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国家!白韶卿双眸骤然一黑,那晦暗污秽的回忆迅速隐没了她的思绪,她毕竟年纪还小,受这老人一激,顿时怒道:“那不是我的国家!他们凌迟我爹,羞辱我娘亲,害死了我的弟弟叔叔亲人们,不,我和他们仇深似海,我永远永远都不再做楚人。”“那你是什么人?东秦西月南楚北纪,你是哪国人?”白韶卿闻言一怔,收回愤怒的视线,她看向窗外,定了许久,才缓缓答道:“我是天下人。只要有天地的地方就是我的故土!”白眉老人全身一颠,声音中显露出激动的情绪“好一个天下人!好一个天下人!”说罢他忽然仰天大笑,笑声远远传出,仿似震动了整片绿林山谷,山脚下十数个白衣人齐齐回望,不知这里发生了什么事!只有白发老妇仰望山脊,露出一丝淡淡地笑意来。白韶卿略有些不解的看着他,那老人笑声渐渐停歇,摆手道:“老夫很久没有这么高兴了,来!女娃儿,你去那边勺一碗水给老夫吧。”白韶卿顺他所指,走到小屋一侧的一只青色大缸面前,手拿水勺探头望去,却见深到缸底位置才有她手掌大小地一点儿积水,她略一迟疑,俯身奋力将大缸扶倒一点,伸勺子尽力将那点儿水勺到碗中,勺了几次才总算将水完全勺出,正好一碗。她犹豫着地将碗端到那老人面前:“老先生,这水就剩最后一点,不干净了,我再去外面找些泉水给你好吗?”老人笑着接过碗去,却道:“干净,这天下再也没有比这水更干净的了。”又一指碗底一点儿沉淀:“正因为水清才能见浊物,若水是混的,又分的清什么呢?”说罢看她一眼,仰头喝了个干干净净,伸手一抹嘴巴,笑道:“老夫终于喝完它啦,也终于等到了要等的人。”白韶卿对他的行为怪异满是不解,却又不敢多说什么,此时见他心情很好的样子,就又想提一提自己离开的事,却见他伸手一拦:“离开的事再过一时三刻说也不迟,眼下,老夫倒是想跟你说点别的。”白韶卿听他这么说,只得回原处坐下,只听他道:“你听说过向氏吗?”看她摇头,他笑道:“这不奇怪,向氏一族,是为了皇家而存在,从来只有皇室之间一代代秘密传承。换言之,向氏,是身为皇室的守护神而存在的。”“近百年来,向氏一族却有数十年是选择为秦守护,外人不明就理,猜测风向,以为秦王是向氏测定的真命之君,而事实上并非如此,向氏代代守在秦宫,为的,却是保护深藏在那里的一件物事罢了。”说到这里,老人顿了一顿,看白韶卿一脸茫然,便道:“那东西与你有缘,将来你自然会知道,此刻天机不可泄露,我却也不方便说的更多。实际上我想说的,却是五年前向氏发生的一件小事。向氏宗族中每代必出一位圣女,这位圣女是天意择定,一经选立再不更改,其它的向氏男女嫁娶无碍,可圣女却是命中注定要孤独一生,以贞洁守护向氏荣誉的人。”白韶卿一愣,不由得想到了那几个衣着样子都极相似的女子,却听他道:“可是没想到这一族却出了个离经叛道的圣女。”他摇头苦笑,又道:“那孩子叫向天颜,是向氏第三十二代圣女,却不愿遵守族规,在大礼未成之即,偷跑下山去了。”向天颜?白韶卿蓦然一怔,想到那个姑姑口中的颜儿,原来那个小乞丐竟是向氏圣女。“这些年族人们四处寻找,每回都只差一点点就要抓到,却又让她跑了,”他无奈笑笑,可笑意里却未见气愤,反而满是宠溺“这孩子天赋极高,又聪明之极,要想抓住她委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她的举动也许正是因为顺应了天意。”说罢微微一笑,向白韶卿看过来,她忍不住打了个冷战。那老人哈哈大笑,转开头去再道:“就在她出走两年之后,她忽然完全失去了音讯,我们向氏要找门人本来都是有处可询的,可这一回她消失的无影无踪,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了。老夫为她占了几卦却未有凶相,正为这事奇怪着呢,却有看见纪国平安公主游街的门人飞鸽传书来,说他们看到这公主手上带着本门圣女的玉镯,就认为这回总算是找到了。”“可是,我不是的!”白韶卿隐隐感觉事态严重,慌忙着急表态。老人一笑:“我自然知道你不是,可他们不知道呀,所以才有了这场劫错了人的把戏。”“既然如此,就请老先生跟族人们解释一番,送我下山去吧。”“送你下山去做什么?”“当然是完成我的承诺。”“是你在游街时对百姓的承诺么?”“是。我答应过要保护他们一方的平安,不可食言。”“志向不少,胆子也大,可是你分明有保天下平安的本领,如今却要舍大求小,牺牲自己只为了纪国的百姓吗?”“……先生说笑了,我哪有那个能耐。就连……在纪国对百姓说的话也是一时激昂才做的表示,只不过既然说了,我总会尽全力去做。”“你可知秦王嘲风是个怎样的人?秦国的后宫又是怎样?妃嫔入宫从此便与外界永远相隔,秦国百年严训后宫不可参政,那怕你宠冠后宫,皇恩独享。可是就凭你这异于寻常女子的行为举止,一旦你的真性情暴露,便是秦王也保你不得。既然不能发挥你的所长,那么你去秦国,难道真是只想做一个以美色**秦皇,终身在宫闱之间和女人们相斗,见识短浅的女人么?”