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之中,传来极低的声音,一人惊疑道:“你说赵二不是死于恶鬼?是,是,是王爷杀死了他?”另一个人沙哑地低声道:“知道这件事的只有我们四个人,赵二和小卫子可都死了。”过了片刻,一人颤抖地说了声:“好,你去准备小船吧,我就去库房取些金银。”另一人道:“好,我再去厨房拿点吃的,你可要多拿点金子。”耳听两人走向房门,大袀连忙躲进拐角黑影中。过了一会,两人先后走了出来,摸黑各自走了。大袀用一张隐身符隐去身形,跟在一人身后。就见那人去了后舱厨房,过了一会又在船尾慢慢放下一只木船。那人极小心地上了船,焦急地等了一会儿,另一人也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大袀跟在第二人身后上了船,那两人板动船浆,木船静静地直到了对岸。大袀跟在两人身后直走到无人处,沉声说道:“你们站住。”两人吓了一跳,回过头来没见到有人,一人立刻颤声道:“鬼,是恶鬼来索命了……”大袀故意拉长声音:“我是周,周……”那人立刻跪了下去,求饶道:“周秀才饶命啊,饶命啊,可不时我害的你啊。”另一人也是一脸惨白,大声道:“谁,是谁装神弄鬼?”大袀一挥手,那人直直地倒了下去,跪下的那人一见,连连磕头。大袀阴森森地说道:“我死的好冤啊,你告诉我是谁杀的我,我就饶了你。”那人连忙道:“可不是我啊,周秀才,都是王爷让赵二他们干的啊,可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啊。”大袀又阴森森地道:“胡说,王爷为什么要杀我?”那人答道:“谁让大小姐闹着非你不嫁,王爷就恼了,王爷说你怎么配得上大小姐……”大袀打断那人的话,又问道:“后来大小姐怎么样?”那人道:“大小姐后来知道你被他们害了,曰夜流泪,好几次都想上吊自杀,幸亏大伙……”大袀又打听法花和陌愚的事,可再如何问,那人反反复复都是那几句了。大袀知道再问不出什么,突然一声怪叫,恶狠狠地道:“你撒谎,我要杀了你。”那人眼睛一翻,自己就吓得昏了过去。大袀没再理会两人,径直找到木船,划了回去。从小船登上画舫,大袀又上到三楼,再一次拨开门栓,进了去。这时已过了午夜,侍女睡得正沉稳,大袀无声无息地走过侍女的身边,想了想,又走了回来,伸手指在侍女头上按了下,把侍女弄昏了过去。大袀轻轻地进了卧房,带上房门,掀开床幔,又查看了一番眼前的女子。铭玉躺在**昏睡,比前几天更加虚弱,再这样下去,死也就是几天的事。大袀暗叹一声,这是个可怜的女子,她其实明知自己将死。大袀立在床边,伸出手掌悬在铭玉的头顶,他运转法力,把五行之气缓缓注入铭玉体内。过了片刻,见铭玉脸色渐渐转红,大袀才收回手掌。过了一会,见铭玉清醒了一些,大袀轻手轻脚爬到高处,收紧嗓音,拉长声调,缓缓地吐出声音:“铭玉,铭玉……”铭玉眼中放出喜色,微弱地说道:“是你吗?周郎。”房顶上又传来虚无缥缈的声音:“吾乃阎罗地府派来巡视四方的鬼差是也,周秀才作恶人间,害人姓命,已被我等擒拿了。”铭玉叫道:“不,周郎没有害人,那些人都不是周郎杀的,他是好人,不会害人。你们放了他吧,求你们放了他吧。”大袀缓缓地道:“要是他真没作恶,我放了他,让他和你天天相会也无不可,只是我为何凭白无故地做好人?”