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敢?陆府也是锦城名门望族,请你对我家小姐客气一点。”管家见公子的管事对小姐出言不逊,他也冲过来护着自己的小姐免受欺负。两人面对面站着,穿着同色的灰色衣袍,两人都是管事,都忠心护主。只是一个是郡主府公子院子的管事,一个是陆府的管家,从身份上看两人旗鼓相当。从气势上看,由于陆府管家带着兴师问罪的态度有备而来,而何靖身为公子的管事,生怕此事被捅穿,使公子颜面无存,在府里无立足之地,他带着息事宁人的态度,稍显下风。久经世故的管家见对方无意纠缠,只想早一点把他们打发走,就明白了对方的心思。他沉声述说着小姐寻找公子的艰辛,想以此打动对方。“小姐是我家老爷的掌上明珠,小姐在陆府从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可是为了寻找公子,小姐吃尽了苦头,我们天未亮,就起床赶着马车来到这里,为了赶路。小姐一天滴水未进,只是坐在车内啃着干粮,催我快马扬鞭的赶到这里想见公子一面。公子没有见到,你替你家公子出面,对待我家小姐恶言相向。我替我家小姐不服。”管家言辞凿凿,入情入理,说得何靖哑语,他不愿把事情闹大,忍住心里的不快,将他的话在脑子里过滤了一遍,寻找到其中的破绽。他冷声说道:“公子的私事我一个下人是无法干涉的,公子对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可公子从来就没有谈起这件事情,我岂可凭借着一个来路不明的人的片面之词,就确信你是公子在外私自娶的妾侍?”“我家小姐是大家闺秀,岂是一般山野村姑?小姐说的没有错,向公子是小姐的夫君。不信,你就把公子请出来,我们三人对六面把这一件事情说清楚。公子离府之前就说要把郡主送回府,然后再给我们一个交代,现在郡主已经回府,公子现在可以给我家小姐一个交代了,他避而不见,失信于人,我家小姐如何想得通?”管家也冷着脸对何靖说道。月月站在一边,神情黯然,她低着头,手里拿着一块红盖头抹着眼泪。火红的手帕落在管家的眼里,刺得他的眼睛眯了一下,心里更是难受了,他没有看错,小姐还把当日的红盖头揣在怀里,时刻惦念着这个无情无义的公子,他不用看,就知道小姐坐在马车里,手里拿着这块红盖头,悄然泪下。红盖头成为小姐支撑下去的支柱,不远百里寻夫:哎,痴情的小姐。恐怕遇上了一个负心汉。一抹红色从何靖的眼角扫过,何靖也认出了这是一块红盖头,他的心里一沉,情知不妙。对策还没有想出来,管家就从马车内抱出一只绣球出来,递给何靖看:“何管事,你去请你家公子出来对质,看他认不认识这一只绣球,你看公子如何回答?我家小姐是有身份的人,不会胡搅蛮缠,胡乱认错人的。”何靖本想替公子出头,把不相识的两人给打发出去,可管家抱着绣球,似是成竹在胸,说出的一番话令他不好反驳。何靖站在原地,望着绣球心里七上八下。不用对方把事情说得太清楚,他在傻也会把绣球和红盖头联系在一起,整个事情就浮出水面。八成这位小姐所言非虚!何靖开始替公子着急起来了:公子你惹祸了!这可如何是好?何靖望着黯然神伤的小姐,不敢再用生硬的态度刺激两人,明眼人可看出,这一位小姐表面上纤弱,其实骨子里有一种执着,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百里寻夫,需要极大的勇气和胆识,他从心里对小姐有一丝敬意。管家见何靖瞧着小姐沉默不语,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心里没有底,他不想自己的小姐失望,就替小姐追问了一句:“何管事,我看你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你给我一句实话吧,公子是否在府?”管家的话让何靖吓了一跳,自己怎么犯糊涂,同情小姐,这是对公子最大的不敬,如果今日他处理的不好,这两个人在府门前,闹将起来,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府里所有的人都会知道此事:小姐百里寻夫的事情,黄泥巴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跳进黄河洗不清。