的拉开，这座小镇虽然不是首当其冲，但是也是受了不小影响，宋小爱进入小镇看不到一个人外出就证明了这点，但是她没想到的是，事情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严重。因为战事突然，而且轩辕朝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缘故，死伤了很多士兵，是以附近的几个城镇，壮丁都被强行征用了。而老弱妇孺，则并不在考虑之列，壮丁离开之后，这些人也没人管，一些流窜的北狄朝士兵，则是疯狂的在此虐杀。而如宋小爱所料想的那般，桑拉的武功并不高，比较其他女人而言，顶多因为身体优势算是行动敏捷罢了。一天早上，出去找食物的时候，很不幸的，被几个流窜的北狄朝士兵发现，虽然最终桑拉逃了，但是还是损失了一条手臂，连带着找来的食物也被抢走了。桑拉的受伤很明显让这满屋子的老弱妇孺措手不及，这些人的生计和人生安全都寄托在桑拉的身上，这样一来，就更加感到绝望，几个老人躲在角落轻声啜泣，老人一哭，孩子也跟着哭，几个还算年轻的妇人也没什么主见，满脸的慌乱。桑拉受了伤，因为流血过多的缘故，已经昏迷过去，没人主持大局，众人此起彼伏的讨论声，就像是一根根尖锐的刺，刺痛着宋小爱的神经。她站起身，走到屋子中间，四周巡望一眼，缓缓而坚定的道，“我知道大家此时的心情，但是放心，虽然桑拉受伤了，但是我绝对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的。”众人一脸好奇的看向她，眼见她身子羸弱不堪，似乎一阵风都能吹走一般，其中有人就问道，“你能做什么？”“你看。”宋小爱淡然一笑，身子无风自动，足不沾地的在屋子里走了一圈，她学轻功本来就是用来逃命用的，虽然在绝顶高手眼中还是一个菜，但是吓唬吓唬这些人，还是可以了的。众人见她露出这手，一个个眼睛开始发亮，宋小爱站定之后问道，“现在大家以为如何。”有人吞了一口唾液，鼓起掌来，然后众人跟着鼓掌，掌声压的很低，很闷很窒息，有着一股濒临死亡的感觉，宋小爱很不喜欢。她眉头轻轻一皱，拍了拍缩在角落里的桑拉一眼，拉开门，走了出去。秋渐渐深了，外面的风有点大，她的一头白发额外显目，宋小爱撕下一片衣角，三两下将头发绑了起来，然后弓着身子，像是一只游荡在城镇边缘的小猫，迅速而隐秘的，朝着附近的几家客栈奔去。战事一起，小镇上的营生就全部停了下来，这几家客栈，则被驻地军队给占领了，虽然给了客栈掌柜一些银两，但是远远不够。不过关键时候，客栈掌柜没有丝毫的话语权，虽然不甘愿，却还是不得不每天都伺候着这些军爷。之前桑拉有细细向她描述过外出要注意的事项和哪些地方可以找到食物，宋小爱原本以为这些事情与自己无关，也没怎么注意听，所以此时要用的时候，就暗自恼恨不已。好在她的轻功还算不错，成功避过三拨巡逻军，然后纵身一跃，跃到了客栈的屋顶上。轻盈有如一只小猫，不带起一点响动。客栈里似乎来了大人物，里里外外围的严严实实的，宋小爱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有点紧张，手脚颤抖了好一会，她一连深呼吸几口气，才将这股紧张感压制下去。轻手轻脚的揭开一片屋瓦，房屋内在白天亮堂的光线看的清清楚楚，她运气还算不错，置身的地方下面就是一个厨房，厨房里面的东西很凌乱，几个厨师模样的人物正在忙碌着，整整齐齐的切菜声就像是切在身上割裂皮肉一样让人毛骨悚然。不过一会，饭菜的香味透过屋瓦的小缝飘上来，宋小爱好几天没吃到带味道的食物了，不由吞了吞口水，肚子不争气咕噜咕噜响了起来。“一定要弄一只鸡回去。”宋小爱暗中拽了拽拳头，在心里发誓道。她匍匐在屋顶上，身子紧紧的缩成一团，穿着和屋瓦一样的铁青色衣裳，不仔细看的话，绝对发现不了她的存在。或许真的是饿的太狠了，宋小爱此时的耐心格外的好，外面的厨子忙碌了将近一个时辰，然后陆陆续续的将饭菜端了出去。逮着一个空隙，宋小爱身子忽然悬空，就像是一只偷鸡的狐狸一般，笔直的射进厨房中，她早就准备好了一个袋子，走到蒸笼面前，掀开盖子，将里面的白面馒头一个个的抓着往袋子里扔，手上被烫出几个水泡也丝毫没有知觉。