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技术强权

那个出现在监视器的镜头里，殴打了江颖秋的人居然是江颖秋的父亲，江文林。大概，再也没有比这个事情更能让吕振羽的施长青感到惊讶，和愤怒的了。江文林是个什么样的人？吕振羽毕竟在初中的时候就比较频繁地接触这个人了，江文林是个有点浮夸，做生意精明的典型商人，吕振羽是这么觉得的。从事建材和装潢材料生意的江文林还是颇有一点身家的。吕振羽离开北京的时候，江文林已经有了上千万资产了，而几年不见，大概又要翻上几倍吧。不过，以前那个略有点脾气暴躁的江文林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暴戾的江文林的？“我想，我知道是为什么了。”施长青颇为苦涩地说。“为什么？”大家现在都面对着施长青，等他说出事实。“江文林正在我手上争取几个楼盘的装饰材料的订单，大概总金额在2到3亿的样子，如果不招标，直接发到他手里，估计毛利在3到4成。……”施长青看了一眼吕振羽，为了不让吕振羽有所误会，他解释道：“我和颖秋认识完全是意外，是在今年寒假的时候，北京有个房地产交易会，那个时候颖秋是在交易会上当翻译和助理的实习生。认识颖秋一个多月之后，我才认识江文林，开始也没什么。后来江文林知道我和颖秋的关系比较密切之后，就经常来找我，因为他也算是北京建材和装潢材料的一个蛮大的商人，也就顺手把一些单子发给了他。他应该是蛮希望看到颖秋能长期和我在一起的。毕竟对他的生意……多数，他知道昨天颖秋见到了你，还关系不错的样子，而且，以我对江文林的了解，多数他昨天还喝多了。……实在没想到，他居然也跑上海来了。”施长青的口吻中，也听不出什么沉痛或者遗憾的情感，但一口一个江文林，直呼其名的态度则充分表现了他对于这个人的不齿。作为一个花花公子，最反对的就是将暴力施加到女性，尤其是年轻漂亮的女性身上。他非常不理解，作为一个父亲，怎么能对自己的亲生女儿下那么重的手。“这件事情不能就这么算了。”吕振羽说。碰到这种“家庭暴力”，往往很有可能就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但吕振羽显然不准备这么简单放过江文林。相比起江颖秋，他和江文林的关系可不怎么密切，报复江文林没有什么心理负担。“这个当然，要是江文林还能在京城建材界立足，我施长青的名字就倒过来写。”施长青恶狠狠地说，“而且，颖秋毕竟是我的女朋友。……我理解你和颖秋之间的深厚感情，但是，你不觉得，这件事情应该由我来进行吗？当然，如果我的所作所为不能让你满意，你觉得再需要加点料什么的，我也非常欢迎，今天的事情已经让我看到了你确实有这个能力。”施长青的说法还是颇能让吕振羽满意的。毕竟吕振羽目前没有要做第三者的打算，既然施长青还是颇为珍惜江颖秋，那作为一个普通朋友的他还是略为保持距离比较好。再去病房看望了一下江颖秋，吕振羽就回家去了。这个晚上几乎没有怎么好好睡，而今天下午，还有不得不出席的关于网络游戏发展的专题讨论，而吕振羽在这个讨论会上还有个非常重要的发言机会。回到家里，稍稍休息了几个小时之后，睡眼惺忪的吕振羽不得不再次起身，换上全套最正规的西装领带，前往国际会议中心。当然，他还是稍微提前了一些的。而就在他提前到来的时候，陶莹莹告诉他，微软副总裁竭力提出要在今天稍晚的时间里和他谈谈关于双方合作的事情。本来，微软的几个巨头就都在这里，要想决定是不是和数字图腾合作，这大会期间就是最好的时机。这突如其来的谈判要求显然刺激了吕振羽的好心情，在网络游戏的专题讨论会上，他为在座的各国从事网络游戏开发和制作的核心人员们介绍了数字图腾研发的新的服务器架构，为了方便大家记忆，这个架构现在被命名为“蜂巢体系”，同时还介绍了数字图腾所拥有的三维图形引擎和新的图形压缩方式。蜂巢体系可以同时容纳海量玩家，而实现成本相对低廉的特征立刻就吸引了各国的开发者，而与之相对的，和达到的效果相比，对硬件的要求相对较低的图形引擎和压缩方式，同样也引起了大家的关注。数字图腾从来就不是空口说白话的公司，在现场，吕振羽不但登陆了正在进行封闭测试的《崛起》服务器，现场演示了一系列的效果和整个世界观设定的奇特之处，还给大家播放了正在制作中的《神圣纪事》和《自由宣言》的片头动画和过场动画，还有部分开发画面。对于《崛起》，或许这些在座的，大多数在在游戏中被描述为帝国主义阵营侵略者的人并不怎么敢冒，只有来自国内的，和来自韩国的一些开发者，表现出浓厚的兴趣。而对于宗教战争题材的《神圣纪事》和美国南北战争题材的《自由宣言》，大部分来自欧美的开发者都兴致勃勃。地缘历史对网络游戏开发者和玩家的影响是同样巨大的。《神圣纪事》和《自由宣言》对外从来没有发布过如此之多的资料，尽管已经有那些代理商找上门来，但也仅仅是谈谈意向而已。而在这次的网络游戏开发者汇聚一堂的场合，发布如此多如此丰富的资料，也不完全是吕振羽兴致比较好的缘故。