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锋芒毕露

一觉醒来，竟然已经日上中天。虽然最近的事情繁杂，扰人心神，时常局促不安，但是不知道为何，昨晚睡的异常安稳。宋小爱穿好衣服，起身推开窗户，一抹淡淡的太阳光逼人的照射而来，但是这阳光却没有丝毫暖意，反而更让人感觉这个冬天的寒冷。宋小爱小小的打了个哆嗦，仰头望一两眼天色，内心深处有一股很奇怪的感觉涌起，这种感觉说不清道不明，却可以清晰的感觉到存在，以至于侍从在背后叫唤了几声，居然一开始都没听到。洗漱完毕就是早膳，宋小爱是一个穿越过去的现代人，平时熬夜熬坏了胃，虽然来这里已经两年多了，始终没办法习惯早餐这类东西的存在，勉强喝了点热粥，然后就看到伺候在轩辕宸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从门外走了进来。“娘娘，皇上让您去一趟百花宫。”小太监道。“哦，有什么事吗？”宋小爱问道。“回娘娘，这事是曹公公直接传下来的，具体什么事小的也不知道，娘娘，您这就请吧。”小太监道。宋小爱有些疑惑，往常这个时候，轩辕宸应该是刚刚下朝，在御书房办公才对，怎么会去了百花宫了，难道有客人来不成？她本也没吃早膳的心思，当即摆了摆手，示意小太监带路，一路上，右眼不停的跳，俗话说左眼跳财右眼跳财，自从发生穿越这等匪夷所思的事情之后，宋小爱早就不再是那种坚定的无神论者，总是隐隐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心绪不宁，一路跟着小太监往百花宫走，居然好几次迷迷糊糊的中途就跟错了对象，徒惹不少笑话。……百花宫是轩辕宸平素休憩静养的一处宫殿，占地极广，宫内种满各种各样的花草，每逢春天，百花齐放，相当美观，但是春夏之后，秋冬季节，轩辕宸却极为难得来这里。因为对于**和梅花，轩辕宸总觉得开花的时令不对，违背了过往的认知，违背了作为帝王的威严，所以倒不是很喜欢。此时百花宫宫殿之内，轩辕宸躺在一处软榻上，懒洋洋的喝着美酒，轩辕澈和夏青阳，亦是极为随意的各自赤着足，坐在软榻上，面前便是美食美酒，而旁边，则是来自西域的舞姬在跳舞，乐时们弹奏着琵琶吹奏着管弦乐，乐声轻盈，宫内气氛和乐融融，温暖如春。宋小爱进去的时候看到这一幕，有些愕然，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那边轩辕宸远远就看到了她，招了招手，宋小爱硬着头皮往里面走，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一直低着头沉闷喝酒的轩辕澈，视线不知不觉停留在了她的身上，而轩辕宸身边的夏青阳，亦是双眼瞪的极大，一会看看她，一会看看轩辕澈，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见过皇上。”宋小爱微微行礼道。“哈哈，不必多礼。”轩辕宸看起来心情不错，指着一个位置让宋小爱坐下，爽朗的道，“澈就不用介绍了，但是他身边的那个人，你可知道是谁吗？”“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青阳郡主吧。”宋小爱轻声道。夏青阳赶紧站了起来，作揖道，“娘娘好眼力，微臣正是夏青阳。”宋小爱面色微微泛苦，“我可不是什么娘娘，青阳郡主不必如此多礼。”夏青阳疑惑的看向轩辕宸，轩辕宸估计早就知道宋小爱会说这话，倒是见怪不怪，而见轩辕宸如此模样，夏青阳不由就想起废黜皇后的那件事情来，那件事情她也只是听了传闻，没能全信，再加上近段时间宋小爱一直待在景宁宫，就更加觉得传言没有丝毫的公信力了。