只是很快，外面就传来一阵脚步声，有人回来了，宋小爱内心一紧，锐利的双目四处一扫，看到案板上有一只鸡，想也不想飞快的抓在手里，故技重施，像只狐狸一样从那个小窗口钻了出去，生死关头，轻功的玄奥之处发挥到了一个极致，出窗上屋一气呵成，然后她再度蜷缩着屋顶上一动不动。果然，不出她所料，发现厨房里的东西丢了之后，客栈里很快变得热闹非凡，整齐划一的士兵们一个个从内院里冲了出来，一张张紧紧绷着的脸，杀气盎然。四下找了一会，没看到人，然后很快那几百名士兵被分成几个队伍，分别朝着小镇的各个方向搜去。宋小爱稍稍松了口气，低头看一眼手里的鸡，又是吞了一口口水，她猫着身子，身子如离弦之箭一般，一跃而起，这跃起的距离，足足超过五丈，轻盈的落到另外一个屋顶上，然后再度几跃，飞快的消失了。她却没有看到，在她的注意力全部被烤鸡吸引过去的时候，客栈里走出了一个人来，如若宋小爱见到那个人的话，一定会大骂自己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只是此时宋小爱心情很好，她钻到一个没人的小院子里，大口咀嚼着这只来之不易的烤鸡，吃到一半，想起受伤的桑拉，撕下一只大鸡腿包好，塞到袋子里。一只鸡很快吃完，宋小爱方向感还算不错，乱窜了这么久也还没有迷失，身上背着的包袱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刺激着宋小爱想起那满屋子老弱妇孺的期待，简直是归心似箭。返回的速度比之去的时候，快了一半不止。她的运气还算不错，虽然四周隔着一两条街总能看到奔马扬起来的灰尘，却没有一个人发现她，她进入到巷子里，推门进去，马上将门反锁起来。众人见她回来，松了口气，桑拉微微一笑，虚弱的道，“小爱，这次辛苦你了。”“没关系。”宋小爱淡然一笑，解下包袱，先将留下的烤鸡腿拿出来塞到怀里，然后让众人排队来领食物。东西不多，最多吃个五分饱，一个只能分一个，剩下的还得留下来下一顿再吃，毕竟食物来之不易。这是桑拉定下来的规矩，自然没人敢闹腾，宋小爱分完了馒头，将剩下的包好，拿着过来坐在桑拉身边，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只鸡腿拿出来，塞到她手里道，“给你的。”“什么？”桑拉好奇的道。“好吃的。”桑拉打开一看，看到是一只鸡腿，眼睛立即就直了，她估计是很久没见到肉了，此时吞口水的模样狼狈到让人有点心酸。“你怎么弄来的？难道你去大客栈了？”桑拉问道。宋小爱点了点头，“快吃吧。”“我不是不让你去的吗？难道你不知道这样做很危险？你有没有受伤。”桑拉担忧的道。宋小爱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事，桑拉还是不放心，伸出仅存的那只手在宋小爱身上摸了摸，确定没有断胳膊少腿也没有流血之后，才松了口气。只是那只充满**性的鸡腿就放在眼前，她还是难以下嘴。“以后不用这样子了，这些事情本来就和你无关。”桑拉道。“和我无关，岂不是也和你无关，你可以做，为什么我不可以？”宋小爱笑道。“我们不一样。”“我们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女人。”宋小爱认真的道。桑拉的目光瞬间湿润，扫视屋子里一周，的确，这里除了那个嗷嗷待哺的小男孩之外，都是女人，宋小爱这番话，无疑是触动了桑拉的心扉。“谢谢你。”桑拉感动的道。“不用谢。不过真要谢我的话，就赶快把这个吃了吧，你现在身子弱，得吃点好的。”“不……”桑拉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鸡腿举了起来，房屋内光线昏暗，但是那只鸡腿，就像是远方高塔上的指路明灯一样，一下子就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了过来。“咕噜咕噜……”吞口水的声音此起彼伏。“都过来吃一口吧。”桑拉道。“这……你这是？”宋小爱懵了。