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杨威出了办公室，正琢磨着到哪去转一圈，研究室肯定不行，大球逮到他肯定会抱怨个没完，医疗室更不行了，自己堂堂一个酋长，总向女人最多的地方钻那成什么事了。还是去养殖厂看看吧，杨威打定主意，忽然想起，据说昨天有两只大老鼠下了两窝仔，足有三十多只小老鼠，一个粉嫩粉嫩的，要不是昨天刚刚给老严发了一支手枪，只怕这两窝小老鼠就要被人连锅端不知上哪吃三吱去了。而以老严那种仁厚的性子，只怕还真不会举报，一举报，那偷小老鼠的人可是人头落地啊，反正从昨天到今天，不少人闲下来就向养殖厂跑，看着三十多只粉嫩的小老鼠流口水。还没等走出基地，就看到那四十多岁，一脸憨厚相的罗蒙总工程师眯着眼睛，瞅着一幅图纸，慢慢向这里走来，罗蒙工程师有些近视眼，可惜的是一直都没有给他找到合适的眼镜，还好近视得不算是太厉害。这时基地南北通道已经打开，允许护卫队还有一部分人通行，而罗蒙自然在可通行之列。看到罗蒙向这里走来，杨威连忙靠边让路，对于这位认真负责，一肩承担起“废土”建设的罗蒙总工程师，杨威是打心眼底的尊重。尊重智慧，也本就是人类不多的美德之一。罗蒙不知怎么的，走到杨威附近的时候身子一晃，差点摔倒，杨威连忙冲上去一把将他扶了起来，道了声小心，罗蒙则是大咧咧的点了点头，居然还是眼睛不离图纸。“罗工，你这是干什么去？”杨威忍不住问道。“看看地形。”罗蒙头也不抬的说道，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一抬头，正对上杨威闪亮的眼睛，他摇摇头，向杨威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来，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对了，酋长，我想，为了废土的安全，我们有必要在致高点上建起几个观测站来，我正在研究在这山顶上建一个，然后在四周暂时再建四个。”罗蒙说着，一双粗糙的大手不停的比划着，几次都差点打到杨威的脸上，看着他郑重其事的表情，杨威唯有苦笑。“没问题，正好我没有什么事，跟你一起去看看。”杨威笑着说道。“嗯，也好。”罗蒙说着将图纸卷了卷夹在腋下，当先而行，一点也没有作为下属的觉悟，杨威摇头笑了笑，快走几步，与罗蒙并肩而行。气喘咻咻的爬上了山顶，放眼四望，天仍然是灰色的，不过比起一年前，淡了许多。虽然每天都有无数的浮尘会飘落下来，伤害着人类的健康，但是这些浮尘下落，却也让天空那种灰黑的颜色渐渐的淡去。相信总有一天，阳光会刺破天空，浮尘重新降落到人间。只要有阳光落下，就可以大面积的种植粮食，再不缺食物，人类又可以重新开创一个繁荣兴盛的新纪元。“在这里就可以了。”罗蒙跺了跺脚，踩踩地面，山顶被核爆的威力削下去一层，扫掉浮灰和一些泥土，便露出了像是风化了一样的山石，只要再把上面这层风化石扫掉，就可以看到坚硬的岩石，以此为基础的建筑，坚固程度应该可以令人满意。“建一个多高的哨所？”杨威问道。“十米足够了，事实上，我们也没有办法再建得更高了。”罗蒙摇了摇头，极度不满的说道。说得也是，若是放在大难之前，像罗蒙这样的工程师，哪次承建的建筑不是几十层的高楼大厦，十米的高的小房子，实在是难入罗蒙的法眼。“好，建吧，不过要注意做好掩体和防护建筑，毕竟哨兵一向都是敌人最先选择清除的目标。”杨威说道。“这个我不管，我只负责把这东西建起来，其余的就交给周健良，让他们自己折腾去。”罗蒙摇头说道。“嘿，说得也是，你还没建过军事类的东西呢。”杨威笑了起来。“对了罗工，有时间的话，你也去学校给讲讲课吧。”“没时间。”罗蒙头也没抬的说道，直接就把杨威的话给顶了回去。“没时间你也要抽出时间来，学校是咱们人类文明最重的传承地，你也不想这手建筑绝活失传吧。”杨威拍了拍罗蒙的肩膀。罗蒙一下子就愣住了，这方面，他还真没有想过，好半天，他才点了点头，脸色也凝重了起来。在“废土”，论起建筑学，恐怕还没有一个人比得上罗蒙这个受过东西方最高等教育的工程师。