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六,齐博松一大早就在超市的门口摆上鞭炮,贞杏在屋子里探出头来,捂着耳朵。齐博松将鞭炮点燃,自己退后了几步。鞭炮“劈里啪啦”的响了起来,预示着,齐记超市开始营业喽。由于刚刚过完年,进来购物的人并不多。贞杏躲在柜台里,身边有一个燃烧的火盆。没人的时候,齐博松拿着一本孙子兵法,坐在贞杏的旁边。贞杏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无聊晃动着腿,大白天的,一个人也没有走进来。生意冷清,本就在预料之中的事儿,人们都在过年前将东西准备齐全了,大正月的,谁还来买东西?都窝在家里打马吊呢!不过,闲着也是闲着,在后院闲着,和在外面闲着都是一回事儿。贞杏无聊的瞪大了眼睛看着外头,更觉得无聊的要命。天气好的很,太阳也暖暖的。大概,是春天要来了吧?空气也格外的新鲜。大姑娘的头上带上了新的绢花,小伙子穿着新做的长袍马褂,就连老奶奶的嘴里也忍不住的含上了一块没什么甜味儿的硬糖。贞杏看着斜对面的古董店,他家也开张了,生意也冷清的很。周老板来来回回在屋子里打量着,大概,是在寻找着什么。贞杏突然想起来了,从今儿开始一直到二月二,不是有庙会吗?今儿肯定是赶不上了,她赶紧叫齐博松去联系庙会的事儿。齐博松走后,贞杏把小福子喊了过来。二人准备着一些庙会的东西。贞杏心里盘算着,不能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搬到庙会上。只捡几样大概卖的好的东西。人们逛庙会,不会向平日里那样疯狂的购买。贞杏仔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这些货,又想起,仓库里有一批从商队购买的货。那批货一直销量不怎么好,干脆,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它卖出去才好。说做就做,小福子与贞杏从仓库里将那批货折腾了出来,齐博松回来说,已经包下了一个摊位,只是,位置有些不太好。贞杏可顾不了那么多。小福子将那些货都搬了出来,就等着明天到庙会上去摆摊儿。第二日,齐博松赶着马车,带着贞杏和小福子就进了城隍庙。小福子扛着两张桌子拼成了一条长桌,贞杏和齐博松将货摆了上去。趁着人不太多的时候,齐博松将马迁到后面。回头又帮着贞杏将货摆好。一过辰时,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三人分工明确,贞杏负责收款,齐博松和小福子负责卖货。贞杏紧紧的拿着一个小口袋,里面塞了一千个大子儿。人多起来,免不了有照顾不到的时候。一个小孩儿走过来,趁着齐家没人注意,偷偷的拿走一个小胭脂盒子。这时,齐博松还在张罗着卖货,贞杏正在给人找钱,而小福子,则将车上的货搬过来。到了下午申时出头,渐渐的就没什么人了。齐博松见时间差不多了,就吩咐小福子将货收拾了,三人便回家去了。晚上,贞杏又掏出了小算盘,细细的算起账来。一个摊位每天的租金是一两银子,加上货的成本等等,忙碌了一天下来,只赚到一两银子不算,还丢了不少的货。这让贞杏垂头丧气的十分不高兴。齐博松劝慰到,反正在家里等着客户上门,不如主动出击。再说了,过年的时候顾客少,在家里恐怕连一两银子也赚不到。贞杏并没有因为齐博松的安慰好过到哪里去。到了二月二,贞杏到祥和庄买了一块猪头肉。齐博松已经和小福子将摊子收了,三个人高高兴兴的坐下来欢度二月二。吃晚饭后,贞杏将这几日的账拿出来算了算。庙会的租金是十五两银子,除去税收、本金以及丢失和破碎,折腾了十几天,不过才赚了十两银子。贞杏心里不太得意,将银子收起来也就罢了。过了二月二,也就正式过完了年。天气一天天的好了起来,外面阳光灿烂,卖糖葫芦的孩子背着插满糖葫芦的棒子走街串巷。天气好的连一点风也没有,在外面摆小摊儿的小贩儿,不禁的脱下了皮衣。屋檐上的积雪渐渐的开化了,贞杏看着对面的房顶“滴滴答答”的滴水,不禁的想起金庸的《书剑恩仇录》。天山之下,会不会有一位浑身充满香气的女子呢?“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贞杏想到这句诗,不禁的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可她几乎立刻又笑了出来,她怎么像林黛玉一样,伤春悲秋了起来?