饶是我对着卫昭华软磨硬泡,他也依旧无动于衷,始终不同意我前往敌营。是以对于此事,我只得作罢。第二日,敌军照常前来攻城。卫昭华率部出城迎敌,而敌军亦是早有准备,一场仗打得不慌不忙。我立于城楼之上,看着城下僵持的局面,着实是干着急。按说卫昭华带兵二十万迎敌,而南蛮军则只有十二万兵力,不该是如今这般情形。但眼下看来,这其中怕是有些蹊跷。拉回飘忽的思绪,我定睛向城下看去。只见南蛮主将身形魁梧,面目凶狠,手中一杆长枪舞得上下翻飞。他单枪匹马冲进我军,竟如入无人之境般,没人能拦得住他。卫昭华用剑以灵动见长,并不擅斗力,若是叫这员猛将进了他的身,恐怕局势便是逆转直下。王涣、李英遂等人见那主将一路向着卫昭华冲将过去,都奋力杀死自己面前的敌人,欲前去增援。可战场毕竟不比寻常,他们身形甫一挪动,就立刻有数人围攻上来,以命相搏。“王妃,眼下这局势可是大大的不妙,请下令让末将带兵增援!”胡严在我身旁单膝跪下,我看了他一眼,他手臂上仍旧裹着厚厚地绷带,身上的盔甲也依稀能够看出昨日干涸的血迹。我缓缓摇头,将他扶起来,道:“命弓箭手准备,等我的令下便立刻放箭!”“王妃!王爷还在城下。”“我自然知道,”我笑笑,说:“既然两军僵持,那想必敌方也该用上那秘密武器了罢……”“胡严,你一接到我的命令,便将城门开放,并下令放箭!”我看看面上略有错愕的胡严,一个转身从城墙上掠下,将凤渊绫从袖中抖出。我在欺近那南蛮主将时,挥手以凤渊绫卷住他的长枪,而后猛地向后错身,将他带下马来。“你是何人?!”敌将怒视着我,眼中恨不得喷出火来。我看着他,笑而不语,略略瞥向卫昭华,他意识满面怒意。我顾不上再向他解释许多,脚下滑动,与那将领斗在一处。同凡人近身肉搏,不得使用仙术,实在是缚手缚脚,但碍于天条,我也只能如此。那将领与我越战越酣,颇是有种棋逢对手的感觉。可我却不愿与他长久的缠斗,我且战且退,并暗自对卫昭华传音道:“王爷,撤军!”卫昭华不明所以地看着我,我对他微微点头示意。“你们在耍什么阴谋?看招!”敌将长枪对着我劈头刺来,我堪堪侧身躲过,却在那间隙瞧见南蛮军中不少人开始从身上拿出个小瓶,随即往地上一丢。我暗道声不好,再想布结界却为时已晚。“王爷,快撤!”我纵身一跃,甩开那缠人的将领,掠到卫昭华身侧。我慌忙扣起印伽,试图为众将士打开保护结界,却在施法时惊异地发现有人暗中阻止。不得已之下,我只得护着卫昭华快速向城中撤退,直到他到了安全境地,我这才顾得上余下将士。我对着攻上来的敌军猛地一挥凤渊绫,随即向着城上的胡严示意,叫他开城门放箭。而胡严也显见不是个废柴,他见卫昭华已安全,就不再有多顾虑,布好弓箭手后,便下令放箭。霎时间,城楼上箭矢如雨下,射向敌军。然而此时在敌军中尚有不少我军将士,且都中了南蛮军的招,目不能视物,只能一通乱砍。我情急之下,只得将凤尾琴从怀中取出。我席地盘膝而坐,将琴置于膝上,在周身下了个结界后,便抬手抚琴。琴音袅袅,却能蛊惑人心。我操纵着我军尚有一息所在的将士砍杀对面的敌军,格开城楼上射下的箭矢,并快速地退向城内。但以我一人之力始终是微薄,我军将士在此强攻之下,死伤大半,能全身而退的实在是少数。我心急如焚,手底难免不稳,可在此时,偏又自敌军大营处传出一阵悦耳的箫声,箫声翩翩,却是与我的琴声相抗。我略略蹙眉,将凤之息灌注到琴弦之上,这才暂时占了上风。经历一番拼杀,将士们终于退到城下,我心道总也算个圆满,便收琴而退,随着众人一同回到城中。我甫一进城,便被卫昭华拖住,直接带回到郡守府。他上下左右仔仔细细将我瞧了个遍,确定我是完好的,这才怒道:“你也忒胡闹了。”卫昭华震怒,他身后的诸位将军却喜上眉梢,看着我仿佛看天兵般,眼中满是期待。我清了清嗓子,抱拳对卫昭华和众将道:“王爷,将军,月尘不守军纪之事请诸位押后再议,我现下尚有一事不明,还请各位详细告知。”“何事?”卫昭华转身坐在椅子上,满面不悦。“今日与敌军交战,诸位可有发现南蛮军有不对劲的地方?”王涣愣了一瞬,问道:“不知王妃说的不对劲,所指是哪方面?”我略一沉吟道:“各个方面,例如战斗力,面部表情,武器等等。”卫昭华闻言眉头紧皱,他右手撑着下颌对我不确定道:“与我交手的敌军,有一部分似乎很难被杀死,他们身负数十道剑伤,却仍能作战,实在超出常人。”“对对,这个情况末将也有遇到。”一旁的李英遂附和道。卫昭华垂首沉思道:“如此一来,他们的战斗力的确会大大提升。”“而且……今日末将遇到一件极其诡异之事,末将砍杀的几名敌军竟然能够自愈伤口,其速度之快令人咋舌。”王涣抬首望着我,眼中满是不解。“王爷,恐怕南蛮军中有古怪。”胡严额头几乎皱成了川字,对卫昭华道。“此事还需从长计议,现下南蛮军不但持有毒药,而且将士中大大透着古怪,”我看看卫昭华,“近日内我军怕是不宜出城迎敌。”卫昭华默了一瞬,随即下令道:“命大军在城郊扎营,每日四班轮换,坚守华城。”他顿了顿,“另外,即日起加固城墙,务必做到万无一失。”“是,末将领命。”众将陆续退下,议事厅内只留下我与卫昭华二人。“月尘,你今日实在是莽撞,若是真的出了事,可怎么是好?”他瞥着我,仍然揪着我擅自上了战场的事不放。我嘿然一笑,凑到卫昭华身边,道:“王爷,您这是不信任为妻的表现。”“不信任?”他扬眉瞧着我,“我这是担心你!”我哼哼哈哈地笑着,说:“放下此事暂且不说,我有件要事同你商量。”卫昭华凉凉地瞥我一眼,“说罢。”“我猜想南蛮军中定有位奇人,无论他的真实身份是人是仙是妖,都不是个省油的灯。”他看着我,问:“那么,你有何计划?”“与他斗一斗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