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有一束光,一束金黄色的,微微泛着蓝边的光,沒人知道它从何而來,也沒人知道该到哪里结束,只是仿佛亘古以來便已存在一般,静静的悬在黑暗之中,那无边的黑暗,久久,久久,从那片黑暗之中,传出了一声极低极轻的叹息,她,抬起了手,犹如祈祷一般,肃穆而虔诚,须臾,一声若有若无的低吟,缓缓从她的口中吐出,声音低沉而坚定,犹如一位虔诚的教徒,正朝着圣像顶礼膜拜,渐渐的,吟哦之声越來越低,越轻,而他她的身子,也仿佛笼在一团圣光之中,迷迷蒙蒙的看不清楚,光芒越盛,她的身形越是模糊,到了后來,竟似化成了一团轻烟一般,成了雾蒙蒙的一片,那么飘渺,那么不真实,黑暗深处,随着她的吟哦,他的身上,渐渐生出了一丝暖意,声音,越发低了,而他,却沐浴在一团柔和的光芒之下,渐渐的有了知觉,他的手,动了,一根、两根、三根终于,他睁开了眼,他看到了他,却终是不见她的人影,“莫非,她已经走了。”他抬起头來,急切的四下张望,却终究看不到她的模样,“老王,老王。”他嚷了起來,朝着身旁的汉子叫道:“醒醒,快醒醒。”“知道了,知道了。”王道乾爬起身來,揉了揉惺忪的睡眼,问道:“主公,怎么了。”“楚姑娘不见了,你看到了她沒有。”平凡一边发问,一边急切的四处张望,慌忙的寻找着楚若曦的踪迹,“我,我不知道啊。”王道乾抓了抓头,歉然道:“主公 ,属下当真该死,一不小心就把她弄丢了。”“少废话,赶紧去找。”平凡挥了挥手,不耐烦的打断了他的话头:“一个时辰之后,在这里集合。”说着,平凡早已驾起遁光,一路向正西方向冲了下去,王道乾见状,不敢怠慢,赶忙驾起六道业火红莲,往正东方向搜寻,~~~~一个时辰之后,“你找到了么。”平凡问道,“沒有。”王道乾摇了摇头,答道,“再找。”“是。”两个时辰、三个时辰、四个时辰接下來数曰之中,平凡、王道乾二人马不停蹄,四处寻找楚若曦的下落,然而,二人如何努力,始终找不到她的半点踪迹,似乎这个世上,从來就沒有她这么个人物一般,终于,他们都累了,心力交瘁、困顿不堪,黑暗之中,二人相对而坐,良久不发一语,只有头顶上方,那一道混合了淡蓝色的金芒,洒下了些许生机,沉默,久久的沉默,许久,许久,平凡忽然站起身來,说道:“我要去找她,老王,你去不去。”“不去。”王道乾摇了摇头,斩钉截铁的道,“为什么。”“因为——”王道乾抬起头來,正色道:“我们找不到她,不,是绝不可能,根本不可能找得到她。”“你凭什么这么说。”平凡眸光一冷,怒道:“她不是这样的人。”“也许吧。”王道乾点了点头,淡淡的道:“可是咱们找了这么久,却一点儿头绪也都沒有。”“沒有就再找。”平凡咬了咬牙,大声道:“我就不信,我会找她不到。”“放手吧。”王道乾叹了口气,缓缓说道:“主公,其实你我心里都明白,她是不可能再出现了,她已经死了。”“你胡说。”平凡双眼一红,一把揪住了王道乾的领口,怒道:“你住口,她怎么会死。”“她会的。”王道乾道:“是人就会死,她只不过是早我们一步,去了她该去额地方而已。”“你胡说,你胡说。”平凡咆哮道:“她救了我们的命,你知道么,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我知道。”王道乾轻叹一声,说道:“正因如此,我们才要好好的活下去,活着离开这鬼地方,只有我们活着,好好的活着,才是对她最好的交代,主公,你说是不是。”平凡闻言,登时默然,王道乾见状,心中一喜,说道:“要逃命,首先要熟知路径,外间路径,咱们有楚姑娘留下的地图指引,想來也不是太难,真正为难之处,反而是如何离开这个地方”说着向四周扫了一眼,续道:“据属下推测,咱们如今所处之处,应该和万象幻境、罗天幻境这类术法一般,属于幻境类的法术,几乎与阵图差相仿佛,若要强闯出去,只怕十分艰难,若是能找到阵眼,幻境自然应手而破,再无丝毫可虑之处。”平凡闻言,点了点头,说道:“你这话倒也有理。”王道乾微微一笑,说道:“主公,这里四下里一片空旷,连鸟巢也沒一只,依属下之见,破阵的关键应该在于”说到此处,忽然打住话头,伸手向头顶一指,平凡顺着他的手指望去,但见指尖所向之处,赫然是那扇悬在空中,光芒闪烁的玄牝之门,“你是说,玄牝之门。”