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我也想和以前一样，嘻笑怒骂，可是现在一切还没有上正轨，不行啊，咱们要是稍一松懈的话，说不定哪天就会被灭门，别忘了，咱们这里这么多的粮食，放在这世道，简直堪比定时炸弹，和外面的人相比，咱们这里的人可以说是初步解决了食物问题，而且有工作的人还能得到更好的生存条件，在核爆后，这里的生活可以说是最优越的，自然会有人眼红，咱们现在可是坐在火药桶上呢。”杨威皱起眉头，神情变得异常凝重，缓缓地道。“说的也是，这些东西让咱们活命，可是却也能引来狼，好在咱们手上有猎枪。”于永涛笑道。“嗯，你多配合一下大球，尽早将大威力的武器弄出来，先自保，然后再想办法吞并周围可能存在的势力。”杨威沉吟道，事实由不得他不担忧，先高利帮，后来又来了小鬼子，这些都是外国人，可是实际上，就算是本国人，不也在打着杨威的主意吗？每一个组织都是有头目的，手下的人想并入杨威这“废土”，可是上面的头好不容易抓住了权力，有了一点哪怕是朝不保夕的权力，也不想放。不想放怎么办？惟一的办法就是争，与天争，与他杨威争，争这里的粮食，有了粮食就能活下去，像杨威一样召集更多的人，人多了，权力自然就大了。杨威还在担心着受伤的刘海峰，匆匆吃了饭，没有多做停留便带着那一个排的兵力向回赶去，还得把刘海峰从地铁站转移到基地里来，毕竟基地的医疗条件要比地铁站那里好太多了。呼吸着阴冷的空气，杨威突然发现，现在的天气好像比半年前暖了许多，抬头看看灰蒙蒙的天空，颜色也像是淡了不少，些许阳光也能照射到地面上了。杨威抬头看天的这功夫，脚下踩到了一块石头上，脚一扭，一个跟头扎了下去，若是平时的话，以杨威的身手，自然能调整身体的平衡。可是现在，杨威本就几天几夜没有睡好觉，而且刚刚又参加了解场短促而激烈战斗，脑子早就有点昏昏沉沉，一时竟然没有反应过来，一头撞到了路边的混凝土块上。其实这里已经是郊区了，并没有高楼大厦，只有一些零零散散的工厂，但是剧烈的核爆还是将市中心的混凝土块掀过来不少。“砰“的一声，杨威抬起手来，在脑门上摸了摸，只感觉手指上黏黏糊糊，眼前金星乱舞，似乎有一点绿色在眼前闪动——绿色，那是生命的颜色，眼前飞舞的那一抹嫩绿让杨威顿时愣住了。“酋长。”一声大叫，一排长廖仲将步枪向身后一扔，冲上来就要扶起杨威，好好的酋长跟着自己来了，可是回去却带一身伤，廖仲有点不敢想象有什么样的后果，死倒不一样，但是肯定会被周健良那个职业特种兵训练到死，那家伙可是有名的面冷心残，实打实的职业杀手。“别动，别动我。”杨威眼睛像是被粘住似的，直勾勾地注视着那点绿色，举手大叫，吓得廖仲站立原地不敢再过来。他挺了一小会，眩晕感过去了，眼前也变得清晰起来。他发现自己正趴在两块巨大的混凝土块的夹角中，一根融化出尖角的钢筋头就离脑门不到五厘米，吓得杨威背后冷汗直冒，刚才要是再向前凑上那么一点，只怕这脑袋就漏勺了。可是杨威随即又被一阵狂喜淹没，因为就在混凝土块的夹角的地面上，一片巴掌大小的绿色青苔正在焕发着生命的绿色，看着那淡淡的一抹绿色，杨威的眼睛一下子就湿了，灰蒙蒙的天空，灰蒙蒙的废墟城市，钢铁如林般的立起，生满了铁锈，大量的混砖的混凝土块堆满了城市，来湖泊结着灰蒙蒙的冰层，看不到哪怕任何一点生命的迹象，杨威几乎要在这种压抑的废墟当中失去了生的希望，只能用工作来麻醉自己。其它大多数人何尝不是如此呢，地铁站里有病死的，有伤痛而死的，还有自杀的，为什么会这样，并不是活不下去，在杨威这里，有吃有喝，活下去并不是问题，可是杨威能给他们吃，给他们喝，甚至还能让他们洗澡穿上新的衣服，但是却无法给他们对未来的希望。不过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有了这一抹嫩绿，大家就有了希望，未来的重建家园计划，将不再是单纯的梦想，而是实实在在，可以期待的未来。“哈哈，有生命了，有生命了。”杨威突然抬起头来，仰天哈哈的大笑了起来，眼泪顺着脸颊流淌下来，一滴一滴的掉落在核战后的泥土上，漫眼望去，就连那片依旧灰蒙蒙的天空也显得可爱了许多。他小心的用手扒着周围冰冷的泥土，抽出军刀，慢慢地把那巴掌大的一小块青苔清理干净，小心翼翼地在周围掘起泥土，在不伤害哪怕一丝根茎的情况下，把它慢慢从泥土中剥离出来，那副专注和虔诚，就好像他此刻挖掘的不是一小块青苔，而是长白山最古老的人参。