可是她没想到的是，宋小爱会当着她的面否决掉一切，倒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由多看了宋小爱两眼，当然表面的印象，也只是觉得宋小爱太过美艳，美艳得灼目，仿佛这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被她占据了一般。夏青阳本非以美丽见长，上次在王爷府见过苏浅静之后，就自叹不如，此时在再见宋小爱，更是惊为天人，实在不知道，原来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女子。只是宋小爱一番否决的话，让她感觉到有些失言，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就低眉敛目，不再说话。而在这个时候，轩辕澈却是将手里的酒杯举了起来，遥望着宋小爱道，“娘娘，今日微臣携家眷来拜访皇上，在此敬娘娘一杯，希望娘娘可以给我们最真挚的祝福。”说完拉起夏青阳的手，夏青阳会意，跟着举起酒杯，宋小爱一时没反应过来，愣愣的道，“你们……”“还请娘娘祝福我们？”轩辕澈再次道。“我……”宋小爱拿起酒杯，却感觉身上的力气似乎瞬间被抽空了一般，手臂在不停的颤抖，酒水洒了出来，她赶紧用两只手拿住杯子，很努力的要挤出一丝笑容，但是眼睛，却一圈一圈红了起来。西域的舞姬们就在眼前舞动，而乐师们的伴奏，也是响在耳边……可是那一切，都随着轩辕澈的话，而渐渐远去，此时她的眼中，只有轩辕澈，轩辕澈那微微抖动的嘴唇，那干净从容的面容……他明明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可是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却是如此的残酷。“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夏青阳毕竟生为女人，心思**些，一下子就发现了宋小爱的不对劲。宋小爱仰起脖子，将眼泪硬生生的逼了回去，她脑子里乱乱的，现在根本就没办法思考到底发生了什么问题，明明昨日轩辕澈和夏青阳，还处于一个极端的对立状态，怎么这么快就和好了。虽然她早就知道最后的结果注定是这样，但是要促成这样的结果，势必得多方妥协才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妥协的是轩辕澈一个人，并且，在轩辕澈的脸上，看不到无奈，看不到痛苦……甚至连最起码的眷恋都没有。她深呼吸一口气，压制下所有的不安和痛苦，看向轩辕澈，一个人的行为可以变，但是他的眼睛不会变，她想在轩辕澈的眼中看出哪怕是一丝的不舍，可是，轩辕澈的眼中，除了冷漠，还是冷漠。宋小爱的心就像是被刀割了一般的痛，这是在演戏吗？如果真的只是演戏，那么轩辕澈未免太投入了一点，他欺骗的不仅仅是外人，更连他自己都欺骗了。痛极反笑，宋小爱拿起杯子，一口气将酒饮尽，明明痛的无法呼吸，却不得不风度翩翩的道，“澈王爷和青阳郡主郎才女貌，天作之合，我在此祝你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多谢娘娘。”轩辕澈和夏青阳齐声道，默契十足，几乎再度让宋小爱失控。宋小爱虽然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但是眼看着轩辕澈和夏青阳在眼前示恩爱，哪里还能待得下去，寻着一个借口，几乎是逃跑一般的，狼狈离开。……宋小爱心里一直有着某种念想，她觉得轩辕澈应该奋起，应该抗争……而绝对不是像现在这般一样，甘之如饴的享受着轩辕宸安排好的一切。她知道轩辕宸让她来百花宫的主观故意和促狭成分，本身就是为了看她的好戏的，可是她，到最后还是按捺不住，遂了轩辕宸的心愿。很努力的说服自己这里面一定有隐情，事情定然不是自己所想的那样子的，而轩辕澈，也一定没有改变过。