见罗蒙点头，杨威这才笑了起来，当下充当起罗蒙手下的小工，拿着尺子跟着罗蒙测量了起来，并做上标记，一直忙到中午，二人才下山去食堂吃饭。“啪”，一大勺的炖成泥状的土豆扣到了杨威的饭盒上，里面还可以见到一些肉星，这些肉可不是老鼠肉，而是平时猎回来的那些幸存的猪牛肉，虽然个头都不小，但是架不住人多，大锅一炖，也就借个味，杨威这菜里能有一点肉星，还是那个胖大厨的勺子拐了个弯所致。这个大厨很胖，足有二百多斤重，虽然大厨看起来胖，大家平时打趣都说他经常偷吃，可是无论是谁胆敢当面说出这话来，都要被大厨拎着那个大勺一直追出食堂才算罢休。其实厨师之所以这么胖，并不是吃的，而是熏的，一个个都是虚胖，特别是“废土”的大厨，看着体型壮硕，但脸色却没有一个红润的。“大师傅，平时注意点身体。”杨威接过饭盒后说道，饭盒都是用薄铁皮自己冲压出来的，两个凹坑，一个装饭，一个装菜，足够用了。“谢谢酋长关心，俺的身体好着呢，不过酋长啊，咱们养的那些老鼠，啥时候能宰来吃？我这还剩点粉条呢，到时候我给你们做老鼠肉炖粉条，那味肯定老香了。”一口冬北腔的大厨笑着说道，大厨本身就胖，再一笑起来，已经看不到眼睛了。“嘿，冬北名菜，猪肉炖粉条这会被你改成老鼠肉炖粉条了。”杨威笑道，狠狠地吞了口口水，猪肉炖粉条他吃过，那味简直绝了，特别是那猪肉，一定要是五花肉，炖出来的猪肉吃起来肥而不腻，香口，想想杨威就觉得后悔，后悔当时吃得太少了。“这不是没办法嘛，有猪肉谁还用老鼠肉。”大厨笑眯眯的道。“等着吧，再有个一两个月，新生的老鼠长大的，现在那些大的肥老鼠谁敢吃谁吃，我可不敢吃，怕染上鼠疫，我可是还没有活够呐。”杨威笑着说道，又打上一缸水，端着饭盒回到了坐位上，就着缸子里的温水大口的吃了起来。吃饭必须要喝水，因为那饭并不是单纯的大米饭，而是掺了很多其它的东西，比如磨细的玉米粒，冲碎的黑豆，方便面渣，还有黄豆粉，甚至还有一些豆渣。运气好还能吃上一口面包碎屑混成的泥，甜丝丝的，一口饭下去，扎扎拉拉，嗓子都痒得难受，要是不喝水，这饭根本就没法下咽，不过这种杂粮吃起来，好像营养比单纯的大米饭还要丰富，就是这味道差了点。至于那做菜的土豆泥，更不用说了，这些土豆都是在郊外的一些窖藏里找到的，一部分的土豆已经冻了，冻土豆再化开，流着汤水，想不成泥都不行，至于那些没冻的土豆，存放了这么长的时间，早就长芽结小土豆了。那种白生生的新土豆看着挺好，其实吃起来涩得要命，还带有一定的毒素，而且长了芽的土豆也就会蔫，可为了节省食物，这些土豆都是不去皮的，直接在水里洗洗，这么多的人吃饭，土豆不可能都洗得干净，所以下嘴的时候还要小心些，要不然咬到砂子上，牙齿也会崩坏。“早知如此，当初就多存点白面，还能吃顿面条。”杨威嘀咕着自语着，其实也不过是一种心理上的自我安慰罢了，当下用最快的速度将饭盒里的饭打扫了个干净。不过现在，几乎每个人吃饭都是用最快的速度，从前吃饭在美味面前是一种享受，可是现在吃饭，只是为了混个肚饱而已。若是单纯的论口味，简直就是受罪。不到十分钟，杨威将所有的饭菜都划拉下肚，伸着舌头，将饭盒上的每一点汤汁饭粒都清扫了一遍，饭盒晶亮，都省得再刷浪费水资源了。并不只是杨威这样，在基地里吃饭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吃完饭之后，都要伸舌头把饭盒的每一个角落都舔个遍，残酷的生活逼得人们不得不节约每一点粮食，从最细微的地方做起，这些已经成为了幸存者的习惯。吃过了饭，杨威又去了一趟无土栽培实验室，实验室已经进行了新一轮的扩张，足足有几千平米的地方都是无土栽培实验室的地盘，杨威最喜欢来的地方就是这里，因为只有在这里，才是绿色的世界。城市的玻璃被核高温融成了团，将成团的玻璃取回来，再经过高温融化，便做成各种形状的容器用来栽培植物。西红杮红通通的，还有一些小青菜，在无土栽培技术的催导下，只要两个星期就长到人头大小，可以食用了。不过毕竟狼多肉少，只有在每周的周六，周日，每个人才可以分到几片菜叶，一小块的西红杮，就算是这么吝啬的分食法，其消耗量也足以将这个几千平米大小的无土栽培试验室清空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