无论是画面，程序，设定，游戏性等等，这两个游戏都会是非常对欧美市场口味的经典游戏，其优秀之处没有人能否认，甚至连其中的设定，都是充分满足欧美玩家的游戏习惯和游戏需要，反正这两个游戏压根不准备在国内发行。吕振羽，还是想通过这些原本高高在上的资深开发者，将这两个游戏如何优秀的评价传播出去，通过他们，能够达到的说服力要远远比数字图腾自卖自夸要好。他们这些人在网络游戏界的资历，可要远远比数字图腾这个初出茅庐的黑马要深厚得多。在发言结束的时候，吕振羽甚至委婉地表达了数字图腾有意在将蜂巢体系，自己的图形引擎和网络游戏开发的一系列专业工具有偿有限度地开放给对此有兴趣的厂商。会后，吕振羽躲过了大家的追问，悄悄来到距离国际会议中心不远的香格里拉大酒店，微软全部的与会代表都驻跸于此。在杰里的房间里，微软的副总裁杰里提出了个连吕振羽都没有想到的合作方式，这新一代的操作系统，将由微软和数字图腾联合开发，采用全新的体系和全新的技术。吕振羽沉默了。他看得出，微软在这新一代的操作系统上愿意付出的代价。确实，如果按照这样的方式合作开发成功，那么这新一代的操作系统将具有双方的技术强势，毫无疑问，将带有丰富的媒体特征，非常好地结合互联网，并且，数字图腾所掌握的人工智能和语义方面的技术将赋予这新一代的操作系统以全新的前所未有的使用体验。更令吕振羽心动的则是微软已经具有的成熟的销售和服务体系，能够在最短的时间内将这一款操作系统铺向世界各地，这新一款操作系统将毫无疑问地成为这一领域的霸主。自然，作为共同开发方的数字图腾，也将从中获得巨大的名望与利益。可是，吕振羽也能很显然地看到，一旦双方合作研发这样一款新的操作系统，在给数字图腾带来巨大利益的同时，却也限制了数字图腾想要在操作系统方面进行尝试的道路。一旦双方开始了合作，数字图腾无论如何不可能绕开微软另外开发一个什么操作系统，因为那牵涉到相当复杂的问题，尤其是会在大众眼中留下数字图腾不重视商业道德的印象。或许，数字图腾在吕振羽的脑子里，开发操作系统只是一个过程，但是这个过程却还是比较重要的。至少，凭借数字图腾的技术实力，可以很大程度上动摇微软的霸主地位。可双方一旦合作研发这么一个操作系统，估计就会导向另外一个结果，那就是微软的绝对垄断地位被大大加强了，因为在微软已经很强势的技术与资金支持里，更要添上原本可能成为微软的潜在威胁的数字图腾的力量。面对这两难得局面，吕振羽也只能沉默了。和微软打着太极拳，什么话都不说死，约定了下一次会面的时间地点之后，吕振羽回到了自己家里。他首先就连结上了岳羽，问道：“这种局面，你觉得我该怎么做？”岳羽是绝对理性的，装载了女性性格外壳绝不影响岳羽作为一个绝对理性的超级计算工具的存在，无论现在的性格会让岳羽在表达她所达成的计算和分析结果的时候采用何种表述方式，但至少到目前为止，性格和性别特征，加上情感方面的判断力，仍然不会影响岳羽的基本判断。“你决定自己开发操作系统是什么目的？”岳羽问道。“一方面是我们，我们的国家需要一个安全可靠的操作系统，这个操作系统不能有掌握在其他国家手里的漏洞或者后门，而另外一个，就是开发操作系统是显示一个公司综合实力的很好的标志，尤其是对数字图腾现在这个技术实力已经表现得很充分的企业。”吕振羽自然知道，操作系统一旦形成垄断或者寡头竞争的局面，利润是极其可观的，但那真的不是他的主要目的，尤其在他要面对微软这么一个竞争对手的时候。“如果和微软合作，和你的这两个目标有什么冲突吗？”岳羽继续问。吕振羽想了一想，说：“没有大的冲突，既然合作开发，大家都留后门就等于双方都不留，因为把柄是掌握在双方手里，这个筹码就变得无足轻重了。而技术实力，既然能和微软合作，业界的人不管，至少大众心目中，数字图腾的技术实力就是一流的。”“如果和微软合作之后，你继续开发自己的操作系统，会有什么阻碍？”“多花点钱吧。而且不太方便把这个东西推向市场了。”“那不就好了？能挣钱，有名声，不影响你进一步开发。你要开发什么操作系统给军方的话也可以，反正那个东西最好也不要发行。”“可是，加强微软的垄断地位这个又怎么说呢？”“我没有进行大量的运算。但是，如果合作开发操作系统中，你能够zn有比较大的份额，实际上微软也就无法巩固垄断地位了。我知道你的计划，等操作系统发布的时候，微软的产品线已经没有你丰富了。垄断操作系统或者办公这些系统就随便吧，但是在其他方面，如果你操作适当，则可以有比较长足的发展。在整个i方面，不见得没有和微软对抗的实力。”“这个操作难度很大的啊，而且时间压力也非常紧迫。”“只要这个实际上没有另一个类似我的存在，你就站在了电脑技术的顶峰。你有技术强势，怕什么？你才20岁，大不了我们从头来过。”突然感觉到，岳羽的性格居然强势到了这个地步，吕振羽心里一凛。确实，自己思前想后的，或许是考虑了很多，但还是有点重视数字图腾本身的发展和规律，而有点忘记了，站在他身后的，是一个怎么样强大得可怕的生灵。吕振羽咬了咬牙，给陈宁打了个电话，说：“宁宁，晚上有空吗？召集大家开个会，讨论一下和微软合作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