“小廖，看，看。”杨威欣喜若狂地捧着那巴掌大的青苔，像孩子一样朝廖仲大喊道，廖仲看着青苔，嘴唇抖动着，好久都没有发出声音，他双眼发直，整个人像是凝固了似的一动也不动。好久好久，所有的护卫队员一起把枪高高的举了起来，用尽全部力气大声欢呼，相互拥抱着，泪流满面，虽然城市中辐射仍然不足以让人生存，但是这小小的一声青苔——虽然只是一小块青苔，却让人看到了希望，看到了露出了曙光的明天。一个排的人马，端着步枪，以标准的战斗队形散开，枪的保险打开，扳机也预压了下去，中间紧紧的护着杨威，护着那一小块青苔，一溜小跑向地铁站奔去，人人情绪亢奋到了极点，一路上只要稍有风吹草动，立马就是一阵排枪扫射，结果危险没遇上，倒是打死了不下十几只胖硕的老鼠。老鼠这东西生存能力极强，初期人类没少吃这些老鼠，只不过现在再没有谁去吃这东西了，因为老鼠携带的病毒越来越强大，不过老鼠的味道还真不错，“废土”里已经有人提议人工养殖这种生存能力极强的老鼠了，只不过这个方案一直都在论证当中，还没有得以实施。地铁站外仍然有两个排在警戒，远远的看到一队人马一路狂奔而来，欧晓成和周健良一惊，一挥手，两个班立即摆出了临战姿态，要不是杨威眼神还好使，只怕这些紧张激动的小伙子们已经对着自己人开枪了。“看！青苔！绿色的青苔！！”杨威难压心头的激动，冲上去就对吴坤大叫着。看杨威手上的青苔，吴坤顿时愣住了，众人之中，唯独周健良仍然是一脸的严峻，只不过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难得的露出一丝的微笑。这块小小地青苔在地铁站里引起了极大的反响，同时也引起了极大的混乱，人们将杨威围在中央，而杨威将青苔高高举起，所到之处都是欣喜若狂的欢呼。“这是新生的希望，吴坤，马上找个合适的地方，把这青苔种下去，哈哈，这就是我们的希望和明天！！——对了，我想给咱们先立个区旗，原本还在想着征集图案，现在想来，不如就用这青苔吧，这是上京、也是共和国的第一个新生生命！！”杨威叫来欧晓成，小心翼翼的将青苔放到了欧晓成的手上，欧晓成神色慎重，像是捧着一件最珍贵地国宝，珍而重之的将青苔护在怀里。“没问题，我找人设计，咱们这里有几个是搞设计的。”秦老爷子翘着蓬乱的花白胡子，高声笑道。从此，青苔旗也成为了“废土”的一大特色：一片青苔，满幅鲜红的底色，让“废土”的人们看到了希望，鼓励着所有的确走过最困苦的一段日子，几十年过后，在当初“废土”呆过的老人们心目中，哪怕是再美丽绚烂的花朵，也不如当年那一小块绿色的青苔来得刻骨铭心。兴奋中的杨威拉着秦观和郑小梅钻进了帐篷里，又将大大小小的头目请了过来，铺开一张上京地图。此刻，杨威的手指像是不受控制般颤颤发抖，好半天才平静下来，他放下了地图，拿起一杯水，捧在手上，闭上了眼睛，帐篷里众人同样激动万分，粗重的喘息声此起彼伏，但出奇的是，谁也没有出声说话。慢慢的，杨威激动的心情平复了过来，睁开眼睛，左右四顾，大声道：“各位，我决定，放弃这个地铁站，分成几部分，将所有的人都迁到基地那里去。”话音刚落，立刻引起了一阵嗡嗡的议论声，基地是一个防卫森严的地点，这里大部分人都没有去过，只是听隐约的听说过一些语焉不详的传闻而已。“酋长，基地能放得下这么多人吗？前几天我们又收拢了不少的幸存者，现在人员已经突破一万了，而且仍然不断的有幸存者被搜索队救回来。”一名年青人摇摇头，显然不看好杨威的计划。“再说，基地是我们生存的根本，现在这里人员复杂，只经过初步的登计，不确定的变数太多了，就算是基地能装得下这么多人，万一有人心怀不轨的话，那不是要毁了我们的**吗？”一个精瘦的中年人皱着眉头说道。杨威认识他，他叫史名山，从前是个会计，秉性耿直，但是工作非常出色，现在接替了秦老爷子的人口统计工作，专门负责人口接收与安排，此外还配合郑小梅的医疗队负责防疫，位置极为重要。杨威微微点头，皱起眉头，好像是在思考什么。“小史，多吃点，你瘦得太厉害了，别因为工作把身体搞垮了，记着，咱们现在首先是要活下去，其次才是发展。”杨威沉吟一会，却没有回应史名山的意见，反而关心起他身体来。虽然这个这收买人心的举动人人心知肚明，但是那亲切的口吻、平实的语言，却仍然让人心中一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