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贞杏,我们连夜逃吧。什么都不要了,连夜逃出伊犁。我们先去南疆,在去别的地方。我带着你走,我们必须离开这个地方!”齐博松突然站起来说道。贞杏打了个冷战,冷冷的问道:“你放得下小柔?”“贞杏,我说了多少次了,我和小柔什么也没有发生过!”齐博松这个时候焦急的说道。贞杏咬着嘴唇,心里一阵一阵的疼。是分开,还是放手?若是此刻放手,那纯属她是傻蛋。平白无故的将齐博松让给了那个狐狸精!可是,若是不放手,倘若他们俩私奔被崔玉贵识破,只怕,齐博松的小命就难保喽!齐博松攥着拳头咬着牙,贞杏看得出来,他心里一定是忍着巨大的压力。这一股压力,是无形的。贞杏心里清楚,崔玉贵一定是在暗中安排了人手监视他们。他们就像是网里的两只鸟,无论如何都折腾不出去了。谁让,她是皇帝的女人,谁让,她背叛了皇帝?要想过那种平平静静的日子,基本上,是不可能了。果然,那天晚上,齐博松和贞杏回家的时候,齐博松在关上街门的那一瞬间,看到了一双眼睛。那一双眼睛,像是鹰一般紧紧的盯着齐家的门口。齐博松不动声色的关上门,可心脏却乱跳个不停。他跌跌撞撞的闯进了客厅,心脏,几乎从胸口跳了出来。那,那就是来盯住他们的人呀!果然被贞杏猜中,崔玉贵放心的离去,原来,早已经部署下了眼线!看样子,崔玉贵也预料到他们想要私奔的事儿!那!那他们想要私奔的计划,几乎,几乎流产。齐博松捂着自己的脑袋,他最害怕、最担心,像噩梦一样纠缠了他几年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贞杏要被带走,他和她,将永生的分离。齐博松十分的清楚,贞杏这一走意味着什么。他这一辈子都不会再见到她,不要说她那温柔的唇和笑起来时可爱的模样,就是她那黑而浓密的发也不可能再碰到。是的,这一生一世,都不会再相见。她在紫禁城那如同牢笼般的宫殿里,应该会想起他吧?她会想起他的什么呢?他的笑声以及她与他在一起的每一分钟、每一秒钟?她会想起他们在乡下的那段日子吧,她卖的小菜,她家的大黑狗还有亲自设计的暖墙。她也会想起,会想起在伊犁的生活吧,李寡妇家楼上淡淡的香薰气,自己家小院中长出的杂草,厕所、浴盆,以及后院的井和叼着老鼠的小虎。这一切,她都应该会想起来。而他呢?他想,他离开了她,就失去了半个灵魂。他不会回到京城去,因为有她在。明明知道他就在自己的附近,却不能相见,这,该有多痛苦?他宁愿自己放逐,远远的离开她。或是山涧或是草原,天下之大,他只要远远的离开。离开京城,离开她。唯有如此,他才能让自己的心疼少一点。他会害怕,害怕见不到她的日子。他对那样的日子十分的恐惧,那将是一段怎样的岁月?灰鼠鼠的,见不到一点的光明。或者,她会站在石景山上的亭子里眺望整个京城吧。那他更要走的远一些,她看不到他,心死了,也就不会伤心了。她会有好日子过,不会像现在这样,因为一个破鸡蛋而和农户商量半日。或许,她回去,对她来说,是件好事。齐博松想到这里更加的痛苦。屋子里,贞杏又何尝不是痛苦呢?既然,她没死。也就是,历史被改变了。那么,往后会发生什么事儿,她也没办法预测的到。真的,她不敢想象。往后,或许慈禧太后会活到一百岁。也许明天就嗝屁,光绪皇帝明天就可以重登宝座,大清国,没准能起死回生!这谁能预料的到呢?因为她,珍妃都没死,这种事情谁能说的清楚?贞杏呆呆的躺在**,夜,真安宁。没有昨天晚上那般的喧嚣,没有浓烟滚滚,也没有院子里抱在一起的那两个人。贞杏的心里却在这寂静的夜里乱成了一团,像是麻线一样,理不出头绪。她不想回去,可是,留下,对她来说简直是不可能的事儿。难道,要自杀吗?用自杀来完成自己爱情的祭奠?还是,用血来染红过去的那段美好?是呀,人们总是在迷恋过去的。因为现在的不如意,才会更加的向往过去的生活吧。贞杏摸着自己的额头,为什么不发烧呢?