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眼皮猛地睁开，看到的仍然是黑暗一片，精神一振，身体马上绷紧，坐了起来，于永涛拍拍挂着细密汗珠的额头，有些心悸，“怎么梦到威子了，还受了重伤……？”杨威和周健良五个人这一走已经很长时间了，可到目前为止，根本没有一点消息，若是于永涛一点不担心那纯属扯淡，毕竟那是龙帮，他可是亲自见识过那群家伙的厉害。只是就算再担心也是没有办法的，除非他们有人回来，否则不可能探听到一点消息。“威子，你一定得给爷们活着回来，在我们心中，龙帮那伙加在上起，也比不上你一根汗毛。”抹了把汗，于永涛双手在身后一撑，窜了起来，抬手借着从门缝透出来的光线看看腕子上的老机械表，已经早上六点多了，这一觉竟然睡了五个小时。“看来少了威子就是不行，这几天简直累死了。”咧嘴心里想着，于永涛扩了扩胸，走过去拉开了房门，这是他的办公室兼卧房，自从杨威走后，他这个警备司令不得不老实呆在基地里，负责一些日常管理工作。走出房门，站在门一侧的警卫立刻转身啪的敬了一个礼，自从包监察策划出新的“废土”法律后，几个高级官员身边都配备了警卫，这是为了防备“废土”将来扩大后会出现的不安定局面考虑。回礼后，于永涛拍拍小伙子的肩膀说：“小宋，守了半夜也累了吧，去休息会儿，我自己出去转转。”“报告司令，您的命令我无法执行。”小宋脸上挂着倦意却仍掩不住那股劲神经儿，他身体绷得笔直，一脸严肃的回答道。小宋是新调上来的警卫，年龄只有十九岁，充满朝气，但办事却一丝不苟。于永涛知道这是保卫条例里规定的，但他实在是不愿意走到哪里都有个人跟着，又不是封建社会，现代人哪里有人享受过这种待遇，就算是在军队，除了真正的高官或者战时之外，也没有这种现象。虽然现在于永涛已经是“废土”当之无愧的高层了，但不论是在搜索队还是其他位置，也不喜欢有这种被人盯着的情况，太麻烦了。扁了扁嘴，于永涛最终无奈的说：“那你就跟着吧，不过别喊其他人了。”根据新保卫条例，在办公室时一般就一个人守卫，但只要出门就会有一个警卫小队跟着，这才是最麻烦了，所以于永涛用几乎是商量的口气说。“这不符合规定……”小宋想说什么，于永涛挥挥手说：“你是对自己的身手没有信心吗？”毕竟是年轻，被这句话一激小宋立刻挺起胸膛大声的说：“当然有！”“那好，先让我洗把脸，等下咱们去工地转转。”于永涛心里暗乐，脸上却板的跟扑克一样。“是！”小宋确实精神头十足，有股生龙活虎的味道，他将戳在身侧的九五步背到肩上扯着脖子叫道。“呵呵。”于永涛有些羡慕小宋，杨威走后他负责的已经不止是护卫队的事情了，他需要和秦老爷子、宋大管家等人协调基地内部的事情甚至是建设。现在罗蒙一直忙着这一块，从新居民的居住到各种防御设施，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于永涛为此却得负责大体方向的指挥，他现在才明白，威子很苦啊，就是有简美妍这个大美人的福利也是应该的。不知是不是早晨脑子比较清醒，各种念头搅在一起旋转不已，于永涛脚下没闲着，和小宋一起，一路顺着基地的通道走到了外面，结果一出门就看到了养殖场场长严红星。这半大老头儿佝偻着个背，一脸兴奋和喜气，在前面跑得飞快，把配给他的几个助手小伙子都落出去多远，结果因为跑的太猛，差点就要与于永涛撞个满怀。于永涛闪闪身，把老严拉住，笑了笑，问道：“什么事儿急得这个样子？让你都赶上亚洲飞人的速度了。”虽然知道于永涛是在开玩笑，但老严还是有些局促的搓搓手，竟然被一系列事情搞没了刚才的兴奋劲儿，一张黝黑的脸庞憋得发红愣没说出什么话来。还好，这时候后面的三个养殖场场长助理气喘吁吁的跑了上来，其中一个留着短寸发、长得挺帅的小伙子胸膛剧烈起伏着说道：“场……场长，报……报表。”其他两个助理比较会做人，第一时间停住脚步身姿绷直、一脸尊敬的说道：“林代酋长好。”于永涛并不太喜欢这样‘懂事’的人，但只是相对而言，秉承了军人作风的他更欣赏务实、全心工作的人，不过他知道，现在的情况不是以他的个人意志为中心，所以只好应道：“你们也好。”说完后他不再看两个人，这倒不是他就否定了两个人的工作态度，现在这个时期，大部分人都会认认真真的执行好任务，只是有‘好’和‘更好’的分别而已，他是很惊奇什么事情让性子有些温吞的老严跑的跟被狗撵一样快。拿到报表的老严一扫刚才的局促，表情又变得激动，显然是想起了正事，他看着于永涛嘴唇哆嗦了半天。“到底怎么了？”看到这情况于永涛乐了起来。“新的老鼠崽儿终于在刚才突破五千只！”咽了口口水，老严递过报表，终于大声的叫出声来。说话的时候，老严那长满鱼尾纹的眼角就挤出了豆大的泪滴。