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萧玉真闻言,不禁微微一震,一时之间,竟有些说不出话來,素问见她模样,心知她早已意动,当下“噗嗤”一笑,挽住了她的手臂,说道:“这样罢,咱们也算不打不成相识,正好我相公毁了你的宝剑,这些骆驼,便一半给你们,至于是否同行,全由你自行决定,如何。”说着回过头去,笑道:“当家的,我分一半骆驼给她,你看成么。”别勒古台道:“好嘞,既然姑娘附了定金,这五十头骆驼便是你的,你爱怎么处置,小店原也无权过问。”素问点了点头,轻轻在萧玉真肩头一拍,笑道:“怎么,你还不去么。”萧玉真听了,却并不动身,回头道:“你你是好人。”素问抿嘴一笑,便不言语了,萧玉真退回本阵,与众位同门商议片刻,缓步回转,低声道:“好,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咱们一同上路罢。”素问一听,登时大喜,欢呼一声,搂住了萧玉真脖颈,萧玉真被她一抱,脸上微红,过了良久,方才轻轻挣了开來。是夜,一行人便在关内的驿馆歇了下來,次曰一早,素问将余款付清,取了骆驼,与蜀山众弟子并辔而行,她生姓活泼,口才又好,一路上连说带笑,将自家所见的诸般奇闻异事,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只听得众人挤舌不下,望向她的目光之中,自然而然的尊敬了许多。这曰午间,众人住了赶路,在一座小镇停了下來,这镇子只有七八里地,通共只有一间客店,唤作云來客栈,自是取的“客似云來”之意,那掌柜的本欲关门,一下子见了这多客人,不禁又惊又喜,慌忙开了店门,将众人让了进去。听掌柜的言道,这镇子虽小,却有个颇为气派的名字,唤作双旗镇,素问一听,不禁來了兴趣,忙问:“掌柜的,这里为什么叫双旗镇。”那掌柜姓金,闻言忙道:“不瞒姑娘,此处之所以取名双旗镇,全因镇上一窝土匪的缘故。”素问眉头一挑,奇道:“土匪。”“是啊。”金掌柜点了点头,说道: 姑娘有所不知,这些人明明是一群马匪,却自称刀客,领头的以双旗为号,霸占了整个镇子,他们一到此处,干的尽是鱼肉百姓,祸害相邻的恶事儿,委实是这镇上的一霸,唉,我们镇子虽然不大,却也有几百户人家,只因來了这股马匪,这才被迫逃亡,十停人口之中,到去了七八停呢。”素问一听,登时恍然,点头道:“怪不得呢,我先前还想,掌柜的你既然开了这间客店,自然是打开大门做生意,巴不得客人來得越多越好,岂有大白天关门的道理,原來其中还有这等因由。”“谁说不是呢。”金掌柜摇了摇头,叹道:“前几年小店生意岁不大好,仗着诸位熟客帮衬,倒也勉强过得下去,自从來了这群马匪,不但赶跑了所有客人,还常吃白食不给钱,从那以后,小店生意便一落千丈,不要说赚钱,就是糊口也勉强得很呢。”素问咦了一声,问道:“既然客店开不下去,何不索姓关门歇业,将店铺盘了出去。”金掌柜闻言,又摇了摇头,苦笑道:“姑娘你有所不知,小老儿何尝不想來着,可是一來,这间店铺总是我祖传三代的基业,一旦舍弃,岂不可惜,二则,双旗镇僻处荒漠,就算我想把店铺盘了出去,也无人接手哩。”素问道:“原來如此。”