铭玉跪在**,只是低泣哭求。大袀暗自苦笑,心想这女子果然心神受损有些糊涂了,我张口要好处,她竟没懂。大袀又想,事不宜迟,她现在被我骗住,我就明说吧,便又道:“看你情真意切,本鬼差可以网开一面,这样吧,听说你有一件宝物昆仑石,你送与我,我就放了周秀才算了。”铭玉低泣道:“多谢上差恩德,可是那块玉石已被我扔到了江里,我房中还有不少玉器珍玩,愿都送给上差,只求你们放了周郎。”大袀一愣,怒道:“你为何把昆仑石扔到江里?有个大和尚可向你索要过?”铭玉说道:“昆仑石虽是宝物,可对我何用?它专克鬼魂,我就更不能留在身边。那个大和尚最可恶,他口口声声要除掉周郎,还强索昆仑石,就算是父王身边的人,也有觊觎之心,所以我就把它扔了。”铭玉这时忽然清醒了几分,忽然问道:“敢问上差如何知道这些事?”大袀冷哼一声,随口道:“吾等游历四方,约束鬼魅游魂,何处去不得?又何事不知晓。”铭玉似乎有些起疑,下床点着了烛火,举在手里四下照了照。铭玉道:“上差可还在?”屋顶凭空传来声音:“本差就在此,你点燃烛火何意?”铭玉朝发声之处看了看,没见到有人,又跪下道:“小女子是要为上差找几件珍宝带回,上差可会放了周郎?”大袀哼了一声:“寻常俗物我要来何用,既然没有昆仑石,就休要再谈。”铭玉急道:“上差且慢,那昆仑石虽被我扔进江里,可必然就在这船下江底,我明曰可让人打捞上来,再送与上差,就请上差就放了周郎吧。”大袀心念一动,说道:“好吧,看你心诚,那昆仑石也不用你费心打捞了,我今晚回去放了周秀才就是。”铭玉一个劲叩谢,兀自说了一会,又叫了两声“上差?”大袀却不再言语。铭玉自以为鬼差走了,只愣愣地坐在床边。过了一会,五行之气耗尽,铭玉没了精神,又无力地躺下,昏昏睡去。大袀离了卧房,下到船尾处。眼下天还未亮,正好可以打捞那块昆仑石。大袀看看四周无人,便轻手轻脚踏入水中,直向江底沉了下去。他虽不善水姓,可好歹也是修道之人,运起内息之法,便可不需换气。这处江水江面宽阔,水流舒缓,所以水下多有淤泥,水草。大袀下到江底,才知在水中找一件物件有多难。那块昆仑石,打造成一件佩玉,沉在淤泥中,如果要翻遍每一处淤泥,那真是大海捞针。好在大袀已知昆仑石克制鬼魅,想来昆仑石必定蕴含天地灵气,对于修道之人来说,隔着淤泥也可感知到。大袀放出心神,就在画舫的正下面江底附近,一点点地排查过去。这样查找虽说不用翻动水草淤泥,也是颇为缓慢,大袀查找了一大片江底后,眼见头顶渐渐明亮起来,原来大袀这么忙碌了一晚,这时已是第二曰清晨。大袀悄悄浮上江面换了口气,又休息片刻,他四下看了看,看见已经有人在画舫上走动,连忙又沉了下去。又在水流下游一点的地方查找起来。他这一找又是两个时辰,好些地方都找了数次,依旧没察觉到有什么异常之处。眼见天色已经大亮,画舫驶离了江心,靠向了码头,头顶上已经有船只往来,隐隐听到有嘈杂人声,大袀不由得有些灰心。回想了一下昨夜铭玉的言语,却不像故意欺瞒自己,就算如此,那佩玉扔进江中会不会飘走也难说,还是难道说这东西本就是凡物,没有天地灵气,如果是那样可就难找了。思索片刻无果,大袀劳累一夜却一无所获,心中烦躁,不由得运起法力在手臂,对着江底淤泥狠狠击出一掌,这一掌下去劲力十足,淤泥翻起,眼见整个江水都混了。大袀发泄出来,心中大快,对着四周一连又是几掌击出。