袂央哑然失笑,看着眼前这个轻轻搂着自己的男子,她忽然之间有些恍惚,思绪飞转,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烽寂易容成凤笈的模样,那时在灵丘小镇上,两人夜中对饮。而后便是红莲渡,花灯节......“为什么你要易容呢?”袂央终于问出了自己想问的。烽寂或许早就算出来袂央迟早会这般询问,当下也立马回应道:“东海之行,为了方便些,便随意易容了。”听他淡淡的回答,袂央柳眉微微一蹙,满是不解地问道:“那么你们到东海到底是为了什么?”烽寂眼神稍作流转,低眉看向袂央,沉吟片刻,“为鲛珠而来。”话音一落,袂央脸色微变,“鲛珠?那是什么?”烽寂微愣,一时间眼神中也掺杂了不少的疑惑,“怎么?你们作为海澜国的帮手,这一点事情都不知道的?”“我不知,我们云玑派只是帮助海澜国抵抗海妖的力量罢了,至于什么鲛珠,我倒是没有听到他们提起过。”袂央眉头拧作一团,对于烽寂所说的鲛珠实在不解。“如此。”烽寂淡淡一言,抬眼又看向水池上的白莲,月光之下,那些水中的白莲像是笼罩着一层薄薄的轻纱。“为什么会告诉我这些,你们和我们不是正魔冲突的么?”袂央怯生生地问了这句,话一说出口之后,又有些后悔。明明现下两人能这般相处本是不易,为何偏要提起正魔相对之事。烽寂忽而扬起一丝浅浅笑意,俊逸非凡的脸庞变得令人迷恋万分,“你这般问,我便如实说了,有什么不好的?你们正道保护好你们的海澜国,我们魔门中人取得我们想要的鲛珠便可。”袂央倒吸一口凉气,听烽寂这么说,似乎很是毫不在乎的样子。想了又想,袂央紧皱着眉头,攥着烽寂衣襟的手也加重了半分,“那么鲛珠又是什么?眼下它又在哪里?”烽寂一时无语以对,袂央见他变得沉默,不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还有,你又是怎地把我从东海救出来的?”“你就这般好奇?”烽寂两眼绽放了些许光芒,眼前这女子,倒是对什么事情都充满了好奇。须臾,烽寂又道:“这一系列的行程太过复杂,不好说。”袂央脸一沉,又道:“不就一天的时日而已么?”“说起来麻烦得很。”烽寂侧过头去,之前的他是不喜言语,袂央这般让他陈述一些过往,倒真是有些难为他了。袂央细细思忖,眉头缓缓舒卷开来,轻声笑道:“我也不为难你这个平日寡言少语、高高挂起的神风使了,我也知你本是不怎地喜欢说话的。唯独我一直在这叽叽喳喳,也不知道你嫌不嫌弃我聒噪?”烽寂眼光一闪,低下头来,视线再一次落在了袂央的脸上,“你既然有这厢自知之明,那便再好不过。”话音故意变作冷冷的,其实内含些许柔意。“你......”袂央有些气结,不过转瞬后心中微微怒气立马消失,取而代之的便是笑意重现,“我不同你计较,你就和我说说吧,我很想知道。”袂央还是抵不住内心的好奇之意。“好罢......”本想闭口不言,但是不知为何,烽寂在袂央面前总会一直失了自己的原则,往日冷言冷语的他只要在她的面前,便会有所改变。烽寂停顿了片刻,便道:“此行东海便是为那深藏在海澜国皇宫中的鲛珠而来,那鲛珠可是我师父一心想得到的。”他双眸寒光不经意掠过,又缓缓道:“可那鲛珠的主人你可知是谁?”袂央不由得茫然起来,不禁摇头道:“既然鲛珠深藏海澜国,那不就是海澜国的么?”“不是。”烽寂不温不热地说了起来,“若那鲛珠属于海澜国,那么这些年来东海海族作何要与海澜国拼命?”“啊!”袂央花容一变,仿佛想了什么似的,双肩微微颤抖,惊奇道:“如此说来,那鲛珠是那群海妖的?”