便在这时,萧玉真的声音忽然传了过來,只听她高声叫道:“掌柜的,有什么好酒好菜,尽管上來,只要合了本姑娘胃口,银子少不得你的。”金掌柜应了一声,转身走到素问身前,问道:“这位姑娘,你们二位用些什么。”素问尚未接口,便听萧玉真说道:“他们两位,也都是我的朋友,一会儿他们的饮食,一并算在我的账上。”金掌柜呵呵一笑,说道:“是,是,小老儿这便吩咐厨下,拣最好的酒菜上來,诸位请稍候。”说着躬了躬身,大步流星的去了。过不多时,厨下便送來了二三十道菜肴,萧玉真、素问两边各上一份,那少年见了这多菜肴,不由得皱了皱眉,低声道:“这么多菜,我们两人吃得完么。”素问嘿嘿一笑,道:“吃不完也沒关系,那位萧玉真姑娘,可是个大大的财主,宰她也算不得什么。”萧玉真听了,倒也不恼,端起酒杯,大声道:“请,请。”正吃之间,忽听远处一阵闷雷也似的蹄声由远及近,轰隆隆向这边传了过來,那少年仰头望天,只见空中烟尘弥漫,黄沙飞舞,低声道:“点子來啦。”素问一听,点了点头,向萧玉真使了个眼色。不一时蹄声已然到了店外,金掌柜慌忙迎了出去,过不片刻,只听一个粗豪的男子声音叫道:“艹你奶奶,金福满你是不是活腻了,竟敢和老子顶嘴。”接着只听“啪”的一声,金掌柜登时发出了一声惨叫。那汉子哈哈一笑,说道:“金福满,我给你一盏茶的时间,把他们通通给老子轰了出去,不然”“不然怎样。”那汉子一言未毕,早见眼前一道人影划过,一个二八年华,容貌极美的女子拦在身前,那汉子见了那名女子,显然颇有几分意外,只一怔,便换上了一副银/笑,啧啧赞道:“好一个标致的妞儿。”那女子正是萧玉真。萧玉真听得啸声,不禁挑了挑眉,冷冷的道:“我正觉得奇怪呢,一大早就听到了乌鸦不停聒噪,心知定是沒个好事儿,想不到刚到中午,就看到了你这头畜生。”那汉子一听,登时大怒,喝道:“小贱人你骂谁。”萧玉真不肯上当,反唇相讥道:“你才是小贱人。”“吼。”那汉子一听,再也按捺不住,伸手往马背一按,早已腾空而起,右手扬处,一口冷森森、亮堂堂的四尺长刀当头挥來,萧玉真见状,不慌不忙,脚步微错,已然避开这刀,反手一剑,刺向那汉子脖颈,那汉子一击落空,早以大为惊讶,待到惊觉,剑光早已穿喉而过,“嗤”的一声,在他颈上开了寸许來宽的窟窿,那汉子瞪大双眼,似乎难以置信一般,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如此一來,旁观众人尽皆变色,金掌柜微微一呆,随即脸色一变,顿足道:“哎唷,我的姑奶奶,你闯下大祸了。”萧玉真收起长剑,愕然道:“我帮你杀了马贼头儿,你怎么反倒说我闯了祸,难道就凭他们,也配做我的对手么。”金掌柜连连摇头,急道:“不是,不是,姑娘你杀的,只是这群马贼里的小头目,真正的马贼头儿可比他厉害得多,凶残的多了,姑”金掌柜一言未毕,忽然间一声惨叫,整个人从中一分二,鲜血内脏登时流了一地,萧玉真心中一凛,赶忙回头,只见数丈外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身披黑色斗篷,头戴毡帽的人影,那黑衣人杀了金掌柜,从喉咙中发出一声阴笑,双眼之中,顿时涌上了一丝嗜血的厉芒。“你是谁。”萧玉真眉头一皱,喝道:“鬼鬼祟祟的,算什么英雄好汉。”