这是他经过多少努力才做到的成绩，自从升任了养殖场的场长之后，他几乎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养鼠圈旁边，生怕出一点错，现在终于达到第一个养殖目标了。这是杨威在时下的命令，突破五千只时就让严红星立刻报告，然后以他的名义给基地的人加餐。于永涛脸上也立刻露出喜色，他急忙拿过报表，上面详细记录了老鼠的生育情况，一笔笔记录看下来，他脸上笑容越来越大，这是希望啊，养殖的计划终于成功了。大家也算熬够了，不知道多少人等着这老鼠下锅呢，现在终于成了。想到这里于永涛突然又想到了杨威，可惜这小子不在。心里念头一转，于永涛知道自己就是心太软，暗叹了一口气，他把心思又放到老鼠身上，用关节在报表上猛敲了下，他说：“走，去看看。”先前被于永涛晒到一边的两位年轻人并没有任何尴尬之色，此刻更是先一步窜到他身边为其解释老鼠的生殖。于永涛只记得老鼠很能生，有一公一母，一年三百五的说法，怎么抓了那么多老鼠，这么长时间才生育了五千呢？经过跟在他旁边那两位老严的助理介绍，他才明白，原来一只老鼠一年可怀8次胎，并且有极其怪异的生育习性，那就是每胎会增加一只，一般第一胎能生育5—6只，而随着每胎加一个，最多能达到一胎15—16只，到达这个极限后再生就会每胎减少一个，一直减到最初的5—6个。“这不是很能生吗？咱们抓了得有近万老鼠吧，怎么生殖情况却这么差？”于永涛大步走在前面，侧着头问，话出口后他稍顿一下又说道：“难道是核爆的影响？”“这个还得让张章说，他可是从那个合众国什么康大学毕业的，多亏将他调到了养殖场，要不还不知道多麻烦呢。”老严插了一嘴，一脸捡到宝的模样。“嗯？”这点于永涛可真不知道，他扭头顺着老严的目光看向了后面，原来是那个少言寡语的平头帅哥，他一直缀在众人后面，到现在还没说过一句话。见他如此局促，老严脸色微变，他有些着急的解释：“林……林代酋长，他对谁都是这个样子，您别介意。”后他三步并两步来到张章跟前，在他低着的脑袋上敲了下，骂道：“混小子，你又想什么呢？快去给林代酋长说你是从什么康大学毕业的。”这好像父亲教训儿子的场面，张章居然毫无抗拒，他看了老严一眼，随后听话的跑到于永涛身边大声说道：“我是康乃尔大学专业毕业的硕士研究生。”“看来我们“废土”还真是人才济济啊，留学生硕士生博士生都有。”于永涛开了个半大玩笑，随后微笑着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听到我刚才的问话没？”张章的表现确实有些古怪，既然是在合众国那么崇尚人性开放的地方留学，却比一般的华夏人腆。只见他帅气的脸蛋微微发红，点点头小声的回答：“听到了，我刚才在想那些初生代老鼠的事情。”说完后他微微一顿，他接着开口道：“你说的生育问题确实是核爆引起的，因为核爆产生的巨大放射性能量，在这么长时间内一直侵蚀着所有仍存在于地表的生物，不论是沉淀性放射还是漂浮性放射，甚至是放射性沾染，都直接改变了生物体内的细胞排列和组成，最受影响的就是遗传基因以及生殖系统。”“这些老鼠就是受到了影响？”于永涛虽然不怎么明白这些专业知识，但也听明白老鼠是受了核辐射的影响，于是点了点头。“对，他们有很大一部分生殖系统都已经被破坏，就算是一些能生育的也产下了数量不少的畸形。”张章摆出一副学术脸，表情十分严肃。于永涛以及其他人脸色都或多或少有些变化，他们不由想到人类的后代，是否也会受此影响？虽然在说话，但几个人脚下都没停下来，这时已经来到那面巨大而奢侈的围墙外面，伸出头向里面一看，那些黑压压的老鼠好像海水一样起伏着，让人看了头皮一阵发麻。为了便于管理，整个养殖场被分成数块，除了更加‘豪华’的用来养新生老鼠的地方外，包括这些吃死人肉长大的老鼠也被分开管理，还要时不时换一下场地，以便清理。由于没有人肉的滋润，现在这些老鼠都没有原来那么骇人的个头了，不过仍然吱吱吱显得极欢腾，为了避免老鼠找不到东西磨牙而撕咬同类，下面被扔了不少烂砖头、破木头，不少老鼠正抱着这些东西在啃咬，发出让人牙酸的磨牙声。出于动物的单一思维，这些已经在这里生活长久的老鼠都不再尝试爬出围墙，让养殖场的工作人员省了份心。于永涛不是直接管理者，能看出的也就这些，但放在老严这种专业人士身上，观察比他细致多了，他和三个助理也是如此，不时拿出自己做的简易炭笔在报表上画两笔。“三号仓进行换仓，放入六号仓，准备清理。”经过这么长一段时间的管理试验，养殖场的各种设施算是完善了下来，包括清理，也由养殖场的人设计了一套人力驱动的扫把机，让大球他们给制了出来。说是扫把机，其实就跟铲车一个道理，利用地面的平整，用巨大的铁板将所有的老鼠排泄物清理到一侧，然后用水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