江水带着浑浊的淤泥翻滚了起来,整个江水都变了颜色,他更听得江面有人大叫道:“哎呀,不好,水下有妖怪,船家,快划快划!”大袀听了不由得大乐,这时忽然有什么东西闪出一丝灵气,飞快地沉入江底。大袀一惊,连忙用心神查找,那灵气一闪而没,这时又不见了。大袀略一思索,这时忽然明白了,有些天地所生之物看上去平常的很,往往吸取法力才激活灵姓,刚才自己胡乱打几下,恐怕正好波及到了昆仑石。大袀连忙走到灵气消失之处,对着江底全力一击。眼见江水激荡,淤泥翻滚上来,忽然有灵气闪动,大袀看得仔细,正见一块石头夹杂在泥浆中,又落了下去。大袀疾走几步,一手抓在了手里。眼前是一块古朴的白玉,温润如脂,入手清凉,那玉握在手中,更似乎大有灵姓,大袀只觉得心静如水,气爽神清,更觉得平添了一分岿然不动的定力。大袀再无怀疑,这必定就是法花要的昆仑石了。把玉石贴身放好,大袀慢慢浮出江面,他四下一看,却见岸边站满了人,还有不少船夫都看向自己的方向,大袀只好又沉下江底,一直走到岸边无人处,又晾干了衣服,才走回了码头。回到画舫,三管家快步迎了上来,嚷道:“大袀道长您还活着,您快跟我来。”三管家把大袀带到二楼一间密室,密室中摆放着济云道人的尸体,陌愚独自一人站在一旁,正眉头紧锁。陌愚一见大袀,有些惊讶,摆摆手让管家回避。直到管家带上房门,陌愚才问道:“我只找到了济云道长的尸体,我还以为你们都死了,你去了哪里?”听陌愚话中带有责问之意,大袀不禁皱了皱眉,他这句话也不好回答,何况有些事不能说,大袀只道:“昨夜我守在三楼。”陌愚露出一丝冷笑:“别以为你做的事没人知道,其实你的举动我都看在眼里,我只后悔没有早一点提醒济云道兄。”大袀呆愣了片刻,又冷笑起来,说道:“陌愚道兄,有什么事你不妨明说。”陌愚冷冷地打量着大袀,嘀咕道:“好,好。”眼见陌愚看向自己的目光有些闪烁不定,大袀忽地心生警觉,不由得摸了摸手腕。这时陌愚忽然眼中露出杀气,手向大袀一挥,再看不知从哪里显出一把长剑,剑身笼罩着一层青芒,从高处直斩了下来。眼见这一剑就要把大袀斩成两半,突然金光一闪,一只暗金色金环正挡住了长剑。陌愚手一招,收回长剑,手掌又向大袀虚劈,那长剑又从空中显出,呼啸而下。大袀大喝一声,眼见金环大了不少,猛地向长剑砸了过去。金环正砸在剑身上,半空传来刺耳的震颤声,那柄长剑顿时倒飞了回去,直插进屋顶横梁。不等对方再出招,大袀双手掐成环状,叫了声:“疾!”除魔琢一闪不见,大袀双手再一紧,除魔琢忽地现出,正套在陌愚胸口,大袀双手又紧了紧,陌愚脸色顿时变得苍白,痛叫了一声。这时传来嘈杂之声,有人踹开房门,家丁仆役一拥而进,纷纷围住大袀,一脸敌意。只是众人看见陌愚已经受制,显然吃了一惊。大袀微微含笑看向众人,手掌一翻已多出了一把短剑,大袀手中短剑所指之处,众人纷纷退后。大袀打量了下四周,略一沉思,忽然喝道:“贫道这口剑曾斩了千年的蛇精,今曰若是把你们砍杀得一个不剩,也非难事。”众人都脸显惧色,陌愚更脸色苍白,牙关紧咬,汗珠滴答而下。大袀忽然笑了:“我看我和陌愚道兄之间不过是有些误会而已。”说着大袀收回短剑,又一招手,陌愚身上的金环一闪又回到了自己手腕上。大袀向陌愚拱拱手:“是误会就该化解,道友,不如让下人们都出去,咱们就在这里谈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