如果发烧了,她烧得糊涂了,也就不会再去想这件事儿了。或者,烧傻了,崔玉贵或许就不带她走了。贞杏的眼里突然冒出了光,对了,如果装疯卖傻,崔玉贵会不会放过她?不带她回去了?可是,这个念头立刻又在脑海里打消了。不可能,除非她将自己和齐博松的事儿向崔玉贵挑明。崔玉贵掏出光绪皇帝恩赐的一丈白绫了结了她的性命,要不然,她就是断胳膊、没腿,崔玉贵是铁了心拖也要拖回去。该怎么办呢?贞杏想着,差一点在这黑夜里哭了出来。他们两个万万没想到,另外一件大事儿即将发生。第二天早上,齐博松和贞杏按照常规那样来到店里。虽然,此时此刻家里正面临着巨大的危机。可是,贞杏坚信一定能够找到一个解决的办法。两人一同到了店里,还不到酒楼开张的时间。小五子和小六子正忙着打扫卫生,贞杏索性先到超市里呆着。这里是她一手策划出来的,如今,要想立刻抛弃,比割她的肉还要疼上一百倍!可是,若是不丢掉这里,她和齐博松就要注定分开。到了这个时候,那一样样重要的东西太多了,让她舍不得割舍。贞杏此刻正闷闷不乐的坐在办公室里,齐博松正到后院的孙德全那里核对库存账目。除了这两个人心里藏着的事儿,谁也没想到,此时,另外一件祸事正悄悄逼近。那一天,天格外的蓝。小福子端着早餐上楼,小柔姑娘这两天都不肯在楼上下来。大约是,被老板伤的太厉害,没脸面对他们。于是,这两天来,都是小福子来照顾这个柔弱的姑娘。今天早晨,小福子特别做了一点清淡的粥,在配上几碟子小菜以及炸成金黄色的馒头片。简单而温暖的早晨,最适合心情不好的人。谁知道,小福子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了“噹”的一声。这一声响,并没有对小福子产生太大的影响。小福子继续端着他的托盘里的东西向前走去,一面走一面努力的挤出微笑,免得让小柔姑娘看到自己那颗激动的要跳出来的心。小福子轻轻的拍了拍小柔的房门,微笑着说道:“小柔,起床了吧?我给你准备了点早餐,你尝尝吧。”小福子的讲话十分的温柔,这种温柔是他师父齐博松也未曾见过的。事实上,小福子这一辈子只对两个人温柔过,一个是他老家里的娘,另一个,就是这个相识不久的周姑娘。可是,周姑娘似乎没有领会到小福子这种温柔的感情。一声不吭的。小福子见屋子里没有动静,便加重了几分力气。屋子里,依旧沉静的要命。甚至还能听到,楼下小五子的高喊声:“师母,那边打扫好了,你过去吧。”小福子没有听到贞杏的回答,反而听到了大街上高喊着“磨剪子、锵菜刀”的高呼声。小福子心里突然觉得不对劲。周姑娘一向早起,为什么今天到了这个时间还没动静?小福子不自觉的又加重了几分力气,突然,小福子联想起了刚才的那“噹”的一声。小福子一惊,也顾不得礼义廉耻,伸出手指,就在那纸裱糊的门上掏了个洞。小福子接着微弱的光往里看去,这一看不要紧。“啊……”的一声小福子就叫了出来。“哗啦”的一声,他手中托盘里的东西连着托盘一起摔在了地上,那只盛粥的碗竟然没碎,而是像个轱辘一样滚了几圈,才不满意的趴在地上。“啊……!”小福子有喊了出来,这回伴随着他的叫喊声,小福子的一只手惶恐的指着小柔房间的门。楼下的人,从齐博松到顾客都听到了这两声凄惨的喊声,特别是最后的一声,如同余音绕梁一样,小福子不停的喊着。贞杏精神恍惚的瞧了房顶一眼,不禁的打了个冷战。齐博松和孙德全最先跑到楼上去,贞杏从门口的办公室也追了出去,她一面跑,一面吩咐小五子看着店。等到齐博松跑上去的时候,小福子还一面叫一面指着那扇门呢!“咋的了?”齐博松一见小福子面如死灰,紧忙问道。小福子一面摇头一面指着那扇门,眼泪鼻涕都滚了出来。齐博松见小福子一脸的窝囊样,不禁的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了小福子,踢开门口的那几个盘子。“让开!”齐博松吩咐孙德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