烽寂听她这般推测,当下也颔了颔首,“便是这样,那鲛珠在五年之前被海澜国夺了去,至此他们双方才会因这鲛珠争执了五年。”“什么......”袂央忽而低下头去,眼神变得有些黯淡,“若是这样,这端战争是因海澜国而起,我本以为是海妖霸道不讲理,一心想侵略海澜国罢了。”她不禁又摇头起来,“要是这样,那我们云玑派出行这般多弟子到底是为了什么?”烽寂双目微阖,故作嘲讽地道:“你会不会这般想,是不是帮了海澜国做坏事?”袂央又是一怔,胸口有些起伏不定,“为什么......为什么......原来海澜国与海妖交战的原因是这个,作为云玑派弟子倒真是好生为难。日后的战争,我们到底要不要继续执行我们背负救助海澜国的任务?”袂央一时之间变得无比的怅然和迷茫,千里迢迢,从云玑派赶到东海,到头来竟然得知这战事还是海澜国挑起的,隐隐之间袂央突然有一种无形的罪恶感。“世事无常,人生总有一些矛盾重重的事情要面对。纵然身为正道,有时候也会生不由己地做出些魔道中人才做的事。”烽寂这句话不知是安慰还是什么,他环在她腰间的双手不经意间也收紧了些。袂央轻声叹了叹,抬起头来,怔怔地望着烽寂,正要说什么,又听烽寂道:“只不过我们虽然找到了鲛珠所在,但也无法破除鲛珠周身所设下的禁制。彼时经过思忖,心中想念着或许这鲛珠对主人有些感应。至此我才入了东海,将鲛珠一事告知那海妖之王,与此同时我也打算同她做了一桩买卖。”袂央不禁感到疑惑重重,蹙眉道:“你们不是为了取得鲛珠么?将此事告知那海妖之王,不就是更难得到鲛珠了么?还有你所言的买卖又是什么?”“那倒未必。禁制一破,到时候只有同东海海族抢夺了。”烽寂轻描淡写,似乎毫不在意。“你们倒真是信心十足,或许我应该说你太过傲然。”袂央淡淡地说着,眉头终究难以舒卷开来,想着自己和云玑同门前来海澜国,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加入了两方之争,心中不由得升起一丝难以化解的烦闷。烽寂听她这么一说,又道:“兴许你不知道,海澜国中有我翼望之城的人,之所以能这般轻易得知鲛珠所在,一部分还是那人的功劳。”“卧底?”袂央惊呼一声,脸色微微泛白,“你们翼望之城竟然派了卧底在海澜国,难道就是为了鲛珠?”烽寂点头,“正是鲛珠,师父苦心经营,眼下鲛珠在望,待那鲛珠被破了禁制,到时候必定是争个你死我活。”袂央哑然,看着烽寂发愣,不知时间过去了几许,她轻声道:“你告诉我这些,就不怕我拆穿你么?”烽寂此刻显得很是悠然,摇头道:“这又怕得了什么?这件事终究会暴露,也许明日就便被所有的人都知道也难说。”想起袂央之前问起的买卖,他墨眉微蹙,“至于买卖,也无关紧要,本想同她达成协议,我卖给她鲛珠情报的前提是她得将鲛珠借给我翼望之城一年时日。”“协议达成了?”“没有。”这时烽寂眼神变得有些琢磨不定,他移开视线,看向前方,“后来变了。”至烽寂看见袂央被花丛过抓住的那一刻起,那心中定下的协议便变了。“到时候那鲛珠只有抢了。”烽寂淡淡说了一句,袂央只能看着他的侧脸发呆。“天快亮了。”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靠在烽寂怀中的袂央听见他这般说着,袂央一惊,不知为何,心中涌起一丝难以压抑的烦闷,有些不舍,有些依恋,“还会再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