过了年,于大派可没闲着。他欠了姐姐一百两银子,趁着过年的空挡,就和姐姐加油添醋的说齐记怎么欺负他。县太爷的小妾一听,这可了得,什么人如此的大胆竟然敢欺负我的弟弟?不仅如此,于大派不停打着小报告,说是,他们欺负我,就是等于欺负了你,欺负你,就等于欺负了县太爷。县太爷的小妾听于大派这样一说,更是火冒三丈,竟将知府衙门不放在眼里,这等人真是可恶!于大派趁机向他姐姐哭诉,说这齐家不但欺负自己,还联合了外人要将自己赶出那条街,不让自己以后做生意了。县太爷的小妾见于大派哭的伤心,更有怒发冲冠之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信誓旦旦的和于大派说,一定要帮他报仇。当晚,县太爷应酬完醉醺醺的回了家。趁着县太爷还有三分清醒,小妾将于大派之事哭哭啼啼的说了出来。县太爷只想要睡觉,被她哭烦了,索性说道:“随便你们去吧。”这一句话不要紧,第二日一早,小妾立刻吩咐心腹,请师爷来有要事商议。一日下午,小福子进货回来。贞杏仔仔细细的盘点着货,正合计有些货似乎不对,突然,听到外头一阵的慌乱声。贞杏放下账本子,立刻走了出去。只见七八个衙门的人走了进来,领头的一脸骄横之气,指着贞杏的鼻子问道:“我问你,齐博松在吗?”贞杏心里突然一阵莫名的慌乱,只觉得这事情像是暴雨前的狂风。“几位爷,您找我们掌柜的有什么事儿?快屋里请,小福子,给几位爷上茶。”贞杏赶忙陪笑着说道。为首的捕快一摆手,说道:“茶就免了。请齐掌柜的跟我们走一趟,有人告他。”“我们家掌柜的犯了什么罪?”贞杏问道。那位捕快冷笑了两声,这时候,齐博松刚好从外面归来,见齐博松进来,这些人二话不说,就将齐博松绑了起来。贞杏惊呼的上前阻止,捕快伸手推了她一把。她一下子就摔在了地上,扭伤了腰。齐博松被抓走后,贞杏赶忙吩咐小福子将店打烊,一个人匆匆的去了祥和庄。碰巧,刘老板不在,贞杏一个人再也坚持不住了,坐在祥和庄的包间里就哭了出来。刘老板傍晚的时候才回来,贞杏已经在这里等了他一个多时辰。刘老板听伙计说,齐记的老板娘来了,立刻“噔噔噔”的上了楼。小伙计推开了包间的门,刘老板就看到梨花带雨的贞杏。“大哥……”贞杏刚将这两个字拖出口去,就像是见到了亲人一样,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刘老板赶忙吩咐下人,要把他的爱妾请来。大伯子与弟媳妇在一个屋子里说话,弟媳妇还哭成这样,知道的,是她家出了事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欺负她呢。“怎么了?齐博松欺负你了?”刘老板说道。贞杏哽咽着摇了摇头,半天才轻声说道:“齐博松被人抓走了……”这几个字刚吐出来,她又忍不住的“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刘老板大惊失色,不禁的问道:“究竟是什么人?”“衙门……”贞杏一面不停的用帕子抹着眼泪,一面哽咽的说道。刘老板心说,大事不妙。这是得罪了县太爷呀。刘老板赶紧问道:“我问你,你们家是怎么得罪县太爷的?事情要是不大,兴许还能疏通。”贞杏摇了摇头,过了半晌才缓缓的说道:“我们家与县太爷素昧平生,别说得罪,就是平日里都没见过他呀。”“是不是,得罪了县太爷的家人?”这话刘老板刚一说出,就发现自己无意间提醒了自己。县太爷的家人,不就是于大派吗?没错儿,这种事情于大派做的出来。他姐姐是县太爷的爱妾,一个没读过书的女人家,自然耳根子软一些,听到什么就是什么,容得于大派胡来。刘老板咬着后槽牙,来来回回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于大派也真他妈不是个男人,自己没能耐了,就找姐姐帮忙。不过,现在气这些都没用了,怎么将齐博松捞出来才是正经的。切不说自己与齐博松拜了把兄弟,就说自己现在也在于大派的名单之上,必须将齐博松捞出来。多一个人多一个帮手,齐博松又非等闲之辈,更是他能利用的上。正当他思索此事之时,他的小妾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