桑拉笑道，“大家现在的身子都很虚，吃糠咽菜这么久，再这么下去，估计都得撑不住了，一只鸡腿虽然解决不了什么，但是好歹可以给大家一点信心。”众人在犹豫，但是吞口水的声音出卖了她们，宋小爱叹了口气，并非她心肠不够软，但是这些老弱妇孺此时盯着桑拉手中鸡腿的目光让她很不舒服，桑拉可以无私奉献自己的一切，但是这些人明显是做不到的。她敢保证，如果这些人中的某个人得到一个鸡腿的话，是绝对不会拿出来分享的。但是既然桑拉坚持这么做，她也没多说什么。先是一个小女孩过来咬了一口，然后众人争先恐后的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向这边，一人一口，人人有份，虽然有些人矜持着只咬一点点，但是等到众人全部都吃了一口之后，拿在桑拉手里的，只剩下一个骨架子了。桑拉小心的将骨架子上的碎肉末吃干净，甚至连骨头都细细的嚼了一遍，一点都不浪费。只是宋小爱心里酸的要命，时刻想哭。所谓战争的残酷性，有时候并不一定是体现在死人的数量上。此中情景，比在她眼前眼睁睁的死上成天上万的人还要来的震撼。宋小爱靠着桑拉坐下，久久无话，桑拉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小爱，放心吧，很快，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很快是多快呢？”宋小爱歪着脖子想，不过这话自然没有说出来，因为她丝毫不敢破坏桑拉想象中的美好。在这等恶劣的情况下，如果连做梦的权利都被剥夺了，那就真的没活下去的希望了。宋小爱点了点头，跟着喃喃自语道，“是啊，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只是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是那么的无力，她用尽全力来说服自己，可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眼前血淋淋的现实，已经打碎了一切梦幻。屋子里的众人都没有任何娱乐节目，吃了一点东西之后，为了保存体力，一个个缩在墙角睡觉，宋小爱微微闭着眼睛，耳边是桑拉时不时传来的一两声轻微的呻~吟声，她的伤很重，也没有药可以用，但是为了不打扰到众人，就一直克制的忍耐着，连呻~吟声都被硬生生的吞进去了。只是那呻~吟的声音虽然很小，在宋小爱听来，却是分外的清晰，她轻声叫唤桑拉的名字，可是桑拉似乎已经痛的昏迷过去了，叫了好一阵子也没醒。伸手摸了摸桑拉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烧，“不行，再这样下去，她会死的。”宋小爱在心里暗暗道。人情冷暖，在这一群生死未知的妇孺面前，体现的淋漓尽致，宋小爱对她们本来就不抱任何希望，可是又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桑拉死去。“刚才回来的路上，好像有看到一家关门的药店，这药店估计也是军队重点保护的地方，不会损坏，里面应该还有一些中草药的。”宋小爱想到这里，心里隐隐燃起一线希望，她站起身，轻手轻脚的往门外走去，门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宋小爱身子一闪，就出现在了门的外边。天色昏暗，其实此时不过是响午刚过，时间还早的很，只是小镇的天空，似乎被鲜血给染上了一层阴霾似的，连阳光都被遮挡住了。空气中隐隐飘来血腥味，让人窒息，但是此时不是怯弱的时候，宋小爱深呼吸一口气，将内心的紧张和害怕情绪压制下去，转身，正要离去，去哪里知道，房屋的四面八方，不知道何时，被大军围了起来。士兵手中的长刀长枪逆着阳光，发出刺眼的光芒，那光芒照射到宋小爱的眼睛里，宋小爱眼睛微微一眯，后背，无可抑制的，汗毛一根根倒竖，冷汗流了下来……【这几天事情比较多，更新就放在晚上了，不过每天都会更新的，字数至少是5000+，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