公子即使长了一百张嘴想辩解,恐怕都说不清。郡主一怒之下把公子赶出府,正中对方的意,小姐顺理成章与公子成亲。那他们怎么办?想到后果,何靖暗暗责备自己,大事面前不能做到处事不惊,当务之急要把他们赶出府,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绣球摆在何靖的面前,何靖觉得十分刺眼,他伸手把绣球推开,沉声说道:“两位远道而来,有所不知,府里有府规,院子有院规。公子不在府内,寻找郡主还未回府,在下虽然是公子院子的管事,没有得到公子的许可,是不可随便放人入府的。“何靖顿了一会儿,按照自己的思路说下去:”你还是走吧,走得越远越好。我家公子是郡主的夫,郡主是公子的妻,这一点启国上上下下早就知晓,公子不是你可以攀得上的。看小姐你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劝小姐还是不要胡思乱想,我家公子给不了你的,别的公子会给你的。小姐你还是去寻找你自己的幸福。”何靖见月月眼泪又涌出来了,他狠下心肠,快一点把自己的话说完:“在下言尽于此,小姐也是明白人,希望小姐好好想想。不要再来找我家公子的麻烦,给公子添乱。“郡主府门口一向安静,极少有女眷的马车来访,除了郡主的撵车进出以外,郡主和众公子来到郡主府居住近两年,还没有一辆女眷的马车来访,今日来了一辆女眷的马车,人们觉得很是稀奇,有的下人伸出脖子,探头探脑的在观望。何靖的思前想后,越想越不对,觉得此事蹊跷,他服侍公子有两年,他对公子的秉性最了解,公子心思单纯,不懂男女之情,公子出府去接郡主,怎么会与一位素不相识的女子成亲。“不对。”何靖在脑子里搜索着,在他的记忆里,公子只有两个爱好,酒、赌。他的口里之谈酒谈赌,从不谈郡主以外的女子。何靖望着月月,月月的身影转变成了另外的一位女子,这个模糊的影子在他脑子里一闪而过。哦!他想起来了,一年前,公子送郡主进宫,公子回府后,他赶紧赶过去侍候公子,远远发现公子神色不对,他气冲冲的甩袖进入院子,还未落座,破口大骂;“恶女,恶女”从公子的叫骂声中,他才知道公子受到羞辱,南宁和郡主打赌,把公子当赌注。堂堂七尺昂藏男儿,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公子当着何靖的面,磨着牙,恨恨的骂道:“女人是祸水。心肠歹毒。恶女!”他指着何靖的鼻子哼了一声:“你以后好好把门,不许府里的女人进入院子里,谁敢进来,我就打断谁的腿,还要责罚你。”何靖吓得点点头:“是,公子,女人是祸水,不许进院子。”自此以后,府里所有的丫鬟都知道,公子不喜女色,谁也不敢进院子,连府里等级最高的丫鬟小梅和媚儿也不敢进院子,有事情也只是悄悄的趁着公子不在,近前远远的站在院门跟他们说几句话,赶紧跑开了,生怕公子知晓,打断她们的腿。院子里的下人为公子抱不平,谈起南宁个个恨得牙痒痒的,赌咒南宁不得好死,害自己的公子。公子受辱以后,心情很糟糕、郁闷不已,一连几天公子不出屋把自己关在屋里,一个人自斟自饮,发泄着自己内心的不满。喝完酒迷迷糊糊就睡觉。睡醒了就开口骂人。不许下人靠近,不许下人看见他的样子。谁敢进屋他就把谁从屋里扔出去。闹得院子鸡飞狗跳,人人胆战心惊。到了第三天,公子还没有出屋。屋里远远传来咒骂声和东西摔在地上破碎声。公子的不快,引起下人的着急,他们急得围着公子的院子团团转。有一位机灵的下人跑出去,找到何靖拉着他就跑:“何管事快去看看,公子又发火了。”何靖也急了,急忙把手头上的事情给放下来,跑到公子的屋外,几个下人像是见到救星一样,一拥而上把何靖的围在中间,他们望着何靖:“何靖,你平时与公子走得近,对公子的脾气你摸得准,你去劝劝公子,消消气,兴许公子气消了,公子心情好了,我们心情才会开朗。”“是啊,何管事,只有你可以劝劝公子。”院子里的下人被公子的暴怒吓着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在鼓动着何靖去劝公子。他表面上没有啃声,其实心里比他们还着急,他也有些担心公子。他推开一个下人,悄悄凑近窗户把窗户纸捅破,从小洞里往里面看,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