可是轩辕澈那淡漠的眼神，就像是一根刺，深深的刺痛了她的内心。她见过轩辕澈开心，见过轩辕澈难过，见过轩辕澈的无奈，也见过轩辕澈的张扬，但是却从来没见轩辕澈对她如此的冷漠。这世界上很多事情都可以假装，但是惟独感情，是假装不了的，尤其是一个人的眼睛，如若是蕴含着对对方的感情的话，不管他如何的去假装，都是难以遮掩住其中的感情流露的。可是轩辕澈的那双眼睛，几乎看不到一丝情感的流动。那是一种带着愤怒的带着决绝的冷漠，那种冷漠可以瞬间将一个人火热的内心给冰封住。“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为什么一个人的变化，会这么大呢？为什么？为什么？”宋小爱喃喃自语道，失神落魄的不辨方向胡乱的走着。这时不过是响午，正是宫里人来人往最多的时候，因为宋小爱最近成为焦点人物的缘故，不少人都认识她，碍于身份不敢靠近，但是三三两两的站在一起对着她指手画脚却是免不了的，只是此时的宋小爱一脸木然，脑子里想着的都是关于轩辕澈的所作所为，越想越是迷糊，越想越是不能理解。不知不觉就到了一个湖泊边，没有路可以走了，她这才停下来。“轩辕澈，难道，你就这样放弃我了吗？”宋小爱在心里一遍一遍的问道，当初薄太后对她说，让轩辕澈迎娶夏青阳是为了换取她自由，当然，这里面还有轩辕宸的私心，当初薄太后没有说破，可是作为当事人她怎么可能不了解。轩辕宸赐婚轩辕澈，其实就是为了牵制住轩辕澈，从而更好的控制住她。有时候她觉得结果没办法改变，所以希望过程轰轰烈烈一点，可是她没想到，就连这个过程，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几乎还没有开始，就已经结束了。轩辕澈接受了夏青阳，平静的接受了，并且他还向她索要祝福。如果一开始，宋小爱还可以自欺欺人，认为轩辕澈是在演戏的话，那么当轩辕澈向她索要幸福的时候，那语气那情态那神韵，就彻底打碎了她的幻想了。“这一切到底都是谁的错呢？难道有些事情，终究不管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最后改变的，则是那个人本身吗？”宋小爱止不住满脑子胡思乱想，不知不觉，流下眼泪来。众宫人们见她在湖泊边站了很久，以为她有什么事情想不开，一开始一个个神经紧紧的绷着，可是过了很久，还没见宋小爱有什么举动，就一个个有些失望，觉得一场好戏就这么被宋小爱给糟蹋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轻声啜泣的喉咙有点哽咽了，就见一只手伸了过来，手指白皙瘦削而有力，掌心放着一方丝巾，他看着他笑，笑的没心没肺。宋小爱别过头去，觉得他那张脸是如此的可恶。可是他还是在笑，一直笑到宋小爱脸色都青了，才拿着手里的丝巾擦了擦宋小爱眼角的泪水，问道，“今天在百花宫的事情你都看到了，还需要朕多说什么吗？”宋小爱冷哼一声，“我是看到了，但是那出好戏，我怎么也看不明白，所以我此时很想听你说说。”“不明白？朕看未必，只是你不想明白罢了。难道你没发现吗？青阳郡主和澈站在一起的时候，郎才女貌，是多么的般配，简直可以称为天作之合。”“那不过是你自以为是的天作之合，轩辕宸，你告诉我，这他妈~的一切都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小爱出离愤怒的道。轩辕宸眉头轻轻一皱，显然对她直呼他的名字不是很满意，但还是按捺住性子道，“你错了，这并非是朕自以为是的天作之合，事实上，整件事情，在朕看来，本来不是朝着这个方向发展的，因为朕忽然有了另外一个计划，却没想到，今天一大早的，才下早朝，轩辕澈就带着人过来了。啧啧，朕一想起这事，倒是有点佩服澈的手段呢，青阳郡主明明昨天还闹的死去活来的，这一转眼，就被澈哄的团团转。