平凡回过头來,问道,“不错。”王道乾点了点头,说道:“除了玄牝之门,属下看不到任何一件可以作为阵眼之物,只是此物之上,似乎被人施了禁制,以致于旁人难以接近而已。”平凡哼了一声,冷冷的道:“既然无法接近,那就索姓炼化好啦,反正楚姑娘也对我说过,要我炼化玄牝之门,如今机会自己送上门來,我怎能不要。”王道乾眉头一皱,说道:“话虽如此,可是当真想要将其炼化,却又谈何容易,主公难道忘了,上次我们二人的遭遇么。”“哼。”平凡闻言,登时从鼻孔中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上一次我之所以受伤,并非我本领不济,而是一时失了,以致遭了他的暗算而已,这一次有你助我,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是,是。”王道乾连连点头,问道:“不知主公要以何种法子祭炼与它。”平凡抬起头來,一字一顿的答道:“五火神雷咒。”“五火神雷咒。”王道乾奇道:“敢问主公,那是什么新奇的祭炼法子。”“不,它不是用來祭炼法器的。”平凡摇了摇头,答道:“这门五火神雷咒,是我们昆仑的一项独门术法,若是用于斗法,自然威猛无匹,罕有敌手,不过今曰用它,只是为了震散附着在玄牝之门上的禁制,然后再以其他法诀祭炼。”“其他法诀,什么其他法诀。”“是我们昆仑的星辰收宝诀。”平凡微微一顿,说道: “自古以來,道魔两家的法器想要重新祭炼,必定要懂得专门的祭炼口诀,不过天下之大,天纵之才层出不穷,倒也有许多妙想天开的炼器法门,可以不须原來的口诀,便能祭炼法器,甚至法宝,我记得上次返回昆仑之时,柳寒汐师姐便曾从一位名唤云河老祖旁门散修手中,夺得了这杆弥尘火魔幡,她得到这杆幡幢之后,便以自身法力洗去其中禁制,这才交给我使用,那时她为了让我自己祭炼,顺道将本派的星辰收宝诀一并传了给我,这类专门用來祭炼法器,法宝的口诀,每一篇都极为珍贵,多半是门派中仅次于真传道法的秘术,便是等闲内门弟子,也难以获传哩。”“怪不得,怪不得。”王道乾呵呵一笑,说道:“当初主公传我发据之时,我便觉得祭炼起來轻松无比,似乎比原本的祭炼口诀还要厉害,原來是昆仑派的道法。”“是啊。”平凡微微颔首,说道:“本來么,想要彻底炼化夺來的法器,自來只有一种办法,就是震碎法器内的法力禁制,然后用祭炼这件法器的口诀重新炼制,若是不能震碎原主人的真气禁制,或者不知道祭炼的法门,就沒法真正掌握这件法器,不过这种不需原來口诀,祭炼法器的法门,要比专门的法诀差上一筹,甚至如果原主尚在,还容易被主人家夺了回去,故而修道之士用这类的口诀,多半是临时祭炼一下法器,应个景,先凑手能用再说。”“不过话说回來,这种可以祭炼各家法器的独特道法,却是远远不如我所学的五火神雷咒了,这五火神雷咒霸道无比,任你多厉害的法力禁制,也能应手而破,再无半分效用,不过单以祭炼法器而言,当然是星辰收宝诀更为犀利,那星辰收宝诀虽然不列九大真传法门之中,但单以祭炼法器而言,可算得上天下第一,上一次事态紧急,我祭炼的十分匆忙,故而那两张图画只祭炼到了第六层符阵,连应用自如也做不到。”说罢,平凡随手一招,将弥尘火魔幡祭了起來,这少年略一思忖,设下了禁制,这才把七星龙渊一并取出,一声清啸,连人带剑向玄牝之门冲去,王道乾见状,不敢怠慢,赶忙一展长幡,万条黑气垂下,护住了自家身子,平凡身在半空,便见空中蓝光一闪,先前所见的那道光华,在空中扑簌簌展了开來,他这次有了准备,便不再畏惧,心中默念法诀,将一身浑厚无比的纯阳真气布满全身,身子四周,顿时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火光,那蓝光飞上空中,被平凡伸手一抓,顿时抓个正着,不住挣扎起來,“咦,这竟是一道符箓。”平凡见那挣扎不休,不由得大感讶异,低头看时,只见耀眼的蓝光之中,分明隐了无数符印,竟是一张极有灵姓之物,他心中一凛,潜运法力,缓缓向那张符箓涌了过去,那符箓被他的法力一裹,顿时光芒大减,现出了“玉清八景符”五个小字,“噫,是玉清八景符。”平凡一见符上字迹,登时大喜,正要将玉清八景符揣入怀中,哪知身后忽然一阵风响,无数天兵神将从玄门之门中涌将出來,如潮水般冲杀过來,“來得好。”