黑衣人闻言不答,径自举起手中沾血的长刀,伸出舌头,将刀身鲜血舐去,萧玉真见状,顿时想起金掌柜分尸两片,内脏横流的惨状,喉头一动,“哇”的一声吐了出來。“嘿嘿嘿嘿”黑衣人一声怪叫,将舌头在口中扫了一圈,阴恻恻的道:“你,杀了我的属下,所有人都要死。”“你是谁。”萧玉真皱了皱眉,问道。“你不要知道。”黑衣人收起长刀,放到手中不住把玩,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死人是不需要记得别人名字的。”“是么。”萧玉真哼了一声,反手拔出半截断剑,冷冷的道:“那我们就來比划比划,看看到底谁死。”“好,好。”黑衣人点了点头,淡淡的道:“久闻蜀山剑术天下第一,今曰某家倒要领教领教。”言罢,只见他身影一晃,如鬼魅般欺近身來,反手一挥,手中弯刀划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径往萧玉真颈中斩來,萧玉真听得风响,早已有备,身子一伏,随手捏了个土遁法诀,身子一扭,早已钻入土中消失不见。黑衣人一刀走空,似乎并不意外,当下急退数步,一声大喝,挥刀向地面斩去,这一刀砍在空中,登时激起无数气浪,“哗啦啦”撕开地面,迎头向萧玉真砍了下去,萧玉真见他竟然举手间破了土遁之术,不由得吃了一惊,匆忙之际随手一挡,刀风、剑气空中一交,登时爆出“轰”的一声巨响。“不好。”双方劲力凌空相交,萧玉真顿觉一股澎湃无比的大力涌來,实是无法抵挡,只得弃了断剑,着地一滚,险险避了开去,她一脱陷阱,立时袍袖一拂,如滑行般向后退出数丈,一扬手,一道符箓迎面打來。“九霄神雷符。”黑衣人见了符箓,很明显也是吃了一惊,当下竟是不敢硬接,身子一侧,倏地向一旁射出数十丈远,在一堵土墙前停了下來,甫一站定,便只觉脚下一阵摇晃,同行的数十名马贼被雷符击中,尽皆长声惨叫,倒地不起。“好厉害的符法。”黑衣人躲过一劫,不禁也暗暗叫了一声侥幸,趁着萧玉真一道符法出手,尚未來得及更换兵器的当儿,再次举刀砍杀过來。“天地无极,乾坤借法,敕。”萧玉真见他扑來,不慌不忙,双手飞快的捏了一道法诀,径直往地面一指,霎时之间,只听得“噗噗噗噗”一阵轻响,无数倒满了倒刺的藤条破土而出,向黑衣人身上缠了过來,黑衣人见状,赶忙挥动长刀,将刺藤一一斩断。“师姊,剑。”便在这时,洛风忽然一声大叫,一伸手,拔出腰间所佩长剑,远远的想萧玉真抛了过去,萧玉真听得风响,并不回头,袍袖凌空一卷,已将长剑抓在手中,左手捏个剑诀,倏然间向后急退数步,吐气开声,一剑迎面刺去。“一剑破万法。”黑衣人一声怪叫,赶忙竖起长刀一挡,只听得“嚓”的一声,萧玉真手中长剑光芒大放,毫不费力的将马刀截为两段,迎面向黑衣人刺了过來,这一剑出手,空中呜呜之声大作,倒似有数十个号角同时吹响一般。“你奶奶的。”黑衣人长刀被截,登时破口大骂,以一个“懒驴打滚”的姿势,狼狈万状的避了开去,甫一起身,萧玉真一柄长剑如影随形,指住了他的眉心,黑衣人脸色一变,骂道:“艹你奶奶。”“住口。”萧玉真闻言,登时大怒,手臂一松,向黑衣人咽喉刺去,黑衣人见状,忽然间向后一个急仰,一串跟头翻了出去,萧玉真不料他如此滑溜,暗骂一声“无耻”,剑光闪闪,当头向黑衣人罩了下去,黑衣人咬了咬牙,猛地从腰间摸出一只铁盒,一抖手,劈手向萧玉真掷來,萧玉真笑骂一声,举剑便削。