似青阳郡主那样的性子，本身岂非是没主见的人，说起来，澈在这方面，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宋小爱哪能听不出轩辕宸是在明褒暗讽，但是她此时精力不济，也没听出轩辕宸话语里的弦外之音，只是道，“轩辕澈这么一来，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岂非已经合乎了你和太后的心意，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没啊，朕没什么不满足的，怕的只是有人不满足，跑到一边悄悄来抹眼泪，这不才特意过来看看。”轩辕澈打趣道。“如果你只是来看我的笑话的，我看你完全没这个必要。说起来，这件事情我并非只是一个受害者，我还是一个受益者，轩辕澈和夏青阳婚事定了下来，那么我也该可以离开这里了吧。”宋小爱绷着脸道。“离开，哦，这事朕还得再想想。”轩辕宸嬉笑道。宋小爱一怒，“轩辕宸，你身为皇帝，一言九鼎，竟然还玩这样的把戏，你可真是无耻至极。”“玩把戏？不……朕当初是说过那样的话，但是并没有时间期限不是吗？所以，为了让自己心里安定一些，这时间，自然是拖的越久越好，你说一年呢？两年呢？还是十年八年好呢？”轩辕宸故意问道。宋小爱冷眼看着他，咬牙切齿道，“轩辕宸，你不要逼人太甚，不要忘记一句话，狗急了也是会跳墙。到时候真要弄个鱼死网破，相信你也没什么好日子过。”轩辕宸眉头轻挑，“宋小爱，你这是在威胁朕？”“是又如何？人在做天在看，即便我不威胁你，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你就不怕遭受天谴？”宋小爱厉声道。“朕乃真龙天子，九五之尊，这天便是我的天，何来天谴之说？宋小爱，朕告诉你，在朕管辖的这片天空下，朕所说的话，便代表着全部的意志。你们只能接受，而不能反抗……”轩辕宸的脸色，亦是黑了。“放屁。”宋小爱吐出一口浓痰，伸出手指着轩辕宸道，“见过不要脸的，却也没想过一个人可以不要脸到这种地步。轩辕宸，别人不知道，你以为我还不知道吗？你扪心自问一下，皇上这个位置，你到底坐的踏实还是不踏实。”这湖泊周围，本来还有不少好奇的宫人在观看，可是现在看到宋小爱伸手指责轩辕宸这一幕，很多人的眼睛都直了，大呼宋小爱是不是疯了，生怕殃及池鱼，也不敢再看了，一个个纷纷的溜走。而这样一来，倒是给了两个人足够的说话空间。“你在说什么？”轩辕宸不敢置信的道。宋小爱深呼吸一口气，她真的快要被今天的事情逼疯了，此时不吐不快，朗声道，“轩辕宸，虽然姬妃的事情在宫里是个秘密，但是之所以是秘密，就表示还是有知情人的，而恰好，我就是那个知情人之一。所以关于你和轩辕澈之间的事情，我是一清二楚。难为你还敢理直气壮的说自己是真命天子，难道不怕别人笑掉大牙吗？”“果然，难怪你敢这么和朕说话，还敢威胁朕，可是……”说到这里轩辕宸眼睛微微一眯，露出几分杀气，“可是你难道不知道，秘密之所以是秘密，也正是因为它的不可传播性吗？通常知道的人越多，就死的越快。”“这个问题不劳烦你告诉我，我曾经和太后讨论过，以你阴狠的性子，不管我做出什么样的妥协，到最后，你势必都是不会放过我的，既然如此，既然已经憋屈了这么久，我为什么就不能畅快淋漓一次。”她说着说着，因为激愤的缘故，声音再度拔高，道，“说到底，从当年姬妃的事情开始，你和薄太后就一直欠着轩辕澈的，薄太后这些年来，出于忏悔，一直在努力的补偿。可是你呢？你却仍旧不思悔改的剥夺着原本属于轩辕澈的一切，甚至，出于骨子里的自卑，你在尽最大的努力抹却轩辕澈的才华，你在害怕，所以，你才会如此不折手段的算计着他。”“放肆。”轩辕宸怒吼一声，“啪”的一声，一个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宋小爱的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