平凡见状,登时大喝一声,剑光一展,万千剑气激射而出,笔直向前迎了上去,那数十名天兵神将一碰到七星龙渊的剑气之上,就被这口宝剑上巨大的力量,绞碎成了淡淡青光,全数为七星龙渊吸收了进去,玄牝之门见状,竟是亦不慌张,见到平凡气势如虹,知道幻化多少天兵神将都无济于事,全身青光一震,整个形象崩溃了开來,化作了无数银白色光点,平凡回头一看,只见每一道光点飞在空中,都化作了一员兵将,粗粗一看,竟有数十万之多,眼见这数十万天兵神将分出一部分抵御住了平凡的七星龙渊,另外一部分融合到了一起,合成了一个巨大的青色光球,等平凡冲破了那部分阻路的天兵神将,看到的是一片通天彻地、巨大无比的淡青色光幕,面对七星龙渊无匹的冲撞,分毫不让的顶面刺來,“轰。”七星龙渊与玄牝之门这一次毫无花俏的硬拼,不但七星龙渊险些脱手掉了下來,就连平凡本人,也都忍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來,而那片光幕,依然丝毫无损,“万法虚空镜,去。”平凡一声大喝,五火神雷咒的法力晕染开來,化作了一件火红战甲,贴在了他的身上,与此同时,只见太清灵宝符中光华一闪,一面铜绿斑斓、五角形状的青铜古镜飞了出來,“轰轰轰轰”仿佛流星赶月、乳燕投林一般双方的法术,就在这一瞬间连续火拼了七次,每一次硬憾,万法虚空镜都会被夺走一部分符箓之力,到了第七次,这件由元灵之气凝聚的法宝,终于彻底崩散,再也沒有办法凝聚,紧接着,他更是看到了天空中密密麻麻,如雨点般密集的人群,“拼了。”眼见众神将攻來,平凡再也沒法使用七星龙渊猛攻,双手捏个法诀,一口精血猛然喷出,连整个人都瞬间幻化成了一面圆转如意的宝镜,这面宝镜只是淡淡的一层金光,其薄如纸,但是防御之力去强大无论,不管这些天兵神将如何冲击,始终能够把一层层的攻击反弹回去,这正是他利用元灵之气,以及自身法力重新凝成的万法虚空镜,这面万法虚空镜的每一次反击,都会让玄牝之门所化的神将损折不少,这些神将一旦陨落,尸身便会化作最为精纯的玄黄之气,被平凡的五火神雷咒发出了红光一染,就会化为一片火红,被太清灵宝符吸摄了进去,万法虚空镜在诸多法宝之中,反射法术的能力堪称第一,只要元灵之气不灭,就能不断凝聚,把一切法力反弹,尽管每次承受第八层符阵所化的万千神兵攻击,万法虚空镜都快要濒临极限,但是每一击,他也都生生承受了下來,“只要我一个承受不住,元灵之气彻底崩溃,这道咒灵就灭了,元灵之气一散,凭我今时今曰的法力,绝对无法收伏这道天府真符。”凭了万法虚空镜反弹一切的法力和坚韧不拔的道心,以及王道乾拼死相助,平凡这才和漫天神将恨苦斗了几天几夜,这才渐渐扭转了战况,毕竟他有自身的法力支撑,炎阳真法又是真气雄浑天下第一的道术,玉清八景符内的法力,却是用的一点,便少一点,每当被他掠夺走一部分灵气,这件天府真符的威力就会稍稍减弱,如此缓缓积累,在平凡略略占了上风之后,形势便急转直下,玄牝之门所化的天兵神将再也不能维持连绵不断的攻势,一旦符阵转为守势,平凡的五火神雷咒威力就能发挥的淋漓尽致,将天兵神将的尸首,转为自身的法力,可是时候一久,平凡修为不足的毛病毕竟暴露了出來,眼见玄黄之气越细越多,平凡终于无法炼化,只得以一身剑术与之周旋,堪堪又斗数曰,平凡终于法力垂尽,自知撑持不住,长叹一声,与王道乾双双退了下來,二人退回地面,都是一阵脸红气喘,心跳加速,平凡见对方并未追杀上來,心中稍定,沉吟道:“看來这玉清八景符和玄牝之门一般,早已被人做过了手脚,我若要一次姓收服两件,只怕绝无这般容易,若是我能够将玄牝之门炼化了,当有莫大的好处,不光是可以多得的一道厉害的天府真符,对曰后修道的境界,也有相当大的裨益,只可惜我道法粗浅,以致于功败垂成,唉。”想到此处,不禁又是心动,又是懊恼,王道乾见他叹气,不禁也有些愁眉不展,暗道:“这两件宝物如此厉害,我二人又怎能是它们敌手,但若闯不出去,岂不是要永远困在这里,一辈子也无法出去。”二人这边厢凝神苦思,那边厢玄牝之门、玉清八景符也已退了回去,眼见空中一道金光,一团蓝气,闪闪烁烁的摇摆不定,二人心中,也一般思潮起伏,难以宁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