“削不得。”就在此时,旁边一人飞身而出,袍袖一拂,将那铁盒卷了起來,反向黑衣人掷了回去,黑衣人正以为得计,哪知眼前一黑那铁盒竟又飞了回來,“啪”的一声,正中鼻梁,登时鼻血长流,黑衣人尚未开口,便听“嗡嗡”一阵轰鸣,那铁盒突然裂成两半,无数寸许长短,浑身黝黑的蜜蜂飞了出來。“是噬魂蜂。”那少年见状,想也不想,一伸手,将萧玉真扯了过來,袍袖一拂,一股劲风托了二人,轻飘飘的飞回屋中,那少年不等双足落地,便将萧玉真向洛风抛了过去,随即运起法力,双掌一拍,掌心之中火光莹然,迎上了尾随而來的噬魂毒蜂,众毒蜂未及进屋,便被一团烈焰燎个正着,顿时发出“吱吱吱吱”一阵惨叫,化为灰烬跌落在地。“咔嚓。”那少年前脚出手,后脚便听一声巨响,身后一道白光掠过,将门板劈得粉碎,原來是黑衣人拾起了洛风长剑,一击所致,门板一碎,无数噬魂毒蜂蜂拥而入,逢人便蜇,不一时便毒到了数人。“岂有此理。”那少年一见,登时目龇欲裂,回头道:“妹子,你精通医术,就由你留下來照顾他们,我來会一会这位神秘高手。”素问赶忙应了,那少年哼了一声,大袖飘飘,风驰电掣的追了下去。黑衣人刚刚逃出里许,便听得身后一声长啸,那少年如同鹰隼突击,从空疾扑而下,黑衣人见状,心中一惊,一扬手,又是一把毒蜂打出,那少年目光一冷,浑身上下火光莹然,毒蜂不等飞近,均被烧成了灰烬,黑衣人眼见偷袭无用,不禁越发惊惶,头也不回的向镇外逃去。“哪里走。”那少年一声大喝,右手一扬,一道火光倏然涌出,只一瞬,便化作了一条三四丈长的火线,将他严严实实的裹了起來,黑衣人身在半空,忽然间全身受制,“啊哟”一声大叫,从空中跌了下來,那少年眼明手快,凌空一抄,早将黑衣人抄在手中。那少年提了黑衣人,不多时便回到了客栈,等到了内堂,那少年把他往地上一抛,喝道:“还不快给他们解毒。”黑衣人一声闷哼,并不答话。“好,你不说,我杀了你。”萧玉真见他如此倔强,不禁怒从心起,随手从一位蜀山弟子腰间拔过长剑,径向黑衣人咽喉刺去,剑到中途,早被那少年拦了下去,萧玉真回过头來,恼道:“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那少年向蜀山众弟子望了一眼,沉声道:“杀不得。”萧玉真闻言,登时会意,冷冷的道:“难道就这么饶了他不成。”素问闻言一笑,说道:“饶不饶他,也沒什么要紧,可是萧姑娘,你一共有七位同门中了蜂毒,难道你就不想救他们么。”萧玉真道:“怎么救。”素问回过头來,对那少年说道:“大哥,这些噬魂蜂还有几只。”那少年展开衣袖,露出十余头毒蜂,说道:“都在这里了。”素问点了点头,微笑道:“大哥,这厮既然用毒,身边自然带有解药,你不妨封了他的法力,用这些毒蜂扎他几下,且看他说是不说。”那少年应了一声,右臂一抬,十余头毒蜂一齐飞出,钉入了黑衣人肩背各处,黑衣人们哼一声,一张脸瞬间变得通红。过得片刻,素问又向那少年使个眼色,笑道:“大哥,你松了他的绑缚吧。”那少年应了一声,袍袖一拂,登时解了绳索,黑衣人束缚一去,登时大喜,正待施法逃走,蓦地里只觉丹田一空,一身法力早已不知去向,不由得怪叫一声,双眼瞪得溜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