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一拂出手,心中也自懊悔,暗暗自责道:“我这是怎么了,从小到大,我都对她十分容让,怎的到了今曰,下手反而如此不知轻重,唉,我离开上清宫这么多年,可真是越來越糊涂了。”想到此处,不由得回过头來,只见沈青璃蹲在地上,默默地望着满地碎片,一颗颗泪珠漫过眼眶,缓缓落在泥土之中,他见了沈青璃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一动,似乎又回到了两百年前,决战前的最后一晚:那一夜,沈青璃曾经伏在他的怀中,如今曰这般哭的梨花带雨;那一夜,沈青璃曾经在他耳旁,低声诉说着自己对大师兄莫忘尘的爱恋;那一夜,他带着满心的愤懑、悲苦、痛楚,做出了怎样一个艰难的决定那一夜这一刻,时间仿佛又退回了以前,他仍然是那个被所有人瞧不起,视为累赘的废物十七,而她,也似是变成了很久以前,那个青春活泼,清新灵动的如花少女时间,似乎也在这一刻重叠,一件件往事,瞬间推开了记忆的闸门,涌入了他的脑中,或悲伤、或欢喜、或难忘、或苦涩一幕一幕,如走马灯般在眼前浮现,此时的他,已经忘记了此行的目的,全心全意沉浸在往事的回忆当中,万籁俱寂,四下无声,“哇,哇,哇,哇”突然之间,那顶红呢软轿之中,传出了阵阵婴儿的哭声,哭声一起,沈青璃登时变了脸色,两道目光,不由自主的向轿中望了过去,目光之中,有关切,有烦恼,更多的还是慈母对子女的爱护之情,平凡只向她望了一眼,登时什么都明白了,低声问道:“师沈姑娘,轿中的可是你的孩子么。”沈青璃闻言,身子一颤,脸上登时浮起一丝戒惧之色,颤声道:“你你想做什么。”“沒什么。”平凡涩然一笑,眼中忽然流露出一丝淡淡的悲苦之意,低声道:“我只想看看你的孩子。”“你你不许胡來”沈青璃脸色一变,张开双臂,拦在了他的身前,大声道:“我我不许你伤害她你别过來。”说话之间,不住向几名轿夫使着眼色,命众人带了小主人快跑,可是沈青璃身为上清宫未來主母,地位何等珍贵,若是她出了什么岔子,回宫之后又该怎生交待,因此众人虽然心中犹豫,却无人敢动上一步,“沈姑娘,你应该知道,他们是拦不住我的。”平凡回过头來,向沈青璃点了点头,缓步向轿子走去,边走口中一边说道:“你放心,我绝不会伤害她。”说话之间,早已散布并作两步,來到了软轿之前,众轿夫见他上前,不约而同的退出数步,眼中均有恐惧之色,“沒用的东西。”沈青璃大骂一声,伸手从怀中摸出一只飞梭模样法器,潜运法力,向平凡脑后射去,那法器飞在空中,“砰”的一声炸散开來,化作了一蓬深紫色烟雾,径往平凡口鼻钻來,紫雾飞至近前,跟着射出九把飞刀,分向平凡上中下三路射去,哪知平凡见了,竟是毫不理睬,脚下随意一跨,便已躲过了沈青璃突袭,钻入了轿子之中,“快,快拦住他。”沈青璃见状,心中越发惊骇,赶忙抓起一名站得最近的汉子,笔直向平凡后心掷去,那汉子人在空中,忽然间身形一顿,似乎撞上了一堵无形的气墙,哎哟一声大叫,手足挥舞着从空跌落,众人见他模样,哪里还敢上前,只得口中叫喊,虚应故事而已,沈青璃正自焦虑,忽见轿中帘幕无风自动,平凡怀中抱了一只襁褓,缓步走下车來,襁褓之中,用锦缎裹了一个小女孩儿,只露出了一张如苹果般红润的小脸,那女婴见了平凡,忽然间咯咯一笑,挥舞着两只白白胖胖的小手,來捏平凡脸蛋,平凡任她握住了脸,呵呵一笑,眼中流露出十分爱怜的神色,“恶贼,快放了我女儿。”沈青璃眼见爱女落入敌人之手,不禁惊怒交加,大声叫道:“你若敢上她一根头发,我一定要你碎尸万段,魂飞魄散。”平凡闻言一笑,伸手摸了摸襁褓中女婴的笑脸,逗得她又是一阵大笑,“沈姑娘,这孩子”可是你与莫忘尘师二人所生的么。”平凡抬起头來,笑吟吟的问道,“是,是。”沈青璃眼见爱女落入敌人之手,早已方寸大乱,不假思索的道:“阁下如此本事,想必也是一位成名高手,以你的身份,何必跟一个小小婴儿为难,只要你放了我女儿,我必定保你安然无恙,活着走下上清山。”“是么。”平凡闻言,眼中忽然凶光毕露,伸手握住女婴的咽喉,阴恻恻的道:“若是我一定要杀了她呢。”“别,别,你别伤他,千万不要。”沈青璃抢上前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道:“我求你,我求求你了,求你大发慈悲,放了我的孩子,只要你放了她,我什么都答应你。”说一句,磕一个头,到了后來,额头上渐渐肿起了一个鸡蛋大小的血瘤,血瘤之中,鲜血涔涔而下,而她却仿佛浑然不觉,仍是不住磕头,嘶声叫道:“求求你大发慈悲,求求你大发慈悲。”平凡见状,心中登时一阵酸痛,暗道:“你女儿落入我的手中,你便可以为她不顾姓命,说什么也要救她回去,可是我受了委屈之时,又有谁为我出头。”一念及此,心中更是大恸,眼圈一红,两行泪水滚落下來,忽然之间,平凡只听一阵风响,似乎有人迅捷无伦的抢近身來,一把夺过襁褓,接着顺手捏个法诀,“轰”的一声,重重的打在他的胸口,平凡眼前一黑,一口鲜血狂喷而出,依稀之间,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问道:“阿璃,你沒事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